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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我找徐伯荪,我是从辽东来的。”陈安客气地回应。

    “辽东?你姓陈吗?”听到陈安的话,女孩突然插嘴了一句。

    陈安和年轻人都惊讶地看向女孩。陈安有些吃不定了,“我是姓陈,叫陈安,跟徐伯荪大哥是在辽东认识的,他告诉我来上海就到这里找他。”

    “这就对了,你是不是有可以装七颗子弹的左轮?”女孩眼睛一亮,轻快地问道。

    “有是有的”,陈安下意识地准备从怀中掏出左轮证明一下。年轻人飞快地按住了陈安的手,低声道,“人多眼杂,到屋里说。”

    这才恍然差点闯祸了,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

    陈安亦是吓了一跳,马上反应过来,一抱拳打起了客套,如同熟人般自然的带着虎子进了会馆。

    年轻人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哪里认识徐伯荪的?陈安兄弟。”

    “辽阳城里,我们从牢狱里把他捞出来的。”陈安老老实实的回答,手上倒提着枪管小心的拎出了左轮手枪。

    女孩马上说道,“是了,伯荪大哥说过好几次你这个英雄少年了,我耳朵都听烦死了,给我看看七颗子弹的左轮手枪。”

    年轻人和陈安眨了眨眼,突然轻轻地呵呵笑了起来。陈安赶紧把子弹退出弹膛,然后递给女孩。

    年轻人拉住陈安,往内院走去,“别理他,陈安兄弟,还有这位兄弟,我们去里面喝茶。维俊,你在外面小心点,尤其是手上的东西不要拿出去。”女孩欢喜地应了一声,只顾在那里把玩左轮。

    进到里间,一个十分相似外面女孩的姑娘正给一位中年人冲茶。

    年轻人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就是徐伯荪经常念在口上的辽东陈安兄弟,对面这位是李燮和,这位姑娘是尹锐志,就是刚才维俊的姐姐,我叫陶成章。”

    对面两人起身行礼后,很是好奇地看着陈安,估摸着是徐伯荪吹牛吹得太大了。

    陈安有些不好意思了,拉过虎子,“这是虎子,我们陈家庄的兄弟。伯荪大哥不在吗?”

    “徐伯荪刚回浙江了,过几天还会回来的。给我们好好讲一讲辽东徐伯荪的丑事,抗俄的辽东少年英雄。”李燮和笑呵呵的回应。

    陈安大窘,心中把徐伯荪好好骂了一通,没事吹什么牛。

    很快大家就熟络起来。

    陈家庄的其他手下没有还待在客栈里,守着马队,毕竟还有两万多两的金银需要人看着的。陈安亦发觉陶成章等人行踪十分注意保密,干脆只带着虎子出入会馆,一边聊天熟悉上海,一边等着徐伯荪大哥,倒是尹锐志两姐妹整天缠着陈安讲东北风情。

    陶成章等人还多次在会馆里面组织演说和讨论,主题赫然是“光复汉族,还我山河,以身许国,功成身退”。陈安缩在会场一角,静静的看着陶成章慷慨陈词,李燮和奋笔疾书,尹氏两姐妹神情专注,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观点和言论。待了两三天,他就明白了,当年的拒俄义勇队早已解散了,这批志同道合的革命人士悄然成立了光复会,陶成章是副会长,而徐伯荪亦是主要骨干。

    很多人都注意到会场角落里两个沉默的年轻人,但是许是纪律使然,陶成章并没有介绍,能够容留陈安旁听当然是为了让他接触这些革命思想。

    徐伯荪大哥没有及时回来,倒是林玉山找来了。当初他已经回到了陈家庄,再赶回来时又拖延了一段时间,反而迟到了上海。

    陈安惊喜地看到,林月儿亦是跟着一起过来了。一把抱住林月儿,陈安兴奋地直接抱着就转了几圈,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陪你在外面过年呗。”月儿清脆地回答,大方地直接抱住了陈安的脖子,惹得众人一阵偷笑。

    忽然看到陶成章大哥带着一个姑娘也站在一旁看着,陈安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介绍,“陶大哥,这是我未婚妻林月儿。”

    “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姑娘是孙小云,呵呵。哦,对了,徐伯荪明天就要回来了。”陶成章笑着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恩,今天,我就不在这里听你们讨论了,陪月儿去逛下街。”陈安摸摸鼻子,当即决定重色轻友了。

    大家顿时一阵哄笑。

    次日,徐伯荪赶来了,众人又是一阵热闹。

    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徐伯荪和陈安品着热茶,悄悄地说起了话。

    “陈少爷,听说你也旁听了好几天,有什么感想?”徐伯荪笑眯眯地说。

    陈安沉吟了良久,才开口说,“伯荪大哥,我总觉得暗杀不是王道。像我从甘肃出来的时候,也采用这个办法除掉了一个对我陈家庄虎视眈眈的人,但是只能暂缓一时,不能解决一世。所以,我这次又跑到北京去买了个阶州游记的武职,准备彻底压服他们。”

    徐伯荪大吃一惊,马上站了起来,“你现在是满清的官僚?”

    “伯荪大哥,你还不了解我吗,就是当了官,也是汉人的,而且我这样子绝对不会当满清走狗的,必然是想为我们汉人做点事情的。”陈安赶紧解释。

    “你发誓?”徐伯荪仍是不肯释怀。

    陈安急忙站起来发了个重誓。

    “这样吧,你亲笔写一份参加光复会的志愿,不要落款,我作介绍人,如果听到你为满清为虎作伥,我就亲手将它挂上姓名发到报纸上去。”徐伯荪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几天陈安将光复会的头脑人物几乎都认过了,不防不行呀。

    陈安苦笑着赶紧写了一张入会志愿,立马成了光复会的一名暗桩了,而且辈分好高呀。

    拿到志愿,徐伯荪直接溜到外面,也不知道给了谁,然后才转回来陪陈安继续喝茶,不过脸色总算温和了。

    “说吧,你这个满清游击跑到上海来干什么?”徐伯荪故意板着脸说话,但是明显已经放下心来。

    陈安眨眨眼,慢吞吞说道,“我想在阶州造一条铁路,方便我的巡防营快速移动作战,这就需要大量铁轨,所以想开家炼钢厂,干脆跑到上海来买设备和聘请洋人技术员了。”

    徐伯荪还没听完,一下子就给茶水呛住了,喷得茶水满地都是。

    陈安赶紧走上前去,拍起了徐伯荪后背。

    半响才缓过劲来,徐伯荪傻乎乎地看着陈安,“你说你要干啥?就为了让自己的手下跑得更快,要建铁路,还要办炼钢厂?你疯了,有这笔钱,我都可以直接买下陕甘总督了?”

    陈安讪讪笑着,不好意思了,当然这只是为了掩饰今后巨量的军火交易吗,总得找个东西遮盖一下,其他东西走钢铁原料都不行,只好借这个荒唐理由了。

    说了半天,徐伯荪始终不能劝说陈安打消念头,只好颓然放弃了,答应帮他去物色有保证的洋行。

    陈安倒是个甩手掌柜,伯荪大哥答应帮忙了,他就让林玉山带上科瓦尔去找徐伯荪,自己却陪着林月儿去卿卿我我了。

    过年了,大家都凑合在一起高高兴兴大吃了一顿,第二天又忙和去了,李燮和等人要去日本,陶成章要去南阳筹款,上海外国人多,就没有所谓的正月里不做事的习惯了。

    “你们筹款是为了买军火?”陈安突然看到尹维俊在院子里制造自制炸弹,顺口问了一下。

    “那当然了,只是买来的军火不是太贵,就是质量太次,连炸药都买不足,只好我们经常自己制造黑火药炸药了,但是威力没有这么好。”尹维俊一边轻巧地压火药,一边飞快的回答。

    “要不这样,我到时候搞些好货色,按市价打个折扣给你们?”陈安现在根本是虱多了不怕痒,反正还有巨额的军火订单要完成,不在乎再赚点零花钱了,至于你们买去了是不是刚好打起来,他就无能为力了,总是先赚钱再说了,不到他这里买,其他人一样卖得呀。

    “这行,下次我叫尹维俊跟你联系。”女孩还没有讲话,刚走进来的徐伯荪听到了,深知陈安手上有巡防营军械库的他当然不肯放过了。

    陈安点点头,对尹维俊说,“我那头,就叫月儿的弟弟,林玉山负责跟你接头,你见过的。”

    一桩生意就这么简简单单敲定了。

    “伯荪大哥,今天这么早回来,玉山那里的事情有眉目了?”陈安谈完生意,又说起自己的事情了。

    徐伯荪笑骂起来,“就知道你自己的事情。你回客栈一趟就是了,大体已经说好了。我们意外碰到了科瓦尔的一个波兰老乡,移民到美国,跑到中国来做发财梦的,所以需要你自己去拍板。”

    陈安哦了一声,心中暗自嘀咕,科瓦尔的老乡?

    第二十七章 北方工业

    客栈后院,整个院子都已被陈安包下。两个外国人勾肩搭背,在一旁叽里呱啦地说着笑,不时说道激动之处,还站起来指手画脚。

    林玉山递给陈安一叠文稿,“这是协议书,中英文两个版本,徐伯荪大哥叫人好好看过了,说是没有问题的,正常的商业合同。”

    说完,又指着科瓦尔旁边那个波兰人,“他叫尼森伯姆,是科瓦尔一起长大的波兰邻居,后来逃出了沙俄控制区,移民到了美国,到处转手倒卖做专业经纪人什么的。科瓦尔没有逃掉,才被抓去当了兵。”

    “科瓦尔,科瓦尔,停一下,你翻译,我跟这位尼森伯姆先生谈一下。”陈安喊住了两个继续叙旧的外国人。

    尼森伯姆很快坐到了陈安的面前,直接开口用中国话说道,“哦,不用翻译,我在上海已经两年多了,会说中国话了。”科瓦尔耸耸肩,示意这是真的。

    这些洋人学中国话怎么这么容易,我怎么就听不懂那些鸟语?陈安暗自怒骂了几句。

    林玉山不好意思了,“忘了告诉你,他会说中国话的。”

    “那这样更好,我们直接就可以协商了。”陈安无所谓。

    尼森伯姆倒是很爽快,“科瓦尔的老板!”

    听见这称呼,陈安愣了一下,看向科瓦尔,科瓦尔微笑着点头示意。

    尼森伯姆继续说着,“从生意的角度,你买这些东西,就是一座十五吨级的平炉和配套的轧钢设备就需要二十七万两了,以及足够薪水才能吸引外国技师到你那个遥远的甘肃,这都需要巨额资金的。”

    “还不包括,你还要两套不同类型的发电设备,以及电报机线路和电话、电灯,这些还都要大量的维修配件,所有加起了至少需要四十万两了。当然你如果有足够的钱,我保证送货到重庆。至于再上去,就需要你自己负责了。” 尼森伯姆说得还是有些磕磕碰碰。

    陈安干脆利落地说道,“钱有你赚的,完全不用担心。只是我还需要更多更新式的军火,但是每样不需要很多。枪支只要十来把就是了,大炮只要二三门就行,这个可以以后我们慢慢交易。对了,这次最起码要一批原厂的毛瑟1888步枪和子弹,还要越多越好的钨矿。至于技师,每个月薪水一百两,干得好年奖励至少三百两,就这么去请,行不行?”

    陈安这几天了解了一下,沙俄的卢布信誉并不是很好,尤其是日俄战争眼看俄国陆军是一败涂地,卢布跟其他国家货币的汇率也跌了许多,但是还是可以兑换出来的。上次从辽阳搞出来的那叠巨额卢布,折算出来也有五六十万两银子,足够这次花销的了。

    以前就发觉制造枪管需要钨矿,但是当时量并不大,还可以从当地采购,这次要制造大量军火,自然是预先采购,以防甘肃找不到足够的钨矿石了。

    尼森伯姆仔细盘算了一下,点头应是,“可以。毛瑟1888吗,我直接从德国士兵手中买一些来就是了。”

    刚要签下协议,尼森伯姆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连忙提醒,“科瓦尔的老板,你难道不需要成立专门的公司跟我做生意吗?我不建议直接用你的名义,跟我完成交易。”

    陈安一想也对,有个公司好对外打名气,当然如果有个外国人挂在外面的公司就更理想了,可以减少很多麻烦的。

    转头对科瓦尔说,“既然你承认我是老板,帮我成立一家公司怎么样,我们另外签订协议,我全资收购你的公司。当然,你的薪水和奖金,比照技师翻倍,还可以享受干股分红。”

    科瓦尔大喜,差点扑上来就要亲吻自己的老板了,尼森伯姆亦是羡慕不已。

    几天后,在上海公共租界登记注册的,以波兰犹太人科瓦尔为法人的北方工业公司正式挂牌成立。紧接着,一笔近四十万两的订单就签给了来自美国的尼森伯姆。

    犹太人?陈安嘀咕了一阵,科瓦尔不是波兰人吗,怎么又变成犹太人了?

    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合同,美国驻沪领事馆甚至都惊动了,领事亲自邀请科瓦尔参与晚宴,表示对北方工业公司选择美国商品表示感谢,但是又对科瓦尔选择到极为偏远的甘肃开发炼钢业十分不解。

    科瓦尔充分展示了一个犹太人暴发户的派头,毫不在惜金钱是否能够产生效益,最终让人私下嘀咕几声又是一个突然获得巨额遗产的犹太人子弟吧,总算把由头混过去了。

    甘肃那头也被惊动了。陕甘总督升允特地发来电报咨询,并表示将派兰州道彭英甲亲自接待科瓦尔北方工业公司的入驻甘肃。

    陈安意外地发现客栈周围出现大量形形**的密探间谍,甚至有朝廷的人也在不时出没。动静闹得有些大了。

    当机立断,陈安马上带上刚到手的蒸汽发电设备,雇上一艘英国人的火轮,马上从长江直上重庆,返回甘肃。简单地跟尹氏姐妹告了个别,其他几个人都出发了,只有两姐妹留守。

    科瓦尔和林玉山费尽了心思,不管是银行还是黑市,尽快的将手中的卢布全部换成了美元,宁可汇率低一些,没有时间慢慢兑换呀。尼森伯姆美元是要的,但是不要卢布。

    留下足够的美元订金后,科瓦尔跟着陈安一并撤退了,随船的还有负责安装发电设备的三名洋人技师,他们要在甘肃至少待上半年,教会陈安手下的人可以简单的操作和维修发电设备。

    至于教授技术,这就不用想了,陈家庄的人得益于林先生的公益私塾才大部分人都认识几个字,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文盲呀。不过幸好,还有个科瓦尔,他学会一些后,自然懂得必要的技术了。

    坐在英国人的轮船上,陈安跟科瓦尔嘀咕了很长时间,最终决定从陈家庄的少年中,选择十几个机灵的,跟着科瓦尔一起从头开始学。技术还是要掌握自己手中,才放心呀。否则万一坏掉了,洋人技师又都不在,不就白买了吗。

    陈安始终没有想到的是,围绕这套炼钢设备,技术人才问题只不过是他所碰到的第一个难题而已,以后还多着呢。

    从重庆往上,就换乘纤夫肩拉的木船了。跟着来的三名洋人技师,一看如此的险滩和小巧的木船,马上找到科瓦尔,告诉他这个航道,大型设备是运不上来的,要不靠陆路运输,要不炸开险滩用轮船上来。

    陈安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傻眼了,还有这种事情,用马车陆路运,那要运到什么时候,而且一路上都是山路,那不是还要开山劈石吗?

    这还没完,昭化以上更是急流险滩到处都是,直接把几个洋人技师颠簸得也是吐出了黄胆水,直呼要加伤病补助,否则坚决不干了。

    好说歹说,总算看在银子的份上解决了。三个洋人技师却真的病倒了。曾经因为水土不服而大病一场的科瓦尔,这回反倒精神奕奕,始终没有折倒。

    被迫在碧口码头好好休息了两天,才重新上了路。 有了船帮的照顾,安全倒是无忧,至于巡防营,陈安现在还没有精力去接收,毕竟陕甘总督还没有去拜见呀。

    到了玉垒关铁索桥,洋人技师吓坏了,坚决不肯走上去。陈安恼了,干脆叫人帮他们眼睛蒙上,绑在马背上拉过了桥。

    原本南帮的人在密切观察着这批马客,当时看到陈安毫不客气地将洋人蒙上脸绑在马上时,南帮的人都吓坏了,又是逃了个精光,敢把洋人当猴子的人肯定是不好惹的呀。陈安心中好笑不已,不是我一定吓你们,是你们真不经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