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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貌诱君 第26节

      她住在任府韩府这段时日,整日忧心父亲案子,怕自己劳心过度病倒,吃的较之以往多很多。

    而她又是吃不胖的体质,那些本该长在身上的肉便悉数堆积在了胸脯。

    怪不得韩暮一直不说她哪胖了?

    敢情……他是在调戏她?

    得出这个认知,倌倌顿时红了脸,也不知是害臊,还是觉得自己纠结一早上的问题竟是这种答案而感到无语,她似烫着了般缩了捏自己胸脯的手,抬眸看任道萱。

    “萱萱妹妹,是不是病了?”这小八卦精鲜少有沉默的时候,她有些担心。

    任道萱闻言,蹙着秀眉摇了摇头,低声道:“表姐,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

    倌倌看了眼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青枝,愣了一愣,还没说话,青枝已惊疑的问任道萱:“任小姐你不会想背着我拐卖我家小姐吧?”

    若换做以往,任道萱肯定和青枝笑闹一团,今日.她却异常沉默,只见她抿着唇,急忙反驳道:“我不会拐卖表姐的。”

    “就是卖了我,我也不会卖了表姐的。”

    “……”倌倌。

    她无钱无势的谁会拐卖?

    见任道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眸色微动,朝青枝瞥去一眼。

    青枝会意,捂着腮帮子不乐意的哼哼道:“我困了要睡一会儿,等一会儿到地方小姐叫我。”

    说罢,闭目靠在车厢壁上打起盹来。

    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从青枝身上传出,任道萱这才舔.了舔唇,哀求道:“……表姐,你能不能说服韩大人,令他放我哥先去南京治手伤?”

    倌倌一愣,“什么?”

    任道萱忙越过小几抓着她的手,哽咽道:“我知道表姐和韩大人是一对,我哥妄想纳你为妾强占你不对,被韩大人打也是他自作自受,可他毕竟是我哥,是和我骨肉相连的亲人,身为他亲妹妹,我不忍心看他左掌残废,今后不能提剑御敌,那对他来说,是比杀了他还痛苦的事,我听说南京有名医,是专治他这种手伤的,若我哥能在五天内赶去南京医治,他的手还能保住,会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表姐,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是亲戚的面上,让韩大人放我哥先去南京寻医治手?”

    想必是任道非将昨夜的事给任道萱说了,倌倌反握住任道萱的手,令任道萱坐下。

    她微微一叹,认真道:“我并非不帮你,而是韩暮和表哥同属锦衣卫,他们办差时调配人手这种事,我插不上嘴,也没立场劝说韩暮。”

    “我知道我是强人所难,可……我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我哥手掌还有救,却因在路上耽搁延误病情而失掉治疗的先机。”任道萱胡乱抹了把泪,做势就要给她跪下。

    倌倌大惊,忙将她拽起来。

    任道萱却反握她双臂,执意的哀求道;“表姐,我若有一丝别的法子,也不会厚着脸皮求表姐,表姐……你试着求一求韩大人,若他真的不应,我也死心了。”

    平心而论,任道非除了觊觎她美色以外,在任府时对她也算照拂,哪怕这照拂不怀好意居多,她却始终欠他一个人情。

    可韩暮那里她也不敢替任道非说话,怕再惹怒韩暮误会她。可看着任道萱哭花的脸,她犹疑了一瞬……这姑娘是真心对她的,她不能置她不理。终是点了点头:“我尽量试试,不一定能成。”

    任道萱喜极而涕:“谢谢表姐。”

    午时过后,前方赶路的锦衣卫纷纷下马,坐在道路两旁顶着大太阳吃干粮。

    倌倌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远远地看到人堆里的韩暮,他肃着脸,似一座冰冻的煞神般满脸写着“生人勿进”,独自吃着干粮。和周围那些大快朵颐进食的锦衣卫不同。

    他进食很斯文,薄薄的饼被他修长的手指掰开,一点点的放入嘴里咀嚼,远看似一幅画般令人赏心悦目。

    倌倌脸上微热,探出身子想要再看清楚一些,他似有所察觉,忽然抬头朝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中,他似是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饼朝她大步走过来。待站在她跟前,他肃着的脸浮起一抹笑意,嘴上却轻嗤道:“偷看我做甚么?是想我了吗?”

    “……”倌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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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偷看韩暮被当场抓包的倌倌,耳珠迅速的热胀起来,那股燥意顺着腮帮子蔓延到脸上,面如三月桃花嫣红,灼热的厉害。

    她心头砰砰乱跳,嘴上却镇定道:“偷看就是想你,这是什么歪理?”

    对于她不认账的态度,韩暮“唔”了一声,他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行吧,你脸皮薄不想承认,我就不勉强了。”

    “……”倌倌。

    当年那个不善言谈的木讷“木三”,似一下子被仙人指点打通了奇经八脉变的武艺高超不说,脸皮和嘴皮功夫也窜到了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倌倌认怂的甘拜下风,她放下车帘从马车上下来,仰头看韩暮,见他额头上布满细小的汗珠,围着脖子的领口一圈也被汗渍濡.湿,似乎是很热,便低头从袖口里掏出帕子递给他,“先擦擦汗。”

    韩暮有些意外。

    他接过帕子并未擦脸,而是放在掌心里巅了巅,斜睨笑道:“无事献殷勤?”

    “是,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能将她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不说,还句句踩到她想说的话口上!倌倌深吸口气,鼓着腮帮子无语的对他甜甜的笑。

    “不帮。”韩暮干脆利落的拒绝。

    倌倌不意他这反应,一愣,震惊的瞪大一双杏眸:“我还没说要你帮什么忙呢,你怎么不先听听,再定夺?”

    韩暮垂下头,望着她的眸底簇着一丝浅笑,嘴上却不厚道的说:“哦,我觉得你接下来说的没好事。”

    倌倌被堵着哑口无言,张张嘴好一会儿,竟不知要说什么,脑袋也似被柔软的棉花堵住了,只怔怔的看着一脸欠揍神色的韩暮。

    那气鼓鼓又隐怒不敢发的模样,似只炸毛的幼猫。

    韩暮忙收起逗她玩的心思,捂唇轻咳一声,刚要应下,就见倌倌眨了眨眼,那双剪水秋眸中一丝狡黠滑过,她仰起头,拿那把糯糯嗓音细声央求:“戏文里对丫鬟有非分之想的男主子,会对丫鬟投其所好,答应丫鬟所求的所有事,哄丫鬟开心,男主子你不想哄丫鬟开心吗?”

    如今她是他丫鬟,是他爱的人,也算是他对她有非分之想吧?倌倌对自己编的这个漏洞百出的蹩脚理由,险些闪了舌头。

    韩暮盯着她嫣红的唇,眸色渐深,暗哑着音:“怎么个投其所好法?”

    她嗓音本就细软好听,再捏着音,柔柔糯糯的,简直要把他魂勾走。

    她微微一讶,杏面上浮出一丝得逞的笑,扳着手指头数落:“比如送丫鬟各种好吃的糕点,送珠钗,看到丫鬟有危险挺身相救,最不济也……也得帮衬丫鬟废了手的亲戚治伤吧?”

    韩暮似知她说的是任道非治手伤的事,他唇角一挑:“除了最后一条,男主子都依丫鬟。”

    他说罢,转身就要走。

    “别呀。”倌倌见他是没得商量的语气,心中一慌,皱着小.脸小声将任道萱求她的事对韩暮说了,最后道:“我在任府住时,若没任道非照拂,恐怕早被舅母赶出任府或者是饿死了,也不会遇见你,是不是?无论他对我怎样,我始终是欠任家兄妹一个人情,木三……”

    韩暮脚步一顿:“不是对任道非有别的私心?”

    倌倌忙摇头表忠心:“倌倌只对你有私心,别的男人都懒得看一眼。”

    韩暮似满意的笑了下。

    倌倌猜测他态度松动,忙要全再求他一求,就听不远处围坐的锦衣卫中传出一阵哄堂大笑,接着有道高亢的声音传到这边。

    “任副指挥使昨夜恶斗刺客,只见他剑花一挽,那刺客还未看清副指挥使如何出手,只感到臂膀一疼,低头看,却是自己臂膀被副指挥使捅出个血窟窿,忙吓得跳窗而逃。”

    听出是六.九的声音,倌倌扭头看去。

    离她和韩暮几十步远的荒草地上,任道非和柳时明皆不在,只有六.九和任道非心腹手下郭涛,在和十数个锦衣卫在说话。

    郭涛此人她曾见过一面,故,对郭涛有些印象。

    一位长相粗狂的锦衣卫问六.九:“昨夜我们怎么没听到打斗的动静?”

    六.九叹气道:“那刺客来的极快,又被任副指挥使打伤,又极快逃遁走了,所以没通知你们。”

    有人质疑道:“六.九你说的是假的吧?”

    被人反驳的六.九拔高了音:“若是假的,那任副指挥的手无缘无故是怎么伤的?六.九昨夜去茅房时亲眼看到的,还会有假?不信你们去问问韩大人!”

    提到韩暮,不再有人质疑六.九的话,郭涛唏嘘道:“这任副指挥使因公废了手,今后可如何提剑御敌?”

    接着有声音附和道:“任副指挥使忽遭横祸,那只手可惜了,也不知有没有救?”

    “怎会没有!”郭涛激动的道:“南京苗神医听说没有,专治任副指挥使这种手伤,有医死人肉白骨之称,有他在定能医好副指挥使的手,只是……”

    郭涛为难道:“韩大人不放任副指挥使先去南京医治手。”

    此话一出,众指挥使皆缄口不言,下一瞬,另一个似和任道非相熟锦衣卫的煽动旁人道:“任副指挥使因缉拿贼人受伤,精神可嘉,等一会儿,韩大人过来,我们去求韩大人让副指挥使先去南京治伤。”

    “……”

    今晨韩暮曾对她提过,昨夜任道非轻薄她的事,他已放出消息称是任道非是被刺客所伤,一为维护她闺誉,二来他打伤任道非是男人间的私事,与锦衣卫无关,不愿令锦衣卫瞎想。

    倌倌感激韩暮为她着想,可没想到……

    他对她的好意,竟令他属下误以为任道非真的被刺客所伤,而替任道非求情。

    这么一来,她求不求韩暮,韩暮都将面临属下的逼问,境遇变得难堪。

    她转回头,歉意的看向韩暮。

    韩暮面无表情,只唇角微掀露出个讥笑的笑。

    今晨他还再想,任道非骤然提出先去南京,和柳时明用倌倌激怒他是为何?

    如今却有了答案。

    就是激他放两人去南京。

    这两人见他不放他们去南京,便用任道萱煽动倌倌劝说他,同时并煽动锦衣卫,还真是……用心良苦。

    任道非去南京医手?

    他看倒是未必!

    昨夜他对任道非未真下死手,任道非伤势虽看着极重,可若治疗及时,虽不能如往常运功提剑持久御敌,可恢复个一年半载,便能痊愈七八分,不至于成为废手。

    既然任道非手没太大问题,那么他和柳时明背着他到底在筹谋什么?

    “若这事让你为难,我这就去回绝任道萱……”倌倌见韩暮眸色闪烁不定,吃不准他的心思,只觉得对他万分歉意,小声道。

    她说罢,逃也似的朝马车上去,还没走出两步,手腕就被韩暮攥.住。

    她不解的抬眸看他。

    “酬劳。”韩暮睨着她,一本正经的道:“戏文里对丫鬟有非分之想的男主子,听到丫鬟求他办事,需要酬劳才央的动。”

    “……”

    倌倌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从他话里回过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