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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心骤然间一凛。
那人恨指一指唐糖身后,她微过侧头,隐隐听见几声退后的脚步声,后边的黑影里分明躲了人。她意识到,赵思危派她出活,总不能不理她的安危,除了方才入邸办事,府上的几位侍卫的确是一直影随其后的。
唐糖知他顾虑,便只得又往前几步,用这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诚恳道:“我想法子换个地方,就我一人,你看可以么?”
那人眼神利剑般刺来,先是不置可否,隔了一瞬终于微微阖了首,退行数步,见唐糖身后并无人逼近,这才迅速向黑暗之中独自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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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映江,唐糖孤坐舟前,想起上回狼狈撤离鹿洲之夜,她也是在这么艘舟子之上,就着月色才发现纪陶受了背伤。他一口一声唐小姐,唤得十足疏离。
唐糖有些懊恼,为什么一直会觉得纪陶演得像、演得混账、演得乱真。原是她太笨了,旁的表象可以乱真,二人相对时的温度,却哪里就能乱了真?
那夜,那个人只望来这么一眼,那凛冽杀意登时直刺入心,刺得她遍体冰寒。
这刻,远处的船篷之上骤然出现了一具身影,忽地往此间打了一个手势。唐糖稳一稳心神,起身往那艘船奔去,那道影子形同鬼魅,却忽闪去了码头旁的小巷口,唐糖直追而去,那个身影顿了顿,又往巷子深处逃窜。
唐糖认出来人身形姿态,认命地追随而去。
那个影子又跑了许久,鹿洲大小码头遍布,唐糖这些日子在鹿洲转悠,对这里的地形已然相当熟悉,她认得这个地方,知道出得这条巷子再往西行,巷口就会抵达另一个码头。
那个码头的船比方才那地方要小一些,船只皆是通向西北的内湖,若是要取道三清镇赴孟州,倒可以在那里上船。
想来纪陶便是在那个码头,遇上了当时刑部的那帮匪样官兵。
唐糖刚认清这条巷子,那个鬼魅般的人却不见了。
她慌乱地转了一圈,却始终找不见他。只好贴壁缓行,心知此番的对手并不是纪陶,故而不可能对他存半分温存之心。对方说不好是带了杀意而来,故而她更揣了十二分的小心前行。
刚行几步,唐糖隐隐听着岔道里传出短促的咳嗽声,刚要出声唤,却猛地被人用布捂住了口鼻。唐糖嗅到一股猛烈刺鼻的气味,心道不妙,死死屏住呼吸,脑子却早已晕了一半,她强撑起那另一半清明,继而屏息,只用余光偷瞥脚下,趁他将她半提起来的那刻,用脚跟往他那条薄弱的伤腿之上踹去。
她踹得极狠,那人痛得连手中下了药的绢帕亦落了地。
那药性极猛,唐糖尚且有些想吐,累得原地喘息,不想那人亦很能忍痛,刚才的痛意想必尚未消去,他却反冷笑了一声,一直手勒住了她的咽喉。
她的耳朵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那胸膛里的声音寂静得可怕,心跳声几不可闻,仿佛那人连血都是冷的,倒比山寺里打起的晚钟还要清寂一些。
唐糖愈发的懊恼,当初当初……她怎么就会分辨不清?
那只手勒得丝毫不讲情面,她只觉得喉间的呼吸都疼痛起来,正欲出声试着唤人,他右手便居然抵上来一柄匕首,匕刃未曾出鞘,只作个硬物抵着,并不可伤她。
唐糖觉得这一刻连如何惊慌都忘记了,她认得出这就是纪陶前阵拿的乌金匕,了然道了声:“公主墓中,未能当面道谢,是我失礼了。”
那人冷“嗤”了一声,声音像是受了伤,暗哑得就似一把刀。
唐糖也有些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了什么好处你用得着这样子,你我对不上姻缘,性子不和也当不了朋友,好歹为了纪陶,能不能不要剑拔弩张?不就是一条命,你也犯的着!
她发了狠,把着他的手试图将那匕刃往外抽,脖子刚触上那一抹晶石利刃,唐糖还未慌,那人倒似慌极了一般,将唐糖往墙上狠狠一撞,一手卡住了她的颈后,另一手收了匕,将唐糖左右手齐齐缚住,她便再也无法动弹了。
“我知道您要救的不是我,而是我……这一条小命,敢问留着我的命对您究竟有什么用处,你要的可是……我的血么?究竟为了什么人,您要这般拼?”
然而他连答的意思都没有,径直执起她的头发,拽着就往那墙上撞去。
许是她发后隐藏的零落细钩细簪扎痛了他的手,他的动作迟缓了一步,唐糖依旧被撞得生疼。
她侧着脸,余光里可瞥见他目中阴寒的精光,她的脸孔触着砂质的墙面,知道那墙并不坚硬,这么多撞上几下撞不死人,也未必会将人撞傻,却决计可以撞得昏死过去。
唐糖硬气得很,知道讨饶无用,咬着牙问:“你……究竟……打算将我带……去什么地方?”
他像是不曾听到她的话,利落地将那些物件一并撇落在地,再次抓紧了她的头发,继而去撞。
唐糖被撞得七荤八素,唇边渗出血来,血的腥甜之气布满了唇齿之间。
她本来引了此人到鹿洲,一来是为着试探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