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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定权摆手道:“你回去吧,等好了依旧到报本宫来服侍。”

    阿宝答应了一声“是”,咬牙用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终究是忍不住问道:“奴婢还是不明白。”

    定权已经转过了脸去,手中拈着那柄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妆台,冷冷说了一句:“你想明白些什么?”

    沿着游廊走,到了转角,抬头便可以看到云在遮月,花枝沙沙乱摇,檐角上的风铃也叮咚作响。晚风和暖,靖宁二年的春天已是到了深处。

    ☆、桃李不言

    太子给的那半盒药膏,阿宝并没有用。又过了十来日,伤处也便渐渐平复了。阿宝起身沐浴的那个下午,天色欠佳,刚刚过了申时,天便昏黄了下来,室内更是已经如同傍晚一般。可是和着木桶内腾腾蒸起的水汽,竟叫人觉得又熨帖又安然,仿佛身处好梦中。阿宝换了上下衣衫,又将头发细细挽起,这才觉得有如从新为人。但一出屋门,瞧见熟悉的回廊,心头又莫名地惆怅。她虽一万分地不想动作,可也一直朝着报本宫的方向走去。

    人生而在世,谁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或许可转,但命却永不能改变。她一个卑贱奴子不能,他一个天潢贵胄也不能。所有该来的,他们都躲不过去,只有一日日再收拾起残勇,将一日日再接着应对下去。

    是周午差了个手下的黄门前来通知她的,说她痊愈之后,依旧去正殿当值,一切的例子皆比照从前,这必定是有太子的令旨。

    阁内的一案一椅皆如从前,侍立的却是几张新脸孔,素日几个认知的人,竟然一个也不曾瞧见。她侧眸瞧了瞧窗外,在季春时投下浓密花影的一树海棠花早己落尽,叶片也开始微微发红,春来春去,缘展缘收,不过如此这般。

    定权到了傍晚才回宫,脸上略略带些疲惫,当作没瞧见她的模样,径直走到架前翻动奁盒,寻了半日才抽出两卷字帖,吩咐道:“命人送到赵王府上去了。”

    大约都是新人,周围霎时无人应声,阿宝只得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接了过来,这才发现他今日的装束与平素颇异,他虽向来修边幅,却也向来爱清爽,私服多用玄朱紫青一类素色。此时却戴了一顶水晶镶金的三梁冠,横绾金簪,两头垂下长长朱红缨络,身上穿着大红色织金锦袍,约束御仙花九排方金带,连一张面孔都似被这一身靡艳衬得多了两分血色,只是靠近时闻见他身上味道,才发觉不过是薄酒之功。阿宝从未见他如此穿戴,颇感新鲜,接字帖的时候瞧见他手上竟还戴了一枚金指环,心中更是暗暗好笑,不由悄悄抿了抿嘴。定权交待完毕,转身入内,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作了平常打扮。

    他在书案前坐了,接了阿宝捧来的茶,喝了一口,才皱眉问道:“好笑什么?”

    阿宝答道:“没有。”

    定权横了她一眼,道:“你去将架上那本磁青皮的册子取了过来。”

    阿宝答应着走过去,见架上横的着一卷书册交至定权手中,却做蝴蝶装帧,并无题名,似是用得古旧了,四角已经磨得微微泛白。定权随手揭了开来道:“过来。从今日起,孤来教你写字。”

    阿宝万想不到他突然再提旧话,忙推辞道:“奴婢不敢。”

    定权笑道:“你去京中打听打听,多少亲贵想求本宫一字而不得,竟教不起你一个小姑娘了不成?”

    阿宝道:“奴婢并非此意,只是奴婢资质驽钝,怕辜负了殿下。”

    定权道:“不妨事的,左右我也无聊,不当事业就当个消遣也好。”

    阿宝见他神色颇为和悦,心下虽存疑惑,却也绝不敢再做违拗,便走了上去。看他手中字帖,却是正翻到前人杜樊川的一首七绝《赠别》,清雅华丽,颇似定权的字体,唯笔力尚嫌不足,似是早年所书。定权问道:“以前读过这诗么?”

    阿宝点了点头道:“读过的。”

    定权道:“你自己先写一遍罢。”

    说罢捡起一支笔递给了她,偏头在一旁看着她抄了一遍,不置可否,只是扳着她的手指,帮她从新把好了笔,教了她握笔用力的门径,让她又写了几份,细细看了,感叹道:“这也不是一日之功,你拿了这帖子回去,闲暇时候好好练练,过几日我再查看。”

    想了想,又笑道:“我既信重赏之下必出勇妇,亦信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不如我们约法,若是你写得好了,我就赏你些好东西,若是再没有长进,你便预备好受罚罢,如何?”

    阿宝却不理会他的玩笑,只低声答了一句:“是。”

    便将字帖接了过来。

    待得晚间,定权从屉中取出了日前那封密告的信函,又仔细地对照日间阿宝所抄的蔻和珠二字,见她行文走笔之间,虽似颇隐瞒了些笔力,却与之并无半分相类之处,这才将那信函又收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京中的天气,已经连阴了数日,连昨日皇后的千秋寿诞,也并不曾开晴。成日里云层累累,偏又不下雨。好在春日的阴天不比冬日,终究是透着无尽暖意,反倒教人觉得安乐。赵王萧定楷坐在他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