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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生·孤暮朝夕 作者:辛夷坞

    色铃铛。他们成年时必须经历某种特殊仪式,届时如果未能将铃铛解下,便会是双足有铃。”

    “你的意思是……”时雨缓缓移目看向绒绒。

    “他仍只有单足系铃,想必还未经成人之礼。”

    时雨良久未语,心中惊骇忧虑益深。他和绒绒都想到了一处——倘若在一个尚未完全成年的白乌人面前他们都毫无还手之力,日后遇上了他的族人,他们还有什么可“徐徐图之”的?

    “为何白乌氏成年之后,有些有铃,有些却无铃?”时雨对铃铛之事很是好奇,暂将心中颓然压下,欲向绒绒问个仔细。

    像白乌氏这样久远神秘,又绝迹多年的部族,关于他们的轶事流传于世上的并不多,无非是他们当年令鬼神丧胆的威名。可绒绒身份特殊,有些上古秘闻,恐怕也只有她尚能了解一二。

    绒绒眨了眨眼睛,还未开口,内室忽然传出一声异响。她和时雨唯恐有变,忙返回房中,正好看到那白乌人将半截横梁弃之于地,其上还有一枚银制帘钩。

    原来是那身织金袍过于隆重繁复,穿之费力。白乌人更换衣物时,衣带不慎缠在了银钩之上,他独自解脱不开,索性将银钩连同横梁都卸了下来。

    “别急,让我来。”绒绒走近,站在白乌人身侧,见他并无抗拒之意,才敢抬手为他整理衣冠。

    时雨嘴角一抽,冷眼旁观。

    绒绒未说起足铃之事也就罢了,现在他已知眼前这凶横的白乌人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再打量对方时,感觉自然大有不同。

    第6章 万物真形

    他们均非凡人,也并不以形貌来断定他人年岁。比如白蛟,总是一身白袷衣,看似正值华年,自诩浪荡风流,其实是已修行了两千七百年;而山魈老堰满脸沧桑,实则才不过九百多岁。细看这白乌人,体态柔韧纤长,眉目中毫无风尘倦态,说是堪堪长成的少年也不过分。

    白乌人在绒绒帮助下终于将一身收拾停当,坐在床沿穿靴。绒绒跪坐榻上,还想代劳,他摇头制止,自己摆弄那锦靴却很不顺手。他想了想,停下手中动作,对一侧正转着乌溜溜的眼睛偷瞄他的时雨说:“你来。”

    时雨一愣,老老实实过去替他穿靴,趁机去看他脚下,果真他左侧足踝处系有一串铃饰,颜色乌沉,其上缕有奇特纹饰。

    时雨装作不经意地触动铃铛,并未听见声响,仿佛铃铛里面是空心的一般。

    白乌人将空心铃系于足上究竟有何用意?时雨心中纳闷,忽听头顶有声音传来,那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温度:“你干什么?”

    “时雨正为主人穿靴。”时雨堂而皇之地把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手指还摩挲在“主人”足踝之上,无怪乎他心中不喜。

    绒绒在旁笑了起来,拍着手称赞:“神君这一身打扮更是龙章凤姿,如天神下凡,我……”

    “我并非什么‘神君’。”白乌人打断了绒绒的奉承。

    时雨趁机问:“我等还不知主上尊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好。”

    “如何称呼?”白乌人瞥他一眼,“你不是叫我‘主人’?”

    “那我呢,我呢?”绒绒连声问。她发现相比时雨,白乌人对她果然还算柔善,趁机撒起娇来:“我可不叫你主人。”

    那人将穿好靴子的脚收回,沉默片刻方道:“我名唤‘灵鸷’。”

    时雨面上不显,暗里气得牙痒痒。俗物,俗物!看见女子骨头都酥了,竟然这般厚此薄彼。

    灵鸷站了起来,一身织金五彩雀羽袍亮晃晃地教人不敢直视,那张面孔却如冰如雪,配上他周身肃杀之气,委实古怪绝顶。

    时雨实在难掩对他的好奇,忍气吞声再次试探道:“主人时常一身锦衣,不知有何深意?”

    他曾见过靺鞨的萨满巫师,也是身穿着五彩法袍,据说可汲取风火雷电等自然之力,祈愿于上苍神灵。他记得那萨满巫师也是缠着腰铃,莫非与这白乌人腰上挂满的香囊玉佩有着同样用途?

    “深意?”灵鸷低头察看自己的装扮,眉头又蹙了起来:“这身打扮不好看么?”

    “主人此举……只是因为好看?”时雨仿佛又被他一脚踹中了心窝。

    灵鸷冷淡道:“你以为呢?”

    “好看,自然是好看。这一身若不是你这样的人物,断然穿不出如此风采。”绒绒当即附和。

    这下时雨连绒绒都恼上了。巧言令色的小贱婢,谁不知道这身袍子是白蛟演傩戏时所用,平日里穿在身上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不过他因此对白乌氏的好奇又更深了一层。一个白乌人的穿着打扮尚且让他眼花缭乱,不知在他族人聚居之处,会是怎样的斑斓盛景。

    “为何不逃?”灵鸷对时雨、绒绒去而复返竟感到有些意外。

    时雨长了教训,抢在绒绒之前把好听的话先说了:“为何要逃?时雨日后天上地下追随主人,矢志不渝!”

    “一派虚言。”灵鸷毫不领情,“不甘心失了你那一半元灵?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