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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什么时候?”
“这月底二十八。”
严濯庸惊得半晌没说话,最后回过神喃喃道:“这么快。”
王玄策敛眸,声音里带了些笑意:“你们家若宁都四岁了。我这可不算早。”
话里的笑意是明显的,可严濯庸却嗅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若非阮姑娘无故失踪了,玄策兄恐怕早就妻儿满怀了。如今……如今便就是急了些也正常。
不过,怎么听玄策兄的意思,不光想早成亲,还惦记起孩子来了。
严濯庸一不留神便问出了口。
那人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答:“她最是喜欢小娃娃,我也只能顺着。前些日子她在街上遇见若宁,回来后便直道喜欢,缠得我连案卷都没处理完。”
严濯庸:……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冷冷拍打在脸上。
多年后,这东西有了贴切的名字,唤作狗粮。
当然,此刻的严濯庸并未找到合适的词,来描述自己的感受。
他只觉得听得有点难为情,好像……不小心窥探到好友的闺房之趣?
此话暂且不提。
反正二人是相携出了吏部府衙大门。
出大门之前,严濯庸是相信好友的话的。他心里不停默念:阮姑娘是人非鬼,不是鬼,不是鬼……
可刚一踏出府衙大门——
严濯庸手心便开始出汗。脚步也不由自主落后了些。
阮绵绵蹲得腿发麻,刚站起身活动了没一会儿,便瞧见大门里出来个熟悉的身影。
她飞燕似的扑过去。
“阿策!”
那人稳稳接了个满怀。
阮绵绵刚想聊些白日里遇见的趣事,便听见一声唤:“阮、阮姑娘?”
阮绵绵扭头一看。
呀,严濯庸。
他比少年时自然是成熟了许多,不过五官长相变化并不大,因而能一眼认出来。
阮绵绵可没忘记刚才的事。
小半个时辰前,她抬头刚巧看见严濯庸,还没来得及摆上和善的笑,打声招呼。便见严濯庸面色煞白,趔趔趄趄逃进了府衙大门。
呃……他那会儿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让无意中吓到人的阮绵绵都有些不好意思。
此刻,自然不能再吓人了。
阮绵绵压下心头笑意,尽量笑得温良:“严公子,许久不见了。”
严濯庸上前几步,见那女子身披白色狐裘斗蓬。斗篷通体银白无一丝杂色,连宽大的风帽也是一色白的。
严濯庸暗自舒了口气:原来不是白色的魂魄,而是狐裘披风。
定下几分心神,严濯庸回道:“是啊,差不多十年没见了。”
细算起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渠源书院的时候。
面前人容貌依旧,仍停留在碧玉年华。严濯庸唇瓣开合几次,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阮姑娘,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阮绵绵僵了一瞬,身侧人却握住她的手,笑若清风朗月。
“天色可不早了,濯庸兄再不回府,怕是嫂夫人要急了。”
严濯庸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对对,是该回去了。若宁要的桃酥还没买,再晚些怕就没了。”
他拱手道了别,登上马车。
这厢阮绵绵和王玄策二人也进了马车。
车厢内置了明珠,落座处铺着软垫,颇为舒适。可阮绵绵却坐立难安。
“阿策,”她挨了过去,“你……你为什么从来不问……”
“问什么?”那人声音淡淡有笑意。
“就是、就是严公子方才的问题。”
青年伸手将面前人揽入怀,下巴轻抵在她发顶。
“我说过,你不愿说的事,我不会多问。只要你不起离开的念头就好。”
阮绵绵恍惚忆起,很久以前她乱扯的身世被戳破时,阿策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他虽不问,可阮绵绵却心有愧疚。因为就算阿策问了,她也绝对不能据实以对。
阮绵绵抬起手臂,用力抱住面前青年。
她愧疚地伏在他耳边,小声道:“阿策,对不起。”
王玄策轻拍她的脊背,徐徐安抚。他定定看着她:“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阮绵绵埋首他怀中,声音低低的:“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低沉的笑声从胸腔传入她耳中。车厢晃晃悠悠,阮绵绵仰头想,这个冬天好像格外暖和。
厚重的马车侧帘被掀开一角。外头天色暗下来,只剩一丝落日余晖倾洒在雪地上,染出一片宁谧的橙色。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行人已少,小贩们忙着收摊,酒肆舞榭前接连悬起一连串红灯笼。
分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可阮绵绵看着看着,却觉得心里格外安稳。
有人按下她掀帘子的手,侧面的帷幕又缓缓阖下。
他问,在看什么?
又道,莫贪凉,小心染了风寒。
阮绵绵笑而不答,只将他腰抱得更紧了些。
“阿策,我觉得好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他听着她十足孩子气的话,不知怎的,竟想起十来年前家破人亡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