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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城郸梦 作者:酸酸凉凉的梨子
赋予他,他这一生便注定无法平静。如今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父皇母后皇姐的期望,更是这万里江山世间疾苦,一滴清泪在碧波中化作一方剪影随流消逝。
时间的洪流倒入层层叠叠的殿宇,碧月团团悬于九天。
青灯隔幔,一截消瘦枯白的胳膊直愣愣的悬在床头,漆黑的夜空卷着寒风夹杂着呜呜的低泣声让人胆战心惊,凄绝的皇后寝宫内素衣白麻泣泣的跪了一地。
仁熙帝眼神涣散的攥住已经消香玉损的李皇后的手臂喃喃道:“兮若醒来,我来看你了,兮若醒来,我来看你了”
一旁的婢女吓得瑟瑟发抖,觉得皇帝定是要失心疯了,于是怯怯的说:“陛下,皇后..归天了”
仁熙帝突然转过头眼神突兀间满是杀气:“你敢诅咒皇后,拖出去杖毙”
婢女吓得连喊饶命,锦帐后,已到及笄之年的乐央公主牵着的幼子突然开口道:“母后是死了”
仁熙帝看着一双儿女,再过几日就是乐央公主的及笄之礼了,可如今公主的发髻已被一根玉簪俏生生的绾了起来,公主淡淡的笑着:“父皇,儿臣好看吗?是娘亲亲手绾的”面上虽笑着眼睛里却模糊的看不清东西,“娘亲是笑着走的,只说盼了许久您终于可以来看她一眼了”
公主的话语柔柔的如三月春风,仁熙帝却似万箭穿心:“兮若”一声哀嚎响彻九天,满宫尽是悲戚,唯有那个幼稚孩童不悲不伤不流泪。
李皇后逝世后,仁熙帝一病不起,每日里昏昏沉沉不知朝暮,待到神思有几分清明之时却发现大权旁落,外戚萧氏几欲窃国。适逢萧妃为侄儿萧敬做媒,为暂且牵制萧氏一族,只得将公主许与萧家。太子年幼恐遭暗害,又将御史公王谏的孙女许与鸿烈,望朝堂上太子势力不至单薄。
无奈萧氏一族膨胀的太厉害,李皇后一事仁熙帝身心俱损,待经历了围场狩猎太子莫名中箭差点丢了性命之后,仁熙帝幡然醒悟事态已不是自己所及。为保鸿烈,这才有了后来的太子遭贬陇西不毛之地,御史公受牵连远离都城之事。
这些年他心里又何其好受?钟爱的皇后因他一念之差恹恹而逝,连她留下的一双儿女都无法保全。断送了公主一生的幸福,苦了烈儿本该美好的少年时光,背负着儿女的怨恨,残喘着安排他们以后的人生。
眸中的雾气淡淡分明,鸿烈立在船头,风卷起的衣衫恰似一帆视死如归的旗帜。不知南姜女帝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盟约,若是记得她又是否愿出手相助。
一切皆是未知,皆是赌注。烟笼寒水,商船顺风疾驰。
一路上为防追踪。鸿烈与烛心、辛夷并带隐卫们水陆换乘,行踪不定,待到南姜境内才知众人一路小心翼翼颇有些多此一举了。
北黎内乱,西梁乘机发兵连夺北黎西南四城。朝堂大乱,国玺不明,寒濯匆匆登基坐了这么一个“白版皇帝”,内忧外患之下权衡再三,觉得鸿烈一股势力暂且无法崛起,随集中兵力先治外患,熟料边境众等小国蠢蠢欲动皆有联合一气瓜而分之欲。
杨柳萧萧,南姜山水好。
商船悠悠而行已经望到了码头,这些日子烛心过的很是惬意,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剩脸上的伤还未完全好转,随依旧装着还未好利落,每日里懒懒的故作娇弱状对着船窗外的美景吟诗弄对,表面上看着出口成章,其实不过是偷了古人诗词三百。
即使偶尔听到几句锦绣佳句,鸿烈也猜的到烛心那个就知道吃饭和敛财的脑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于是常笑她,世有假清高者,盗幽兰之芳,饰寂寞之态,博俗夫之侧目。
她却浑不在意,若是只在意他人的看法,人活的也忒累些,假清高也好,真俗人也罢,身在俗世哪个不食五谷、染红尘?
入了南姜帝都来往的各类船只也多了,因着烛心脸上的伤还未好利索,怕引起别人侧目,便套了只幕璃遮住。鸿烈立在几案边研习了半晌九州版图,微微抬起眼帘正看到她半倚在船窗边,心中暗觉好笑又不忍刺激她,难得烛心能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而不是一会儿欲爬桅杆一会儿又要捉鱼。
窗外缓缓的行过一条游船,船上几位儒雅翩翩的文人赏景作画,一位青衣儒生站在船舱外双手冲烛心恭敬作揖,烛心自觉有趣于是装模作样的屈膝还礼。
青衣儒生文绉绉道:“姑娘芝兰秀姿,光艳容华,今得偶遇,可否同游?”
烛心颔首微笑,心想这南姜的民风竟如此开放,在湖上见到个姑娘就邀请人家游湖。
青衣儒生当烛心是默许的意思,正欲兴高采烈的拉近两船的距离,谁知女子身后晃出一个锦衣男子身影,那男子风度翩翩,摇着一把檀骨雅扇,面含浅笑一双星眸却直盯的人发寒。
鸿烈悠然道:“你确定邀她同游”说着一把掀起了烛心的幕离,青衣儒生着实受了惊吓,涨红着脸作揖告辞。
烛心眼看着儒生的船快速的划走,狠狠地瞪着鸿烈道:“你嫉妒我”
鸿烈淡淡答道:“他是觉得自己眼光太差,不好意思才走的”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