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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他是担忧,担忧这人真的一念坠魔。

    若她成魔,世上还有谁能渡?

    苏辞抬眸望他,目光多了一分视死如归的坚定,淡淡道:“纯一,你真的懂吗?”

    和尚一愣,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苏辞收起难全剑,缓缓起身,目露凉薄,“人我依旧会杀,杀伐之名我也会担着,罪孽深重我不在乎……我要每一个践踏我北燕城池的人都心生忐忑,我要每一个屠杀我北燕子民的人都胆战心惊,我要立威,要以今日之血流成河为北燕日后百年的太平铺路……”

    她不在乎后世怎么评说,说她残暴成性也好,嗜血如麻也罢,但她能为百姓铺出一条通往安宁的路。

    纯一:“您的方法太激进了。”

    她悲凉一笑,“纯一,我以后守不了南境了。”

    这一句话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苏辞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帘外又起的大雪,“淳于初有句话说得对,我与他皆是乱世的一把剑,而持剑者是利益纠葛的人心,我们毁不掉恶念丛生的源头,所以只能折断剑,用最蠢的方式——以杀止杀,玉石俱焚……也许,当天下再无杀神,当家国再无需将军,当世人忘了苏辞,就是能迎来真正的盛世太平。”

    岁月需要抹杀掉的不过一个苏辞——将军死,天下定。

    纯一和尚呆住了,他自幼聪慧,修佛多年,本以为通晓世事,唯这一刻挠着秃头,似乎参不透了,满腔肺腑之言呼不出一个字——他好像更困惑了,又似乎懂了,懂了大将军当年在佛前说的那番话。

    他瞧着苏辞走出营帐的背影,只觉得天下苦了这人。

    赵云生在苏辞出帐后,迎了上来,低声回禀道:“将军,除斩杀了几名官职较高的将领,那五万降兵已悉数驱入西南山林,若他们知趣,自会翻山离开北燕,若是不知,黎清已带了火琉璃紧随其后。”

    “知道了,对外就说,皆被坑杀了。”

    “是。”

    北燕史书有记,燕帝十一年二月末,大将军坑杀五万敌军于西南山林,血腥之气传百里,乌鸦绕山十日不绝……楚梁大骇,银雀城守将不战而逃,军心不稳,趁此良机,苏家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燕关。

    至此,北燕十城皆已夺回,十万苏家军与楚梁联军对阵于燕关城下,战鼓雷鸣,声势震天,这场诸国争雄的百年角逐归于南境,终要做个了断,大战一触即发……

    第80章 穷途

    嗡的一声巨响,火琉璃在城下不远处炸开了花,虽说最倒霉的是敌军,但也把城墙上半数将士震得四脚朝天。

    陆非厌一个没站稳,头朝墙砖磕去,若非头盔护着,定磕得头破血流,一时间眼前天旋地转,晕得想吐,“哪个王八羔子把火琉璃扔得这么近,想连城墙一起炸塌吗?”

    耳畔厮杀声未歇,敌军还在接云梯往上冲,他半点不敢耽搁,勉强爬起身,当头劈下,一脚踹开云梯,不忘揉着头骂骂咧咧道:“谁?到底是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

    江晚寒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王八羔子和废物点心两词迎面糊来,不免心虚地瞧了两眼陆非厌。

    陆上将欲哭不泪,“江晚寒,江大尚书,我求您了,回中军帐里祸害苏小白脸去吧!”

    他再扔两枚火琉璃,敌军灭不灭得掉不知道,他快阵亡了。

    紧接着一声轰鸣,城墙摇摇欲坠,几欲倾倒,将城墙的人掀得人仰马翻。

    江晚寒摔得生疼,险些一口气背过去,老妈子的碎嘴伸冤道:“咳咳……这次不是我。”

    陆非厌这回真把额头撞破了,血止不住地流,染红了半张美人脸,他撑起身子,扒住城墙往下看,邪魅的眸中透着肃杀,啐了口血吐沫,皱眉道:“不是你,这般兔崽子手里居然有火琉璃。”

    火琉璃自问世起就被北燕严加管制,但诸国觊觎多时,保不齐就有一两批流入敌国,只是不知南楚和大梁囤积了多少,若是数量较大的话,这场战岂止是不好打,能让南境脱层皮。

    伤兵营中,徐可风穿梭其中,忙得汗湿了衣襟,耳畔轰鸣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地面时不时就要抖上一抖。

    “徐大夫小心……”

    荀子深因肩上中了一箭,被将士送来伤兵营包扎,耳朵一动,抬眼就瞥见了一枚火琉璃从天而降,一把将人扑倒,用身体挡住了大半冲击。

    轰的一声,半座伤兵营化为乌有,血肉横飞,本就伤势惨重的将士们再遭重创,哀嚎声一片。

    震到在地的徐可风被浓烟呛得直咳,抬头望去时一怔,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光景,但还是心悸,火琉璃威力巨大,动辄就是数百条人命化为灰烬……于这乱世而言,那东西发明出来不知是对是错,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

    伤兵营离帅帐很近,估摸着是敌军想轰了帅帐,但毕竟隔着城墙,扔歪了。

    苏辞直接下令将伤兵悉数挪到帅帐中,救人为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