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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白柏的权势好歹可以拖着傅杞,却想不到他是那样耿直的性子,竟然以辞官相逼。
好在白柏虽然痛苦,却深知自己身上的重担。尽管心中百般不愿,却还是把一应的事物都处理的很是得体。
年前的封赏已经分发下去,几项考量推敲过的新政年后也会陆续施行,白莫难得空闲下来,心底突然就胀满了思念。
她几乎没有迟疑,策马疾驰想在第二日上朝前抢出些时间去看一看穆凉。今日是年关,她不希望家里冷冷清清的。
是家。
她赶到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但时至年关,街上早就没有行人了。踏进院子的时候正瞧见穆凉,他脚边放了一根蜡烛,恰能照亮他的周身。白莫定睛一看,他居然捧着一盏孔明灯。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字,“安”。
那字迹恣意潇洒,龙飞凤舞。
“许了什么愿?”
穆凉闭着眼睛,听到声音似乎有些惊吓,但他不动声色的把愿许完,才慢慢的睁眼回道,“平安喜乐。”
穆凉把纸灯转了转,另一端放在白莫手里。他的竹条削得极薄,纸角都修整的极其细致,棉线细细的捆扎好。
此处是并无旁人的,白莫若是不来,不知是何人陪他放这盏灯?
心底的答案,窃喜呼之欲出,白莫手底不自觉的抓紧,连何时点燃了蜡烛都不知道。
“若是我不来…”
穆凉把手放在白莫的手上,略略使力让她松开了纸灯,他仰着头看缓缓飞起的灯笼,整张脸都浮现一种灿烂的颜色。
“此愿,为殿下所许。”
“你若不来,烧了即可。”
穆凉转过身,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他从窗沿上拿下来另一盏孔明灯,连笔墨都备好。
“此愿由殿下亲自来许吧。”
白莫提笔不假思索的写道,“遗世独立”。
他愿她平安喜乐,她愿他们可以远离市井,遗世独立。
穆凉没说话,只是低垂了眉眼,帮她把纸灯扶好。
白莫想问他是怎么磨练出这样的手艺,却又突然想起书中是有提过,军中有这样的传递消息的方式。穆凉十二岁就从军,在军中度过了六个年头。他所看到学到的东西,许多她都没机会见到。他们是不一样的人,就像军情帖上的伤亡,在她看来只会是一串数字,于穆凉而言却是活生生的命,是流经千里的血,是堆积成山的尸骸,是耳畔连绵不绝的哭号。
很多东西,白莫没见到过,没体会过,没经历过,光凭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她知道很多事情是痛的,但不知道有那么痛。
白莫松手把灯放走,她有许多话想说。说她们年岁都不小了,若是他愿意,她可以向皇上讨一纸婚约的。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孩子都该过了启蒙的年纪。
但是她又不敢说,穆凉与她之间纠缠了太多年了,甚至她都没信心他们还能不能走下去。
她们都太寡言,她的不坦率和他的隐忍,让他们遇到问题受了委屈只会生生往肚里咽。
白莫不说话也不走开,穆凉就也陪着她沉默着面对面站着。他看着白莫身上的黄衣,眼前好像只剩下这一抹明亮的黄色。起初她是不能着黄衣的,正红为嫡,她一介嫔妃所出,稍正式的场合都要穿粉衣的。只是她少年心性,不肯弯折的时候是决计不肯屈居人下的。所以那时候她的言语行为,常常乱了尊卑。自那会儿起白柏就常替她求情,他们一向关系好极了。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她各处遭人打压算计,连带着白柏穆凉都跟着受苦。那以后她才渐渐的收敛棱角,韬光养晦,只为求一命生机。
宫门就像一座牢笼,把大人都囚的喘不过气,就更不要说孩子。在一众皇子之间,她总是低着头,极少说话,偶尔却仍能瞥见她眼底贪婪的光。
白柏登基以后,命人改了龙袍的仪制,给白莫量身打造了一份,多少人说他乱了纲常历法,他却执意如此。这江山这龙椅,哪个又少的了她的一半。白莫没收,白柏自然不肯。于是白莫开始穿起明黄色的衣裳,这天下都没有第三个人敢穿的颜色。
它像一个官衔,像一个牢笼,像一个禁锢。却不再是一个身份的象征,白莫已经过了那幼稚的年纪。这身黄衣彰显尊卑礼数,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那又如何呢。
她自小就贪婪极了,起初总是藏不住,连先帝都说她狼子野心。可娘亲死了,穆凉叛了,她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没忘,更没有装作忘了。她只是突然就明白了,在她心里比起让穆凉偿命,她更想那个只会追随着她的穆凉能回来。
白莫听见打更的声音,她这一夜还可以睡两个时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