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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襄有梦 作者:未晏斋
太后冷笑道:“我的好儿子惹我生气,我却找谁出气去?”
杜文道:“儿子惶恐,只还不知道那儿惹阿娘生气?若确实有过,儿子改就是了。”
太后冷笑道:“杜文,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手铸金人的事我同意暂缓,但是你一碗水不能端平,这可不是后宫之福。”
杜文脸也冷下来,好在是跪地埋头,太后看不见他的脸色。他好一会儿才说:“是不是因为我去了蒹葭宫?翟昭仪有孕,想一些家乡菜吃,儿子想着她肚子里是我的孩子,当然要多照顾她几分。”
“所以喉咙里卡了鱼刺,也唯恐招来御医会留存病档,叫人知道你在蒹葭宫里竟受了伤?”太后说,“所以冒险自己解决了算了?”
“这等的小事!”杜文抬头,起身,拍拍膝盖上几乎看不见的灰,昂然道,“阿娘是问罪我呢,还是问罪翟昭仪?小题大做了吧?”
太后被他顶撞,未及接话。
杜文眯了眯眼睛又说:“朝中倒是有件大些的事。外都大人中有一个是我某位舅氏,贪赃枉法的事刚刚被我压下了。但我心里气不平呢!我刚刚颁布谕令,强调国法重于泰山,恩赏、刑名都需自上而下,不得僭越。他却遭人弹了一本,要硬压下去简直是落人口实!阿娘,您也常说国为重,如今大事缠身,小事微末,就不要迁罪他人了吧?”
这是明提着“不要迁罪”,不要叫他心烦,暗布着威胁。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他从小耳濡目染的做人法则。
闾太后好一会儿才“咯咯”笑起来:“你是皇帝,你的舅舅,你要办就办,要杀就杀。”
杜文沉默不语。
闾太后接着声音尖锐起来:“我知道你宁可用翟家人,也不愿用闾家人。儿子,你糊涂油蒙了心吧?”
杜文泠然道:“翟量是什么东西?庶孽之子,无法翻起风浪的偏俾小子而已。翟家大部分,还蹲在瑙云城的角落里,‘享’着流徒千里的‘福’呢!”
他在闾太后挑眉发愣的间隙里,重新提袍角跪下,却是对两边的人说:“做儿子的惹怒阿娘,罪过该责。你们去取荆条来。”
第 97 章
两旁的人谁敢动弹!但见皇帝那横横的脸色, 连开口劝都不敢!
太后在上座, 死死地盯着自己儿子。
杜文高喝道:“朕的话谁听不懂?!取来!!”
眸子一转, 看着身边一个宦官,杀气腾腾的。那宦官身子一矮, 欲哭无泪,只能低低地称了声“是”,退到外头去取荆杖了。
磨叽了一会儿,荆杖取过来,四尺长的杖子,看着不粗,但可以一下打出一道血印子来。杜文面无表情,任那宦官捧着, 伸手自己解开腰带,小心地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又解衣带, 把外头袍子脱掉了。
“阿娘是亲自动手教训儿子, 还是监刑?”他一边解中衣, 一边问。
闾太后终于拿帕子掩着嘴哽咽道:“我如今还管得了你?”
杜文做戏就是要全套的,手指把那杖子弹了两下, 对捧杖的宦官说:“别叫太后劳力了, 你来动手。打不出血,我唯你是问。”语气淡淡, 而其意凌凌。目光再一次瞥过去时,捧杖的宦官几乎要吓哭了, 跪倒道:“大汗,奴不敢……”浑身筛糠似的。
闾太后也不发话,抹了好一会儿眼泪,才抬头冷笑道:“你不用了。我不过是好心关心你,若是你不理解呢,我也没办法。如今你是大汗,是这天下之主,不必做张做智地在我这里演什么‘孝顺恩亲’的戏码。如今何人还敢动你一指头?你阿娘我,也不敢了!”
最后扭头道:“你走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
杜文眼中柔光一闪,但旋即想到什么,那丝柔光就不见了。他肃穆地给母亲跪倒,说:“阿娘,儿子并未忘怀您的教导,今日顶撞,实属不该。谢阿娘不责之恩。”
闾太后闭着眼睛不理睬他。
而杜文亦无愧疚之色,坦然地起身振衣,穿上外头袍子和氅衣,爱惜地系上腰带,大步离开了。
他走在太后惠慈宫外的甬道上,面上阴悒越来越重,宛如这二月的春风天,突然又倒春寒要下雪了。服侍他的宦官也身子越来越矮,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呼吸重了会惹怒他。
突然,杜文猛地停下步子,转身对身后两个人盯视了两眼,看他们额角汗出了,才说:“午膳时发生的事,不过一个多时辰就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呵呵,说朕身边一个个都嘴紧,朕都不信!先给你们俩交代的机会:谁今儿个嘴碎了,现在招供,不过一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