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9
,替肃王出谋划策。众人心知肚明,谁能替肃王解此难题,宠信器重自会纷至沓来。
坦白来说,举凡投于肃王座下的门客,多是抱着“曲线救国”以出人头地的心思。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众人岂能放过。于是大伙儿卯足了劲儿,希望在灾民一事上有所作为。
王玄策虽年少却颇负天资,处事稳当又勤勉少言。肃王极为看中,因此施粥一事,便特意派了他前来,顺便实地看看灾民情况,以谋对策。
马车驶出城门,京城的繁华被尽数抛在身后。高高耸立的城墙就像两个世界的分界线。一面繁华热闹,一面荒芜凄凉。城内的体面奢华,与城外的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形成强烈的对比。
时近深秋,树木凋零,落叶遍地。入眼处一片萧瑟。
灾民点在城郊一处空旷平原。由木头搭成的低矮屋舍比比皆是,这不是温馨的家,只不过是肉身暂时的庇护之所。木头间隙不小,约能伸进三指,不少灾民把带叶树枝塞在缝隙中,以御寒风。
王玄策所领的那一行人,到了地方就有条不紊地架锅熬粥。炊烟袅袅,米饭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领粥的队伍已经排得老长。排队的灾民中,男女老少皆有,他们衣着褴褛,头发枯燥凌乱。只一样是共同的,如出一辙的麻木神情,眼神空洞呆滞。可望向老人,孩子时,他们的眼神却陡然有了生机,透着丝挣扎和对活下去的向往。
队伍中还有一对母子,母亲端着只缺了个口的素色瓷碗,静静地排队等待。在她身旁,是个三四岁大的小不点。那孩子瘦瘦的,越发显得眼睛又大又圆,眼珠子漆黑,像上好的葡萄。
此时这孩子正歪着小脑袋瓜,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前来施粥的陌生人。他一手搂着母亲的腿,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只余拇指塞在嘴里吸吮。小眼珠子转啊转啊,干净灵动。
他还太小,个头刚过母亲膝盖,尚不能理解这世界的残酷,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无米下锅,只能等待施舍的窘境。京城里同他一般大的富家子弟正锦衣暖裘,品着精致点心,身旁乳母丫鬟哄着劝着叫小祖宗。
生命的最初,总是这样干净明朗,真好。阮绵绵心中一动,走了过去。那小娃娃与阮绵绵对上眼神,像只受了惊的小麋鹿,往母亲身后缩了缩,只余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露在外头。
阮绵绵蹲下身子,掏呀掏,从怀里摸出一包蜜饯。她捻起一颗蜜饯,笑意盈盈地望向小娃娃。小不点瞅瞅蜜饯,又仰头望了眼身旁的母亲,口水流得更多了些。
母亲轻柔地揉了揉孩子的发顶,温言道:“还不快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小奶声还有些吐字不清,却意外的软萌。他将嘴中的拇指拿出,在衣服上擦拭干净,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蜜饯,放到嘴里。眉眼弯弯,嘴巴也乐得弯弯。
“娘,甜!”他迫不及待地告诉母亲,母亲未曾言语,左手抚了抚他的发顶,浅笑望向阮绵绵,含着一丝感激。
“姐姐,能再给我一颗吗?”长长的睫毛扑扇,谁能狠心说个不字?“娘,你尝尝!好吃。”孩子的小短手接过蜜饯,便伸长了手,要喂给母亲吃。
“娘不饿,你吃吧。”母亲笑意温暖,如和煦春风。把那蜜饯又送入幼子口中。
阮绵绵鼻子有些发酸,她这才注意到,孩子四肢极瘦,肚子越圆鼓鼓,像个小西瓜。这约莫是种病,一种饿病。非洲大草原上的孩子也有许多如此。
队伍中还有很多跟着家人排队的小不点。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她,看着她手里的蜜饯。阮绵绵心头一软,挨个小不点嘴里塞了两颗蜜饯。孩子露出傻笑,有的门牙缺了几颗,可笑容却是那么干净,丝毫未被侵染。
阮绵绵抱起一个又一个孩子,抱着他们转圈圈。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风中。灾民们脸上的愁容也稍有缓解。
王玄策正在和同僚讨论灾民情况。听到笑声,也回头望去。少女未施粉黛,眉目清丽,笑容干净明媚。怀中还抱着软糯糯的娃娃。
他忽然忆起幼年时,母亲也曾这样抱着他转圈,父亲自府衙归来,倚在门口笑望他们母子嬉闹。
父母亲族,责任荣辱。在这一刻,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冲动,想要挣脱开这一切。出仕,权谋,官职。似乎都不及眼前之人。
绵绵这么喜欢孩子,等他们有了子嗣后,定会是个好母亲。而他,也会竭力做好一家之主,为妻儿子女撑起一片天地。在其中,他们一家人自在温馨,不问世俗。
“苏公子?”身边同僚叫醒了他的微怔。他垂眸浅笑,心事化作云烟散在空中,无声无息。誓言仍在耳畔,父母之事未明,前途亦不胜明朗。何苦此时再牵扯进来一人。
心中有个声音却在反驳:你明知她是女子,却还是同住一屋数年。虽守礼未僭越,但于外人眼中,她早已名节无存。承认罢,你心中藏着卑劣的心思,她早已卷入其中,你不是也乐见于此吗?
是啊,王玄策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又何尝不知,不过是假装糊涂罢了。这条路且难且孤独,他有私心,不愿将这唯一的温暖放行。她于他,就如溺水之人无意中抓住的芦苇,一触及便再也不愿放开,哪怕结果是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