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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品彦的眼圈红了,脸上带笑,语带哽咽,“我现在已经不用再做飞贼了,你想去哪里,我都跟你去。放羊也好,捕鱼也好……”
“你师父真的肯放过你?”
周品彦望着他,用力点点头,“真的,千真万确。我还清了债,又替师门报了恩,师父提的两个条件我都做到了,当然就不用做飞贼了。你不是不喜欢偷偷摸摸的吗?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躲、不用藏了,更不用担惊受怕。你可以继续做你的神捕。”她兴奋得双眼闪亮。
原来如此!她进沉香阁取《商山早行图》,是为了假造赝品,赚钱赎身。她嫁随云是为了替师门报恩,从此不再做飞贼。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宋予扬叹道:“你真是太傻了。”
周品彦仔细审视他的脸,“怎么?你不高兴么?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别做飞贼吗?还给我讲吕洞宾的故事,煞费苦心,想要感化我。”
宋予扬勉强笑道:“我高兴着呢。”周品彦不明白,他宁愿去放羊,宁愿躲躲藏藏,宁愿担惊受怕,宁愿做不成捕头,也不愿她去报那个破恩。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说什么都已无可挽回,徒伤人心。
周品彦满腹狐疑,她放开宋予扬的手,正色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做飞贼,是因为我不喜欢,并不是为了你。你什么都不欠我的。
“你不相信我?”
“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也要你心甘情愿,半点儿勉强都不能有。”
“你还真霸道。”宋予扬笑了,重又把她拥入怀中。别的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活着就好。
吃完中饭,二人并肩坐在榻上,宋予扬把别后发生的事一桩一件地告诉周品彦。说到卢雪梅已经身亡,宋予扬心中难过,不胜唏嘘。周品彦却说:“卢雪梅想杀我,只怕你早就忘了吧,哼!我的‘坏人’师父可一直记着。师父让千惠姐去好好教训教训卢雪梅,替我报仇。有仇必报,这也是我师门的规矩。既然卢雪梅死了,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卢雪梅抓她一半为公,一半为私,不好评判,周品彦的师父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他把年幼无知的孩子训练成飞贼,当他赚钱的工具,徒弟长大了,不想再作恶,他便提出异常苛刻的条件,百般刁难。宋予扬越想越觉得周品彦身不由己,着实可怜,越想越觉得她师父罪恶滔天,实在可恶。可周品彦总袒护她师父,还一副感恩不尽的样子,让他无可奈何。
这些大是大非一时跟她辩不清楚,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跟她说。宋予扬问道:“那年在桑落坞,拿钢珠打伤卢雪梅的,是你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周品彦早告诉他,桑落坞案早就破了,卢雪梅的结局或许不会如此惨烈。
周品彦横他一眼,“我一个飞贼,出手救一个捕头,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我知道了,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不好意思承认。”
周品彦哑然失笑,“你这个自大狂!哎,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么?”
“知道。那年二月十六,在杭州,月圆之夜,你被我抓住了。”
“那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日子。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二月十三,杜老师六十大寿,我在醉仙楼请他吃河豚。你、钱小蝶、徐一辉,你们三个从楼下走过。”
“这么巧!那是我们刚到杭州。那个时候你就看上我了?”
“尽胡说!”周品彦一掌拍在他胳膊上,“我看的才不是你。”
“那你看的是谁?一辉?”
“是钱小蝶。她长得那么漂亮,满大街的人都在看她。”
宋予扬哑然失笑,“你又不是男人,女人看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总比你们两个男人好看吧。后来我去杜老师那里学画,看见你来来回回地在街上走,神采飞扬,眼睛里放着光。当时我就想,这个人一定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像我画画的时候一样,画一天都不觉得累。”
所以她从来没要求他别做捕头了。宋予扬的腰牌还在徐一辉那儿,何去何从,他还没想清楚。
时间过得飞快,二人谈谈讲讲,不知不觉便到掌灯时分。晚饭后宋予扬又盘桓了一会儿,天已黑透。周品彦这里只有两间卧房,她一间,紫嫣一间,留宿诸多不便,宋予扬便仍旧回客栈住。
周品彦送宋予扬走出房门。宋予扬回头指着门上的匾额说:“刚才忘了问你,你不是品心斋主人么?什么时候换了墨语堂?”
周品彦笑道:“品心斋不是被你开成饭馆了吗?我可不想做饭馆老板。”
宋予扬哈哈大笑。
周品彦拉着他的手,舍不得松开,“你明天早点儿来,我已经让紫嫣准备早饭了。”
宋予扬忍不住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那样,让我陪你睡呢。”
周品彦兜头彻腮地红了脸,低了头,半天都抬不起来。宋予扬后悔自己造次了,她如今不比当初,自然全都明白了。又怕周品彦生气,赶忙说道:“我随口乱说的,你千万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