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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我低低地笑了,带着浓浓的苦涩意味,“你凭什么。”

    他已经别开了视线,淡淡地看向远处路灯散发出的光。

    我吸了吸鼻子,压抑着声音里的难过,说,“我不会搬家,你不用再来找我。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就在前一个瞬间,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柔软,此时却已完整地被另一副冰冷的面具代替,那些怅然的情绪烟消云散,飘渺到甚至让人怀疑那是否发生过。

    “真的不考虑?”他问我。

    我摇摇头,“不用了。”

    沉默良久,他只是低低道,“你别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来吐槽的……

    我碰见了渣男,哎,也不算渣,就是默默唧唧优柔寡断的那种……下次要开个文,我打算写个汇总,名字就叫《我的烂桃花》。

    以上。

    ☆、第十二章

    温燃说“你别后悔”的时候,并没有看我,深黑的眼色透过朦胧而潮湿的雾气,看进无边的夜色里。他周身沉静地可怕,仿佛要与夜融为一体。

    我一时没琢磨出这四个字的意思。

    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印小柔依旧在al工作着,飞快的节奏让她的步伐一快再快。说起来al的福利好真是名不虚传,给印小柔这个非正式的员工良好的薪水待遇不说,就连这段时间的工作量,都算在了三个月的试用期里。头次领到月薪的印小柔异常激动,虽然和正式员工的数额还相差一段距离,但也足够两个女生把很多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都yy一遍。

    最后印小柔豪迈地对我挥挥手,要请我吃饭。

    我当然不客气,想了会儿,挑了某酒店的海鲜自助,原因除了种类多,口味好,最重要的是无限量供应。

    以前听说,第一次和恋人出去吃饭的地方,与今后两人的恋爱质量有着很重要的关系。去咖啡厅表示浪漫而精致,去自助餐厅表示自由而随性,像我和成颂这样的,第一次吃饭的地方是中学食堂,周围人声鼎沸,座位拥挤。当时书里并没有给出这种选择的解释,我想,即使有的话,那样的恋情也不过四个字概括,马马虎虎。

    那次两个人占了四个人的位置。周围有一个容纳着我们的小小空间,他的餐盘里的菜多得跟一座座小山似的,我还来不及诧异,就看他拿起筷子,也不着急吃,而是将豆角里的辣椒先选出来,再夹到我饭盒里。

    一路走着,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那些模糊的往事,突然觉得最近心情很微妙。平时对成颂并无思念,可是只要看到一些让人触动的情境,就忍不住联系到他。

    我们到达自助餐厅的时候人不多,稀稀落落地坐着。服务生给我们上了培根,接过盘子的时候,我不经意看到靠左边的位置有个女生的脸转了过来,瞬即愣了愣。等到服务生离开后,印小柔也将目光转了过去,忍不住感叹,“美女啊。”

    女生的桌子离我们不远,细节都看得很清楚。明亮的灯光下,她长而柔软的黑发很随意地披散在后面,皮肤显得晶莹剔透,脸上化了淡妆,显得清秀而惹人怜爱。虽然围着深黑色的披肩,却依稀能看到她修长而挺拔的线条,像是纯洁而芬芳的百合。

    她的脸让我觉得异常熟悉,努力想了想,回忆起几个月前去找温燃的时候,在娱乐会所包厢里确实见过。她当时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与周围的喧闹浮躁格格不入。温燃将所有的人都介绍了一圈,唯独遗漏了她,还让我对她产生了一点好奇。

    中途几次取食物的时候,我碰见她几次,她旁边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大概是她身边那位少妇带来的。她见了我后先是愣了愣,然后莞尔一笑。在我漫长的人生岁月里,碰到的美女不计其数,这么有杀伤力的倒是第一次,就是那个笑容,让我这个女生心都酥了,要我是男人,还指不定有什么后果呢。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朝她点点头。

    这时候,她身边的少妇用生涩的方言叫了她一句,后面两个字勉强分辨出是医生,头一个字像是刘,又觉得有些牵强。她听到话后已经转过身去,我才醒悟过来,原来这女人不仅容貌气质兼修,而且是传说中的白衣天使啊。

    直到走出自助餐厅,我还有有种飘渺的感觉,印小柔说,我这是被美女电到了。

    临毕业的时候,散伙饭也是吃一顿少一顿。某次和同学聚餐,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喝酒顺便还聊起了八卦,说起了往届学校风云人物的现状。我在那里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也贡献出一些自己知道的。后来说起了一位老熟人,就是当年和成颂谈恋爱的那位英语系系花。据说人家当年凭着第二专业考入了美国某知名商校,找了个abc未婚夫,明年等她把该忙的忙完了便准备结婚。

    话题都扯到这儿来了,所以之后有人提起成颂便显得顺理成章。

    当时我正在小口地饮水,突然听到旁边一个人特大嗓门地说,“成颂和人订婚了,这事是真的吗?”我差点没被噎着。

    等我顺口气下来,目光向着声源搜寻。那人这才意识到我在场,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以形容。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后,大家又热络了起来,慌忙转移了话题,聊上工作留学保研等等正统话题。

    玩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已没有了心思,脑袋里一直回荡着刚才那位仁兄说的“订婚”两个字。我这才和他分开多久啊,转眼他就要和别人结婚,一想到这事,我就觉得心里堵着难受。可是转念一想,分开也是我提出来的,那些伤人的话也说了,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管人家呢?

    我的心陷入了一团乱麻的纠结里。

    大概是我低调得有些过头,一姑娘看不过去,趁着包厢里那边一团人闹得不亦乐乎时,轻轻凑近我,说,“我说你,整个晚上都闷闷不乐的,就为成颂学长订婚的事?”

    话倒是问得直接,我心里听到“成颂订婚”四个字,有点难受,“这事你们都知道了?”

    这姑娘看得出来是个好人,似乎在考虑怎样尽可能照顾我情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这事我也是听说,我姐姐的大学同学,叫宋蓝玉,你认识吗?”

    我愣了愣,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想起成颂的女朋友里,确实有一位叫这名字。

    她只是一笑,“前段时间学长遭了变故,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也需要支持。据说宋蓝玉喜欢成颂很多年了,家世背景雄厚,应该能拉学长一把。所以两人就这么……”

    姑娘看着我逐渐呆掉的表情,似乎想要安慰我,“哎,我说你也别郁闷了,感情这种事啊,分分合合,都是家常便饭。想开点。”

    我对她说了声谢谢,看着她愣住的表情,又补充到,“安啦,这点郁闷算什么,我早就习惯了。”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参与到面前的杀人游戏中。

    直到晚上回家的时候,才觉得寂寞得厉害。都已经快五月了,风刮在脸上还是凉飕飕的,沿着楼梯走上去,一片漆黑,我也没有开灯,安静地听着鞋踏在楼板上发出的回声。回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里面没有动静,印小柔还没回来。我打开灯一看,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十点了。

    我没走几步就瘫软在沙发里,只觉得自己累,眼睛里酸酸涩涩的,好像有难受的情绪疯狂地挣扎着从那里冒出来。我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就给印小柔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最后却是被那边掐断了。我有些疑惑,没过多久那边边发来短信,“我今天加班,现在在公司。”

    早些时候我就知道印小柔的工作强度,也没有多想,调侃了句,“你这么拼命,老板得给你发个年度最辛苦员工奖才行。”

    那边没有回音。

    整个晚上,我脑子里疲倦和混乱的情绪交织着,朦胧中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心里那股隐隐的难受挥之不去。我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海域,我的小木船摇摇晃晃,前面一个又一个的大浪扑过来,把我淋得像只落汤鸡。

    早晨醒来,太阳已经明晃晃地挂着了。印小柔没有回来过的迹象,我觉得有些疑惑,给那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变成了关机。

    我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想了想打算找到她部门的号码问问。待我刚翻开她的那本通讯录,手机的铃声便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是苏珊吧?”那边问。

    “我是,怎么?”我道。

    “是这样的。”那边的男声顿了顿,“印小柔她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更新极其不稳定的作者……

    ☆、第十二章

    打电话的男人叫萧志,后来我匆匆忙忙出来与他见面,才听说事情的始末。原来al集团有个高层因为经济问题,账目不明,最近在接受公司调查。却连带牵连出一些不明账目,其中有些就是印小柔做的。我觉得不悦,印小柔这个傻丫头,工作没几天,干嘛就蹚人家的浑水。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帐也和那个高层没有关系,可报表上签得都是印小柔的名字,总共有三百多万的金额。

    我听到这个数额就慌了,下意识地问了句,是人民币吗?

    萧志愣了愣,才点点头。

    印小柔这个时候人已经在了拘留所里,我费了些周章,才得以见到。她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一直低着脑袋,脸显得有些苍白,没有生气。平时老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时眼角微微地下垂。我们面对面地坐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抬起头看我。

    前几天和我一起边吃薯片边看肥皂剧的闺蜜,现在因为作假帐涉嫌诈骗而被拘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直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我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虽然他们这个行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但一些基本规则我还是知道的。我将手覆在着她冰凉的手上,试图安慰她,“你一个试用期的小会计,又没有实权。怎么可能挪用那么多钱,别人用脚趾头都想得到的。”

    印小柔没吭声,也不知道我的话她听进去了没有。我又说,“你别这样,我们想想办法。”

    她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我听见她带着哽咽的声音,“那些报表、发票上签的是我的名字,没有办法的……他们要告我。”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我的心好像也体会到了那苦涩的咸味。沉默了好半晌,我问她,“你没有做过,是不是?”

    她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抬眼看了我好半晌,才点点头。

    “是别人做的就会有漏洞。”

    此时,她却没再看我,只是将目光看向了窗外,眼睛里透着点茫然。

    看得出来她状态很不好,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她都没听进去,直到最后我问她,你妈知道这事了么。她的眼神突然就变得锐利了起来,近乎激动地对我说,“不要告诉她。”

    她哭了出来,“我不要让她担心。”

    我站了起来,想伸手抱抱她,才刚刚碰触到,却被警察告知时间到了。

    出来的时候萧志联系了我,说他正在为印小柔联系律师,约好下午见面。中午回去的空当里,我在网上查了查有关诈骗罪的量刑,看到是这么写的:“第二百六十六条,诈骗公私财物,数额特别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我心里凉了好大一截。

    下午一直是萧志在跟律师交涉,说了好半天现在的情况后,律师斟酌着告诉我们,情况有些棘手,要完全洗脱罪名几乎不可能,只有从情理的角度争取为印小柔减刑。我只觉得异常沮丧,回家后搜索脑海里的人脉,突然想起在银行实习的时候,认识一个在al高层工作的朋友,只有几面之缘,幸而我存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电话打通后,那个朋友说记得我。当我提起印小柔这事,他想了想,说财务部门的事他不清楚,只知道当时是ada和al之间的一些资金流动频繁的时期,印小柔的问题可能出在这一块。末了,他说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继续找他。

    我挂上电话,依然觉得毫无头绪。

    事后,我躺在床上,觉得疲乏得厉害,眼皮沉沉的,特别想好好睡上一觉。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印小柔那张苍白的脸,毫无生气的眼睛里透着黯淡的光彩。我几乎能想象,在那封闭而窒息的空间里,她是怎样一个人发呆,怔怔地流着眼泪。

    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就让我觉得自己的身后像是涨满了刺。我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让印小柔的妈知道,毕竟她妈的社会经验更足,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关系。可印小柔当时如此激动,说得那样坚决,“我宁愿我死,也不要让她担心。”

    印小柔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她期盼着自己能够真正独立,可以有资格和能力好好照顾母亲。一直以来,她的梦想便是做那个让母亲骄傲的女儿,所以,更害怕梦想的反面可能给母亲带来的失望。

    这些我都能理解。

    可是,我真的要按她说的做么?

    我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里面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后来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

    那个晚上,我又陆陆续续联系了一些可能帮上忙的朋友,得到了一些想要的答案。可是将萧志告诉我的所有事情,连同我后来打听到的信息整合在一起,还是让我有种不得要领的感觉。

    睡觉前我一直躺在床上想这事,想了很久以后,突然之间,白天al那位朋友的话就窜进我脑海里,记得他说:当时是ada和al之间的一些资金流动频繁的时期,印小柔的问题可能出在这一块。我联系着这里面关键的字眼,心里好像突然有种通透的感觉。又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越来越觉得诡异,到最后,只觉得心凉凉的,手即使是放在被窝里,都觉得冷得厉害。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我就不自觉得发抖。

    印象里,那个人是ada的老板,是al的大股东。

    我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耳边是时钟走动的声音,空气的安静里衍生出的恐惧几乎将我吞噬。我伸手开了壁灯,头顶上橘黄色的光亮照下来的瞬间,世界在我眼里又变得清晰分明,可心里的害怕却丝毫没有减少。四周的悄然无声让我觉得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哽塞在喉咙里的那股难受让我恨不得哭出来。

    我真是害怕得想哭。

    这样的情绪很久都没有平静下来,我坐在床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想着那个人温和而冰冷的脸,想着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我说,“你别后悔。”

    这种可能性让我的心情很是波动了一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理智才恢复过来。我安慰自己,事情不一定是我想的那样,明天还是先联系了印小柔她妈,再做下一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