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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也有了血色,精神饱满,完全不像以前,满是病气。
特别是这孩子的眼睛,明亮,自信,灵动,笑起来时,像太阳一样温暖明媚,再也没有第一次想见时的仓皇。
看着很漂亮,也特别顺眼。
他浅浅地笑了起来,然后伸手,在云笙脑袋上轻轻碰了碰,温声道:“我要先走了,若有事,便同钱里正说,他会遣人来寻我的。”
云笙被他那只指节修长分明的手吸引了注意力:“那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这双手也好看,最适合弹钢琴。
马周还未说话,马车里又传来一个冷冽清透的声音:“宾王,你还不走吗?”
马周淡声应道:“子兼稍待,我马上就好。”说完,他还是交代了云笙,有事一定要去县里寻他,才上了马车。
在一旁被彻底无视的云杜鹃,气得满脸通红,嘤嘤哭着跑回去了。
云筎和云筑扑哧笑出声来。
云笙才不去理会她,目送马车离去。
马周掀开车帘,对她摆了摆手,让她先行回家。
云笙弯着眼儿笑,双手握着乌木,背在身后,就是一动不动。
马车已经动起来,马周只好无奈地笑着,然后放下车帘。
在那一瞬间,云笙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衣角,和一张如神仙般清冷飘渺的侧颜。
马儿奔跑,车子很快就驶出了金溪村,马蹄踏出小小的一片灰尘,然后慢慢散去。
云笙牵着两个小孩往回家的路走。
虎落平原被犬欺,但总有威震中原的时候;龙游浅滩遭虾戏,但总会冲破束缚遨游大海。
破茧成蝶的时候,迟早会来的。
☆、第三十章、县令崔博
“你倒是为那野丫头废了不少心。”车帘一放下,马车里飘渺如谪仙的男子就抽了骨头似得,软绵绵懒洋洋地斜倚在榻上,从盘子里戳了颗殷红的樱桃,用的享受。
此人正是清河崔氏的嫡次子崔博,也是新丰县新来的县令。
车外烈日灼心。
车内放着两个刻貔貅枣木冰盆。冰块的冷气像烟雾般袅袅散开,整个车厢都是沁人心脾的凉意。
马车左摇右晃,马周却坐的十分稳当。他眉眼冷淡,道:“堂堂新丰县县令,百姓见了要叫一声明府的人,张口闭口野丫头,这便是你的修养?”
崔博噎了一下,不满道:“我同你认识多久,那小娘子同你认识多久,你竟为了她对我这样冷淡?”
见马周不说话,他又嘀咕道:“我不过说了她一句,你便有这许多话等着我。那小娘子当真这般好,令你时时挂心,还特意往这小村子跑一趟?”
宽大的深蓝衣袖遮住了白皙修长的手指。马周垂下眼帘,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崔博,脑中画面却纷繁起伏,许多他以为已经忘记的,久远的回忆都重新清晰起来。
云笙,是他西行以来见到的最有韧性的小娘子。
他小时候家境富裕,阿耶阿娘宠爱,不然也不能读得那许多圣贤书。然而好景不长,仿佛不过一瞬间的时光,前朝崩塌,天下大乱。阿耶担惊受怕之下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阿耶过世那夜,阿娘哄着他睡着后,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了。
从此以后,他在这世上,便是孤零零一人了。
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人嫌狗憎,受尽冷眼。
自那日见了阿笙后,他便时常想,若是他的阿娘也如阿笙这般坚韧,也如阿笙这般拥有打碎一切的勇气,那她是不是也会如阿笙保护云筎和云筑般保护他?
那么他,也不需要在混乱不堪、冷漠荒凉的世道挣扎地这般孤独。
崔博忽的起身,素白的衣衫显得他如神仙般神秘。他抽出腰间的玉笛,轻轻点了点马周的肩膀,仿佛在自言自语:“你这般在意,倒让我起了十分的兴趣。”
马周冷漠地抚开他的笛子。
崔博见状,越发要和他对着来。他略略提高声音,道:“侍砚,你今日也见到了那小娘子,她可是长得十分美貌,竟叫你马郎君这般牵肠挂肚?”
马车稳稳前进,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侍砚挥了一下鞭子,笑嘻嘻道:“那小娘子又瘦又小,浑身没有二两肉,手上全是淤青,比之咱们家的侍女还不如,哪里说得上美貌哩。不过她笑起来,当真是明媚,奴看着心里也敞亮高兴。”
崔博挑了挑眉:“咱们家的侍女,那府里花了心血培养的。她受祖母磨搓,吃饱穿暖都是奢望,哪里能这般比较。”
他用玉笛点了点手,又斜靠在软榻上的冰蚕丝被褥上,心里像是有一只猫儿在挠似得,心痒地很。他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看一看,那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
早知道,他就不应天气太热躲在车里了,他该看一看那小娘子的。
马周瞥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靠在车壁上。
崔博兴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