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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她回转头,望着他,“何事。”

    王朝宗倒是第一次仔细打量战雪,她生得其实很好,眉眼里带着英气同其他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他对着她深深地弯下腰行了一礼,道,“我王甫生今生亏欠了你。”

    战雪强忍住眼泪,转过身,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欠我什么,是我自作孽。”

    绣心总觉得心里不安,王甫生穿着中衣半躺在榻上,瞧着绣心握着手来来回回地在卧房里走,“你到底怎么了?这样心神不宁?”

    绣心道,“我总觉得会出点子事,不成,我得去新房那边瞧瞧去。”

    “哎。”王甫生唤住她,“朝宗就算不喜欢刘家姑娘,但今日是他的大婚之夜,他不至于这样不知分寸的,能出什么事呢?”

    绣心道,“难不成你忘了绿腰?”

    “这……”

    绣心转身披了件衣裳往外走,“夫君,我就去瞧一眼,速速就回。”

    绣心至雨疏院门口便听到一阵兵器击打的声音,唬得绣心吓了一跳,还以为战雪动了手,推开大院的门,只见战雪一个人在小小的梅花林里舞剑。

    雨疏院布置得灯火通明,梅花林里亦挂着几十盏红灯笼,每盏灯笼都发着晦暗的红光,那红光交相辉映,映衬着战雪身上那鲜红的嫁衣,美不胜收。

    啪!

    战雪的剑一挥,一小截梅花树枝被砍落,几瓣梅花飘飘零零地坠落。

    “战雪。”

    战雪慢慢回过头,绣心心惊地发现她竟是满面泪痕。

    一时间,绣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哭了?”

    战雪将手中的长剑一扔,猛地搂住绣心,“绣心……绣心……呜呜……他不要我了……”

    而同时,院门外,手里拿着一件白色鹅毛毡子的王甫生脸色变得有些黑,怕她着凉所以特特送衣裳来的丈夫发现自己娘子跟别的女人偷情的男人真的好可悲……

    战雪在绣心怀里哭了许久,绣心一直在细声安慰。

    “咳咳。”寂静的院里响起了几声干咳声。

    绣心回转头去,“夫君?你怎么来了?”

    王甫生举了举手中的鹅毛毡子,“瞧你穿得那样单薄,给你送件衣裳过来。”

    战雪只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脸上连泪痕都没了,冲着王甫生福了福,喊了一声,“父亲。”

    王甫生听着这一声父亲有种轻微的幻灭感,但接下来战雪口中的下一个词则让王甫生得意起来。

    因为战雪冲着绣心也福了福,喊了一声,“母亲。”

    呃……

    绣心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这简直比听着王朝宗喊她母亲还奇怪……她和战雪明明是好姐妹呢?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把这两人分开。

    王甫生细心地给绣心披上毡子,蜷起拳头干咳了几声,“好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安歇罢。朝宗那边,我会给你做主的。”

    战雪道,“父亲不必了,他娶我原本便是误会。他亦有了心爱之人,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一切顺其自然罢。”

    王甫生心想,这刘豹子看着这样野蛮,教出来的女儿倒是挺通情达理的,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甚好,甚好。”

    “绣心。”

    “嗯?”

    “咱们走罢。”

    绣心看了一眼战雪,走了几步站住了,“夫君,我今夜想留下来。”

    王甫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绣心道,“战雪看着有点不对劲,我怕她出事,今夜我想陪着她。”

    王甫生一颗心碎成了一瓣一瓣的,“哪有婆婆放着夫君不要陪着儿媳妇过夜的?”

    绣心拉了拉王甫生衣角,撒娇道,“就这一次么……”

    再不答应倒显得他不近人情了,王甫生只得点头同意,“你说的,就这一次……”

    “嗯嗯。”绣心猛点头。

    绣心与战雪两人洗漱过后,抵足而眠。新房里烧了暖炕,整个房子暖融融的,绣心与战雪只穿了中衣都不觉着冷。

    “难不成,你真准备放弃?”

    战雪道,“要不然能怎样?”

    绣心道,“你若这般轻易言败,倒不像你了。”

    战雪抿了抿嘴角,“他不欢喜我,我又能如何?”

    绣心道,“就算他不乐意亲近你,也要管住他,让他亲近不了旁的女人。”

    “你是说绿腰?”

    “嗯。”绣心点点头。

    战雪冷哼一声,“那种女人我压根没放在眼里,我恨的是王朝宗,枉我当初舍命救他一场,原来他根本不晓得我是个姑娘。”

    绣心道,“你穿着男装,有挥舞着一把大刀,红着眼杀了那么多人,正常人都不能把你视作个姑娘嘛。”

    战雪翻了个身,“绣心,我瞧着你同王甫生就很好了,我瞧得出来,他是真心关爱你。”

    绣心脸红了红,“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

    战雪嘻嘻一笑,伸手捏了捏绣心的脸颊,“你啊,成亲不到一年也好意思说自己与他是老夫老妻了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结束了,下次更新要等几天。

    ☆、第70章 立威

    第七十章立威

    战雪嘻嘻一笑,伸手捏了捏绣心的脸颊,“你啊,成亲不到一年也好意思说自己与他是老夫老妻了。”

    绣心将战雪的手扯下来,“咱们说认真的,你啊,既然嫁入王家了,可不好整日舞刀弄棒了,更不能穿着男装,王家规矩大,老夫人和端懿若是看你不过眼,还得寻你的麻烦。”

    战雪道,“我管他呢,他们若是看不惯我,我尽管回护国公府去。”

    绣心在心内叹了口气,同时又心生羡慕,战雪能活得这般轻松惬意,自在洒脱,真是旁人如何都羡慕不来的。

    次日一早,人人都晓得了,王朝宗撇下新娶进门的娇妻不顾,同一个不入流的通房混在一处,简直像是狠狠打了刘家一巴掌。

    新妇进门,自然要给婆婆敬早茶。安阳郡主早早地便在正厅内等着了,马芸芸和王孝宗不一会儿亦来了。安阳郡主往门外瞧了瞧,自语道,“这也不早了,怎的二夫人还未到?”

    马芸芸穿得一身艳丽无比的衣裳,妆容厚重,头上的金钗都有三四根,脖子上还带着八宝璎珞。她自以为如此这般就能彰显马家的实力,让人不敢小瞧了去。谁知,下一秒,待绣心和战雪进来之后,她立即愤愤不平了起来。

    马芸芸愤愤不平倒不是为了旁的,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见了这个她以前颇瞧不上的崔家绣心居然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只因为她现下是跟她婆婆一个级别的人物!

    但没法子,她只得恭恭敬敬地同孝宗一齐行礼,“拜见母亲,拜见叔母。”

    “起。”安阳很快叫起。

    绣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马芸芸,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子才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起罢。”

    战雪亦行了一礼,“拜见母亲,叔母。”

    旁边早有大丫鬟准备了两碗热茶,是给两位新妇敬茶所用,可是现下王朝宗却没到,总不能让战雪一个人敬茶罢?

    绣心皱了皱眉,“去,把朝哥儿给我寻来。”

    “是,二夫人。”有个仆妇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出去了。

    于是,马芸芸便显出得意的神色来,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转过头去问战雪,“哎呀,三嫂,难不成昨儿个朝哥儿没同你在一起?怎么没一起来?”

    战雪冷冷地瞥她一眼,冷笑道,“你管得倒宽。”

    马芸芸反被奚落了一句,脸上就不大好看了,拉着王孝宗的手摇了摇,撒娇道,“相公。”此时的王孝宗哪里有心思理她?早先,他便垂涎绣心的姿色,只是碍于王甫生才断了那念想,可如今他身边这个,真真是连上头坐着的崔氏绣心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瞧瞧她今天的穿着,恨不得把一匣子首饰全戴在身上。

    马芸芸是安阳郡主的媳妇,绣心倒不好说什么,只是斜斜地瞧了一眼旁边的安阳。安阳干咳一声,皱眉道,“芸芸,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马芸芸万万没想到自己婆婆居然这般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此时此刻,她倒没蠢到敢公然同自己的婆婆叫板,只弱弱地应了一声,“是。”

    五个人等了好一会子,王朝宗才姗姗来迟,见了安阳和绣心拱手道,“母亲,叔母,儿子来迟了。”

    战雪远远地看他一眼,又赶紧转移开了目光,闭上了眼睛。

    绣心是真真动了气,怒声道,“朝哥儿,你难道不知今日你要同新妇一同向我敬茶?”

    王朝宗拱手道,“母亲赎罪,实是儿子今日醒得迟了。”

    绣心气得不行,这个王朝宗不将战雪放在心中也就罢了,居然当着这样多的人落她的面子,这让她以后如何在这王府立足?但是她不过是她继母,也不能太过疾言厉色,故而将胸中的怒气压抑下去,“罢了,敬茶罢。”

    好容易敬完茶,众人都松了口气。

    王朝宗远远地看了一眼战雪,心里到底有些不忍,开口唤住了她,“战雪!”

    战雪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瞧着他,神色平静,“三少爷,何事?”

    她这般称呼他表明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了,不知为什么,王朝宗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有些失落,“咱们就算不是真夫妻,也不必如此罢?”

    “不必如此?”战雪的唇角浮起一丝淡淡地笑来,“那依三少爷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

    王朝宗似乎有些难堪似的,“我从今晚起会住在正房外的小榻上……你……”

    “三少爷,你才是这王家正经的主子,你爱睡哪儿就睡哪儿,我也管不着你,你也大可不必来同我说。”说罢,战雪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个清冷决绝的背影。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挨着过了,眨眼便又过了一月。

    因着年关将近,王甫生越发忙碌起来,整日早出晚归,绣心晓得最近朝中出了大事,他忙是自然的,越发温柔顺意,王甫生自是喜之不胜,受宠若惊。好在白日有战雪陪着说说话,解解闷,又偶尔陪着老夫人礼礼佛,陪着端懿谈笑几声,白日也就过去了。

    这日,绣心如往常一般过战雪那头去寻战雪,走至房门口,绣心才要敲门,便见战雪的贴身丫头唤作雪燕的冲她嘘了嘘。

    绣心疑惑,“怎么?”

    雪燕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道,“三少爷在里头呢。”

    绣心恍然大悟,同时又惊讶非常,“他们……他们难不成……”

    雪燕抿着嘴笑了笑,拉了绣心至偏僻处说话将昨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与了绣心听。

    原来昨晚王朝宗不知怎的和战雪一齐在院中划拳喝酒,战雪原本极擅划拳的,可不知怎的,那日总是输给了朝宗,不知不觉,两人竟把整坛酒都喝光了。当然战雪喝得多,王朝宗只喝了几杯而已。饶是战雪这般擅饮酒之人一坛子下去都已经晕乎乎的了,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在梅花树林中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