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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跪了一会儿就觉得胸闷气短, 双股发颤,说不出的难受。

    来来往往的宫人从他身边经过,无人将目光投向这里,简直将他这个大活人视若空气。

    不过是皇上的下马威,高敬并不在意,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高敬重重将头向地上一磕,积聚全身力量喊道,“老臣请见圣颜!”

    依旧鸦雀无声, 高敬一阵头晕眼花, 就要晕倒殿前之时,一双手攸地伸出过扶住他。

    朱嗣炯讶然道, “高爱卿怎么在此跪着?”

    继而转头阴沉着脸呵斥汪保,“你怎么回事,为何不早早通禀?还不快扶高首辅去里面坐着?”

    汪保连声告罪,只说自己疏忽失责,小心翼翼扶着高敬坐下。

    高敬是为了通倭案来的。

    东南那边爆出消息, 倭寇屠城,乃是内鬼将贼人引进来的!

    此言一出,民愤激荡,险些造成民乱。

    官府不敢隐瞒,上奏朝廷,经查后发现此案竟与高首辅之子有扯不清的关系。

    大理寺便和高敬告了罪,请高公子去衙门喝茶。

    一时间,高敬处于风口浪尖,弹劾他的奏折雪花片一样满天飞。

    这次文官武官罕见地达成一致立场,无它,卖国之罪,历来是千夫所指,万人不耻,更会在史册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当官的人没有不爱惜羽毛的,将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自然跟风弹劾。

    就连和他关系非比寻常的王家,都参他一本。

    如果有人提出异议,不用言官与他打嘴仗,老百姓就会戳他脊梁骨,指指点点“这也是个通倭的!”

    朝野上下呈现一边倒的态势,这点连朱嗣炯都始料未及。

    舆论好似一把看不见的尖刀,不知不觉间就能要了人命!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高敬此次要倒台。

    高敬问过儿子,的确是他那自大的儿子授意下头人阻扰开关。

    他儿子光海上走私一年就有近百万两银子可拿,若是开了海禁,如此高额的利润,可就打水漂儿了!

    但他儿子知道分寸,绝没有勾结倭奴屠城一说,约莫是下头人胡乱讨好,办坏了差事。

    所以高敬还想最终博一把,他老脸上满是泪水,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陛下,世情如此,老臣不敢自辩,但老臣敢以命担保绝无此事!”

    “犬子虽然荒唐,却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年轻时也曾在东南驻防,亲眼见过倭寇的恶行,他比谁都痛恨倭寇,怎会通倭?”

    “陛下,朝堂上本应是意见纷呈,但如今满朝文武众口一词,这简直太可怕了。朋党之争不可取,但一支独大更不可取!”

    他说的话朱嗣炯当然明白什么意思,不过是阴晦表示“制衡”,留下他,制约如日中天的吕秀才,防止他日吕秀才势大不可掌控。

    朱嗣炯下死眼盯了高敬好一阵,默谋良久,呵呵笑道,“确是老成持国之言,但他在诏狱已然招供,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朕徇私啊!”

    去了诏狱?高敬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又听皇上说,“但朕是相信首辅不会通倭的,即便有人密折奏报你曾指使宋祥‘倭寇不可平’,朕也压了下来。”

    他声音不大,但在高敬听来却不亚于一声惊雷,只觉“嗡”一声,耳鸣了好一阵,直愣愣地看着皇上再不说话。

    宋祥竟然出卖了他!

    像挨一闷棍,高敬即刻脸色灰败,但他毕竟阅历广,见得多了,咬牙撑着没让自己瘫倒,他拼命镇定着狂跳的心,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上知道却没有处置他,他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了。

    高敬慢慢跪了下去,“老臣年迈,精力不济,恳请皇上恩准老臣致仕归乡。”

    朱嗣炯微微吐出口气,高敬肯主动请辞就好,他是三朝元老,先帝几次嘉奖,甚至说出“配享太庙”的话,若闹得太过,于他于己于朝廷都不好看。

    如此解决,甚好!

    天色已到亥时,忽地一声霹雳响彻天际,苍穹上阴云翻滚电走金蛇,不多时下起雨来。

    雨水瓢泼,哗哗冲刷着地面,似是要将大地洗个干净才痛快。

    万碧打开窗子,凉爽的风携着雨扑面而来,吹散了一整天的闷热。

    虽未明发,但高敬致仕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万碧想到王贵嫔,这次王家抽身早,倒没被牵扯,只是少了这个大靠山,王贵嫔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呢?

    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隔窗看去,一堆太监宫女簇拥着朱嗣炯从廊下走过,他走得很快,朝靴践踏着雨水,溅起蒙蒙雾气。

    “阿碧!”朱嗣炯看到万碧,喊了一声,撩起袍子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那兴奋的样子如同一个孩子。

    万碧忙迎了出去,却被他一把抱住,原地转了几个圈,慌得万碧拍着他肩膀说,“放我下来,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当心闪了腰。”

    朱嗣炯哈哈笑着放下她,“痛快!高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