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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

      沈青岚点头,她生血功能差,有时候甚至呼吸不上来。

    “你身上有伤口,血液要很长的时间才会止住。这是血液凝固的功能也不好,这对生产极为的不利,会增大出血量……”女医不容乐观的说道,倘若是大出血,而她本身就生血功能不行,渡过这一关,还是要看她的造化。

    沈青岚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可孩子这么大,即使不生也要生下来,因为结果是一样的!

    “这些话,莫要与第二个人说。”沈青岚沉吟了许久,缓缓的说道。躺在大红的锦被中,脸色越发的苍白若纸。

    轻柔的抚摸着腹部,感受着孩子一下重过一下的踢动,神色柔和,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她也会坚持下去的。

    女医欲言又止,将到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心里想着法子,为沈青岚生产的事宜做着准备。这些日子来,世子爷宝贵世子妃的态度,若是世子妃有个万一,她们也难逃其责。不禁有些后悔,被世子爷给选中。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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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相守(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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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玉听了女医的话,脸色唰的惨白,整个人忍不住的打颤。

    咬紧牙关,忍下心里的颤意,可身体却愈发的僵硬。

    担忧的看着沈青岚,那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光泽。心里多少有些埋怨着齐景枫,自从世子妃嫁给他后,好好的身体便亏损了下来。

    这孩子都没有生,便折腾成这样。生了孩子,挺过来了。她也知道在这之后,身体定然也是极差的。

    “世子妃……”红玉唇齿打颤,蹲在床边,握着沈青岚的手,眼底晕满了晶莹的泪水。她想代替世子妃承受这苦难,让世子妃安然生产。原本可以救治世子妃的智臻大师,却在这时圆寂,念想都成空,如何不担忧?

    沈青岚笑着揉了揉红玉的头顶,忍不住笑道:“傻丫头,哭什么呢?我这不是没事?别自己吓自己!多大的事儿?”心下却是浓浓的担忧,她真的害怕。若是她过不了这一关,齐景枫该怎么办?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的身体,她非常的清楚。有时候都浑身无力,就怕不能把孩子给生出来。可她始终抱着一丝侥幸,凡事都有例外,兴许她就是幸运的那一个人!

    红玉咬紧了唇瓣,泪眼汪汪的看着沈青岚,心里直犯酸。世子妃什么苦都往心底压,只说喜事儿,这样更令人心疼。

    “您日后要好好爱惜身体,莫要偷倒了药,下次若给奴婢逮着,定然会将这些事儿都说出去给世子爷听。让世子爷好好管束着您,看您还敢不敢糟践自个的身子。”红玉说着说着,眼泪儿便落了下来,用手背抹去,却越抹越多。沈青岚对她来说,比亲生父母都还要亲厚,看着她单薄虚弱的身体,心里紧揪成一团。

    “无碍……”

    “这都流鼻血了!”红玉瞪着沈青岚,打断了她的话。这一刻忘记了尊卑,她有点痛恨起世子妃来,一点不知晓珍惜身体。身体是自己的,这般不爱惜,当真有事了,比吃药还要受折磨!

    沈青岚失笑,这丫头倒是一本正经的教训她来了!故作轻松的说道:“女医也说无碍,这点血不妨事,磕着碰着不都会流血?也不见出事。”

    红玉动了动唇,气噎的瞪了沈青岚一眼,转身就跑了。再不走,她都要给气死了!

    闷头冲撞进长顺的怀中,长顺闷哼了一声,抱着被弹开的红玉,看着她眼睛红的如同一只小兔子,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的模样,温和的询问道:“怎么了?”望了眼世子妃的屋子,定然是世子妃出事了,旁人怎么能惹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哭?

    红玉哇的一声抓着长顺的衣襟,埋头在他胸口大哭。

    长顺看着一旁双手环胸,挑眉看戏的长福。敛目,安抚着红玉:“世子妃出什么事了?”心中一跳,即使她爱哭,却从来没有这般嚎啕大哭过。

    红玉张嘴想说,可是看到长福在,便住了嘴。呆愣的摇着头:“没事。”

    长福看着这小两口,一阵闷笑。

    红玉横了他一眼,不理会二人,朝书房走去。世子妃不许告诉世子爷,可是她觉得不说,对世子妃与世子爷都不公平。世子爷也有知道的权利,难道真的等出事了,世子爷最后一个知道?

    她知道,若是世子妃真的出事了,只有世子爷蒙在鼓里,最后一刻知道,世子爷一定会疯!

    兴许现在知晓,还能想办法。

    敲响了书房的门扉,齐景枫咳嗽的声音隐隐传来,随即,一道清雅的嗓音响起:“进来。”

    红玉推开门进来,齐景枫坐在书案上,整理着账目。不时的手握成虚拳,抵在唇边咳嗽。看着齐景枫眼底的青黑色,红玉又不忍说出来。这段时日也苦了世子爷,为了给世子妃取暖,他自个都受了凉。

    “何事?”齐景枫见红玉许久不说话,抬头皱眉看着红玉,眼底有着询问。

    红玉咬了咬牙,心一横道:“方才世子妃在安睡,忽而流鼻血。女医说这是正常的,但是世子妃凝血功能不行,生产的时候是个大难关,极有可能大出血。寻常产妇大出血,都极为危险,何况是世子妃,她自身生血功能也不好,又气血两亏……”说着,红玉哽咽了起来,这些事,她哪里敢和夫人说?夫人每隔一段时日,便捎信来问世子妃的事,都是报安不报忧!

    齐景枫放下了账目,目光深幽暗沉,诡谲莫测,不知他此刻在思索着什么。

    喉咙一阵发痒,忍耐不住,齐景枫闷咳出声。

    沉默了半晌,齐景枫哑声道:“还有其他症状么?”

    红玉把女医说的症状,都说给齐景枫听,犹豫的说道:“世子爷,世子妃不让奴婢说出来,让您忧心。所以,您能不能装作不知道?”

    齐景枫指骨发白,极力的在克制心底翻涌的情绪。就在红玉以为他不会答应时,齐景枫点了点头。

    他这几日忙着庄子上的事情,忽略了她。而后又因着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她,便不如往日细心。疲倦的揉着眼角,看着眼前的账目,齐景枫起身去了驿站。

    宫陌钥听到侍卫禀报齐景枫到访,诧异的挑眉,冷声道:“何事?”

    “属下打听,大约是世子妃的事情。”侍卫恭敬的回禀。

    宫陌钥替沈青岚诊治过,知晓她的情况。透过打开的窗棂,看着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长身玉立在雪地里,白皑皑的雪光,映照得他一双清冷的眸子,亮得惊人。

    相隔那般远,宫陌钥依旧从他那双眼底,看到异于平日的萧瑟清冷,深藏着坚守!

    擦拭着手中的洞箫,宫陌钥知道他的坚守是什么。可是,他也不是好找的!何况,沈青岚的情况,很棘手。

    “本太子有要事在忙,没有空闲见客。”宫陌钥淡淡的说道,拿着一旁的笔墨纸砚,谱曲。

    侍卫闻言,便知太子不愿意见燕王世子爷,连忙退了出去,掩上门,想好了措词道:“世子爷,赫连公主不日将抵达京都,又年关将至,在忙着张罗婚礼之事,暂且抽不出空闲见您。”低垂着头,不敢看齐景枫,生怕瞧出他撒谎。

    齐景枫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沉,宫陌钥大约知晓他的来意,将他酿着无非是有条件要提。摆了摆手,示意侍卫离开,静静的望着前方。紧闭的窗纸上,辉映着昏黄的烛火。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齐景枫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雪地里,天空中白雪籁籁的落下来,那一头如瀑的墨发,飘落着厚厚的一层白雪,由远望来,仿佛一头银发,在昼亮的白光下,耀耀发光。

    体内运转着内力御寒,唇依旧冻得发紫,出来匆忙,穿得极为的单薄,并没有披上大氅。

    宫陌钥谱写好一首曲子,抬眸看着如一尊雪人的齐景枫。嘴角上扬,透着浓浓的讽刺:齐府倒是出了一个痴情种!

    净手,擦拭掉水渍,让人生了炭火,将齐景枫唤进来。

    齐景枫双腿已经冻的发僵,根本没有了知觉。走到屋子里,一阵暖气扑面。眉头抖了抖,坐在他的对面。

    “世子爷还在?我这一忙,倒是忘记了时辰。”宫陌钥径自斟茶,递给齐景枫。

    齐景枫看了眼茶杯,并没有接过,僵硬的说道:“她的身体,可有办法?”

    “没有。”宫陌钥直截了当。

    齐景枫将一枚火焰形状的玉佩,搁置在桌子上。

    宫陌钥脸色微变,讳莫如深的看着齐景枫,哈哈的大笑了几声,这是宫陌钥第一次毫无顾忌的肆意笑出声来,手指勾着玉佩,连续说了几个佩服!

    果然是个痴情种!

    “宝儿与我一同回西域的时候,询问过她的身体状况。她给了我一个方案,很大胆,一般人无法接受。我也从不曾动过刀子,若你们别无选择,可以寻我。”宫陌羽毫不客气的收下了玉佩,看着香炉上方袅袅白烟,难得的凝重说道:“但是她的凝血功能,始终是麻烦。宝儿的方案,只能十成把握护住孩子。”是针对她无法坚持到生下孩子,才用宝儿留下的方法。

    齐景枫紧了紧手心,都说久病成医。面对沈青岚的状况,他束手无策。不能为她分担一丝一毫!

    “多谢!”冷硬的吐出这一句话,齐景枫背脊笔挺的走了出去。回到燕王府,天色已黑,沈青岚早早的入睡。

    放缓了脚步,轻轻的走到床边。深深的凝视着她,眉宇微蹙,伸手抚平她眉宇间的皱褶。看着她脸上浮现着一抹痛苦,在床上辗转不安,蜷缩着身子抱着腿。

    齐景枫微微掀开被子,见她用手按压着小腿,便知是抽搐了。动作不轻不重,替她按压。渐渐的沈青岚放松了身体,紧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齐景枫见她好了一些,转身出去打了热水进来,给她敷着脚。

    许久,沈青岚呼吸平缓,沉沉的睡去。齐景枫收拾好,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去了净室。

    沈青岚在他离开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眼眶微微湿润。逼回了水光,强迫自己在他回来前睡着。在床上碾转难眠,心里急躁了起来,回想着两人的过往,渐渐的有了睡意。半梦半醒间,沈青岚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收紧在怀中,挣扎了一下,继续跌入了梦乡。

    第二日,沈青岚醒来,齐景枫已经不在了身边。

    撑着身子,坐在床头,看了眼窗外,天蒙蒙亮,还没有到红玉唤她起床的时辰。突然很想见到他,径自下床穿衣,用一旁温着的水漱口净面,坐在铜镜前梳妆。

    长长的青丝笔直的垂落在胸前,拿着桃木梳缓缓的梳理,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梳齿上,缠绕着脱落的青丝,沈青岚清理出来,卷成一团,扔进了炭火中,不一会,便弥漫着焦臭味。

    随意的梳好一个发髻,红玉这时打水掀帘进来,看到沈青岚已经梳妆好,微微一愣,开口道:“世子妃怎得不多睡一会?女医叮嘱过您,要多休息的。”

    “睡不着了。”沈青岚微微一笑,见红玉拉着脸,补充道:“睡久了腰酸,头昏。”凑近了铜镜,见脸色卡白,遮着脂粉,在颧骨处刷了几下,略微显得气色好些。

    红玉放下水,吩咐外边的小丫头将膳食端进来。

    沈青岚摇头道:“红玉,将早膳给我。”伸手接过食盒,不许红玉跟着,去了书房。

    推开门,便见到齐景枫临窗而立,望着翻着鱼肚白的天空,静静的出神,眉宇间染着一抹清愁。嘴角翘了翘,笑道:“遇见什么烦心事儿了?”

    齐景枫侧身,见她大着肚子,提着食盒走来。大步迎上来,接过食盒,温声道:“你身子重,大冷的天气,地上湿滑,身边得跟着人。”

    沈青岚软声道:“我就想见见你。”

    齐景枫满肚子的话,戛然而止。垂着头,静默了片刻,抬头瞬间敛去了眼底的萧瑟,如沐春风般的笑:“今后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可别嫌弃看久了,腻烦。”

    “不会。”沈青岚摇头,想到自己掉了发,那苍白无光的脸色,眼底的黯淡稍纵即逝,打趣道:“就怕你年岁正好,被那些开得正艳的娇花迷离了眼。”

    “那也不及你半分颜色。”齐景枫端出食盒里的膳食,舀着一碗鸡丝粥,一勺一勺的喂她吃。

    不过吃了小半碗,沈青岚便没有了胃口。看着他眼底的焦色,强忍下胃里的排斥,吃下了一碗。连忙拿着空碗舀了一碗肉丝粥,舀着喂进他嘴里,打断了他喂食的动作。“你昨夜大约没有吃好,现在趁热吃了。”

    齐景枫心里想起宫陌钥告诫的话,垂眸遮掩了眸子里的神色,笑道:“趁着夫人没有生产,多享受几次这样的优待。日后定然一心想着孩子,顾及不上我。”

    沈青岚脸上漾着温婉的笑,用完膳,齐景枫带着她去暖阁赏景作画,煮茶对弈。不过一个多时辰,沈青岚便坐不住了,双腿盘着坐在炕上,压得血液不通畅,麻麻的痛。

    齐景枫收紧了手中的棋子,忽而笑道:“累了么?我们回去?”

    沈青岚心下为难,她此刻站起来,定然会双腿发软,站不稳。正要拒绝,双腿腾空被抱起,惊呼了一声,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娇嗔道:“你要吓坏我?下回要知会我一声!”

    齐景枫想笑,却笑不出来。扯了扯嘴角,僵硬的抿成一线。她是双身子的人,可是轻如飘絮,紧了紧手臂,轻轻的话语被冷风吹散:“岚儿,辛苦你了。”

    沈青岚脸上的笑容凝滞,缓缓的垂下眼睫,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呢喃道:“我很满足。”

    ——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青岚的肚子越来越大,情况也越发的严重。有的时候,睁开眼,一片漆黑,如同瞎子一般,静静的躺一会,才恢复如常。

    齐景枫白天陪着沈青岚,晚间便寻医问药。不过短短的七八日,整个人清减了一圈。

    可又到了年关,再过两日就除夕,府中许多的琐事,齐景枫不让沈青岚插手,全都交给陆姗与红玉处理。

    沈青岚看着齐景枫眼底浓浓的疲倦,布满了血丝,俨然是休息不够。想到他最近的状态,沈青岚心中陡然一惊,难道他知道了?

    失神的握着勺子拨弄着手中的羊奶,看着俯首处理公事的齐景枫,心里满满的心疼。他一个人太累了,这些时日忙着照顾她,账目都没有处理,如今堆积的如同一个小山,几乎能将他给埋进去。

    走过去,拿着一本账目,与他一同对账。没有看进去几个字,手中的账本被抽走。抬眼看去,望进一双漆黑如古井般深幽的眸子,里面溢满了关切之色:“无趣了么?我陪你走走。”推开账本,齐景枫起身走出来,绕到她的身旁。

    沈青岚制止了齐景枫,看着他半晌,眸子里除了她的身影,看不出其他的神色。抚摸着他清隽的面庞,心疼的说道:“你没有照顾好自己,我也会担心的。你最近在忙什么?这些账本若是忙不过来,咱们多请几个人来。”年底了,铺子、庄子都有许多杂事,这时候她帮不上忙,断然也不能添乱。

    “不妨事。”齐景枫坚持陪着她出来走动,女医说多走动,利于生产,两人坐在荷亭中。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沈青岚心胸舒畅,不禁忘记了那些愁绪,嘴角弯弯的露出一抹写意的笑。看着湖里有一只鸭子,沈青岚眼底闪过惊喜,想要唤齐景枫一起看,侧头却看到他靠在亭柱上阖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