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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宜室宜家 秋十三第40部分阅读

      重生宜室宜家 秋十三 作者:yushuwen

    京中还冷,这次来,爹爹和娘就打算,等来年开了春再回去。”华熳答道。

    华烁瞪了妹妹一眼,道:“淮南府靠着南边儿,八姐姐打小在那边长大,不习惯京里的气候也是正常。”

    “若说过冬,还是往南边去为好,其实你们可以在南边置个庄子,每年冬天来,开了春再回。”华灼笑道回道。其实淮南府也不算多暖和,每年冬天总有一、二场雪,不过冷的日子短,一场雪下来,不过三五七八日,就回暖了,不似京里,这北风儿一旦刮起,就不见停了。

    “可不是呢,只是祖父总念着那栋老宅,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这次他要入京来给老祖宗拜寿,都让爹爹和娘吃了一惊,又不敢拦着,只好一家子人全都跟过来了。”华熳显然对温暖的南方非常向往,“八姐姐,要不来年冬天,我和姐姐到淮南府来过冬,好不好?”

    华灼噗哧一笑,道:“我倒是欢迎二位妹妹,只是怕明年我们家也不在淮南府了,你们若要来,不如到九里溪,那边靠着江南郡,富庶太平,真正是桃源一般的地方,而且年年冬日都不见雪,可暖和了。”

    九里溪是荣安堂的老宅所在,虽是县属,但是几乎大半个九里溪都是属于荣安堂,这几年华灼都没能回九里溪一趟,想想是有些遗憾的。

    “若真能去,那便好了。”华烁也有些向往,但转而情绪低洛,“咱们两堂之间隔得远,恐怕爹爹和娘不会答应的。”

    华灼笑道:“是了,该去拜见三伯父和三伯母才是,还要烦请二位妹妹引个路。”

    这个是礼数,华烁、华熳当即答应,先领了华灼到了书房,通禀了一声,却不巧华三老爷刚来了客人,正在说话,只派人传出话来,说让华灼去见华三夫人就成,不用再来书房了。

    转身回了内院,再去拜见华三夫人,倒是立时被请进了门。

    “刚听说八侄女来了,打量着你们姐妹要说一会儿话,便没让人去请,不想这么一会儿,你竟来了……起来起来,不用多礼。”

    华三夫人的态度很热情,拉了华灼的手起来,笑道:“我没见过你母亲,但只看你这模样儿,便知道四弟妹必是个出挑的,这些年来,咱们两堂人没什么来往,生分了不少,今日你肯上门来,让伯母心中十分喜欢。”

    华灼有些尴尬,知道这些年荣安堂不与其他嫡支往来,是埋怨他们在两位姑姑身死的事上,没有帮着荣安堂说话,其实这里面也有些蹊跷,那时的荣昌堂还不似今日这样风光,出了那样的事,正是嫡支们落井下石攫取利益的好机会,可是除了荣安堂,其他三堂竟然纷纷缄口不言,实在是不合道理,想必这里头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因此也无法指责两堂断了往来,是荣瑞堂有责任在先。

    “其实侄女儿入京已经有好些日子,只是刚开始几天,远途跋涉,水土不服,便病了些时候,等病好了,又是老祖宗大寿,因此拖到现在才来登门拜望三伯父、三伯母。”

    她轻声细语地解释着,心里却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华宜人的事情提出来。

    华三夫人笑道:“来了便好,哪有什么早晚。其实说来伯母也有些不是,你初入京便病倒的事,也是早就知道的,只是那时我被你大伯母抓了差,忙着为老祖宗的大寿准备寿面寿桃,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探你,你三伯父又不方便上门,只得委屈你一个人在那边的旧宅里病着,真是怪可怜的。”

    西弄里和太液池离得这么近,哪怕是忙翻了天去,也总不至于抽不出这丁点时间走一趟,哪怕是真走不了这一趟,派个体面的管事妈妈或者大丫头来探一探,总是可以的吧。华三夫人言不由衷,华灼也无心追究,因此两下里只这么客套了一下,各自把先前一些礼数上说不过去的事找了个听上去还算有道理的借口,就这么揭过去了。

    “今天侄女儿初次登门,备了点薄礼,也不知三伯母是否喜欢。”

    礼物其实已经在进门之前,就交给了荣瑞堂的人,华三夫人也收到了礼单,华灼进来之前,她正在看礼单,上面不过是列了几匹锦布、几盒点心、几斤茶叶,还有两副文房四宝和一些冬日滋补的药材,锦布、点心自然是给女眷的,茶叶、文房四宝是给华三老爷和自己的儿子华燃的,药材自然是给三老太爷和姑老太爷、姑太太们准备的,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很普通的一份礼,但却是把荣瑞堂这次进京的人都照应全了。

    “来就来了,还送什么礼……”华三夫人笑道,“你只要来,我便很高兴了。”

    “只要侄女儿还在京中,日后一定常来看望三伯母。”华灼也笑着应和,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语气一转,道,“三伯母,改日我想请十二妹妹、十三妹妹到我那旧宅子里玩儿,不知方便不方便?”

    “就怕她们两个给你添麻烦。”华三夫人看向两个女人,笑容变得更加和蔼。

    “娘,我和姐姐一听会听八姐姐的话。”华熳娇声软语,对出去玩充满了期待,本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也正是最爱玩的时候,听说太液池景色极好,尤其是夜景,更是一绝。

    “那就这样说定了,过两天我准备好了,就给两位妹妹下贴子。”

    不等华三夫人回答,华灼就抢先顺着华熳的话接口,然后又道:“听说府上还有几位旁系族人,三伯母,不知能否替侄女儿引见,我还想多邀请几位姐妹一起过去玩儿,人多才热闹嘛。”

    救华宜人的事情,她不好冒然开口,只好先见一见华宜人的父兄,串好口风,由华宜人的父兄出面提出救人的要求,然后她再代表荣安堂力挺。

    华三夫人愣了一下,道:“这个……就不必了,虽有几位族人在我们荣瑞堂借住,但没有家中有女儿的。”

    “那可真不是巧……”华灼顿了一顿,又道,“说来也都是侄女儿的长辈,今日既来了,论理也该过去拜望,三伯母,那侄女儿便先告退了。”

    华三夫人忙道:“急什么,再坐坐……”

    她的眼神明显有些迷惑,不知道华灼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实说,虽然旁系那几个人辈份高一些,但华灼毕竟是嫡支,就是要拜望,也该是旁系的人过来拜望她,怎么这会儿反过来了?

    可是没等华三夫人想明白,便有个丫环掀了帘子进来,对着华三夫人屈了屈膝,道:“夫人,方才十五姑太太派人,找八小姐回去。”

    十五姑太太的强势,再没有比荣瑞堂的人领教得更多,当下华三夫人把什么疑问都抛到脑后,对着华灼苦笑一声,道:“原还想留你多坐一会儿,既然十五姑太太寻你,你快去吧,莫迟了招她的骂。”

    华灼也有些怕了那个强势的老妇人,不敢多耽搁,向华三夫人行了个告退礼,转身便走了。华烁和华熳两个却没有再跟出来,留在了华三夫人屋里。

    回到华烁的秀阁,华灼先偷偷望了刘嬷嬷一眼,想从刘嬷嬷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不想十五姑太太的声音立时就响了起来。

    “看什么看,女孩儿行事要大方,鬼鬼祟祟,教人看不起。”

    华灼尴尬地收回眼视,低头道:“姑太太寻灼儿,不知有什么吩咐?”

    “小丫头不自量力,唉,谁让我欠七嫂子的情,也只能舍下这张老脸,带你去见见三哥。”十五姑太太没什么好气地说着,然后缓缓起身。

    华灼一愕,不由自主地又看向刘嬷嬷。

    “小姐,宜人小姐的事情,十五姑太太早就知道了,原是不想管这事,但……”

    没等刘嬷嬷说完,华灼迅速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几步,伸手搀扶着十五姑太太,感激道:“侄孙女儿谢姑太太垂怜。”

    “嘴上涂蜜,跟谁学的。”十五姑太太瞪了她一眼。

    华灼笑着应道:“诚心诚意,哪里用得着跟旁人谁,姑太太慧眼明鉴,侄孙女儿是不是诚心,你一眼就能瞧出来。”

    “一张多话的小嘴儿,走吧。”

    十五姑太太明显是高兴了,眼里都带着笑,可嘴上仍是没好话。

    “姑太太,你慢些儿,我搀着你……三伯祖住的院子离这儿远吗?府上有肩舆没有?今儿天冷,叫肩舆不好,挡不住风,还是叫抬软轿来……”

    华灼这时候也琢磨出几分味道来,这位十五姑太太分明是面恶心慈,于是她也不吝啬,想到什么好话儿就一股脑儿说出来,对好人说好话,不丢脸,虽说又挨了不少训斥,可是只看十五姑太太越来越和善的面色,就知道这个刚强的老太太绝对是口不对心。

    第194章 帮是不帮(二更)

    三老太爷住在东边的一处暖阁里,华灼跟着十五姑太太来到东暖阁时,正看到两个年轻俏丽的丫环端着两个烧过的火盆从冲里面出来,边走边说笑,嘻嘻哈哈的,乍见十五姑太太,顿时吓得脸儿也白了。

    十五姑太太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没个正形,闪开一边去。”

    两个丫环忙避到一旁,待见十五姑太太直直往三老太爷的屋里闯去,又吓得连忙拦上前,道:“姑太太是来找老太爷的么,容奴婢通报一声……”

    “通报什么,我这个亲妹妹来见亲哥哥,还要你们通报,莫不是他又老不正经的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十五姑太太一番说得两个丫环汗都下来了,不敢再拦,却也不敢让开,只得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姑太太,莫要为难我们,好歹让我们进去说一声……”

    华灼瞧见这模样,便知道三老太爷屋里此时恐怕真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便在十五姑太太耳边道:“姑太太,侄孙女儿头一回来见三伯祖,便让她们通报一声吧。”

    十五姑太太想了想,确实不好就这么带着华灼直闯进去,若是撞上什么,三哥是个老不要脸的,但身边这个侄孙女儿还得要脸面,当下便道:“今儿就给他留下这张老脸,还跪着做什么,赶紧去通报。”

    两个丫环如蒙大释,感激地望了华灼一眼,连忙回身去通报了。

    不大一会儿,从东暖阁里出来几个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女子,一边走一边抱怨道:“正吃着酒,高兴着呢,偏有人不识趣儿,真是扫兴……”

    十五姑太太的脸色刹时间黑沉下来。

    华灼一眼扫过去,见这几个女子俱是浓妆艳抹,这么冷的天,却坦肩露臂,走动间腰扭臀摇,风尘之气扑面而来,便知道恐怕是烟花柳巷里出来的,并非三老太爷的姬妾,自然不知道十五姑太太的威风,才敢说出这番话来。

    “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走。”

    先前进去通报的两个丫头这会儿又出来迎十五姑太太,正好听到这番话,脸色都发了青,忙把这几个女子给撵走了,这才来到十五姑太太面前,还未开口,十五姑太太已经骂道:“不成体统!”

    说着,拉着华灼的手就往里走,两个丫环吓得面无人色,不敢再说什么,赶紧上前几步,帮着打帘子。

    还没进门,华灼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热气混着酒气和脂粉香扑面而来,十几个火盆分布在屋里各个角落,散发出的热气焐得她当场就觉得额角生汗。

    “咳……妹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架双鹤祥云大屏风把室内分成两半,三老太爷就半躺在屏风前的软榻上,衣襟半掩,袖袍上还沾了些酒渍,旁边的桌案上,虽已经收拾了一番,但依稀可见一些没有来得及擦拭干净的油渍,地上还落了些菜肴,更休说桌案下还挂落了一件粉色肚兜。

    华灼就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抬起头来。

    十五姑太太也不说话,沉着脸坐在丫环端来的一只美人墩上,一双利眼直直地瞪在三老太爷的脸上。

    开始三老太爷还笑盈盈的,但被自家亲妹妹的眼刀子逼得久了,面皮上难免有些隐隐作痛,半晌还是没沉得住气,表情转做苦笑,把衣襟整整好,正襟危坐,又对旁边伺候的丫环一使眼色,心里却大叹倒霉。明明打听得清楚,今天十五妹妹借了两个孙女儿的名义,请了荣安堂的八侄孙女过来,料想是不会有工夫到他这边来的,这才招了几个女子过来寻欢作乐,谁想到偏偏就撞上了。

    丫环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一下,可是收到三老太爷的眼色,又不能不动,只得硬着头皮,把桌案上的痕迹又擦拭了遍,然后捡起桌底下的肚兜,红着脸逃也似地退出了东暖阁,待出了门,才轻啐一口,暗暗骂道:贱人们丢落了东西,却要咱们来收拾,真是没脸。

    十五姑太太仍是沉着脸不说话。

    三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对丫环们又道:“把窗户打开,透透气,你们都下去吧。”

    窗户打开了,新鲜的空气吹了进来,吹散了热气,虽让屋里为之一冷,但那浓重的酒气和脂粉香,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丫环们都退了出去,十五姑太太这才冷哼一声,道:“三哥,你也不瞧瞧你这把老骨头,不留在老宅荣养也就罢了,进了京里,也还不消停,真是要把这条老命也折腾掉么?”

    当着小辈的面被亲妹妹数落,三老太爷也真是脸皮厚,并不生气,反而笑咪咪道:“妹妹,为兄也没几年活头了,不过是及时行乐,能享乐几日是几日,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这个不提了,你今儿带着八丫头来,总不会专门来数落为兄的吧。”

    十五姑太太动了动唇,想到华灼还在身边,到底不好在小辈面前让这个哥哥太过难堪,终于放了三老太爷一马,道:“也没有旁的事,不过是要请三哥往荣昌堂走一趟,替咱们八丫头要个人回来。”

    “这么慎重?”三老太爷微微一愣,“要什么人?还要舍了我这张老脸来?”

    十五姑太太哼了一声,道:“只怕舍了三哥你这张老脸,怕还要不到人,这件事儿,还要请陆姐夫和十九妹过来。”

    三老太爷脸色一变,坐直了身体,神色也严肃正经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嫂子做的这事儿……哼,我来说怕你们华家更加没脸,灼儿,你来说。”十五姑太太把华灼推了出来。

    她不认自己是华家的人,所以不高兴管华家的事,连说都不乐意说。

    华灼被推出来,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慌,她来荣瑞堂之前,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劝说三老太爷,因此不慌不忙地向三老太爷敛襟一礼,方才把华宜人的事情前因后果一一说出来,又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对整个华氏一族的坏处,最后才道:“侄孙女儿也是不知如何是好,思前想后,后来方有所悟,所谓不孝有三,阿谀曲从,陷亲不义是为其一,我若不知此事便也罢了,既知之,便不能眼看着老祖宗行些不仁之事,若知而不阻,便是陷老祖宗于不义,因此只能恳请三伯祖出面。”

    三老太爷的神色更严肃了,指尖在茶几上无意识地一敲一敲,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才道:“此事重大,我要细细思量,八丫头,你先回去吧。”

    华灼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不得一个准信怎么肯走,上前一步,还想再说什么,十五姑太太这时却突然道:“灼儿,你先寻烁儿、熳儿玩去吧。”

    “是。三伯祖、姑太太,灼儿告退了。”

    犹豫一下,思量着十五姑太太不会不帮她,华灼顺从地退出了东暖阁。

    “小姐……”

    七巧正跟东暖阁的几个丫环靠在廊边说话,见华灼从里面出来,连忙撇下那些丫环,迎了上来。

    华灼看了看她,见她微微点头,心下便是一松,但目光一转,却不见了刘嬷嬷,不由得又奇怪起来,只时眼下不好询问,待到走到无人处时,七巧才低声道:“宜人小姐的父兄住在外院的客房,小姐,刘嬷嬷说咱们不大方便去,所以她不等你出来便去了。”

    “刘嬷嬷老成持重,她既去了,我也放心。”

    华灼边说边又回头望了一眼东暖阁,她更担心的是,十五姑太太究竟能不能说服三老太爷。

    东暖阁里,自华灼离开后,就又陷入了长长沉默中,三老太爷的手指一直无意识地在茶几上敲着,神情也肃穆庄重,不知敲了多少下,他才长叹一声:“十五妹妹,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想……八丫头若是男儿身,你看好她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女儿家,荣安堂早就不行了,但荣昌堂如今正在风头上,可不好对付呀,我们荣瑞堂犯不着为了一个已经不行了的荣安堂,恶了本家。”

    十五姑太太冷着脸道:“三哥,你不用跟我扯这些,什么荣安堂、荣昌堂、荣瑞堂的,跟我没关系,我帮八丫头出头,不过是还当年七嫂子对我的一片关照之情,七嫂子早就不在了,这份情我只能还在八丫头的身上。一句话,老祖宗那里,你去还是不去?”

    三老太爷却突然笑了起来,收回了敲着茶几的手指,道:“十五妹妹,不用瞒我,你当为兄不知道,汝南那一家子,是你派人接过来的,你还让宜人那丫头把凤佩送到了八丫头手上,而且宜人那丫头主动去镇宅,不也是你的主意?说说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哥你不用乱猜,我说还七嫂子的人情,就是还七嫂子的人情,大嫂子要拿八丫头镇宅,我要保八丫头,自然得推个人出去顶上,至于凤佩,那本就是荣安堂的东西,物归原主,难道还错了不成,三哥,莫非你还要我提醒你一句,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有一块龙佩?”十五姑太太冷冷地道。

    三老太爷当场色变。

    “不想让荣安堂得到龙佩的话,三哥你就给个爽快话,帮,还是不帮?”

    第195章 懦弱父兄

    第196章 懦弱父兄?

    第197章 受了委屈

    酒席上,宾主尽欢,尽管华灼总觉得华三夫人热情得有些过份,不明原因的热情让她略有不安,但总比冷淡要来得好。十五姑太太没有出席,等到宴席散了以后,才派人把华灼又叫了过去,道:“三哥已经同意去向大嫂子要人,但你需有准备,这人未必能要得出来,大嫂子可不是随意妥协的性子。”

    话到这份上,华灼也不能要求更多,只是拜谢了十五姑太太后,道:“侄孙女儿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求个无愧于心。”

    华宜人的父兄不敢出面,真是教她失望之极,因而这番话说出来,却是有此颓丧了。

    十五姑太太却道:“你既懂得无愧于心,这很好,做人做事,谁能尽善尽美,圣人亦不能,能够无愧于心,已是大善。但是有件事儿,我却是要斥贵于你的。你上荣瑞堂来,怎地带个外人,这事儿于理不合,更有损你女儿家的声誉,方才你用膳时,我已命人把庄家那小子打发走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再与他有往来。”

    华灼大愕,这才知道,荣瑞堂根本就没留庄铮,在用饭之前,就把人赶走了。

    “姑太犬”。””

    她急了,正要说什么,十五姑太太却一挥手,道:“行了,这事儿我替你做主,不必再多言,你且先回去,收拾收拾,明儿我就带人住到你那边去。

    华灼无奈,只得行了告退礼,再往华三夫人那里辞行,然后怏怏地离开了荣瑞堂。

    “小姐,婚姻之事,终还是要父母做主,十五姑太太辈份儿虽高,但到底不是咱们荣安堂的人,你且先忍耐几日”对她顺从些,待到庄家和咱们荣安堂换了庚贴,正式请媒人下聘,便不妨事了。”

    刘姓锋见她愁眉不展,便低声劝了几句。

    华灼一想也是,十五姑太太再强势,到底不是荣安堂的人,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可以指手戈脚”但却做不了主,眼下自己不好与她对抗,只管顺着她就是,庄铮就在那里,连婚书都私下立了”还能怕他跑掉不成,只是这段日子,要委屈他了。

    这样想着,她心下稍宽,又觉得庄铮今天就受了委屈,少不得回去要给他赔个理,她就开始琢磨这个理要怎么赔,才能让把他的颜面给挽回来。

    不大一会儿,回了太液池边的日宅,才下骄”八秀就飞也似地奔过来,道:“小姐,小姐,出什么事了,怎么一起出去的,姑爷却独自先回来了?”

    庄铮没有回待郎府?

    华灼先是一怔,然后又有此欢喜,抬脚就往韦氏住的厢房走去,不用想”也知道庄铮这会儿必是在韦氏那里。

    一进屋,韦氏就瞧见了她”脸色微沉,道:“你做的好事,如何这般委屈我的儿子,亏得伯娘往日那么疼你护你,今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不罢休。”

    华灼不料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赔罪,韦氏就先问起罪来,正待说几句好话儿哄着,却见庄铮立在韦氏身边”对着她微使眼色。

    她微一怔愣之后,迅速反应过来”庄铮是不可能主动说出自己被荣瑞堂赶出来的事情,韦氏素来精明,必是见庄铮独自先回来,猜出什么,因此拿话儿诈她。

    于是忙笑道:“伯娘说的是什么话,灼儿怎么听不明白?这几日灼儿总往外跑,没能过来陪伯娘说说话儿,伯娘可是怨我了?那真是我的错儿,任打任罚,伯娘只管说,我全生受着。”

    韦氏哪里没瞧见自己的儿子在暗使眼色,却见两个小的这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是默契,她心中只觉得喜欢,倒也不再追根究底,于是顺着华灼的口风,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也不打你,也不骂你,我儿子今儿要留下来陪我用晚膳,就罚你亲手给我们母子做一桌菜。”

    “这哪里罚呀,伯娘分明是给灼儿机会露一手呢。”

    华灼笑着应道,背地里却一抹汗,好歹给糊弄过去了。她再偷眼看向庄铮,便见这个少年面上微微露出柔和的神色,对她轻轻点头,似乎是称赞她反应快,应对得当。

    其实他如果不老是板着脸,便能当得丰神如玉四字。她稍稍出神,待发现韦氏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刹时间面色赤红,借口更衣,慌乱地离开了。

    一下午,华灼就泡在厨房里,思量着晚饭要怎么做。眼下这时节,得用的蔬菜不多,倒是鱼、肉、鸡、鸭之类的荤食,应有尽有,可惜这此她一概不会伺弄,在淮南府时虽说是学过厨艺,但她一个千金小姐,哪里会去弄这些血淋淋的东西,能做几样小点心、煮个汤、熬个粥,就算是拿得出手了。“小姐,这些就交给白嫂吧,你给姑爷做道银耳羹,再添上两样点心便成。”刘搪姆出了个主意。

    华灼还没说话,八秀就噗哧一笑,道:“这个好,吃剩了还能让姑爷梢点回去当宵夜。”

    刘姓锋一想,还真是,这个做早餐或宵夜都好,但做晚膳却略嫌单薄了。

    “白嫂,你是行家,说说这晚膳做什么好,既是小姐做得出来的,又能让姑爷吃得高兴的。”

    正好白嫂提了一桶水进厨房,刘嚒嚒眼前一亮,索性就抓着她问道。

    白嫂笑道:“这有什么可想的,今儿方大掌柜命人送了十几个羊肉来,我原是打算碾了皮子做顿饺子,你们瞧,皮子和肉馅都准备好了,小姐什么也不用做,只管把饺子包出来就成。”

    饺子皮和肉馅都放在桌上,用一块布盖着,白嫂一边说一边掀开,果然见一盆拌好的肉馅,和摊得又大又圆的饺子皮,堆得整整一桌子。

    八秀好奇地拿起一片饺子皮看了看,道:“怎么瞧着像云吞皮,却又厚些,还择了圆的?”却是这丫头自小在淮南府长大,没吃过饺子。

    白嫂笑道:“可不就是跟云吞一样,只是这皮子更筋道些,是地道的北食,我也是前两日到酒楼里去,跟那边的厨子学的,今天才想卖弄一下手艺,教小姐尝个鲜,可巧赶上小姐要亲自下厨,我先做一个给小姐瞧,极容易的,一看就会。”

    说着,她便包了一只饺子,速度不快也不慢,好让小姐看清楚。

    华灼看这饺子也不难做,只是一个一个地包起来,颇费些时间,好在她现在不缺时间,而且馅是羊肉做的,拿来待客也不寒酸,当下便笑道:“就听白嫂的,七巧,打热水来,我要净手。”

    就在厨房里,热水当然来得快,华灼净了手,便坐下来包饺子,开始还有些手生,包了十来个后,就渐渐顺了手,越包越快。

    八秀看得有趣,也去净了手,跟着一块儿包饺子,边包边道:“我包的,给搪姓和七巧吃。”

    刘瑭嫉顿时笑道:“不枉姆搪平日疼你。”

    七巧眼睛滴溜溜一转,道:“小姐,只是饺子还是少了些,总得再准备几个小菜下酒,再者,这饺子要想好吃,除了馅要好,皮要筋斗,也得有上好的汤底才成。”

    华灼笑道:“这个还用你操心,只怕白嫂也早都准备好了,是吧,白嫂?”

    白嫂道:“到底是小姐知道我,下酒菜都是现成的,鱼干、酱肉、酸茄菜,汤底更不用发愁,我从酒楼里带了来,那可是熬了几十年的骨头汤,味道再醇香不过。”

    华灼听她总是提起酒楼,心中一动,暗付道:自来了京里,还没有时间去看一看京中酒楼,也不知是怎样的光景。荣安堂每年的收入,七成来自船行,二成来自京中酒楼,剩下的产业合在一处,才占一成,可见这京中酒楼收益之丰,也不知道以荣安堂这些年的形势,是怎么保住这间酒楼不失的?

    这样一想,就越发觉得蹊跷起来,连西弄里那样的宅子都保不住,更何况是这样大的一间酒楼,收益又是如此丰厚,只怕不知多少人盯着京中酒楼犯红眼病,包括荣昌堂在内,可是这么多年来,京中酒楼一直牢牢地掌握在荣安堂手中,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渐渐想出了神,但手上却不慢,饺子越包越顺手,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包足了分量。

    “羊肉饺子?”

    晚膳开始时,韦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了一番,才笑道:“好些年没吃到地道的羊肉饺子了,灼儿,你可真是伯娘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伯娘正想着什么,就做了什么来。”

    “伯娘爱吃饺子么?这可真是巧了,伯娘,你尝一个,看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好吃,下回我再给你做。”

    华灼笑着道,然后又给庄铮也夹了一个,道:“庄世兄,你累了一日,也尝尝,若喜欢,就多吃几个。”

    却是在为荣瑞堂把他赶走的事,悄悄地道歉。

    庄铮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微微一哂,不以为意地咬了一口饺子,然后道:“很香。”说着,又连吃了好几个,以证明他不是敷衍。

    华灼晓得他是不怪她,心里欢喜,便又给他多夹了几个。

    韦氏看看儿子,又看看华灼,真是一对璧人儿,心里无限满足欢喜,吃着最爱的羊肉饺子,却是连滋味都不知道了。

    第198章 秦家来人

    第199章 所为何来

    第200章 雪中送炭

    第201章 为何要来

    戌时过了一刻,十五姑太太果然来了,与清晨秦家下人来送东西的声势浩荡不同,她坐着四人抬的青帘小骄,身边仍只带了个看上去还没满十岁、一团孩气的小丫头,不声不响地到了太液池日宅。

    好在华灼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带着荣安堂所有的人,到大门口迎接,就连韦氏,看在未来儿媳妇的面子上,也给足了十五姑太太颜面,一起出来相迎,其实她原不必如此,庄二老爷和泰家姑老太爷一样,都是一郡之守,虽然南平郡不比江南郡富庶,但官衔上都是一样,所以韦氏跟十五姑太太同样都是四品诰命夫人,在身份上并无高低,只是辈份低了一辈而已。

    华灼心知韦氏是给她面子,心中十分感激,对这个未来的“婆婆””倒又多了一分亲近感,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其实关键还是看双方有没有相处好的意愿而已,只是不知,那个名义上的婆婆,庄家大夫人又是如何。

    十五姑太太对正房的布置十分满意,在屋中坐定,饮过洗尘茶后,却是沉着脸道:“我要与侄孙女儿说话,无关人等,都退下……”

    若屋里只有丫环仆妇,那便也罢了,偏偏韦氏还在,她的身份又不比十五姑太太低,这退下二字,可就有些羞辱的意思了。

    韦氏当场脸上变色,凤目含怒,待要发作,却见华灼背对着十五姑太太对她连连合掌,这才强自忍耐,道:“灼儿,远来是客,泰老夫人又是你的长辈,好好招待。”,

    说着,当即扬长而去,竟也不理会十五姑太太。她这一走,屋里的丫环仆妇包括泰么么、刘姆搪都十分知趣地退出了正房。

    “哼,不知幸匕数!这样的人家,怎么能教养出好儿郎来。””

    十五姑太太一拍椅柄,脸色十分阴沉。

    华灼只觉得一脑门子都是冷汗,十五姑太太性情刚强无比,韦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个人撞到一起,不出问题才怪。

    “伯娘就是这样的脾气,姑太太你别恼她灼儿代她给你陪不是了。””

    她试图打个圆场,不料又惹得十五姑太太生气,瞪着她道:“她是你哪门子的伯娘,赶紧给我改了,称她一声伯母都是抬举她。””

    “姑太…是我一定改…,只是…”,华灼一脸为难,心里只叹自己倒霉,但还是努力想劝十五姑太太不要太过跟韦氏过不去,“只是庄二老爷毕竟是我爹爹的上首,侄孙女儿也不好太过得罪庄二夫人的,请姑太太多多休谅。”,

    啪!

    十五姑太太又是一拍椅柄,怒道:“你不提这茬儿还好,一提我更生气,听说前此时候你们托荣昌堂的二小子到处打点,要去江南郡谋一任府尹原本我与你姑老太爷都说好了,等吏部下了公文,就把你们一家子接过去,可你那个死心眼的爹是怎么回事,非要留任淮南府,那破地方有什么好?。”

    “呃…””

    华灼没想到十五姑太太连这事都知道,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苦笑。

    “罢了,我也知道这事怪不得你等哪日见到你爹爹,我再狠狠骂他。

    华灼知道十五姑太太是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连忙道:“姑太太,这不怪爹爹,爹爹也是一心为民,他的任上出了砒漏,自然是尽力弥补那新安江…,每每隔几年便泛滥一回,如今那堤坝便如纸糊的一般,若是明年河水一涨,只怕就要溃堤到时候两岸百姓,不知多少要受其害……”

    “行了不用替你爹爹开脱,你当姑太太我就不懂得道理……”,”十五姑太太挥手止住华灼的解释,看向她的眼神已是柔和了许多,“难得你这么孝顺,这次就放过你爹爹……”

    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你爹这人,品性才学没话说,只是太迂,说好听了那叫刚直,说难听了,就是死板,否则凭他一介探花的身份与才华,又岂能年年得不到升迁。”,

    老实说,十五姑太太对华顾的评价还真不错,但华灼岂能听她贬低自己的父亲,轻声辩道:“也不尽然,爹爹的政绩还是有的,只不过吏部考评,年年得不到优等,只能怪天意弄人。””

    她嘴上说天意弄人,但暗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政绩是有的,考评得不到优等,这哪里是天意弄人,分明是小人做祟,故意压制荣安堂的发展罢了。

    十五姑太太又怎么会听不出她暗里的意思,瞪了她一眼,道:“自家无用,倒要怪到天意上,须知人定胜天,你爹爹若真是个出息的,天都压不住他。”,

    所以说到底,还是华顾没本事,他若真有本事,天都压不住他,何况区区一个荣昌堂。

    “是,姑太太说得极是,侄孙女儿受教了。””华灼撇撇嘴,明显是不赞同,但也不想跟十五姑太太再辩下去。

    “你这丫头,我晓得你口服心不服…””

    十五姑太太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转而却露出一抹笑意。

    华灼赶紧笑嘻嘻地给她添茶,讨好道:“姑太太,口渴了吧,请吃茶。””

    十五姑太太吃了茶,才神色一肃,道:“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搬到你这里来住?”,

    华灼一愣,知道终于说到正题了,连忙道:“灼儿愚钝,请姑太太指教……”

    说她心里不奇怪那是假的,秦家在京里有宅子,十五姑太太住到荣瑞堂就已经很让人奇怪了,现在还非要撤到她这里来,要说是不满意她跟庄铮之间的事,也算个理由,可这理由毕竟太过生硬,十五姑太太辈份再高,也是荣瑞堂里已经出嫁的女儿,怎么样都管不到她这个荣安堂的长女身上,尤其还是婚姻大事,哪怕是老祖宗开口,都比十五姑太太更名正言顺此。

    所以,对十五姑太太到来的真正目的,华灼还是很怀疑的。

    “真是个傻孩子,白生了一副熊胆儿,却没长颗七巧玲珑心。”,十五姑太太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生生坏了老祖宗的好事,真以为她能饶了你不成。””

    “啊…””华灼这才明白十五姑太太的意思,顿时眼圈沁一红,起身下拜,道,“姑太太爱惜灼儿…我、我……竟不知…”,”

    十五姑太太不是来瞎揽和她的婚事的,而是来护着她替她挡住老祖宗的怒火。这样的恩情,竟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这一世,连同上一世,除了父母之外,都从不曾有人这样爱护过她,替她遮风挡而。

    “起来,我平素最见不得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儿。”,十五姑太太一把扯起她,“这回只是教你学个乖,日后行事,多少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别以为有个庄家护着你,那个老糊涂就不敢动你,别忘了,这桩婚事,荣昌堂身为本家,说话也是有分量的,你惹恼了她,这婚事能不能,变数可就大了。再者,说到底,庄家啥也不是,若是前阵子让他攀上镇国将军那门亲,指不定还能抬一抬家世地位,可眼下庄家不过是仗着有个吏部主官在,那老家伙已经快五十多了,身体又不太好,还能蹦达几年,一旦庄家倒了,你就惨了。”,

    华灼知道十五姑太太说得有理,她原是已经做好打算,一旦华宜人被救出来,她立刻就远走高飞,回准南府去,以免遭到老祖宗的打击报复,却还真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庄家将来会怎么样,她虽有些在意,但并非关键,这几次的相处,庄铮的处处照应与维护,让她深感心安,既然她已经认定了庄铮,那么就不会轻易改变。荣安堂也许再也没有机会更进一步,但最坏的境地已经过去了,没有庄家的助力,顶多也就是维持原状,不会变得更差,那么她还怕什么呢刁

    “姑太太,灼儿给你添麻烦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姑太太的爱惜之心,灼儿铭感五内,却不能再教姑太太为了灼儿而得罪老祖宗,等宜人姐姐出来,灼儿便回准南府去。至于庄家……不论将来如何,只要他不负我,我亦不负他。

    她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是真的不想连累十五姑太太。

    “真是死心眼儿,与你爹一个样。”

    十五姑太太骂了一声,却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只是道:“庄家那个小子给你灌了什么汤,我与你说得这样明白,你还认定了他?八丫头,只要你点个头,姑太太给你做媒,给你另选一个家世好、相貌好、人品好的如意郎,比庄家那小子强十倍。””

    华灼哭笑不得,感情十五姑太太还真打算把庄家撇开,给她另找个靠山啊。

    “姑太太,婚姻之事,父母做主,是爹爹亲手把灼儿托给了庄二夫人,灼儿又岂敢不遵父命。”,

    总不能说是她自己相中了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