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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消费的起。
残酷的现实情况叫玛丽倍感无力。
——明明知道如何拯救更多的人,可是她办不到,这和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工人丧失生命有什么分别?
“我可能得花很大工夫说服桑顿先生接受条件,并且花更多的心思让工人们明白这样保护自我的必要性,”玛丽沉重地写道,“尽管或许没什么太明显的用处,可我觉得我必须去做,先生,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能明白。”
确实没必要同歇洛克·福尔摩斯诉说这些。
可是为什么要说呢?
玛丽凝视着信纸上的字句,清澈的眼眸微微闪了闪,浮现出几分甜蜜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分别之时的那个握手,让玛丽觉得,他了解自己。
不仅仅是了解她所做的动机,也不仅仅是了解她构思方案的目的。玛丽要的并非认同——她要是在乎旁人的眼光,干嘛不努力地讨好别人,老老实实做个符合阶级属性的乡绅小姐?
玛丽想要的“了解”其实是“不在乎”。
玛格丽特知道她这么做,会感叹一句玛丽·班纳特小姐天使心肠;工厂主知道她这么做,会背地骂一句这个南方来的单身女士多管闲事。然而不论正面的观点还是反面的观点,终归是玛丽做了她不应该做的事情,仿佛她的行为是脱轨的,是不正常的。
但福尔摩斯完全不在乎。
他不会在乎玛丽“应不应该”做什么,不会从社会道德层面、阶级立场方面评判玛丽的行为是否逾距脱轨。歇洛克·福尔摩斯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就像是主动伸出右手选择握手礼一样,和阶级无关,和礼貌无关,和所谓的体面得体,讨不讨喜无关。他认定是对的,于是福尔摩斯先生就这么做了。
“在伦敦分别之前你的举止让我深受震撼,先生,或许你自己并未意识到,”玛丽如实写道,“但一个握手礼,你肯定了我为人的尊严。”
她认真落笔。
“我无比感谢你的尊重,先生,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而现在,轮到我去尝试着肯定自己,以及他人的尊严了。”
写到最后一个单词时,玛丽隐隐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蓦然一轻。
长久以来她在这个年代都像是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玛丽深爱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但她也知道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书呆子、放肆无礼、罔顾礼仪,以及简直不像是个姑娘。
她不想放弃二十一世纪的尊严,也不想成为一个他人无法理解的、尼采式的悲剧人物。可夹在其中太别扭了,玛丽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而现在她隐隐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放下纸笔后,玛丽缓缓吐了口气。
她摸了摸微微泛红的脸蛋,然后回归到了更为现实的问题上来——口罩的问题。
摆在书桌旁边的一团破布就像是一盆泼在头顶的冷水般,将玛丽从梦幻的甜蜜中惊醒。她拿起一块破碎的棉布,只想把脑袋埋进去。
纵然玛丽有千万般能耐,有一点她是真的不行,那就是针线活。
玛丽的本意是做一个方便携带、且足够结实的口罩雏形来展示给工会。
抛去重重现实问题,她暂时的想法是做个类似于口袋的“外罩”,然后向内部填充简易的过滤层。
但是构思很美好,动起手来则困难重重。她的一番尝试,不是加了过滤层后会变得臃肿,就是不贴合人脸。
要是绷不住口鼻,那哪儿来的防尘作用啊。
她左摆弄右摆弄,就是想不出该怎么让用棉布为原材料的口罩能够贴合人脸。
凯瑟琳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场面就是如此:玛丽竟然在书桌前尝试着做女红。
她还没见过玛丽认真构思针线活的场面呢!
凯瑟琳禁不住好奇地问道:“玛丽,你在干什么?”
玛丽:“我在想口罩该怎么做。”
凯瑟琳:“口罩?”
玛丽:“给工人们在工厂上班时佩戴的,要防尘、还得贴合面部。”
她放下手中的棉布,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构思描述出来。
“好麻烦呀,”她苦着脸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