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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宴。

    夜幕很快降临了。

    仲秋宴设在花园里,摆了一张黄花梨木大圆桌,周围摆了落地屏风和灯盏,虽是在花园中,却也有灯火煌煌。丫鬟们鱼贯而入,拎着食盒将佳肴一道道摆在桌上。

    因在自己家中,也不避讳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三人都坐在了一处。

    他们在泉州买的这处三进的大宅院占地甚广,据说从前是一位富商耗费巨资修建的。亭台楼阁,花木疏石,无一不俱。只可惜这样雅致的园林,只有他们三四人在这,金风吹来,难免显得有几分凄清。

    年景珩感叹道:“从前的时候,咱们家仲秋宴可热闹着呢。”

    因为沈家没有长辈,后来年清沅他们过年,都去了年府和众人一起度过佳节。年家人多,只要没有不识趣的人,气氛定然都是其乐融融的。

    一旁的沈端砚也突然道:“也不知阿榴和阿宵他们如何了。”

    阿宵是年清沅小儿子的乳名,大名沈廷炤,今年已有十五岁了。因他出生在正月十五,故而乳名叫阿宵。他如今正在京城中准备明年的科举,所以未能跟随在父母身边。不过按照少年人的意思,想来日后也是要在朝堂上济世安民的,也不可能和他们这等人到中年的人一样,四处游山玩水,消磨志气。

    至于长女阿榴——

    沈端砚一想起她难免心中沉沉,那种心情仿佛自己辛辛苦苦培育多年的兰花,被不知从哪来的雀鸟啄了一样。

    年清沅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轻笑着撞了撞他的胳膊:“好了,当年是谁和我信誓旦旦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既然先前已经决定了让她自己拿主意,就让她去吧。”

    年景珩不太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一个孤家寡人看这对夫妻不顺眼,连忙出声捣乱道:“好了好了,吃饭了吃饭了啊!”

    身旁的苁蓉噗嗤笑出了声,被年景珩瞪了一眼。

    只不过年景珩这个主子在年沈两家向来都没什么威严,旁边的丫鬟都在低声笑。

    自从当年受伤之后,苁蓉的一身功夫去了大半,只能彻底养在沈府。起先她跟着沈檀书,后来沈檀书入了宫里当女官,她便跟在了年清沅身边,这一次他们南下远游,甘草、半夏、青黛等人都留在了京中,帮阿榴打理沈府,她身边只带了苁蓉和白芨两个。

    三人这才动筷。

    不一会酒足饭饱之后,丫鬟们呈上月饼,供他们分食。

    年景珩抬起头来看着天上道:“只可惜今晚天公不作美,都这时候了,云还遮着月亮呢。”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会夜幕沉沉,上面也并无星斗。本应当绽出皎洁清辉的圆月正卧在云堆中,竟也不肯露面,未免让人遗憾。

    旁边传来沈端砚沉稳有力的声音:“等过一会起风了,或许咱们就能看到了。”

    年景珩正要答话,一抬头看到那对夫妻两人正在相视而笑,显然沈端砚刚才那话是对年清沅说的。虽然这么多年他自觉都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未免胸口一滞。

    ——这两人就不能考虑一下这里还有个孤家寡人吗?

    年清沅笑道:“不如咱们放孔明灯吧,值此佳节良夜,写几句祝福的话也好。”

    她既然说了,另外两人自然都是点头应允,不一会功夫下人们就拿了孔明灯的材料过来。

    有人在一旁帮忙,孔明灯很快就糊好了。

    三人一人拿了一支狼毫,沾了墨汁在上面写下自己心中最真挚的祝愿。

    年清沅回想起当年她初回到年家度过的第一个仲秋,只觉恍如隔世。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她最先写完,探头去看沈端砚写了什么,却被他一手挡住。

    沈端砚眼里含笑道:“不准偷看。”

    年清沅干脆扭过头去,表示自己并不稀罕,却被沈端砚拉住:“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脾气还和小孩子一样。”

    远处的年景珩默默地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这个秋天真是太冷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三人还是点燃了一盏盏写满祝词的孔明灯,看着它们一个个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逐渐向高空升去,承载着他们的美好心愿,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终于,起风了。

    一阵轻风卷走了天上的云堆,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天宇之上,倒映在在下方紧紧依偎的这一对夫妻明亮的眼眸中。皎洁的月光照彻了这一方小小的庭院,照彻了夜幕下的泉州城,照彻了千里之外的京城,更照彻了大周万里疆域的每一寸土地。

    自此云海尘清,山河影满。

    再无缺憾。

    ☆、番外一 沈嫣(上)

    元嘉十六年。

    这年冬天,沈嫣再一次进宫了。

    前夜京城下了一场雪,宫里的砖道上虽然一早被扫出一条路来供人行走,但明黄的琉璃瓦上还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风一吹就有雪沫簌簌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