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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十)

    贞观四年三月十五日,颉利可汗被俘。他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中原政权生擒的外族大国国王。

    而在这同一天,清河崔氏内斗结束,崔博以绝对的优势,成了崔家下一任的族长。

    这个结果太好理解了。世家衰落,崔家原本有崔陵和崔博两兄弟顶立门户,崔陵一死,身居要是的就只有崔博一个,日后有希望进入朝廷中枢的,也只有他一个。

    况且崔二郎蠢笨不通人情,目光短浅,除了一个崔家嫡次子的身份,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优点,想必崔家没有一个人服他。

    云笙换了素白的衣裳,和长孙皇后交代了一声,便带着云筑出宫了。

    从皇宫到朱雀大街上,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在牛车经过的街道,甚至有店家主动请胡女跳舞,免费请大家观看,就是为了庆祝东突厥投降。

    然而崔府边上,整条街道都冷冷清清的。

    有人在欢喜雀跃地庆祝国家大喜事。

    有人在为家中死去的人悲痛流泪。

    看着崔府门前随风飘荡的白帆,她不其然地想到了一句诗:“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阿姐?”

    见崔府的门房已经上前问好,但云笙却还是看着白帆发愣,云筑便拿出当家人的做派,回应了门房,而后又拉了拉云笙的袖子。

    云笙回过神来,冲门房点了点头,才与云筑一起进了崔府。

    刚走进停灵处,就听到了那里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哭声。停灵处的正中央放了一具黑色的棺材,棺材前面是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着水果和香炉。

    矮桌的右边,摆放着火盆。火盆里,摆放着烧红的银丝碳,一张张纸钱不断地被放火火盆,瞬间就会有火苗舔上,将它烧成灰烬。

    火盆后面跪着的,是崔博和崔陵的妻子王氏。

    云笙收回目光,从忠仆手中接过点燃的香,对着灵堂上的棺木祭拜。青烟袅袅,带着特有的香味冲入她的鼻中。她将香插在香炉上,然后侧身,对崔博行了一礼,劝慰道:“节哀。”

    崔博撒了一把纸钱在火盆里,火光亮起,他麻木地和王氏对云笙回了一礼。

    云笙心里难受,她刚想转身离开,外面就有一个忠仆匆匆跑了进来。他还未来得及说话,王氏猛地就将手里的纸钱一甩,大骂道:“那个贱人又来了是不是!你们有手有脚,难道不会将她轰出去吗?”

    大冷天的,忠仆急的直冒汗:“袁娘子毕竟是新丰旅游区的负责人,如今也不是官奴的身份了,这……奴也不好动手啊……”

    袁娘子?

    云笙心中一动,难道是袁越秀?

    是了,越秀姐姐与崔陵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剪不断,理还乱。人还活着的时候,她还能硬下心肠,当做不认识。人一死,以往的恩恩怨怨就都烟消云散了,心里也只记得他的好了。

    以她的性子,她确实会过来。

    王氏冷笑了一声,眼泪刷刷往下落,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走:“她不是官奴,便可以上崔家来打我的脸了吗?他活着时,她不让我们好过;他如今死了,她还要来扎我的心吗?”

    说罢,便挤开身边的忠仆,小跑着出去了。

    灵堂里的崔家长者看了眼云笙,尴尬了一瞬后,忙大声喊道:“快,快去拦住她!”

    忠仆们忙跟着跑了出去。

    云笙看向崔博,忍不住问道:“你如今是崔家的家主,崔家的事情,你都不管了吗?”

    崔博又往火盆里撒了一把纸钱,突然窜起的火焰照亮了他冷峻的脸。待火光渐渐变小之后,他才撩了撩衣袍,起身看着她道:“我随你一同去看看。”

    崔府的门口,白帆依然在寒风中飘飘荡荡。

    街道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庆祝的音乐,显得这里更加冷清。

    袁越秀跪在崔府门口,心就像是破了一个大口子,寒风呼呼地往里面吹,冻得她整个人都没有了知觉。

    那个人,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那么聪明绝顶,那么无所不能,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难到他……

    他怎么会死呢?

    “哟,这是哪里来的野狐狸精啊,真是楚楚可怜啊。”门口传来一个森冷的声音,随后有一个身影从拐角处出现,径直走到她面前。

    袁越秀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叫了一声:“崔夫人。”

    “哼哼……”王氏的唇角是勾着的,眼神是愤怒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你还知道我是崔夫人呐,那你还来这里作甚?你想把我的脸扔在地上踩吗?你想让他死也不得安宁吗!!!”

    袁越秀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我只是想要祭拜他。求求你了,我去见他最后一眼,见他最后一眼就走……”

    “我的丈夫,”王氏的表情十分奇怪,她一直笑着,但是眼神却绝望到空洞:“就是死了,埋进泥土了,你也休想再见到他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