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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糖有些内疚,头绪并非全无,只是为着纪二之故,她无法告诉宝二爷罢了。

    “不过哥有个哥们的表哥新近调去了地牢当了一班小头目。这会儿除却要犯,别的犯人都正在往原籍打发?到时候牢里头就空了,值守的人也少,那哥们答应到时候领我们进去。哥只消准备几个碎银子当酒钱,犒劳一下他班上的小弟兄就好。”

    唐糖应着,宝二又吩咐:“糖糖,一会儿下值随哥去喝个茶,有个人想见你。”

    **

    裘宝旸神神秘秘,唐糖就猜到无甚好事,一口拒了,这个茶她可无心去喝。

    结果搭车走了一段,裘宝旸一指,巧不巧那间茶馆就开在顺通镖局的边上,唐糖无计推脱,被他拖了进去。

    茶馆里笑眯眯坐了个弥勒似的胖子,裘宝旸悄悄给那弥勒招呼着:“小点声,人前得叫咱们糖糖田差官。”

    唐糖重逢杜三胖自是不好意思急撤,只好应付:“杜三哥。”

    小作寒暄,杜三胖劈头就问裘宝旸:“我此番从西京过来的前一天,你猜我在柜上看见了谁?”

    “谁?”

    “席勐。”

    裘宝旸皱眉又问一遍:“你说谁?”

    “席守坚的儿子,席勐。”

    唐糖与裘宝旸面面相觑,杜三胖难道见鬼?

    裘宝旸细问了半天,杜三胖当时他正在柜上见客,且同那席公子并不相熟,怕乍一招呼吓着人家,便未曾前去寒暄。然而这位席公子生就一副青面,的确是很难认错。

    “我当然早听说他死了,而且是纪陶出事那夜的事情,故而我才生了心,将他的户名抄了下来。具体的往来账目要等月末结账的时候,我再让西京柜上誊一份出来给你们瞧。有用到兄弟的地方,你们随时说话就是。”

    纸片上所抄,是个全然没有关系的名字,唤作钱本初。

    唐糖裘宝旸皆很感激。

    正事聊罢杜三胖忆及纪陶更是不胜唏嘘:“我眼睛闭上都记得最后一回与三爷同席,宝旸那回你好像也去了?”

    “哥经常同他吃饭,谁记得是哪一局?”

    杜三胖提醒:“茯苓子。”

    裘宝旸拍脑门,告诉唐糖:“是个老道!特意进京找三爷帮忙寻人的,纪陶觉着好玩,便找了我们同去吃饭。老儿两百多岁了,红光满面,要非那一脸的胡子,看上去至多只有二十多岁。”

    唐糖听了不信:“胡吹,有两百岁的活人?”

    杜三胖看着挺稳重,居然帮腔:“真事。我们三爷还指着他悄悄问宝旸,‘你觉得老爷子面皮像一个什么人?’”

    唐糖问:“像谁?”

    杜三胖笑了:“宝旸脱口而出说像糖糖啊,吹弹可破的。”

    “揍你!我像一个老头……”

    “哈哈哈,纪陶也是差点揍他。纪陶说他像你祖父,‘唐家祖父也是鹤发童颜’。”

    谈笑风生的一句话里头,两个人都已然不在了,唐糖听得很是揪心,垂目不语。

    杜三胖极有眼色,转了话锋,聊他钱庄上的趣事。

    裘宝旸却问:“三胖,章记钱庄那户头怎样了?”

    唐糖暂时没记起来,章记钱庄,是哪一回事?

    杜三胖是个生意人,望一眼唐糖,讳莫如深笑而不答:“宝旸你这是作什么。”

    裘宝旸道:“三胖,你分明同哥说了纪刀刀去章记提款的事情。”

    唐糖头都大了:“又是纪刀刀。”

    杜三胖眼望别处,十分局促,裘宝旸却来劲极了:“糖糖,哥绝不诋毁什么人,哥就讲一个实情与你听。纪二虽说有大半年未曾亲自光顾过三胖的杜记,但是纪刀刀在章记那个户头,十一月西京出事之前,正巧被户主一提而空了!”

    唐糖白眼:“关我何事。”

    “不信一会儿哥可以陪你去章记的京城总号细查,那里存了各地分号上月的备档。”

    “要去你自己去,我去镖局了。杜三哥失陪!”

    裘宝旸喃喃恨:“一日一跑,又去等那些破情书……”

    唐糖一走,杜三胖骂:“宝二你真不地道,我当初就是觉得可疑,若知你会挑事,我就不说了。”

    “哥抱不平!纪陶的心思……他二哥凭什么!”

    “再怎么都迟了罢……”

    **

    唐糖去镖局等候的并非家信,也非情书,准确来说倒可算是纪二的读书笔记。

    纪二的信不长,却每日必信,在信中必定直呼她为小狐狸。

    那日他走得急,唐糖自然想知晓纪二跑去西京的真正用意。

    西京水部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公务?

    能让二王先后深夜跑来纪府的,想来与公主墓那部卷宗不无干系;能让纪二抛下一切星夜赶赴的,极有可能就是纪陶。

    任唐糖回信之中如何旁敲侧击,那个人却是一言未答。只顾了甜言蜜语,说近日午夜梦回间,全是她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