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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女 第16节

      “我记得你。”

    “你可以骑骑马什么的,要是想和那个小姐一样上去打两把也行。”景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胡言乱语了几句才想起来她身体似乎不太好。“算了,当我没说。”

    为止书院的女子可自行选择是否学习马术和拳脚功夫,大多数小姐因为奉行贤良淑德那一套,对打打杀杀的避之不及,唯恐坏了名声。

    罕见的是,闻人徵这种老古板也曾倡导女子习武读书,而不是坐在闺中绣花。

    “公子好意,是我身子不好,见笑了。”沈离经点摇头,靠边站了站,看向台上比试的三个人。

    徐子恪和王业不肯二打一,觉得两个男子当众欺负女子实在是看不过去。司徒萋没有这种担心,招招凶狠,似乎要把他们俩捅个对穿,好几次他们被逼的差点掉下比试台。

    台下的青年纷纷哄笑喝倒彩,两个人面子上挂不住了也认真起来。

    司徒萋今天穿的是繁复飘逸的衣裙,动作也不好施展开,渐渐落了下风,最后被二人压制,□□被徐子恪挑开,她一个站立不稳向台下栽去。

    一直默默观察,躲在后面的蒋清渠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司徒萋接了个满怀。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嚯……”

    没见过上赶着挨揍的。

    蒋清渠被一把推开,他也不抱怨,继续缩了回去。

    景祁来了兴趣,问台下围成一团的她们:“各位小姐还有没有兴趣来比试一番呢?”

    不出他所料,多数人都认为这是蛮横粗鲁之举,纷纷摇着头往后退,沈离经也一样,却不知是谁偷偷摸摸在她身后推了一把。

    景祁见人群中只有一个女子栽了出来。赫然就是沈离经。

    她非常淡然,冷静的站稳身子往后退。

    “……”刚才不小心绊了她的韵宁县主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憋着怒气说:“退什么,刚才不是你自己要去比试的吗?”

    听到有人这么空口无凭的诬赖她,沈离经也是沉默了,然后说:“县主想要和民女比试,民女不敢不从。”

    “你说什么!”韵宁瞪圆了眼,像是没想到对方也会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司徒蕊扯了扯她的袖子,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韵宁冷笑一声。

    “好啊,若是受伤了可别哭。”

    之所以有这等自信,无非就是看准了沈离经打不过她,韵宁也是习过一些武的,虽然和男儿们比不得,却比京中大多娇小姐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个病秧子。

    与其背地里做手脚,还不如光明正大的羞辱她,让她颜面扫地,最好能知趣的离开书院,不去丞相面前作妖。

    “不可,”景祁有些担心会出事,听说前不久书院就有一个病秧子吐血了,怎么想都只能是沈离经,万一在武场出事,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韵宁性子耿直头脑简单,决定的事半点也听不得人劝,径自去拎了一把剑上比试台。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在沈离经的身上。对比一下病弱的她,顿时就觉得这个郡主未免咄咄逼人了些。

    景祁连忙要去拦,又叫她沈离经从容不怕的上了比试台,连武器都没拿,看上非常懒散,就像是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一时间台下几人都有些同情沈离经了,都觉得韵宁县主咄咄逼人,让一个病到呕血的人和她比试,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几个男院都靠近比试台,想着一旦韵宁出手就直接把沈离经拖下来,景祁站在一边时刻准备阻止韵宁。

    蓄势待发的不止台上的人。

    韵宁郡主袖子一挥,手提一把长剑,怒喝一声就要出招。

    沈离经双手抱拳微微俯下.身,“我认输。”

    众人:“……????”

    和两个小厮一起躲在树上看戏的傅归元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这架势特别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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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破招

    沈离经突然认输,韵宁郡主弯眉一横,怒气冲冲把剑丢在地上:“你耍我!”

    对面女子受惊一般往后退了两步,咳嗽几声,身子抖得像被风吹动的花枝。“不敢,小女实在是……”

    “你居然敢认输!”韵宁一开始只是想让沈离经摔几下,羞辱她几句,也没想过输了要付出代价之类的,现如今她认输,如果自己再纠缠反而显得蛮不讲理。

    就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费了力又不解气,反而心中更憋屈了。

    景祁跳上台,对她说:韵宁县主,崔小姐都认输了,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武场我们还要用呢。”

    王业冲台上的她喊:“是啊是啊!你要打我跟你打,欺负人家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王业和韵宁是表亲,他这么说不仅没能让韵宁罢休,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什么小姑娘,崔琬妍比她年长才是,居然说她欺负小姑娘,凭什么要帮着她一个外人,靠着装可怜四处勾搭男人,不知羞耻。

    景祁拍了拍受惊一般的沈离经,让她先下去。

    韵宁瞪了她一眼也往台下走,下阶梯的时候故意走快了些,想去踩沈离经的裙子,沈离经注意到她的动作,故意在她踩上去的时候猛得抽离。

    韵宁县主尖叫一声往后摔,一脚踩空直接掉下台,王业跑去接还是没接中,她整个人摔在了尘土和石子交杂的地上,灰尘都被砰得一下扬起来。

    昂贵的衣裙上薄纱被石子划破,手臂也被摩擦出红痕和血点,好在脸被她护得很好。

    狼狈的韵宁先是愣了一下,屈辱和疼痛立刻让眼眶红了,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王业赶紧去扶她。

    众人被这变故惊到说不出话来,沈离经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甚至还关切的去问韵宁:“县主可还好?下次定要小心些。”

    韵宁哭得更大声了,对王业说:“都是她害得,她故意让我掉下去!你去替我报仇…”

    王业:“说什么胡话,都看着人家走在前面,还能从后面伸腿踢你不成,脑子也摔坏了,丢不丢人啊你。”

    沈离经低着头,歉疚地说:“都是我不好……”

    “诶,崔姑娘哪的话,我表妹娇纵的很,还请小姐不和她计较,我回去定好好教训她……”

    韵宁又气又怒,屈辱得头脑发涨,恨不得现在扑上去抓花沈离经的脸。

    王业看她双眼发红像是要发疯,赶忙拽着人往后走。

    一旁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突然响起嘲笑声,像是憋了很久一般,笑得极为放肆响亮……

    众人齐齐看着大树,想知道这是哪个不怕死的。

    韵宁摔下来的时候除了让人惊讶,狼狈不堪的样子又实在好笑,奈何都不敢出声,把笑意死死憋回去。

    她哭得脸都花了,哑着嗓子愤怒地朝树上吼:“给我下来!”

    笑声停了,被树叶遮掩的紫色衣袍露出大半,而旁边的树枝还有两个灰衣男人。

    景祁拉满弓,对准树上的人影。“来者何人。”

    傅归元干笑两声,利落伸腿把自己两个随从踹了下去,两人在落地时调整姿势,稳稳站住,对几人行礼。

    接着傅归元也从树上轻巧的跃下,停在韵宁县主对面。

    咬牙切齿的韵宁在发现来人是个面容俊朗的公子后明显愣了一下,但心中一团火气还是旺盛,王业把她用力一拉挡在身后,对傅归元行了个礼。“见过凌王。”

    景祁把弓放下,脚尖一勾挑起地上的□□,二话不说上前和傅归元打起来。

    众人被这举动吓了一跳,却见凌王不仅不恼他,反而乐呵呵的和他缠斗起来。

    两个随从也见怪不怪的在一旁看戏,这时候大家才放下心来。

    如此看来他们二人应该是旧相识。

    五年前傅归元还是世子,凌王死后就迁去靖州,承袭了老凌王的爵位和封号,此后回京的次数不多,京中多数人也只是听说过他。毕竟是和沈氏兄妹一起常年挂在纨绔榜上反复□□,被长辈拿来做教导子孙的反面教材。

    虽这么说,但沈家又算是一个禁忌,挂了一个反贼的名头,就算沈家两兄妹再卓越也不能提,但傅归元不同。

    就算是拿来举例子,也会被带上两句六艺精通武功过人,称他是个不思进取玩物丧志,被沈家人带坏的风雅之士。

    听到王业的那句“见过凌王”后,多数人都反应过来这是个不好惹的大人物,连韵宁县主也不再哭哭啼啼了,呆呆的看着一蓝一紫的身影你来我往的出招,翻飞的衣角扬起地上的尘土。

    几招过后,傅归元找到破绽,轻易的拆了景祁的招,扇子“唰”得展开,稳稳停在景祁的喉咙处。

    他的动作停顿住,后退一步向傅归元作了揖礼。“凌王好身手,在下自愧不如。”

    傅归元笑眯眯地说:“进步不少,个子也长高了。”

    看到来人是傅归元,也就没人好奇一个藩王蹲树上做什么,毕竟这个人是他,如此不走寻常路倒也能理解了。

    “在下听闻凌王昨日就到了京城……”

    “我昨日进京看望圣上和太后去了,昨晚来的闻人府。”

    景祁点点头,对学生挥了挥手,准备让他们各自散了,傅归元却阻止道:“哎,散了做什么,继续啊,我今日来就是看他们比武的。”

    本以为能逃过一劫的学生脸色一变,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个上台去。

    因为有女眷在场,几个公子更是浑身不适,骚动着想逃跑,生怕在台上出了丑,给这些小姐们留下个废物的形象。

    第20章 美人落泪

    傅归元命人搬了张藤椅,躺在上面享受的看台上打得死去活来。

    户部尚书的儿子一拳把军器监亲弟打晕了,傅归元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宋太保的儿子把殿中监的儿子打得眼泪汪汪翻下台,傅归元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一个寒门子弟一脚踢飞了太府卿嫡长子,让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傅归元再次发出不给面子不加掩饰的笑声。

    偏偏他的笑声听上去不是什么嘲讽,而是发自肺腑,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声。

    说白了就是过来看戏的,台上打得越惨越丢脸,傅归元笑得越开心,仿佛是在看猴戏。

    一时间公子们都青着脸不肯再上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景祁,希望他管一管。

    景祁咳了两声,装作没接收到众人灼热的目光。

    按辈分傅归元还是他的长辈,他哪敢说话。

    小姐们看少年郎的兴致都被眉眼风流的傅归元吸引过去,围在远处小声谈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