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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是谁呢?
我心下颓然,一时脸上都没了笑意。安童见了,似心领神会,黯然道:“那次忽都鲁杰里迷失公主与陛下争执,我都知道了。后来,就下降的公主人选,陛下也曾咨询过省臣。”
我心头一震,遍体生寒:原来忽必烈也曾有意更换人选。我竟一直蒙在鼓里。
“省堂内也有臣子建言,忽都鲁杰里迷失公主尚幼,恐非所宜。或稍待二三年岁,或另择公主。陛下踌躇有时,终不愿拖延婚期,又道先前已定下忽都鲁杰里迷失公主,不宜变换人选,遂仍以忽都鲁杰里迷失公主适高丽世子。”
“陛下可曾询问过安童表哥?哥哥又是怎样回答?”我急声催问,心里波澜涌动,话语仍带着颤抖。
安童点点头,“陛下确曾问臣,‘高昌公主可否’。臣言,‘公主归国不久,且抱病在身,高丽水土不类草原,恐难适应,故不便远嫁’。”
我闻言不禁坠泪,一颗心登时凉透:我那父皇,原来都是做戏,果真存过拿我和亲的心思!
别速真见了,嗔了安童一句:“哥哥,我早劝你不要提这事!”说罢,亲身上前,拿帕子帮我擦去眼泪。我整个人像被掏去了魂魄一般,一动不动怔在原地,任她擦着泪。
“事关公主终身大事,我不能不提。”安童道,“而我,也确实存着一份私心,不说出来,于心不安。公主即便再嫁,也应另择良配。高丽世子其人……”,他犹豫片刻,才道,“我身为臣子,不宜置评。只望公主对此事有个准备,于驸马人选……或可留心一二。”
“我知道了,谢过哥哥好意。”我木然点点头,一时并未觉出他话中的苦涩。只知自己逃过此次婚姻实属侥幸,一切都是天子权衡取舍的结果。皇帝毕竟是皇帝,当真君心难测,君心可畏。
心绪起伏不定,飘飘乎无所止,而后又暗恨自己:背后嗔恨又有何用?倒是自己太过天真,一味相信父女真情。我对这个父亲,本就不该有太多的期待——先前的教训还不够么?
这么一想,哀怨的情绪竟一扫而空,一颗心也瞬时变得冷酷起来。
安童见我神情恍惚,一时忧虑,又道:“臣将此事和盘托出,其实不妥。还望公主不要对陛下心生嫌隙。陛下……陛下他还是心疼公主,否则也不会委屈忽都鲁杰里迷失公主下降高丽。”
我明白他心中顾虑,想必也是纠结许久才向我道明实情。便淡淡一笑,回道:“表哥不必担心。我和幼妹之间,总要委屈一个。如今是妹妹出嫁,我逃过一次,还能抱怨什么?父皇的厚爱,尚且无从回报,又怎敢对他生怨呢?”
安童听了,仍是皱眉,我索性岔开话题,对别速真微微一笑:
“别速真,伯颜丞相不日出征,你还不抓紧时间多陪陪他?”
小妇人闻言一怔,而后慢慢埋下头,羞涩的攥起衣角:“公主说的是。”
安童看着妹妹,眼里涌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抹去,只嘱咐道:“你不能随军同行,日常一应物什,需为伯颜准备妥当,好教他全心备战。至于后方,有我在朝,不必忧心。”
别速真抬眸,但见兄长眉宇凝然,知他心中有事,也不多问,只是点头答应。
安童这才舒然一笑,又转头顾我,关切道:“察苏,早些回去罢,免得皇上寻不到你。”
我兀自出神,心事盘桓不去,听他开口,只茫然应道:“好。”
第189章 讨好
至元十一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六月十五日,忽必烈对诸蒙古军、汉军发布兴师南宋的诏谕,历数宋国罪状。忽必烈即位之初,为与南宋议和,曾派藩邸旧臣郝经出使南宋,却被其国宰相贾似道所执,羁押敌国十余年之久,当真成了“元代苏武”。其时,忽必烈正与七弟阿里不哥漠北争锋,无暇南顾,待汗位稍稳,也只派阿朮等人围据襄樊一带,苦心经营多年。而今襄阳已破,对宋总攻的时机总算来临。自窝阔台汗时与宋国首战,其间或战或停,对宋的战事延搁几近四十年,不可避免的决战终将来临。
自古未有不亡之国,赵宋立国至今,已逾三百余年。天水一朝,典章辉煌,文化灿烂,却同样难逃覆灭的命运。如果历史无改,分裂数百余年的中土大地将首次在异族皇帝手中归于一统,蒙元铁骑之下,难道真的会“崖山之后无中国”?
我不相信。
“……襄阳既降之后,冀宋悔祸,或起令图,而乃执迷。罔有悛心,所以问罪兴师,有不能已者。今遣汝等,水陆并进,布告遐迩,使咸知之……”(1)
兴师诏谕一下,元军水陆并举,从川蜀、荆湖、淮西三路并进,中路主力则由左丞相伯颜统帅,计划从荆湖一带直下江南。
征宋大军尚未签发,高丽却又传来国王病逝的消息。世子王愖甚至来不及悲痛,就被忽必烈册封为新任国王,携王妃忽都鲁揭里迷失回国即位。此前,皇帝曾下令高丽督造战船,筹兵调粮,计划于七月进攻日本,配合南线对宋作战。此番国王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