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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鬼卿,却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跪坐在他的旁边,手指伸出轻轻挑起景唐的下巴,替他慢慢擦拭着眼角。
即使知道景唐瞧不见这一幕,鬼卿的脸上却仍然带着一丝娇媚的笑意。她双颊微红,像极了正当好时节的东都牡丹。
海月怔怔地望着他们,顿了片刻,直到鬼卿斜眼看向她时,她才慌慌张张地从房中退了出去。
师父时常在她耳边絮叨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庄婚”。
虽然她也不大敢拆庙,可是如今竟然撞破了人家……
海月窘迫地低下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反手插上门栓,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一想到师父……她心里又不断地翻涌起了酸涩。也不知道镖队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不觉地,她渐渐睡了过去。
在梦里,隐约间她耳边又听到了若隐若现的杀伐声,就在她奔跑着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急的满头大汗之时,门前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海月便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胡乱地套上鞋,跑去门边开门。
小曾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盛了一碗白粥,一碟咸菜和一个烧饼,憨笑着看着她:
“海月姑娘,该吃饭了。这是少主让我给你送来的。”
“小曾,我方才撞破了你家少主和鬼卿姑娘......”
小曾闻言,脸色立刻变得通红,他将食盘往海月怀里一塞,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海月想让他替自己道一声抱歉,却想到小曾比自己还要更害羞些。她叹了口气,粥的香气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有吃的在场,别的东西也管不了它五六七八。
海月把咸菜尽数倒进粥里,三两下便扒了个精光。到最后,也没尝出那粥是什么味道。她又拿起烧饼来,小口小口地慢嚼了起来。
待吃饱喝足了,她又躺回了床榻上。左右她如今也帮不上师父什么忙,不如将精神养好了再作打算。
如此想着,她便又进入了梦乡。
大漠里无比皎洁的月光再次洒在这所小客栈的窗前,宛如一件银绸一般披在海月身上,美丽异常,可是同时却又如同冰窟一般将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牢牢锁死。
月亮快要向西落下时,一队疲惫而又散乱的人马却打破了东平城宁静的早晨。
他们看起来糟糕极了。大多数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他们脸上的疲惫和满身的沙尘像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他们的马大口地喘着粗气,甚至有些骏马一停下来便倒地不起。
海月睡觉很轻,再加上思绪不停,客栈外面的动静足以将她从睡梦中唤醒了。
她听见了驼铃声。
海月快速地穿好衣服,飞奔了出去。
大漠的清晨如同严冬一般寒冷。她裹紧了自己的皮袄,绕过客栈的林中小径,跑到大门前张望。
等她站在门口的时候,那队人马正缓缓向客栈的方向而来。
她兴奋地向远处招呼着,她看见了老莫,三大爷,小酒,向青……她刚想张开手臂向他们奔去,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腿也像长在地上一般挪不动半分。
她的目光牢牢地盯在那分明短了一截的队伍之中,那里有一架极为突兀的平板车。
那平板车上面,分明盖了一片染血的白布。
第3章 孤注一掷
那极素净的白色,带着刺眼的猩红。
她最害怕看到的情景,就这样完整、冰冷地呈现在她面前。
她的嘴唇颤抖了两下,眼神慌乱地四下搜寻着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师父,项宁,大师兄……都不见了,她奔过去,这才看见马背上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她的大师兄项冲。
众人合力将项冲从马背上抬了下来。海月慌忙上去扶了一把,缩回来的掌心却印着已经有些变黑的血痕。
“月丫头,快,快去找一间屋子!”
海月胡乱地点了点头,连忙将客栈的大门敞开,将他们引入自己的房间。
项冲身上带着无数刀伤,有些伤口已经干涸了。海月随手拿起身边的手帕、衣裳帮他捂着伤口,双目睁得极大,声音却嘶哑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唇角不断地溢着鲜血,双眼紧紧闭着。
镖局里懂些医术的伙计向客栈借来了药箱和纱布,连忙为项冲包扎伤口。
“月丫头,你且到外头站一站。”
海月点了点头,她手足无措地站在走廊徘徊了一圈。待到回过神来时,她又冲出了门外。直到那扎眼的猩红又出现在她面前。
不知何时,景唐也站在了她身后。他的双眼还有些轻微的红肿,模样也有些惨白。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那单薄的肩膀,注意到她有些微微颤抖,却始终未出一言。
过了半晌,海月一声不吭地径自走到他们跟前,盯着白布,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死的是谁?”
“你没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