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一直猜测袁庭，一直纳闷儿他为什么会逼宫，也一度以为袁庭逼宫仅仅是想坐上皇位，她还因为这事惹袁庭不高兴，她还记得袁庭那日说她有恃无恐……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以为是，都是她自作聪明，她从头到尾依靠的，其实只是袁庭心里有她，只是袁庭的宽容。

    她一直不愿也不曾欠过谁什么，但这两辈子加起来欠袁庭的，怕是永远都还不清了。

    “很自责是吗？”凉妩就那样看着她，温姚这副狼狈的样子让她觉得踏实，“主子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却一心只想着利用他。”

    凉妩的话没有带什么语气，就是很平静很轻地陈述着，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狠狠扎进温姚心里。

    “他有多疼袁临你知道吧？袁临有多喜欢皇位你也知道，”凉妩很满意于温姚的反应，继续道，“但是得知你死了的时候，主子二话不说便倾尽整个凉阁的力量将袁临从皇位上撵了下来。”

    “大皇子死了，他没有造反，梁将军死了，他差点儿跟刘玄复同归于尽，最后也没有造反，”凉妩说着也有些颤抖，“你知道她们对主子而言有多重要吗？你知道他们的死能让主子变成什么样吗……”

    “……别说了，别再……说了。”温姚哀求着说，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但她现在有种将伤口撕开的冲动，也许那样她心里会好受点儿。

    她不知道袁庭的过去，她不知道袁庭经历了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利用他……

    凉妩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有些激动地说：“但是你，他甚至没有见过你几面，你之前甚至不知道他的长相，但你死的时候，他……他就像疯了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温姚呢喃着，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有些坐不住，她干脆趴在了几案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其实她们都清楚，温姚的死并不是袁庭逼宫的全部原因。但凉妩的目的就是这个，让温姚这样认为，她不能容忍温姚辜负主子。

    “现在，你还想利用他吗？”凉妩打断她，摇了摇桌子上的烛台，“你还想报仇吗？”

    温姚一直在说“对不起”，她将头埋在臂弯，不停地摇头。

    只要袁庭开心，她做什么都可以，这是温姚此刻唯一的想法。

    不是因为她觉得亏欠袁庭，想要补偿他。而是她本就爱着袁庭，她不能让袁庭为自己付出这么多，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我知道你很可怜，”凉妩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谁不是呢？我们都是被老天爷可怜的人。”

    “但是报仇有什么用？你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呢？”凉妩抽泣着，“我这么劝你不是为了你，你想怎么过你剩下的日子与我毫无干系。”

    “我只是，可怜主子……你懂吗？守着一个人，什么都得不到的感觉，”凉妩在胸口砸了两下，“很难受，他……很不容易，他也值得你珍惜，他都值得的……”

    温姚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有些不安地抬头，继而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凉妩的脸变得溃烂，温姚慌张擦了擦眼，抬头凉妩却已血肉模糊了。

    温姚慌张想要去握她的手，“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手也是一片血黑，温姚刚碰到就像是被烫了一般缩了回去。

    “……我要走了，”凉妩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染尽，“我骗你了，这一个时辰，到头来其实是留给主子的，你……”

    她还没说完，就直直地倒下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死法……”说完，便再也没了呼吸。

    温姚还怔在原处，眼睛瞪着一动不动，就这样……就这样死了？

    这就是她到时候的下场？

    变成这样一具，血淋淋的，不堪入目的尸体。

    这是真的吗？难道是做梦？凉妩刚才还活生生坐在她面前，转瞬就变成了眼前这滩血肉……

    温姚想着，抬手便去撕方才那个伤口，可还没碰到，就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姚儿！”袁庭站在门口，挥掌将木屋的门窗都关上，迅速过去将她揽进怀里，“我来了，不怕了。”

    温姚还没反应过来，举着手有些无措。

    袁庭皱眉，将她的手送到嘴边，轻吻她的伤口：“怎么弄的？还疼吗？”

    温姚怔怔地看着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主子！”外面响起“哐哐”的敲门声，温姚反应很大，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守在外面，不许进来。”袁庭搂紧温姚下了个命令。

    “袁庭？”温姚终于出声了，声音很哑。

    袁庭赶紧道：“是，是我，乖，不怕了。”这是温姚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让他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袁庭，”温姚下意识往他怀里钻，“袁庭，袁庭……”

    “是我，姚儿，你看着我。”袁庭低头去看她，刚才凉妩怎么消失的，他在外面看得一清二楚，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