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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假装不出来的。尤其是案发之后,她不顾危险跑来与他道别,就因为他说过“不希望你不辞而别”。她信任他,不忍心让他失望,而他却辜负了她。周品彦含泪的眼神时时浮现他眼前,她当时有多伤心,宋予扬完全能够体会。
他想见到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多挨一天都很难熬。
见到杜瘦石就能找到周品彦了。周品彦跟杜瘦石学画十年,渊源颇深。杜瘦石那老头,虽然傲气冲天,难打交道,但他厚着脸皮多去几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定能如愿以偿。至于周品彦能不能原谅他,等见面再说,总有办法的。
谢知远锁了柜子,便邀他去喝酒。宋予扬推辞道:“我还有件私事要办,等办完了再来找你。”
二人一起走出府衙。谢知远说道:“年初刘畅那个案子,牵扯到的邓家,你还记得吗?”
邓同家。窝囊的邓泽,跋扈的邓泓,可怜、聪明又狠辣的朱彩儿……他全都记得。“邓家怎么了?”
“上个月他家着火了,死了十九口人,宅院都烧成了平地。这件事哄动了整个杭州府。”
宋予扬停住脚步,惊道:“天合绸缎庄的邓家?”
“对,就是他家。大半夜的火从上房烧起来,邓泽和他姐姐、姐夫,邓同的姨太太,还有些仆妇丫鬟,都烧死了。只有下房里的几个仆人逃了出来。”
宋予扬急忙问道:“邓同的遗孀朱彩儿呢?”
“她不住在邓宅,邓同死了之后,她就搬出去了。”
“是不小心走了火,还是有人故意放火?案子结了吗?”
“案子已经结了。那一把火,火势猛烈,火焰窜得老高,人都近不到跟前,要不是有人故意纵火,烧不成那样。邓宅烧得干干净净,一片白地。我们查了十来天,一无所获。邓家人都死光了,没有苦主,这案子就稀里糊涂地结了。”
宋予扬说:“朱彩儿还在杭州吗?她住在哪里?”
“她搬到了阡陌巷一带,那一片是杭州有钱人住的地方。我听人说她做了一个贵人的外宅,真假不知。”
一十九人,这其中很多人宋予扬见过、说过话、打过交道,就这么随一把大火灰飞烟灭了。到底是谁这么恨邓家?务必赶尽杀绝。邓家得罪了谁?汪大胡子?刘畅的朋友?还是龙腾帮?
两人行至街角,各分东西。
宋予扬辨了辨方向,往右一转,走过两条街口,再往左转,笔直宽阔的尚闲街便在眼前了。他的心砰砰乱跳,就像一件期待已久的东西,终于近在咫尺的时候,反倒心生紧张。宋予扬小跑起来,跑过那家朱门院落,经过那间卖各色乐器的悦笙行,越过一排疏落的竹篱,前面那家高大的黑漆门就是……宋予扬蓦地停下脚步,两扇黑漆门大开着,几个伙计往外搬家什,有的堆在院子里,有的直接扔在了大门外。
“你们在干什么?”宋予扬走进院子里问道。
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见宋予扬穿着捕头服色,不敢怠慢,赶紧上前答道:“回差爷的话,我们在腾房子,重新粉刷。”
“杜瘦石杜老先生在么?”
“他搬走了。”
宋予扬一阵失望,“搬走了?搬到哪儿去了?”
“这个小的不清楚。”
宋予扬敲开左邻右舍的门问了个遍,没人知道杜瘦石的去向。他漫无目的,信步回到杜家门口,伙计还在进进出出地搬着东西,宋予扬垂首站在门外,心头一片茫然。
她说永远都不会再见他了。她说她们做飞贼的,向来一诺千金。那么他们是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人海茫茫,他们偶然相识,终究各自失散。当初在枫桥镇上,他们也曾被人流冲散,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她。这一次,他肯等,可她还会来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宋予扬抬起头四下里望了望,转身离开。
“宋爷?”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犹疑地,带着一丝怯意。
宋予扬蓦然回首。不是她。当然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她那么傲气的人,说永远不见,自然永远不见。
“宋爷!果然是你!我以为我又认错人了。”是朱彩儿。她一身素色衣裙,鬓边插着一朵白花,人圆润了些,气色很好,身后跟着一个丫鬟。
“彩儿,是你?你还好吗?”
“还好,还活着。”
她还活着,邓家姐弟全都死了。“邓家的事我听说了,你是什么时候搬出去住的?”
朱彩儿叹了口气,说:“我是被邓泓赶出去的,她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爹又克死了她的爹。”
“你那段日子一定很难过吧?”
“是。那时候我娘正病重,邓泓要赶我走,又怕人说闲话,逼着我们搬到邓家老宅。那可是座凶宅,我娘搬过去之后,病情更严重了。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变卖了,我们娘俩靠王叔叔送来的钱米度日。我娘撑了两个月,还是去了。我没钱葬她,又不好再问王叔叔要,就厚着脸皮去求邓泽。邓泽说钱都在他姐姐手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