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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污秽与邪恶,还有悲凉,因为他杀过很多人,自己也跟着死过很多次了。
也正是因此,他对师父会感到心疼。
而眼前的这个人只怕已经死过了千百回——他的眼中是刻骨的阴寒与悲凉,还有亡者的不甘与愤懑。
这是什么怪物!
“卢儿!快跑!”
鬼郎君强忍住疼痛,用另一只手将越卢一把拉开,往门外的方向一把推去。
卢越这才回过神来:“师父!”
然而抱着叶莲灯的邢墨已经起身,腾出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客栈破旧的木门已悉数关上。
邢墨微眯着眼睛,平时温润的气质此刻已被滔天杀意侵染。
他左手一探,便自天灵盖握住了鬼郎君的头颅。
但他所有的动作都很轻,轻的像他仍是在温润抚琴一般,因为不想吵醒怀中沉睡的人。
邢墨的手覆上来时,鬼郎君却觉得冷意钻遍了他的每一寸肌理,那双手下,是刺骨的恶寒。
“不要杀我师父!你要杀就杀我!”越卢退无可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冲到了邢墨面前,狠命拽住他的手臂。
邢墨淡淡地一扫,他瞬间丢了一条魂,但仍然不放手。
邢墨鼻翼轻嗤,手下赫然发力,鬼郎君顿时感觉每一寸血肉痛如刀割。
但是他,没有死。
不知为何,邢墨并没有杀他,嫌弃似的将他往越卢身上轻轻一扔,确认了一眼怀中人并未被惊醒后,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在原处坐了下来。
鬼郎君浑身疼痛难当,似有万千恶鬼自地狱归来撕咬他,他浑身无力——他在顷刻间被邢墨废去了内力。
大难不死,鬼郎君忽然有了勇气,他摊在地上由卢越掺扶着,虚弱地道:“你是擎玉宫的副宫主。”
邢墨举起手中的七魄铃,冷冷地看着摊坐在地上的师徒,铜铃不知何时到了他手中。
“本座最恨这种玩弄人心神的东西。”
冰寒刺骨的声音响起,刹那间,铜铃化作齑粉。
“这种南疆的邪物应该不是你的吧?我记得你是大漈人。这是谁给你的?”
“呵,我死也不会说的。”鬼郎君想笑,奈何笑不出来,他在不可遏制地发抖。
“哦?好,我再问一次。”声音如水,凝结成冰。
“是慕…”
一直沉默的越卢似是更担心自己的师傅,忽然大声喊道,却立刻被鬼郎君打断。
“闭嘴!”声音是慌乱的。
邢墨挑眉,看来有人比现在的他还要更让人惧怕。
邢墨失去了耐心,他缓缓走了过来。
“方才你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战本座的极限,你们,”邢墨顿了顿,幽幽道,“想要哪种死法。”
“放过我徒儿,我替他死!”
“师父!”
“自始自终,错的只有我一人。”
“师父……”
“我这一生做了这么多恶,也该还了,但我只希望在最后的时候,把我唯一的善念留都给我这仅有的徒弟。”
“我只希望来生不要在遇见他,不要把他带入这浩瀚的江湖深渊,他应该继续做他的贵公子,无忧无虑,不知人间愁苦。
副宫主,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他说让我教他剑术,其实我根本就不会用剑,我不过是在欺骗他,但是这傻小子他偏偏要信我。我收他为徒,纯粹是出于寂寞,他从头到尾,都是局外人。”
邢墨的声音有了一丝波澜,他冰凉的眼神凝视着二人,却像是透过他们在看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本座可没有答应要放过你们。”
鬼郎君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越卢,轻声道,“我,不希望他因我而死。”
邢墨的眼中除了一丝波澜之外,尽是虚无。
鬼郎君悲哀地低下头。
他微微攥紧手心,只要有一丝的波澜就够了!
鬼郎君忽然跃了起来,他虽然没了内力,但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逃跑的力气已经足够了。
他用浑身解数,一掌抓起自己的徒儿,将越卢扔向邢墨挡在自己面前,用仅剩的一份内力飞快地跑了出去。
“卢儿,为师定会替你报仇的!”
越卢一脸难以置信,最后的呼唤声还未出口,邢墨原本是要拍向鬼郎君的骇然一掌已至。
他的五脏顿时翻江倒海,天地间都变得混沌起来,师父的背影也幻化成一片虚影。
邢墨神色沉了几分,正要追上去永绝后患,脚上却传来被桎梏的感觉。
——越卢攥住了邢墨的脚。
他口中的鲜血已经淌到了地上,身体因为剧痛而痉挛,但他的手却像习武之人一样有力。
这个孩子,若是遇见良师,必能成大器。
可惜…
是因为执念吗?
邢墨神色微讶。
愚蠢!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