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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的云绫流光锦,千金难得。
不过,华服在身的阮绵绵却并没有多大的幸福感。
困呐!实在困,困到不行。阮绵绵微微侧头,透过大开的纱窗,望见月上中天。
明月千古未变,可时空轮回荏苒,身边人早已换了又换。
这么想想,困意倒消退几分,可坏处却是情绪蓦地低落。
阮绵绵闭上眼,任由雀儿她们捯饬。
王后沈氏早前来过。雍容华贵却几度凝噎。最后丝帕掩面,红着眼被流渚王劝离。
阮绵绵脑海里回想起沈王后看她的不舍眼神,心里莫名酸楚。
这位贵夫人视若珍宝的女儿,其实已经不在了。
而她自己啊,阮绵绵眉心一紧——也只是个身若浮萍的异乡人,半个亲人也无。
“公主怎么哭了。”
雀儿慌张地小声问道。
“没有,你看错了。”
阮绵绵低头快速揉了揉眼。
“我只是太困了。”
她重新闭上眼,“不是说要试试发冠么,抓紧罢。”
雀儿捧起镂空累丝凤冠,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发髻上。
“公主莫怕,九殿下心里肯定是有咱们公主的。”
雀儿理了理凤冠后坠着的长流苏,又抬手摆正凤口衔着的硕大东珠。
微凉的触感落在阮绵绵的额间,她抿唇不语。
雀儿道:“公主,品相这么好的东珠可不多见。听说是九殿下特意派人送过来的。”
摆弄好了凤冠。雀儿又道:“说起来,公主的那对东珠耳环呀,也是九殿下当年所赠的。”
细笔蘸上朱砂,侍女细细描绘莲瓣花钿。雀儿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咱们流渚是不产这类东珠的。”
“雀儿!”阮绵绵扬声,顿了顿又轻声道,“让我安静会儿。”
耳边终于清净了。
阮绵绵阖眼端坐于铜镜前。
敷粉,扫眉,抹匀胭脂。她就像只没有灵魂的布偶。纵然困意连天,也撑住不乱动。
面上那轻而酥麻的触感蓦地消失。
结束了?
阮绵绵眼皮半掀。
“困了?”
这声音——
是叱戮连泽!
阮绵绵困意被赶跑大半。她心下古怪:他怎么来了。
一时之间,阮绵绵也拿捏不准说些什么话,只得沉默。
雀儿领着侍女们徐徐退下。宽敞的内室中,又只剩他们两人。
“殿下怎么来了。”阮绵绵站起身。长长的裙摆却勾住了凳角。
夭寿啦!
阮绵绵心头一紧。这么好看的衣服,可别弄出瑕疵。
她刚准备弯腰探个究竟时,却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先她一步。
“来看看本王的’阿落托’准备得如何。”他半屈膝,将勾住的衣料挑开。
阿落托……什么意思?
北墉话完全听不懂的阮绵绵一脸迷茫。但她也不想问。
叱戮连泽一起身,阮绵绵便由方才的俯视变为仰视。这种仿佛低人一等的感觉,让她有点不舒服。
阮绵绵垂下脑袋,只将戴着凤冠的发顶留给他。
叱戮连泽也未恼。
“明日大婚提前到拂晓。”
一语惊刹阮绵绵。
拂晓?!!
“那衣服不用脱,妆面首饰不用卸,我也不用睡觉了!”她哀怨而无奈道。
“不是说好了按流渚习俗,明日黄昏举行婚宴么?”
她仰起头,一双眸子湿润润的。
“临时有变。公主似是很不满呐。”
青年屈起食指,恶劣地弹了弹她额前缀着的东珠。
“嘶……”阮绵绵捂住额头。有点小疼。这家伙!
“没有不满。”她违心道。“殿下怎么说就怎么办罢,我没异议。”
反正有异议也没用。阮绵绵心里默默加上一句。
叱戮连泽蓦地望着她,轻笑开来。
有什么不对劲么?
阮绵绵疑惑地回望过去。
叱戮连泽修长白皙的食指点了点额间。
糟糕!
该不会是画钿被她碰花了吧!
阮绵绵赶紧坐下,凑近铜镜。
——果然!
原先精致的莲瓣糊成一团。
造孽呀,这么漂亮的画钿还没来得及怎么欣赏,居然这么快就给毁了!侍女们都退下了,她自己又不会画。
镜中人眼中浮现出懊恼的神色。阮绵绵左看右看,也想不出解救的法子。
“转过来抬头。”
阮绵绵依言回过身。她一抬头,便见叱戮连泽拿着一只细笔,笔尖一点朱红。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额间便是一片润泽湿凉。
叱戮连泽将沾了朱砂污渍的湿帕扔在檀木梳妆台上。
青年手执细笔,神态虔诚地在女子额间作画。眼中再无旁物。
阮绵绵半垂眸,耳尖有些发热。
“好了。”
叱戮连泽收起细笔,搁在梳妆台上。
阮绵绵回头照铜镜。
额前绘上了繁复的花纹。极好看,曼丽灵动。但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