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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另一个木桶里。如此若干遍,笔头一定要洗得雪白雪白的,一支一支从大到小挂在笔架上,每一支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最后把桶拎出去,把水倒掉。宋予扬没事干,要帮她拎个桶、倒个水,她也不肯。这也算是一种怪癖了。
墙上那幅宋予扬的小像早被周品彦拿下来了,“画得不像,只有一点儿形似,神采都没画出来。这画要是被杜老师看见了,又该‘夸’我了。”
“夸你?画得不像为什么还要夸你?”
“杜老师脾气怪着呢。我画得不好呢,他就阴阳怪气地说,‘你这画好哇,拿去生个火,一点就着。’要不就是,‘拿去跟路边卖菜的换一把韭菜,这纸贵着呢。’我画得好呢,他就板着个脸,东挑西挑,这里运笔不对,那里太过突兀。”
宋予扬笑道:“你和杜老师脾气挺像的。”
周品彦嚷道:“我像他?哪里像了?才不像呢!”
“你们俩都惯会口不应心。”
“我什么时候口不应心了?”
“心里明明喜欢得要命,嘴上偏不承认,明明非常想念,非要说永远都不再见。”
周品彦红了脸,“才不是!”
宋予扬笑道:“你不喜欢我,不想我,干嘛画我的像挂在家里?‘丙子年五月十五日’,就是那年夏天,你说永远不见我的时候吧。你跟我赌气,半年不理我,我去杜瘦石家找你,你躲起来不见,我走了你又想念我,偷偷画我的像,是不是?”
周品彦说:“正因为不想见你,所以才故意画得不像嘛。”
宋予扬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强词夺理。”
一日静极思动,宋予扬突然手痒,想下棋了。周品彦说她什么棋都不会下,宋予扬说:“我教你,你这么聪明,一学就会。”第二天他果然买了一副象棋带来。午后,冬日的阳光从南窗照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宋予扬在榻前小几上摆下棋盘,让周品彦坐在矮塌上,自己拿了个蒲团在对面席地而坐,三两下摆好棋子。“规则很简单。每边十六个棋子,这是楚河汉界。马走日相走田……”宋予扬把规则说了一遍,“边下边学,你先走。”
周品彦望着棋盘,拿起卒子往前走了一步。
宋予扬笑了,“你这出手不凡啊,一般人都走当头炮。”
周品彦直问:“然后呢?我要怎么走?”
宋予扬说:“才开局,你随便走。”
周品彦胡乱挪了一步。宋予扬棋走得飞快,几步之后,见周品彦全无章法,便不停指点,“不行,你这么走走到我的马嘴里了。”“马别着腿呢,不能跳。”“这车你不能走,看着你的炮呢,一走就被我的马吃了。”
周品彦不停地问:“那该怎么走?”
宋予扬说:“这样,你看,这么着之后,下一步你再这样这样,就能将军了。”
周品彦按他说的走了,结果两步之后,自己的马反倒被宋予扬的炮吃了,周品彦说:“哎,你赖皮啊,故意让我走错,好吃我的马。”
宋予扬说:“不怕,你看,你可以吃我的炮,换子,扯平。”宋予扬帮她走一步,自己再走一步,变成了自己对自己。即便如此,宋予扬还是津津有味,不时陷入沉思。“哈,我赢了!”宋予扬一抬头,周品彦双眼含笑,从头到脚地打量他,“你干嘛色迷迷地看着我?”
“谁看你了?”周品彦嗔道:“你耍赖皮,故意让我下输的,对不对?”
宋予扬笑着摇头,收拾起棋盘,“我看你对下棋一点兴趣都没有,根本无心学。”
“我笨嘛,除了画画,我什么都不会。”周品彦说,“你这么喜欢下棋,我有一副玉石象棋,质地很好,放在扬州,什么时候我去拿来,送给你吧。”
宋予扬摇摇头说:“我不要。以前公孙先生也有一副玉石象棋,有一次拿出来用,我都不敢落子,生怕给他拍裂了。棋是给人下的,又不是摆着看的。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我不喜欢。”
周品彦愀然变色,低头沉默不语。
宋予扬却没留意。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案边,案上有把瑶琴。宋予扬说:“你拿琴出来干什么?”说着就用手去拨弄琴弦。
“你别动我的琴,我才调好了弦,你又不会弹,别碰断了。”
宋予扬诧异地回过头来,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生气。周品彦话说得很不客气,宋予扬心里颇不舒服,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道:“随云琴弹得很好,是吧。”
“随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宋予扬勉强笑了一下,说:“是吗。”
周品彦板着脸说:“随云为人淡泊,不图名不图利,不营营役役,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也有人说这叫没出息。”
“别人说什么,他才不在乎。随云最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且百折不挠,矢志不渝。单这一点,就让人钦佩。”
周品彦这是存心跟他闹别扭吧。宋予扬心想,只可惜随云心爱的人并不是你,你把他夸上天也没用。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