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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论机遇,自己倘若认可了,便是认同了陆机吴人可堪大用,如此便是成全了伯乐之名,也给了江东士子们信心。若论深渊,自己倘若否认了,便是指责了陆机大逆不道的反叛言论,如此便是就地斩杀陆机也无可厚非。

    陆机如此言语,便是他孙秀所想要的,也是他孙秀就坡下驴的好机会。

    孙秀轻叹一声,放下竹简,望向陆机,冷冷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动容,“士衡啊,这事莫说是你,就是老夫又何尝不存此疑问?老夫也是出自士族,虽不是豪门世家,可终究是门第之家。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啊。如今肯不拘一格的明公太少,若遇到,实则此生大幸。”

    陆机望着孙秀那仿佛被自己一句话带入了回忆的模样,心下明白,此刻不管孙秀是真的感慨,还是假的动容,此时是说他们共事的好机会,便跟上孙秀那感慨的话语,郑重的说道:“孙大人如今身居高位,不正是明公所为,才有如今一展抱负,一展所长的机会?若不是孙大人得遇明公,安有士衡可做中书侍郎的机会?”

    孙秀听到陆机这番话,打量着陆机一脸郑重严肃的模样,心下也觉得是时机谈到正事了。

    孙秀摆了摆手,以退为进的说道:“当今陛下对你我还是有些芥蒂的,一展抱负的机会,怕是士衡说早了。”

    陆机往后退了一步,落寞的说道:“孙大人所言,倒也极是。您都这般,我等下官又能如何?唉……”

    孙秀摆手的动作一顿,他本以为陆机会往前走一步,顺着他的意思诉说赵王司马伦便是真正的明公。

    可是这陆机却在这个时候后退一步,让孙秀想要表演下去的心思都僵住了。孙秀怎能容许这好不容易让会谈渐入佳境的事情半途而废?到底是孙秀的度量和耐性稍差了一些,故而这急转直下的,变成了孙秀出于被动了。

    而孙秀何尝不知,这是陆机聪明之处?毕竟禅位诏书此事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谁主挑大梁,失败时,谁便是拿来当盾牌的倒霉鬼。而这一次,挑大梁的,怕是他孙秀无疑了。

    可眼见着便是年底了,他没多少时间在禅位诏书这件事上耗费时间了。毕竟稍后采买貂毛,采买分封诸侯的财物,都要他来细细打理。

    尽管孙秀心下不悦,可还是站了起来,走向陆机,脸上一副与陆机感同身受的模样,“士衡,这件事也不全然是没机会的。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万事万物,终究会有走到尽头,否极泰来的机会。”

    “否极泰来?孙大人,下官驽钝,请您明示。”陆机降低身子,等待孙秀训示一番。只是在陆机低下头的一瞬,眼中闪过光芒,那光芒满是将孙秀带入自己圈套的安心,以及拿捏住顽石的自负。

    “赵王前些日子提笔,给一处宫殿换了匾额,选了日子是正月初八。而那题字,名曰永昌宫,而那宫殿,名曰金墉城。士衡,你可明白老夫的意思?”孙秀拍着陆机的肩膀。

    陆机惊讶的抬起头,喃喃自语“金墉城”三字几遍,眼神由惊讶换做恍惚,恍惚之间,陆机不敢相信的后退,而几个踉跄站稳之后,眼中又是惊慌,抬起头看向孙秀的时候,已然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金墉城……孙大人……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陆机哆嗦的看着孙秀,脸上都出了冷汗。

    “万万不可?士衡不是方才还在诉说貉奴?士衡不是期待明公?怎的你的话还犹言在耳,如今却翻了脸?”孙秀的话语很是冰冷,眼神带上嗜杀之色,仿佛陆机说错一句话,便是身首异处。

    陆机当下跌坐在地上,仿佛从未想过会有此事一般,而孙秀则是蹲下身来,拍着陆机的肩膀,“你也该知道赵奉和服刘鸟的事情,莫非上天神谕也是假的?士衡,有时候,你也该为你自己这多年仕途不顺想想原因了。那潘岳在得遇废后之前,不也是二十年仕途不顺?”

    陆机还在喃喃自语“万万不可”,在听到潘岳二字的时候,抬起头看向孙秀,却听见孙秀那恍若魔咒的话语继续传来,“那潘岳虽然与你是陆海潘江的美谈。可终究这海大于江,可终究陆在潘前。这不择细流方能成江海,而江是入海的,而海是不入江的。难道你这陆海不如潘江?”

    “江是入海的,而海是不入江的。陆海不如潘江?不……”陆机恍恍惚惚的重复这番话之后,眼神渐渐清明,仿佛发誓一般的说下去,“陆海一定比潘江强!”

    孙秀拍陆机的肩膀更重了几分,“故而,士衡,有些事,当可为,必可为。你,可懂?”

    陆机望着孙秀重重点头,“我懂。”

    孙秀露出笑容,“很好。”亲自拿来青纸递给陆机,“既然士衡懂了,就为明公写一篇文,之后,便为这大晋海清河晏而一展拳脚吧。”

    陆机颤抖着接过孙秀的青纸,抿了抿嘴,终是下笔写下《禅位诏书》。

    孙秀站在陆机的身后,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可是心中则是扬起得意的笑容,他这一战,必然尽收江东大族与江东将士,这买卖做的极好,稳赚不亏。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