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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名字,都被海月整整齐齐地誊抄在簿子上,等着明日拜托小曾带回燕京。可是唯独两个人的名字她没有写上去。一个是项元德,一个是项冲。
那些曾经存在在生命里的旧人,就像深深篆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的古老文字,在她短暂的生命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并永久地改变了她生命的轨迹。
终于…...她取出记录了亡者的姓名簿子,端端正正地加了一行字。
项元德尊师,大师兄项冲阵亡于黑沙漠。项宁失踪,下落不明。
天刚刚蒙蒙亮,海月听见隔壁隐约有开门的声音,还有景唐压低声音的嘱咐声。
海月连忙起身,裹了一件宽大的袍子,随便用手帕沾了一点水擦了一把脸,便冲了出去。
景唐看见海月皆是微微一惊:“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
海月揉了揉眼睛,道:“昨个便说好送小曾出城的,你怎的也不叫我。”
小曾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脖子上还挂着一包袱的烙饼。
景唐笑道:“我见时候还早,就没叫你。如今你赶着起来了,那便一同送他出城罢。”
海月骑了昨日刚买的黑马,景唐便顺手牵了白马出来。
小曾左看看,又看看,见他们二人的马竟长的如此登对,不禁百感交集。只怕待他送信回来,也许公子的终身大事就又着落了。这次回京,要不要趁机像老太尉通风报信一声。小曾越想越高兴,一分神险些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景唐皱了皱眉头。这小子,从前些天开始便没来由地看着他傻笑,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刚想催促小曾上路,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句“阁下留步”。
三人回过头来,只见叶清桓一身粗布衣裳,手中拿着一封信上前对景唐道:“昨日才知道曾侍卫今日启程,匆忙才写下这封书信。湟水一带的山谷里有一些未曾陷落的兵站,也许还有一些与大部队失散的弟兄们。若曾侍卫遇到他们,只管将这信和令牌给他们看,便可畅通无阻,还可随时补充一些给养。”
景唐接过信和令牌,交与曾侍卫,在马上略一行礼道:
“如此便多谢叶参领。”
“多谢叶参领。”小曾也一本正经地抱拳施礼道。
叶清桓笑着摇了摇手,道:“穿越战线,重返燕京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末将也不过略微尽些绵薄之力,祝君一路顺风。”
他微微退后几步,让开道路,颇为正式地作了一揖。
小曾回礼之后,三人便纵马向城边而去。
海月和景唐将小曾送至北城门,通过守城的盘查之后,又送出城了好几里。
小曾勒紧马头,转头笑着对景唐和海月道:“大人,项镖头,送到此处便可以了。”
景唐叮嘱道:“此去一路恐有不少风险。你若遇上人,切勿跟他们硬拼,小心躲过便是了。”
“是。”
海月紧接着问道,“小曾,我给你包的那一包袱奶疙瘩,你可带上了?那东西虽不好吃,却比旁的干粮顶饿些。”
小曾打了一个寒颤,道:“带了带了。”又怕她再问起,小曾连忙岔开话题,向景唐道:“公子的旌节和通关文牒,一应都在出了南城门往西一里地的巨石下埋着。”
景唐点了点头。小曾看看景唐,又看看海月,脸上流露出吃了蜜一般的表情。
这次回去,若向老太尉禀报一番,修一封聘书至祭酒镖局……不行不行,海月镖头还在三年服孝期里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景唐看他再一次露出傻笑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忍住蠢蠢欲动的后旋腿,催促他赶紧上路。
海月却从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小曾道:“这是给镖局头领的书信,还望你能顺路送一送。”
小曾接过书信,拍了拍胸口道:“放心吧……”
他刚想多说几句,却被景唐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抱拳施礼道:“公子,项姑娘,保重。”
随即策马便溜出老远。
景唐望着他的背影,略微叹了一口气。小曾昨晚与他商讨路线时,竟拐弯抹角地问了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小子关心他的终身大事比自己的祖母还要更上心一些。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微微侧颜,轻瞟了一眼海月,见她不施粉黛的脸颊依旧清秀无比,脸便不禁有些热。但很快他便稳下了心来,安慰自己道,自己又怎么会对她一个小毛头动心。
他淡淡道:“我去南城门取东西,你回去带些人来,我们一道去湖边。”
海月应了,问道:“你怎么拿旌节回城?”
“用麻布裹一裹,只道是手杖便罢了。”
海月笑道:“守城门的也不见得个个都认得你那旌节。你取了东西,便在南城门等我,我去去就来。”
第10章 东平轶事(三)
海月是第一次回到那一夜被异军所袭的地方。时隔多日,那一夜的血污早已被沙漠里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