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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纳特“先生” 作者:仅溯
支离破碎的灵魂里,获得片刻的温暖。
这时候,爱德蒙可以暂时忘记自己是一具丧失姓名、独自行走的骸骨。
所以,他忍不住想要见见他的小朋友。
现在他如愿“见”到了,虽然还伴随着一个惊吓。
听到他的话,女管家忍不住笑了:“吓到您了?只有五个小姐,她们都是哈福德郡有名的美人呐。虽然他们都说我们三小姐生得太寻常,不过我觉得,要是将她拉到别人家去,肯定是也最漂亮的。”
“光是这幅画就很容易想象了。”爱德蒙艰难道,“想来,他的兄弟们也都是很好看的人啦?”
希尔因为这句话又惊叹打量了一番画,才说:“倒没有兄弟,我们家最小的孩子就是小少爷了,他是浪博恩唯一的继承人。”
现在回想,当初在岛上,对方说的是“家中唯一的儿子”。
或许是自己当初理解偏了。
这时候,有女仆循着开的门进来,看到希尔后长长松了一口气,附耳低低说了几句话。
希尔向眼前的神甫抱歉表示,临时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爱德蒙自然让她不必在意,同时提出还想在画室看看其他作品。
画室里突然又安静下来。
这下,他终于能够拿出全部心神看这幅肖像画了。
虽然心中时时想起班纳特少爷,不过多是念他过去恩情,年长者却极少去描摹年轻人的模样,刚才乍然推门后,毫无准备见到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时,第一反应竟然是后退躲避,心慌意乱,仿佛是自己有什么亏欠于这个人一样。
爱德蒙一时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珍惜时间凝视眼前的画。
这幅画显然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完成的,连碎花的纱帘都一模一样,浪博恩的小少爷就坐在窗前,身后是他未来的领地,满是绿意,与小主人一般生机盎然。
或许是家中使人放松,肖像画的主角难得没有穿外套,只是一件简单白色垂皱丝质衬衣,将人包裹得修长光明、轻松写意,又像是为了不让画面过于素净,打了赭红色复古式领巾,袖扣也是金镶红宝石的。
似乎连作画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所以直接让年轻人垂目,使精致描画出的眼睫也来帮忙遮掩,手中虚实握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让人一时分不清他是在专注看还是睡着了。
虽然常忍不住用欣赏的目光去看年轻人,心里也觉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这时真看到了这个人做主角的画,爱德蒙却又突然觉得对方离自己很近。
原先一墙之隔住着时也没有这样的感受。
他自入狱后就无事可做,只能翻检回忆或者祈祷怒骂,直到在神甫的教导下学会了思考,爱德蒙开始学着将自己拎出来,放在黑暗里细细审视、清算。
因为对方而起的退缩,他猜不出为什么,但是自己心里涌起的亲近感,爱德蒙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看来自从那天基督山岛赴约后,年轻人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恩人那么简单了。
第一个向他伸手,每一次颓丧时都会恰好出现,将他从各种意义上的暴风雨里解救出来,告诉他“我将您从恩情里赎买回来,交还给您自己。今天起,您就自由了”。
在他对世界无数次失望后,唯一抚平他所有心绪的存在。
是他从地狱爬出来后遇见的第一束光。
想明白自己已经将对方看做一生的挚友,爱德蒙便心安理得继续细致打量,并不是出自名家的画一时被他看出了无数被法利亚神甫提及的笔法。
而从画室出来的路上,一样的路也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景致,连原本紧凑的布局都变得精巧可爱起来。
走廊可能是跌跌撞撞学步、又无数次走过的地方,门框上暗暗的刻痕说不定就是它继承人的生长轨迹。
经过一间紧闭了房门的房间时,爱德蒙突然听到了茶杯被摔碎的声响。
因为听力过人,这一声对他来说非常刺耳。
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声惊诧道:“您在说什么?!”
达西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似乎是在重复刚才的话:“班纳特先生,请您将伊丽莎白小姐嫁给我。”
爱德蒙一怔,意识到这就是年轻人的父亲。
对方与他在马赛时的猜想一样,语气很严肃,说话时甚至带着一些恼怒,“达西先生,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您是来消遣我的吗?”
这时候,远远看到有男仆上楼来了,爱德蒙也不便再站在外面听,折身往另一边的楼梯走。
男仆听到拉铃,收拾了摔碎的茶杯又重新退了出去,经过这一打断,屋内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
班纳特先生很头痛。
本来还在觉得,有一个克莉丝锻炼后,他已经可以对所有惊吓适应良好了,结果连伊丽莎白也搞这一出。
这两个人之前不是因为一次邀舞结了仇,似乎还非常不对付,结果今天突然提出要结婚,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不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