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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缓缓飘落,落在众人的肩头上,化作一小片水渍消失不见。
段丞相跪在行列的最前方,眼中失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眼下的青黑和下巴布满的胡渣足以说明他当前的失意,佝偻着的背仿佛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变成一个普通的老头子。
除去他,还有他身旁的段夫人。
段夫人头上带着白帽,看上去不如他那般颓丧,却也是沉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不作声的跪在长阶之下,望着高台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华英背对着众人,没人看清他是何神情,孤单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沉默的望着另一层云端。
黑云仿佛就要压到他的头上,他正正的站着,不远处的内官走近朝他示意,他才从意境中回过神来,朝内官无声颔首。
内官轻叹一声,微不可查的摇摇头,臂弯处搭着一柄拂尘,一双细长的吊梢眼微微眯起,尖锐的声音划破云层,穿透皇宫的每一处角落:“皇后殁天,起棺——”
随着他的高喊,台下群臣哀声痛哭,无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没有人敢在这一天吝啬自己的眼泪。
呜咽的风声夹杂着冰冷彻骨的细雪,平添这一日的凄凉与沧桑,哭嚎声在皇宫内蔓延,此起彼伏。
他们哀嚎着,而段丞相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只有无尽的寂然和低靡,沧桑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他也不再是先前那权倾朝野的丞相。
连丧两个女儿的痛苦,使他一夜白头。
在百官的注视下,金丝楠木棺椁被抬起,从另一头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华英目光跟随着棺椁离去,神情复杂得叫人猜不出心思,直到棺椁从视线里消失,也未曾挪开自己的眼睛。
段婉妆终究是死了,死在了他的眼前。
那日的关西平原之战,他亲自带领了三万骑兵赴战,战火连天,可他却在一阵混乱的战况之中,看见了衣裳凌乱、满脸惊慌的段婉妆。
她穿的单薄,还是来时的那身碧色长裙,在一片火红之中格外显眼,平日总是含情的桃花眼眸挂着泪珠,匆忙中往他这望了一眼。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被人狠狠的攥住了。
段婉妆的身后是她那名唤作如曼的熟悉婢女,可却不是先前那般乖顺的摸样,沾染了血色的脸挂着张扬的笑,一手掐着段婉妆的脖子,一手持着长/枪与将士厮杀。
她跛着脚,连拖带拉的被那婢女一路往前拽,勉强的跟上。
华英急忙的朝军队喊停,大喝段婉妆的名字,让将士们优先将她平安的救出。
却不曾想从身后飞出一道银光,一支迅猛的利箭划过他的耳畔,笔直的朝段婉妆的方向飞去,不带一丝犹豫,目标明确。
扑哧一声,疾风般的利箭刺入她那柔软的身子,将她射飞出去,鲜血从她的身体内涌出,她就像一张无力反抗的纸片,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华英顿时只觉眼前一黑,喉中有股腥甜溢出,他浑身失了力气从马上摔了下来。
而后的事他是再也看不见了,只听到一群脚步声朝他涌来,将他团团包围,威武将军担忧的脸映入眼中,周围的事物慢慢的变得猩红模糊,他彻底昏迷。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身处军营帐篷之中。
空气中是死寂,帐篷内的人没有一个敢开口说话,见他醒了,也只是冲上来来围在他的身边,询问御医的他的身体状况。
华英神智还不是很清楚,撑着剧痛欲裂的脑袋,沉声问:皇后呢?
没有人回答他,他们脸上全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单单这一幕,就使他喉中又是一股腥甜涌出。
他双眸的红血丝更甚,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大吼一声:皇后呢!?
八尺高的男儿们纷纷红了眼眶,站在最前的威武将军从腰间摸出一支簪子,默默的放到了华英的枕头边上——那是一只精雕的茶花木簪。
光滑的木簪被血迹沾染,变成了诡异的颜色,他缓慢的将发簪拿起,放在手心里怔怔的望着。
这只簪子他何尝不认得,西行的半个月,段婉妆唯独带了这一支木簪。
强撑着无力的身子,华英从床榻上爬起身来,抓过一旁的长/枪支撑在地面上,一瘸一拐的朝外面走。
御医想要拦下他,却被他狠戾的眼神瞪了回去,瑟缩着不敢阻拦。
外头连天的战火早已经停歇,空中只留下蔓延的血腥气味和□□味,地面上还是灼热的,一处一处的血斑分不清是何许人的。
隔壁的一顶帐篷内,孤零零的摆放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首,见不到容貌。
华英缓缓走近,仿佛又千斤压力在他的手臂上,他迟钝的掀开了白布,床榻上却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景象。
窈窕的身子单薄而干瘪,如沐浴在血色之中。碧色长裙上是四处成块的暗红干涸的血迹,像一团团大簇的彼岸花,盛开在蓝海中。
莹白纤细的手臂被折断,歪歪斜斜的搭在身子上,手腕处更是被踩踏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