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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水云天是谁?作为声名震天下,各国皇帝见了都要礼让的南皇宗宗主,他最熟悉南皇宗与北帝宗这千万年来所积累下的力量究竟有多庞大。南皇宗与北帝宗便如两棵生长万年,高耸入云的苍天古树,大的风雨或许可以将它们撼动,却不可能将它们连根拔起。。而邪宗这棵一年之中暴长而成的大树或许有了足够的高度与枝叶,但它的根基,和它们绝不可相提并论。

    邪宗的出现所带来的格局变化,他同样看的清清楚楚。不惊亦不乱。

    水云天接着说道:“相比邪宗,天龙城的叶无辰更让我在意。我虽然没和他正面接触过,但三年前,我就让人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回来之后,我同样每天关注着他。时间越久,我却非但没能看清此人,反而越发琢磨不透。梦婵也说过,这是一个极度棘手和危险的人。就算他成了一个废人,也不得不谨慎处之。”

    水云破有些不以为然:“此人你已经和我提起过多次。我还是以为,南皇之剑的事太过重大,若利诱不成,直接胁迫逼问就是,何必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的心思和时间。”

    “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当初是他主动找梦婵坦言自己知道南皇之剑的所在,以他的智慧,又岂会料不到会有被威逼乃至祸及家人的可能。如此,他既然敢主动提出,就必然有一个连我们都不得不忌惮的后招。为了南皇之剑,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与之定下当初的三年之约。就算他只是虚晃一枪,我们也不能冒险,毕竟南皇之剑关系重大,万一因我们的不择手段而失却它的消息,必将追悔莫及,到时候,纵然将叶家灭门又有何用。北帝之弓的威力你已知晓,南皇之剑也必与之相似,如今双双出现行踪。若先被北帝宗拿到北帝之弓,对我们可是很大的不利。”水云天解释道。

    水云破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忽然问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南皇之剑……其实就在叶无辰手里。”

    水云天呵呵一笑,缓缓点头道:“当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据当年隐于大风军中的十七与十八所言,当时叶无辰的实力虽强,但本不可能匹敌风朝阳。但最后,他却忽然劈出了惊人的一剑,将以防御著称的风朝阳直接劈作两半,地面,也被划裂了百米多长。这远超自身实力的一剑,不是天器神器所能附加的。最让人疑心的是,他手中的那把剑一直被火焰所包裹。在危及他生命的局面之下,他依然要隐藏那把剑的外形,呵呵,蹊跷啊蹊跷。所以,这个可能还是一个不小的可能,不但是在他身上,还已经认他为主。”

    “什么?那……”水云破猛然一惊。

    水云天一抬手,道:“这也仅仅是可能而已。我同时也不认为南皇之剑会认一个废人为主。再等等吧,等我没耐心的那天,不择手段一回亦无不可,”说完,他目光转向了房门的方向,道:“邪宗之事,静观其变吧。”

    水云天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过一片万紫千红的花圃,踏上楼阁,直至站在了一扇紧闭的木门前。水云天停住了脚步,在短暂的沉默后,将门推开。

    房中,只有一个身着浅色衣裳的中年美妇,对他的到来仅仅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她已年至中旬,脸上稍有些虚白,但她的轮廓还有那股从骨子里散发的高贵气质都彰显着她年轻的时候必有着倾国倾城之姿。

    “芙妹,我的水玉功终于达到了第九重,越过了神道中阶之槛,你不为我高兴吗?”水云天走到中年女子身前,和颜悦色的说道。

    中年女子眼睑低垂,目不平视:“你的水玉功已经沾染上了名利与暴戾之息。强大,只会给世间带来更大的灾难,我为何要高兴。”

    水云天早已习惯了她的口吻,不以为意,正颜道:“男儿自当志在天下,纵然败了,也不枉在世间走一回。而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虚度一生,才是愧对世间最强的水玉功,愧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芙妹,为何到了今日,你依然不能明白?这,并不只是我一人的选择,也是全族上下之所望啊。”

    中年女子没有回音,而是默默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那双冰冷的眸子仿佛直射水云天的内心。沉默中,她嘴角露出一抹笑。

    这是一个无声的笑,水云天却听到了嘲讽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内心深处。他后悔自己又和她说起了这个话题,长叹一声转过身去,和声说道:“多出去走走,你从小体弱,老是闷在房里,对身体不好。”

    从房中走出,他的心中再次出现那熟悉的压抑和不忿。能让这个深谋远虑,处事不惊的南皇宗宗主如此不堪的,也只有刚刚那个叫水芙儿的中年女子。她是他的妻子,也是整个南皇宗的主母。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水云天走下楼阁,脚步不由自主的迈向了另一个方向。每当他心情因水芙儿而压抑时,他总是会习惯性的去看他。只有这样,他才能心理平衡,心情才会以最快的速度好转。

    阴暗的地下监牢,关着一个疯子。据说因为这个疯子经常彻底发疯,让其他被关押在地牢中的人彻底难眠,他于是被单独关押,一关就是二十多年。二十多年的时间,那个当初叛变南皇宗,最终变成疯子的疯子一直被关押在那里没有移换过地方。时间久了,那个单独的地下牢房逐渐成为各种爬虫老鼠的安乐窝,稍一靠近,那刺鼻无比的恶臭让人几欲昏厥。所以,这个地下监牢没有看守,也不会有人愿意守在这样一个地方,看着一个不可能逃掉的人。而每日给里面的疯子送去一餐让他不至于饿死,成为一件最苦的差事。

    除却了其他,仅仅是面对那个疯子一次,就足够晚上做一整晚的噩梦。

    水云天走了许久,在一块长满杂草的土地上停下。前方的地面上,有着一个不足一米方圆的空洞,周围延伸的杂草将这个空洞遮蔽了小半。水云天脚下一点,身体跃起,然后直线落入那个空洞之中。

    这个空洞有三米多深,空洞之下,是一条长约十几米的通道。眼前漆黑一片,脚下尽是散发着恶臭的烂泥,随着水云天的落下,他脚边的十几只老鼠纷纷逃窜,带起周围的鼠群一片混乱,“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水云天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的向里走去。

    老鼠的混乱声惊醒了那个沉睡的疯子,黑暗中,一双眼睛忽然睁开,一个如绝望野兽嘶吼般的嘶哑咆哮从通道的尽头传来,在这个黑暗的微小空间显得更加刺耳可怖。

    “啊!!呃……哈哈哈哈,呃啊!!嘿嘿嘿嘿,哦哈,哦哈……哈哈哈哈……”

    怪叫,怪笑,怪吼的声音传出了很远,偶尔在附近路过的南皇宗人中早已习以为常,闻若未闻。黑暗之中,一点灯火亮起,点燃了这个简陋地牢墙壁上的一盏灯火。

    与其说这是个地牢,倒不如说这是一个粗糙挖就的地下洞穴。

    借着微弱的火光,洞穴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如恶鬼一样的人。他全身的衣服已碎成粗滥的布条,不堪蔽体。裸露出的皮肤呈现着肮脏到极点的灰色。那满头脏乱的头发已经长到几乎拖至地面。随着他的咆哮,那头发在甩动间将他的脸给遮住,纵然没有遮住,现出的,也只是一张黑色的脸,无法看到他的真颜。

    他的脚上、手上、脖颈之上都缠着金色的锁链,那金色的锁链在这二十多年之后竟丝毫不显脏腐之色,烛光之下,还反射着亮眼的金色光泽。水云天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个疯子。

    “现在的你,不管谁看到都会可怜你,厌恶你,避你唯恐不及。但为什么,就算你已经成为一个疯子,芙妹依然对你念念不忘。这些年,若不是她,你也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我已至中年,但也不得不说一句,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啊啊啊啊!!嘻嘻……呃啊……哈哈哈哈……嚎哇……”疯子狂乱的挥舞着被金链缠绕的四肢,似要抓住水云天的身体将他撕烂。口中,那嘶哑恐怖的咆哮完全压下了他的声音。水云天仿若无觉,看着眼前这个可悲可怜的疯子,依然自顾自的诉说着。

    “不过,这样也好,能让你就这么活着,经常来看看你生不如死的样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快意。”

    “当年,我拼命努力,只为能配上芙妹,但她依然还是选择了你。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时,虽然你有着更高的天赋,但我的水玉功要远胜于你,是宗中年轻一辈的最强;论性格,你天性好玩,不求上进,而我苦修文武,沉稳笃定,长辈都对我夸赞有加;论年纪,我和你只差三天,论长相……我和你惊人的一模一样,她选择的却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究竟,是哪里比我强!!”

    “从芙妹嫁给你那天起,我就不再把你当成了兄弟,而是恨你入骨。你那时候不会知道,我每次满面春风的和你说话时,都恨不得一剑刺破你的心脏。”

    第315章 你是谁

    “也许天在怜我,给了我一个机会。这个机会,也是你亲手送给我的。我终于将芙妹抢了回来。但这么多年,我虽然得到了她的人,却没有一天得到她的心,我看不到她笑,等不到她主动和我说话。就算怀孕,也要亲手把孩子毁掉。她恨我,就如当年我恨你一样……”

    “呃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嘿嘿……哈哈哈哈……”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咆哮在这个洞穴中久久不息,如恶鬼绝望的嘶喊。

    “那是她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也不敢伤害,她的儿子就和你年轻时一样,看到他,我只会烦躁,他想去哪里去哪里,眼不见为净。她的女儿却比你要听话的多,从来不会忤逆我的意思,让她为了整个南皇宗的天下霸业而嫁给一个年纪大过你我的人……也许,这也是恨的一种宣泄吧。你虽然已经是个疯子,但你毕竟还有后人,还霸占着芙妹的心,我不知是该怜悯你,还是继续恨你和嫉妒你。但至少,我已经不舍得杀你,死,只会是你的解脱,只有你的生不如死,才是我最想看到的。”

    冰冷无情的话语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吐出,说这些话的时候,水云天的表情淡漠的可怕,对眼前恶鬼般的身影亦没有丝毫的反应。这些话,这些年来他已经重复了一次又一次,这个当年他所恨与嫉妒,又被他亲手毁了的人,面对现在的他,他心中的压抑总是被病态的快意一点点的取代。

    “我不会让你死,我会每天祈祷,让你不要死的太早。”

    水云天终于转身,转身之时带起的一阵诡风将那昏黄的灯光吹灭,让这个洞穴再次变得阴暗一片,只余那声声阵阵仿佛来自地狱的狂乱嘶吼。水云天迈着步子,跃出了这个谁都不愿靠近的地牢,平静无比的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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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数日之后。南皇宗摘星楼,

    水云天长身玉立,双目紧闭,全身上下无一处在动,几已到了无声无息的地步。他维持这个状态,已经一天一夜。

    此刻,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阁楼之外,传来一个越来越近的轻微脚步声,从气息之上,他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眉头稍蹩。

    “父亲,我回来了。”水梦婵一袭粉衣,脸上习惯性的蒙着一层薄纱,如梦如仙的气息仿佛是与生俱来。

    “可是有什么大事?”水云天问道,在旁边的木椅上缓缓坐下。

    水梦婵摇了摇头,在水云天的对面坐下:“我已经好久没有回来,这几天又是月圆之日,有些想念父亲和娘亲,所以忍耐不住回来了。”

    水云天呵呵一笑:“既然回来,就多去陪陪你娘吧。这些年,也确实苦了你了。”

    水梦婵微微摇头:“和叔伯们相比,我所做的,不过是绵薄之功。”她稍一停顿,问道:“无缺呢?”

    听她问起水无缺,水云天眉头一沉,冷哼一声道:“哼,这个逆子爱去哪里去哪里,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水无缺,正是比水梦婵小两岁半的弟弟,生性贪玩好逸,虽是宗主独子,却与宗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常年不在宗中。不过与水梦婵的姐弟感情却是极好。

    水梦婵缓声劝慰道:“父亲息怒,无缺他年纪还小,正值贪玩的年纪,就由他去吧。”

    “唉。”水云天失望的摇头,叹道:“以前你就是这么护着他,现在他都二十好几的人,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也罢也罢,他心中根本就从来没有我这个父亲,就由他去吧。唉,他要是能有你一半省心,为父也就知足了。”

    “我去看一下娘亲,稍晚一些,我再来和父亲说一些天龙城的近况。”水梦婵站起身来,眸如水,音如风。

    “你去吧,多陪你娘一会。”水云天点点头。在水梦婵离去之后又缓缓闭上眼睛,气息全无。

    他是一个真正的武道天才,再加上远超常人的努力,未来之成就,不可估量。

    当夜。

    漆黑的夜晚,无月无星无风。那本该普照大地的圆月被一片漆黑云朵完全的遮蔽。黑暗中,一个曼妙如仙的身影穿着一身粉色的裙裳,无声的踩动着脚下的土地,走向记忆中的那个位置。她没有更换可以隐匿行动的夜行衣,而是以自己最平常的装扮。否则一旦被发觉,便再也分辩不清。

    走的近了,她终于听到了那个野兽一般的咆哮声,今夜,那个疯子没有休息,声音在黑夜的渲染下平添数分让人心脏抽搐的恐怖之息。

    水梦婵毕竟非平常女子,在这种能让常人胆战心惊的气氛之中依然保持着平静,同时将警觉提升到了最高。不出意外,这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侧,她出现在这里并没有惊动谁。因为,他们根本不担心这个疯子会逃出去。

    一个被割了舌头,又被连天罚之女都能锁住的锁魔链锁住身体和力量的人,纵然有着天大的本领也别想逃脱出去。每到黑夜,人们都会避开这里唯恐不及。毕竟,没有人愿意听一夜鬼哭狼嚎般的恐怖声音。

    茫茫黑夜中,站在那个被枯草淹没一般的洞穴前,她犹豫了,静静的站在那里踌躇不前。心思混乱间,那可怕的声音,还有刺鼻的腐味,都似已感觉不到。

    她渴望着真相,又深深的恐惧着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的整个人生都将被颠覆,她会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但她还是瞒着所有人来到了这里,叶无辰所说的话,她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与他不过寥寥几次相处,她对他有佩有惧,继而衍生出些许类似于信任的东西,相信着他那个听上去极其荒谬的猜测。

    她知道叶无辰费劲工夫去获知信息,而要得到那个猜测又要不知花费多少的心机与心思,绝不会是叶无辰那天寥寥几句话那么简单。她不会天真到以为叶无辰这么不遗余力只是为了帮她,相反,他非但没安好心,反而是一招不费一兵一卒而乱她南皇宗的狠计。但……叶无辰的这招狠计却是以最根源的人性所设下,她明明知道,却不得不自愿走入套中。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人生不过是一场残忍的欺骗。

    所以,相比于还没有正面碰触过的邪宗,她更忌惮的却是叶无辰,前者拥有的极强的势力,她虽惊而不惧。而后者,却是一把不会沾血,却直刺心脏,让人连躲避都不能的刀。

    “如果他的猜测真的变成了现实,那我该怎么做……”水梦婵在心中呢喃着,这一刻,她无法不去彷徨。如果她就此停止,她就可以避开这个可能会很可怕的现实,瞒着自己的心完成后面的人生,将一切都深深埋下,不再去回想。

    但,她做不到。她骨子里的血决定着她不可能是一个懦弱的人。

    她纤腰轻摆,如一只黑夜中起舞的妖蝶,无声的落入了那个从未靠近过的地牢中。黑暗中,迎接她的是催人呕吐的味道,那疯子嘶吼的声音也在耳边扩大了数倍。

    当做出选择这一刻,她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踌躇和忐忑。她希望叶无辰的暗示仅仅是他的可笑妄言,但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再去逃避。因为毕竟……

    迎着那个越来越近,越来越凄厉的声音,她缓缓向前走去,右手探入怀中,拿出了一颗拳头大小,释放着皎洁光明的明珠。一时间,光明元素将这个窄小的地牢充斥,照的周围亮如白昼,水梦婵也看清了前方的一切。那个全身褴褛,披头散发,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的疯子也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已经二十多年没见到光明的他忽然碰触到强烈的光明,猛然闭上了眼睛,全身狂乱而痛苦的挣扎着,咆哮着,那在光明之下反射着华丽金芒的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受伤的恶鬼,用来形容这个本该是人的疯子毫不为过。

    水梦婵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疯子,细致的观察着他的一切。头发的遮蔽,再加上他无法适应光明而垂着头,让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她手持明珠,映的自身光华照人,未露容颜,仅仅是那迷离梦幻的绝美身姿就美的不似凡间,与周围粗滥不堪的环境与氛围呈现着巨大的反差。与眼前的疯子更是如一个沉静的仙女与一个疯癫的恶鬼。

    “你是谁?”水梦婵知道他不可能回答她,但不由自主的,她问出了口。

    回答她的,是疯子一成不变的咆哮,那疯狂挥舞的漆黑手掌晃动着尖长的指甲,如一只欲将人撕裂的恶鬼爪牙。

    “他说……你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是被我现在的父亲所害的亲生父亲。你回答我……你是吗?这一切,会不会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你是谁?难道真的是他们所说,是我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因为当年叛变而被关在这里二十多年……如果是真的,那一切的真相,又都是什么……”

    疯子的咆哮依旧在持续,没有任何的间歇与停顿。但隐约,水梦婵从那脏乱的长发中感觉到了两束看向她的目光,她心中猛然的颤动,跟随着悸动的心潮,向眼前的人一句一句的诉说着。

    第316章 父女

    (各种原因,最近状态差点掉渣。南皇宗的这点破事原本三章解决的,结果因为找不到方向磨蹭了很久……多更一章,尽可能的快点过去吧。)

    “那年归家,我偶然听到了父亲和大伯的几句谈话,那时,大伯提到了我的名字,并且用怪异的语气说我是‘他的孩子’。那时起,我就有了一些深深埋下的怀疑,但我更愿意相信,一切都只是我听错了,或者我会错了大伯的意思。所以,我将这些深埋心间,没有,也不敢去问任何一个人。直到那一天,一个让我由衷敬佩的人将我心中埋下的这些重重的掘起,让我不得不再想起这一切。我已经不能再逃避。如果我不能知道真相,我的一生都将无法安宁。”

    “南皇的直系血脉男子,会流淌着对祖上深印灵魂的忠诚,无论传了多少代,都不会改变。这是那个人告诉我的。而我的父亲,他早已放弃了寻找南皇之剑,若不是南皇之剑的讯息三年前忽然出现,他甚至已经不相信南皇之剑的存在。他的志向在于称雄天下。而我的弟弟无缺,却从小就坚持要游历天下,寻找南皇之剑的所在,无论如何也不愿遵从父亲的意愿,为此父子生疏,极少归家。他说,那是因为,我的弟弟拥有着南皇的直系血脉,而我的父亲,却没有……这些,都是真的吗?”

    疯子的狂乱嘶喊依然在持续着,没有停歇的迹象。

    “你……真的疯了吗?他同样在暗示我,你没有疯。你忍辱负重,只为重见天日,将南皇宗引向你所希望的轨迹……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疯……如果你真的只是个疯子,那么他推测的一切,都不会是空虚妄言,我也就可以放下这一切,不再去想起。如果你不是疯子……那就告诉我,你真的没有疯。”

    水梦婵看着眼前的疯子,寻找他不时被完全遮掩的目光,心跳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快。他全身上下脏乱无比,但那不时闪动的目光,却是那么的清亮,没有任何秽浊的迹象。她不知,有没有其他人曾碰触过他此时的目光,但至少,这些年识人无数,她对人性的了解已经足够透彻,这种潜藏着情感目光不该属于一个正在发疯的疯子……她已经得到了一半的答案。

    她需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她的手伸向脖颈,缓缓的摘下了一块系着冰蓝细丝,呈现着水滴状的冰蓝水玉。这块水玉,她从刚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就戴在身上,在刚刚记事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她的父亲和母亲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合力以水玉功凝成,其中的水玉之气不但能让她在成长中拥有完美的肌肤,还可有助于她修炼水玉功。二十五年的时间,其中的水玉之气依然没有散尽,在黑暗中可见梦幻般的水蓝光芒,她的母亲水芙儿在她三岁生日那年,就告诉她永远不可将这块水玉丢弃,她也一直都这么戴在身上。时至今日,她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母亲从来不笑,为什么母亲会让她永远不要丢弃这块水玉。

    因为,这块由她的生父生母合力凝成,戴在她脖子上的水玉,是只有他们一家人才知道的身份标志。

    浓郁的光明元素没有遮蔽那梦幻的水蓝之光,反而赋予那奇异的蓝光以延伸的载体,光芒之中,夹带上了微弱舒和的水蓝之色。

    那疯子的咆哮声忽然完全的消匿,那疯狂的动作也在这一刻停止。忽然来临的安静让水梦婵心跳都仿佛随之停止,时间,一瞬间定格。

    这一刻的安静,让水梦婵得到了她渴望,又无比害怕的答案。

    “婵……儿……”

    那两束在头发之后时隐时现的目光开始了晃动,逐渐的,又变得迷蒙,如隔着一层越来越重的水汽。死一般安静之中,那个疯子的口中竟然溢出了干枯无比的声音,虽然嘶哑难听到了几乎不可辨认,但水梦婵依然清清楚楚的确信这两个让她内心激荡的字是“婵儿”……

    水梦婵呆住了,虽然早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个可怕而残酷的现实时,这个刚强无比的女子依然短暂懵了过去,然后深吸一口气,以颤摆的声音道:“你……你能说话?”

    疯子……现在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疯子,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不仅干涩,语音之上也有着不小的扭曲,他没有回答水梦婵,而是徐徐说道:“你两岁那年……我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你说,你要天上下一场雪……”

    水梦婵如遭雷击,全身剧烈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