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
杨成材不断的咳嗽着,走过来替唐心把衣裳披上,道:“你也说她是我娘,到底是长辈嘛,你好歹忍忍。”
又是“忍忍”。
唐心不由得蹙眉,合着她忍了十年,终于在其位了,可仍旧躲不过孙氏的折磨呗?
那她这十年不是白煎熬了?还忍?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杨成材宽解唐心道:“娘其实没有恶意,就是发愁我的病,等过个一年半载,你我生个一儿半女,娘就不会无故折腾你了。”
唐心才不信。
这人都贪心,以前孙氏嫌唐心年纪小,不会干活,一着急就给几下。
等她大了,家里的活都能拎起来,孙氏还是各种嫌她。
嫌她生得太出挑,嫌她吃得多。
如今掐巴着她和杨成材成亲,既不许她“勾着”杨成材,又催逼着她生儿育女。
这差事谁做得来?
退一万步说,她真给杨家生了孙子,孙氏就能满意了?
唐心可不信。
且不说杨成材这破身子骨也未必能生得出孩子来,就算生得出来,孙氏心疼孙子、孙女,可她不会对自己这个儿媳妇好那么一星半点儿。
儿、孙是自己人,儿媳妇可永远都是外人。
不信往街上一站,各家各户凡是有儿媳妇的,哪个不遭婆婆打几遭骂几遭?
杨成材咳得越发厉害,唐心不忍,搀着他道:“好啦,好啦,你本就身子骨弱,还跑出来做什么?我跪一跪又跪不死,赶紧回去。”
…………………………
唐心一直没和杨成材圆房。
杨三林夫妻一直没催,总觉得儿子再坏再坏,总还有几个年头。
哪成想成亲俩月后的十一月,杨成材感染了风寒。
这病来势汹汹,杨成材发着高烧,一连三天都没醒。
请了郎中,开了两副药,也只是摇头。
药熬好了,却怎么也灌不下去。
孙氏哭天抢地,杨三林都熬白了头发,眉心是三道深刻的竖纹,背着人,他是长吁短叹。
可到底男人心硬些,他偷偷替杨成材备下了棺材、寿衣。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撒。
例行一日扯着脖子吆喝一声儿。
别嫌弃唐心“怂”啊。
凡事不得有个渐进的过程嘛。
不会写爽文的作者君抱头。
☆、冤仇
唐心也不用孙氏喝斥,自动自发的衣不解带,日以继夜、不辞辛苦、任劳任怨的服侍着杨成材。
她知道生病的滋味,也知道生病了没人管没人理的滋味,更知道病入膏肓,快要离世的绝望。
孙氏虽然待她不好,可杨成材待她是真不错。
两人虽没圆房,可杨成材话里话外,总管她叫“媳妇”。
凡此种种,人心都是肉长的,唐心虽然没法把自己当成杨成材的媳妇,但如今他大限已到,唐心还是又怜悯,又同情,还有点儿凄惶和害怕。
夜深人静,唐心拉着杨成材瘦骨嶙峋的手,低声叹了口气。
他活着,她不见得有多好,可他死了,她就又又又又成了寡妇。
寡妇的日子就是一潭死水,十几年熬油点灯,像漫漫黑夜,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她才十五,哪怕只能活四十岁,可还有二十五年呢。
以后一天一夜,一夜一天,她怎么过?
前世在夫家日子不好过,但衣食无忧,顶多受婆婆冷言冷语,妯娌们冷嘲热讽,丫鬟仆妇们的白眼轻慢。
乡下小地方,没有律法,不识教化,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没有?
镇上的徐寡妇今年都七十了,祖上留有十几亩地,她就自己一个,把地赁出去让人耕种,秋收时收些租了,倒也够过儿。
可因为家里没有别的男人,夜深人静,总传出异常的动静。
后来人们才知,一到入夜时分,她便拿一升红小豆和绿小豆,混在一起,一个料一个料的分开,再混到一起,再分。
这豆子一数就是一夜,一数就是五十多年。
光是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最年轻的寡妇是街后头的郑氏,今年才二十八,生得珠圆玉润,十分漂亮。
年前她男人撒手西去,剩下一对公婆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还没出孝期呢,就被镇上的闲汉大半夜摸进去给奸污了。
郑氏一夜之间就疯了,大冬天的,一丝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郑家人找了一天,最后在河边找着了郑氏冻僵的身子。
这世间谁人不苦?
可最苦的便是寡妇。
唐心素日对婆婆有怨怼,也恨杨成材说话不顶用,说是要庇护她,到了儿就是一场空。
但这会儿她不贪心了,她什么都不求了,就盼着杨成材能好起来。
想想杨成材也是命苦。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