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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宝,不哭了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也别讨厌我好不好?”他轻轻啄吻她的眼泪,她似乎感觉到比方才在口腔里绽开时,更浓重的酒气。

    他喝成了这个样子,彻彻底底地醉了,连哄她都手足无措,笨拙不堪。

    眼泪止不住,他用力搂她进怀里,让她埋在他肩膀上,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了力气,他费了大劲才扭转两人的方向,让自己倚靠在墙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低头亲亲她头顶,“宝……”

    朗月照人,光芒错开流云,流云再重新掩盖光芒,这些都没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六更。

    ☆、满座颓云拨不开(五)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咬着牙,哆嗦着系旗袍的扣子。

    回不去了,终于全都回不去了。无论他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哪怕是旧情难忘,也都回不去了。

    昔日的所有就在这系扣子的短短时间内,全部涌上她心头,被她死死锁在心里的往事,不受控制地,如同一只只浮木,全都飘了起来,在她心间不停地起伏。

    他抱着她走过戏楼的楼梯,那些昏暗的盘桓在头顶的颜色像是一瓶墨水,被彻彻底底打翻在白纸上,一滴不剩。只身一人奔赴西北,在拥挤冰冷,永远有难闻气味的三等车厢里,她头痛欲裂,却只想着快些见到他。她扔下箱子,跌跌撞撞倒在他怀里时,他搂着她,低声道:“我们湘湘受苦了”。满院的雪,高高低低起伏不平,他在那样的天气,卧在她身旁,把她连带着被子一起拥在怀里,温柔地许诺,“等你留学回来,我们就成亲。”

    他对她招手,“来,这最后一句是写给你的,虽说俗了点,但是是真心话。”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忠哥给不了你太多,但会一直爱你,”他摸摸她脸颊,“这是忠哥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哪里做得不好,你多担待着,告诉我,我去改,不能委屈你。”

    她还记得他说,“我这里盼着同你共度一生”。

    “陈世忠,别再来找我了,求你。”她只丢下这一句话。重也不重,砸在他身上。

    他靠着墙,看她慌乱跑开,她的温度似乎还在唇间。

    “忠哥给你解释好不好,”声音已经哑了,喝醉酒的人太多话讲不完整,他望着她的背影,听着她鞋跟敲在石板上的声音,终于喃喃道:“不要走好不好。”

    她进门,秦述有事,还未归家,因她下午要去报社工作,小小也托付给了别人。

    这里现在就她一个人。

    如同魂魄离体,她浑浑噩噩,麻木地去洗澡,铺床,最后抱着被子躺到床上,满脑子都是自己最后说,“陈世忠,别再来找我了,求你”。

    两年前,自从那件事发生,她与陈世忠就再未联系过,不是不想,是她寄出的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了无回音。

    若不是能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

    那是一年后了,马赛的华人报社刊登新闻,将那一份消息交给她翻译,连同他的照片。

    照片上,是他出席南军商界会议的样子,西装熨烫平整,头发一丝不苟,微笑温和得体,只是她没想到,他臂间挽着一个女人,那消息上说,大抵是有了婚约,连婚期都一并报道。

    女方是大户,父亲做是糖业大亨,归国的华侨,这些年来一直在支持南军,早年同陈世忠交好,又救过他一命,成了至交。一年前,家族生意受人所害,落魄了,便带着亲眷投奔了陈世忠,谁知三个月后一天夜里在睡梦中猝死,留下一家老小无人照看,这个担子便被陈世忠主动接了过去。这事算不得大事,只在国内几家小报上称赞了陈世忠的义行,所以她并不知晓。

    她那时想起,她与陈世忠的最后一次通信,陈世忠就同她交代,说是故友携亲眷来访。而他们彻底失联,就是在那商人去世之后。

    她大致估算出了一个时间差,那小姐同陈世忠成亲,大概已经满一年了。

    ......

    那一天。

    周五,她恰好双休同其他同事倒了班,第二天不用去报社。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只是蜷在床上,眼泪流干了,眼睛红肿干涩。情绪由最开始汹涌而出的委屈难过变得麻木,她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风吹起窗帘,起起伏伏,映在天花板上的光斑时隐时现。

    她盯着那些光斑,默不作声,眼泪也不再流。脸色苍白,安安静静地躺在枕头上,被子被胡乱堆在一旁。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不要她,甚至那样快地娶了别人。她一直知道,两人身份地位悬殊,他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而她,即使留学归来,也不过是个穷记者,理想是高,行动能力却也差,能帮上他的地方很少。

    可她从来没自卑过,因为他一直鼓励她,认可她,尊重她。他告诉她,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是能做大事的,是能帮上忙的。他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