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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但很快就又反推回来,顺便把他的喉咙堵住了。
这一回,他压根没有精力再多说一个字。
打板子的人不紧不慢,冯三却倍受煎熬,实在是这疼好像有延迟,而且永远是下一板子要比前一板子疼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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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荣沉默的等着。
他见过太多像冯三这样的人。
如果不是有白鹤鸣坐镇,他是不愿意和冯三这样的人计较的。
这样的人,生死都在乡土,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顶多坑个人,杀人他是不敢的。
但倒不至于说他坑人就是对的,有时候因为坑人,也会间接导致死人。
可这样的人就像千千万万只蝼蚁,遍地都是,而且就算收拾了一个他,也不会让别的人就真的改过自新。
年年岁岁,永远有这样的人新的长出来,旧的死去,仍旧是无处不在。
吴世荣活得年纪有些大了,上进的心气儿没了,看这世道看人心看波澜诡谲也就那样。
说他生了佛心那是瞎说,但他有时候,像一块河边被水冲涮了多年的石头,已经没了特别锐利的厌憎和喜恶。
死个人又如何?
人谁都是要死的。
但如果不得不被推到这公堂之上,他还是要拍个惊堂木,替冤魂把背后的凶手找出来。
冯三像条死狗,被拖下来,四肢伏地的趴在那儿。他也和狗一样伸着舌头喘气。
因为太疼了,又特别心急的想说“别打了,我什么都招”,结果话没喊出来,反倒被牙齿咬着了舌头。
他疼,又气又急又心疼自己,偏又没办法,只能不停的嘶气,借用外头的冷空气来给自己止疼。
吴世荣微微弯着身子,脸上并没有怜悯和仁慈,声调无起无伏的问:“陷害杨唐氏,是到底是谁的主意?”
挨打的时候,冯三还在想:只要不打了,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可真的不打了,冯三又反悔了:也许我随便胡说几句,真的就能糊弄过去呢?
冯三含糊着道:“大人,真的就是……”
没等他说完,吴世荣便冷笑了一声,道:“朱珏是你什么人?”
冯三怔了下,一时没把朱珏这人和朱老爷联系到一块儿。
乡下人命贱,基本上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小时候起乳名不是石头就是狗蛋、铁蛋,越贱越好养活。
等到长大了,有的直接拿乳名当名字的,但多数是按排行,比如他就叫冯三,有名也是没名,没人叫。
朱珏因是富贵人家,自然有个极其威严的名字,但那不是冯三能叫的,跟谁都只会毕恭毕敬的称一声“朱老爷”。
是以提到朱珏,冯三只有一个念头:谁啊,不认识。
可随即头顶上咣的一声响。
他知道那是惊堂木的声音。
本能的,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当然,他不识字,不明白有这么个成语,但就是在那一刻,他无师自通的回答道:“是我姐夫。”
吴世荣接着问:“他和杨家有什么恩怨?”
冯三觉得心跳得厉害,嘴唇也干,眼神也迷离,越发显得整个人猥琐和畏惧。
他不敢看吴世荣,只觉得他那张脸像是庙里供着的怒目金刚。
但又不敢不看,因为他太特么神了,居然什么都知道。
要是自己再不说,恐怕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了。
冯三先嚎起来。
不是害怕,不是冤枉,就是一种发泄。
吴世荣漠然的等着冯三嚎完。
耳朵里嗡嗡的,他心里却有一点儿办完案的空虚。
他知道,这一声嚎,是冯三的心理防线塌了。
真是……太没成就感了,就一顿板子的事儿。
你说就这么点儿能耐,作什么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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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结得简直出人意料。
满打满算,要不是刨去催拿朱珏费了点儿功夫,也不过就两个多时辰的事儿。
朱珏比冯三难搞一点儿,但吴世荣有杀手锏:上刑。
一顿板子不招,那就再打一顿,还不招,上重刑。
朱珏的小身板还不如冯三呢,他平日里养尊处优,更禁不住疼,三打两打,便把如何觊觎杨氏裁缝铺,又如何趁人之危,如何兴起杀心,如何让伙计趁乱打死杨三林的事全招了。
孙氏木呆呆的由唐心扶着出了衙门,犹自不可置信的问她:“你公公,真的是……”
被人蓄意打死的?
唐心道:“是,那天我就怀疑了,怕打草惊蛇,没敢宣扬。”
孙氏木呆呆的淌下两行泪来,点点头,道:“好,好,总算,报仇了。”
可其实她知道,这仇她不想报,她不想要金银赔偿,也不想要杀人偿命,她就想自己的男人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