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23部分阅读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的小女孩,腰间被一道大力圈住,卷了回去。
“玲,不要乱动。”妖狐淡淡提醒,手心窜出的长鞭又簌簌缩了回去。
“有毒。”杀生丸接道。
“是。”玲小声答应,“但是……”琥珀他看起来好痛苦的样子。
远方的山中,白衣红裙的少女身上缠满了旁人看不见的蛛丝,一点一点地,被吊了起来。
穿着坚硬骨甲的男子浮在半空,冷笑着揽住她。
“桔梗,在临死之前也见不到你心爱的男人……而只能死在我这个让你憎恨的妖怪怀里。”奈落冰冷的触手穿透巫女的肩胛,“绝望吗……”
“桔梗小姐——!”在桔梗渐渐模糊的知觉里,隐隐听见那样悲恸的呼喊。
“琥珀,不要动,你现在的余毒还没有清干净哦!”玲抓着遍体鳞伤的琥珀,不让他乱动。
“桔梗大人在……变弱……”琥珀艰难地坐起来,“我……必须去救桔梗大人。”
“可是,琥珀现在被盯上了,是很危险的啊!”玲不知道怎么表示自己的担忧,只得按住他的胳膊,小心地扶着他。
邪见抱着人头杖,指着琥珀嚷道:“你现在残成这样,可不要指望杀生丸大人和藏马大人帮你救人啊,救了你就应该满怀感激了!”大概是察觉到,如果这样下去又会给自家大人增加麻烦,邪见有话在先。开什么玩笑,杀生丸大人可是一国王储,怎么能总是被这样的小事所牵绊?
“就算拜托他也不行吗……”玲看着那清贵男子的背影,踌躇着不敢上前。
看出小女孩的想法,妖狐首先开口了。
“来不及了呢……”
琥珀一惊:“桔梗大人她——”
“风的味道已经改变了。”杀生丸略抬头,连气流都发生了异常……
边缘的田野,独眼的老妇背着背篓,领着几个小孩子,往他们村子里走去。
“枫大人,你看!”一个小孩子指着天边,兴奋地叫道,“鲜红的晚霞!”
“是啊是啊,好漂亮呢!”另几个同样快乐地蹦跳着。
“嗯,是啊……”老妇也仰起头,不知怎的,眼眶……微微湿了。
“但是,却好像……鲜血的颜色一样——”
红袍的少年垂着头,背对着伙伴们,一步一步地往前方走去。他怀中拖曳下来的,少女长长的黑发,打在少年腿边,一晃一晃的。偶尔露出的那片衣角,衬着夕阳的余晖,殷红似血。
不知道走了多久,少年盲目地移动着。
没有方向了……怎么办呢,双臂间的这个躯体,也许从来都不是温热的……今天,却格外寒冷似的,好像把人都要冻僵了……从内到外,连灵魂一起的……
终于,撞到了什么东西。
少年抬头看去,参天的大树,繁茂的枝叶。
走不动了……就在这里,停下吧……
安静地靠在树边,少年把怀里的少女拥得更紧了些。
近一点……更近一点。
如果这样……是不是能暖起来?
“犬夜叉……”少女呓语。
“嗯,我在。”少年的声音不再飞扬,而带了一些嘶哑,一些彷徨。“桔梗……”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吗?”少女抬起头,眼神朦胧,“就是……在我们被奈落挑拨离间……更早以前……”
“嗯,我记得……怎么可能会忘记?”少年哽咽着回答。你是我最重要的……第一个深爱的女人啊。
是啊……那时候……我们如此相爱……
第一次相见,
我重伤狼狈,倒在雨中;
你黑发红衣,藏身树后;
我气力不济,你变成|人类,你放过了我。
第二次相见,
你银丝红袍,纵身跃起,想要夺取宝玉;
我抽取箭支,搭弓转身,将你钉在树里;
你怒目质问,我冷言警告,我放过了你。
之后的日子,你总在身后跟随,我只作不见,将自己武装得全无空隙。
第三次相见,
我极力与敌人周旋,即使中了诅咒,依然冷面相对,毫不在意;
你救下我无暇顾及的幼妹,不屑撇头说自己绝不卑鄙。
第四次相见,
我感知你我相似孤独,召下树上的你,微笑表达谢意;
你怔住,静静坐在丈远的河堤,虽有距离,却仿佛贴近无比。
第五次相见,
你送我母亲的遗物,红艳的胭脂染上我苍白的唇,难得女人的美丽;
我浅浅一笑,将才制作的言灵珠又拢回袖里。
第六次相见,
我为除妖,不得不前去冰天雪地;
你回应我的期盼,陪我跋涉千里。
第七次相见,
你我泛舟湖上,船身震荡,你堪堪站稳,我跌入你怀;
你呐呐想要告白,我微笑摇头以手掩住……我轻轻踮脚,将自己的唇印上你。
你拥着我,那一刻,地老天荒般,刻入彼此记忆。
你我约定,利用四魂的力量,将你变作完全人类,而我卸下巫女职责,与你不离不弃。
我以为从此你我能如人间普通夫妻,我给你我的所有温柔,你给我你的全部在意。
我会成为你的妻,为你生儿育女,待到老时,相视一笑,没有孤寂。
我还没来得及将你身上对人世的冷漠化去,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全部的心意。
以为我背叛了的你,怒不可遏地抢夺四魂之玉;
以为你背叛了的我,带着浑身撕裂伤口,四处追寻你的踪迹。
在御神木前你我四目相对。
你眼中的迷茫、诧异与怒意。
我眼中的不甘、怨恨和自弃。
不知为什么,我最终射去的是封印之箭而非破魔,
你淡淡一笑,四魂之玉无力脱手,一脸安详沉沉地睡去。
也许,在极端的愤怒之中,你我对对方,依然有着不忍与眷恋……
所以,无论如何,你无法下手伤我,我也不能出箭杀你……
犬夜叉,我才知道,原本以为早已淡忘了的东西,居然仍是如此清晰。
昔年种种,点点滴滴,一直这样深刻地,烙在我的心底。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就如同我不会忘记你。
但是犬夜叉,记得就可以了,不要困住你自己啊……我将我来生的爱与今生的祝愿全部给你……犬夜叉,一定……要幸福。
“你……哭了?”白衣红裙的少女伸出一只手,接住红衣少年流下的眼泪。
她的胸前破了好大的洞,显出里面的空空如也。她努力地睁着眼,似乎仍然舍不得放下什么……
“嗯,因为我救不了你。”少年的泪顺着脸庞滑下,一滴一滴,淌入少女心里。
少女露出一抹极淡的美丽笑容,抬手拭去他不断坠落的泪珠,慢慢地,艰难地,可总也擦不净……
“笨蛋。”少女第一次用这样亲昵而温暖的语气,“你在想什么啊……真正的我,不是早就转世成为戈薇了吗……像这样在你的怀里逝去,我作为桔梗唯一的遗憾也没有了……”
“有犬夜叉在,我的来生是幸福的……不是么?”
“本以为会一个人孤单地死去,没想到你赶来了……”少女的轻抚少年的脸,“犬夜叉……这样就够了。”
如果我不是巫女……如果我不用保持自己的心灵没有空隙……如果我没有背负这样沉重的职责……我是不是……桔梗的脑海里突然划过那个阳光般少女的脸。
“毫无顾忌追求幸福的我……吗?”于是微笑。
我是不是……就会变成像戈薇那样的性格,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呢……犬夜叉?
就像当初制作言灵珠时想到的那句言灵,让我最后叫你一次:“别了……深爱的。”她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那点晶莹,悄然沁入少年的心口。
在那一刻,桔梗的体内不断溢出白色的光团,红衣的少年满脸惊慌地用手堵住流失魂魄的洞口,却是徒劳无功。
许多浅蓝的死魂虫约好了似的,将那光团衔起,在空中交错地舞。
陶土烧制的身躯,一刹那碎裂成尘。
随后赶来的弥勒一行,看着满天的光,不忍心打扰这样唯美的景致,只得静悄悄地站在山坡上,沉默着。
犬夜叉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姿势跪坐在地上,长长的银发遮住脸,半天没有动弹。
“老师,桔梗她这一次,是真的死去了……”他看着自己空空的双臂,“……就在我怀里,她就这样消失了……没有给我半点幻想的余地……让我……想欺骗自己……也做不到。”
他身旁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掌摁在他的头顶,不算温柔地摩挲着。
高崖上,另一个白衣的身影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
冥道石
杀生丸沉默地站在草地的中心,一动不动地,视线也仿佛越过千万光年,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妖狐在他左侧稍后处,抱臂抬头,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出他鼻翼微微地翕动,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呐,琥珀,对不起哦。”玲拨开几乎有她人高的蒿草,艰难地走到除妖师的少年身边。
琥珀已经在这里呆坐好久了,久到玲以为他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一座坚硬的石雕。
昨晚见到的光,那是桔梗大人的……琥珀心中的懊悔,不能用言语形容。
他闷闷地说道:“如果我能再强一点的话……”就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无法收拾。
就像以前,我也是这样地无能为力……眼前突然闪过好多人影,还有熟悉的画面……那个……血腥的日子……
玲慢慢地把小手放在他的背上:“对不起,没能带你去巫女大人那里……”虽然无法体会你现在到底在悲伤什么,但我明白那种失去的心情。
此刻很安静,即使是平日最为聒噪的邪见,也闭上嘴坐在泥地里。
突然,风的方向产生明显的变化,妖气的流动变得规律而定向,天边若隐若现地出现巨犬的影子,高高昂起头,仿佛发出了长长的嘶鸣。
杀生丸抬眼看了一阵,冷冷地说:“走吧。”
“嗯。”妖狐点头,回眸招一下手,“该走了。”
“是。”琥珀撑起身子,强打精神跟了上去。
“琥珀,等等我!”玲小跑几步,拉住琥珀的袖子。
及至走得远了,玲才发现好像少了什么,四周看一看,疑惑地问:“诶?邪见大人呢?”歪歪头,“又掉队了吗?”
“玲!琥珀!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竟然不叫我!!!”极目远眺,很后很后的地方,小小的身影不断地蹦跶……邪见举起人头杖暴跳如雷。
追随着杀生丸和藏马的脚步,一行人一路前行,终于停在一座巍峨的宫殿前面。漫天的烟雾在几人到来之后,倏然分开,露出宫殿的本来形貌。
“好漂亮……”玲感叹着,“这是哪里啊?”
说得也是,这里距离西国境内还有很长的距离,竟然矗立着如此华丽的大殿。虽不及西国王宫那般古老雅致,却也是年代久远了。
宫殿上笼罩着厚厚的妖云,浮浮沉沉,时卷时舒,应该有个绝强的大妖怪在内里吐纳修行才是。
“不知道呦~”妖狐弯唇,的确不曾见过,只不过,也能猜出来就是了。
杀生丸没有犹豫,抬步径直走到殿门口。
大门“嘎——吱——”作响,被人缓缓地拉开。
里面走出两个宫装的少女,伏趴在地恭敬地说道:“王后早知殿下会来,已派我等恭候多时了。”
“带路。”杀生丸淡淡说道。
果然没错……妖狐勾起个浅笑。斗牙王去世之后,王后血姬一直闭关修行,这里,想必就是她的行宫了。轻轻击掌,惊醒身后发愣的小鬼们,妖狐顶着宫人们谦卑憧憬的目光,也走了进去。
随着宫人的指引,他们踏上长长的石阶,又不知绕过多少长廊庭院,才总算到了内殿。
双手拉开纱门后,两位宫人再度行礼,然后悄然退了下去。
屋内的环境很是温暖,香炉里暖烟袅袅,散发着馥郁而不腻人的幽香。
挨着墙的正中处安了把宽大的软榻,靠背与坐垫都细细雕琢了精美的图案,金属的扶手拱成个圆环的形状,又顺着延伸上去,在头顶画了个圈。刻上去的火焰条纹跃动着,仿佛是活物一般。
王后血姬半倚着扶手,慵懒而不失态,妙目流盼时,含着女人妩媚的风情。她穿着华丽的雪色和服,是宫人巧手印染而成,色泽明艳,绣工细腻。
不同于在西国王宫里那般雍容清贵,此刻的血姬面上的妖纹并未隐去,也没盘上端庄的宫髻,而是将长发高高扎了两束分在两边,再柔顺垂下。雪白的尾缠过腰间,像坎肩一样裹着她半个身子,又绕过盘起的双腿,拖在面前。
是未作修饰掩盖的女妖姿态,就连说话时的声调语气,也大大不同。
“杀生丸,藏马。”血姬嘴角噙着一抹魅人的笑容,悠悠开口,“来此所为何事?”
“母亲。”杀生丸微微颔首,算是施礼。
“王后。”妖狐也露出个优雅的笑容。“好久不见。”
“说吧。”一只手支起下颚,血姬漫不经心地看着两人。
“我来询问,有关于天生牙的事情。”杀生丸说,“父亲的遗言里应该有提到,怎样扩大冥道的事情。”
“啊,是有这么回事。”血姬似是想起来了,侧侧身子,“你父亲只是让我保管这块冥道石而已。”她摊开如玉的手掌,与那肤色映衬鲜明的,是一块漆黑的石头。
“冥道石?”杀生丸的视线落在那石头上,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是的。”血姬续道,似是埋怨的口气,“说是使用了冥道石杀生丸会遇到危险,让我也不要因此而担心呢。”明明说着这样关怀的话语,脸上却还是一幅毫不在意的表情。
杀生丸不语。
“那么,演出好戏给为母看看吧。”血姬也没了继续调侃自家冰块儿子的兴趣,双手拿着冥道石合十,轻轻一搓。“藏马,陪我观赏如何?”
“了解,王后。”妖狐勾起唇角,安然坐到宫人送来的另一榻上。
黑色的仿如来自地狱的暴犬猛然出现,冲着杀生丸扑了过来。
“冥道残月破。”杀生丸旋身挥剑。
半月的黑缝撕开了空间,对着黑犬绞杀过去……只可惜虽然中了目标,却没办法给它造成半点伤害,那黑犬一弹腿,换了个方向,已经跨到杀生丸的背后。
屋内,血姬挑一挑眉,随意说着:“这就是杀生丸的冥道么……”一摆手,“离圆满还差得远呢。”
妖狐自然也明了外面的情况,只接过宫人送上的茶水啜了一口,但笑不语。
战斗越发激烈起来,冥界之犬的攻击霸道,而杀生丸的天生牙又无法斩杀这只大犬,就只能这样僵持着,等待打破局面的机会。
在几只大妖怪的强大气场下,玲、琥珀还有邪见,三个小家伙本来没什么存在感,可是他们偏偏因为担心杀生丸而跑了出来,于是被冥界之犬盯上了,也是十分正常。
冥界之犬眼里冒出凶光,调个头,狠狠往旁观者那边窜去,琥珀一急,抱住玲转身,险险躲过去……冥界之犬扑了个空,但毕竟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下一刻,玲和琥珀便消失在打开的冥道之中……
“呀,杀生丸进去冥道了呢。”血姬做出个惊讶的神情,“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啊……”又好像很惋惜似的,“所以才叫你别去嘛。”
邪见一头冷汗,这种事情,你根本没说好不好……
左等右等,妖狐倒是不紧不慢地品品茶尝尝点心,十分悠闲。
邪见却是满头大汗,他一会儿看看妖狐,一会儿望望血姬,想要说什么,又缩回去迟迟不敢开口。
很久以后,邪见终于跳了起来,这时候他忘了尊卑,也忘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全凭着一腔……呃,热血……嚷道:“杀生丸大人他会变成怎么样啊!”
“你好吵。”血姬的口吻酷似杀生丸,让邪见一下子僵住。
接着,那个美丽清艳的女人瞥一眼妖狐,说了一句:“藏马,这么多年,我那个木头儿子还不能让你挂心么,还真是逊啊……”
妖狐轻轻笑了笑:“您在说笑吗……王后。”他面色平静,动作从容,“这难道不是您和陛下给殿下的……”笃定的语气,“……试炼吗。”
“诶诶诶诶诶?”邪见惊得跳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往血姬盯着血姬,听她的回答。
“果然瞒不住藏马啊。”血姬含笑点头。“如果杀生能从冥道里出来……那么,他以后的路,一定能够按照本心走下去。”
“这也是我和大将为人父母的期望。”
如果无法通过试炼的话……与其成为“王”以后不堪重负,倒不如现在就死去的好……这样吗。妖狐垂下头,敛眸。
就如同被推下悬崖的雏鹰和赶出狮群的幼狮一样,只有达到期许,才能够生存。在强悍的妖怪族群里,长辈们会在某个他们所认为的时间点,给予后人残酷的试炼,适者生存,如此直白的方式。
“即使是试炼,也太严苛了吧……”听完两只妖怪的对话,邪见算是明白了,但出于对自家主子的忠诚,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
又过了一刻左右,空间一阵扭曲。
之后很快裂开一扇门大的口子。
白衣的贵公子姿态端正,静静走出,
琥珀背着满脸灰土的玲,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冥道已成么?”血姬淡然道。其实无需多此一问,能够安然走出,便是最好的说明。
“啊。”杀生丸面无表情地回答,“母亲,告辞。”
妖狐随即站起身来,浅笑与其同归。
走了几步,血姬突然叫住杀生丸。
“你父亲还有一句遗言。”
杀生丸一顿,声音冷漠:“是什么。”
“长兄如父,杀生丸,犬夜叉的试炼就交给你了。”血姬平静地叙述,“这是你父亲的原话。”
静默。
杀生丸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真好啊……”夜风中传来的,属于妖狐的清冽嗓音,带着三分玩笑,一分感叹的。
见证者
空旷的山路上,杀生丸静静地立着,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发沉沉的冰凉的杀气,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压抑。
邪见牵着阿哞,玲和琥珀坐在阿哞的背上,一行人停在距离那贵公子有段距离的地方,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妖狐从毛裘中钻了出来。虽然这种无意识释放出来的妖气并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对睡眠的质量却没什么好处。“殿下?”
“冥道……”杀生丸一手拿起天生牙,放到眼前。
“不是通过试炼了么。”妖狐打了个呵欠,也看向那柄牙刃。“又出了什么问题?”
“嗯。”杀生丸应了一声,说,“仍然不完整。”
“是吗。”妖狐挑一挑眉,爪子抓紧底下的长毛,身子往前倾了倾,凑近眯眼仔细打量。
天生牙的线条很流畅,通身雪白,有明净的微光不时划过,到达尖端的时候一顿,复又从头开始。让人觉得,这不是死物,而是活生生的。这大概也是所有强力妖刀的本性所致。只不过……那个断层,或者说停留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若是在战斗中,妖力输送不及,必定无法发挥最大的力量。
这就是所谓的不完整……吗。
“就是这样。”杀生丸瞥妖狐一眼,看他微微咧开的狐嘴,就知道这只狐狸已经看出了不妥之处。
“原来如此。”妖狐狐爪一挥,点头,“那么,你想怎么做?”
杀生丸眸光一沉,并不说话。
倒也是,若是找出了法子,也就不会现出这般不悦的姿态了。
“好可怕啊……”邪见把脸贴向人头杖,额头挂着大大的冷汗,“杀生丸大人这几天心情不好……有点让人发毛。”
“嗯。”玲难得地附和,琥珀也深有同感地表示赞同。
的确很瘆人啊,以前虽是冷漠了点,却不至于这么低气压……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似有似无的呼唤,飘飘渺渺地传来。
“什么人。”杀生丸和妖狐的眼,同时钉在了空气中的某一点。
果然,那里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渐渐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一个身着白色狩衣的童子,双手放在袖子里笼好了置于颈前,半圆状的短发包住脸颊,一双漆黑的大眼直直看着前方,没有半点光亮、也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再认真点看去,竟然是没有瞳孔的!
“杀生丸大人,天生牙依然缺失的那部分秘密……”他的脸上没有笑容,但语气很轻快,“难道您不想知道吗?”
“什么?!”邪见惊呼。
杀生丸的态度倒是很平静,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童子继续说道:“您难道不为此烦恼么,天生牙的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形成完整的圆的事情……”
杀生丸还没开口,邪见又一次抢道:“你这个家伙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的?”妖狐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不耐。
邪见急忙噤声:“……我什么也没说。”
“呐,邪见大人为什么总是要说这样的谎呢?”玲偏偏头,骑在阿哞身上戳一下邪见的小帽子。
“你少啰嗦!”邪见恼羞成怒。
另一边,童子转过身,慢慢地往来处走去:“杀生丸大人,如果您想知道的话,就请跟我来吧。”
杀生丸没有迟疑,抬步就要上前……突然觉得肩膀一轻,那只狐狸竟然跳了下去,化作银发金眼的美艳男子站到他的身后。
杀生丸回头。
妖狐看他一眼,懒懒说道:“最近都没怎么睡好,殿下去吧,早点回来。”他摆摆手,一晃身便落在路旁树木宽大的枝桠上,枕着双臂躺下去。
颔首,杀生丸继续向前,留下一句:“邪见,你们和藏马一起。”
“是,杀生丸大人!”后面三人一齐回答。
太阳渐渐西斜,当最后一抹余晖也离开了妖狐安静的睡脸,杀生丸回来了。
带着比去时更加浓厚的寒意,他每走一步,都似乎压抑着什么。
没有走近这边,他背对着邪见几人,抬头望着刚刚冒出来的那轮冷月,周身满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妖狐倏然睁开眼,伸出手随意一捏,声音清淡而平稳:“冥加,发生了什么事。”
老跳蚤妖怪挣扎着从他手里探出头,干笑道:“真不愧是藏马大人,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
“说。”妖狐没什么耐性地加重手指力道。
“是!”冥加一凛,急道,“多年前陛下打败了死神鬼夺得了他的冥道附在铁碎牙上面又因为担心铁碎牙持有者不够能力控制冥道所以从铁碎牙里分离出不甚重要的部分铸成天生牙然后杀生丸殿下从死神鬼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一口气说完。
松开手,妖狐敛眸陷入思考。
按照这种说法,殿下的自尊定然受到从未有过的打击,但是陛下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绝不是因为偏向犬夜叉的缘故,身为王储将要管理西国的殿下,理应承担更大的期待才是。那么,铁碎牙是为了保护犬夜叉才交给他的话……殿下本身,或者本应有更好的武器,又或者……将会发生什么不可知的变化……么。
嘛,现在就看殿下怎么想了。妖狐扯了扯嘴角,阖上眼睑。
次日清晨。
杀生丸站在树下,语气平淡:“藏马。”
“诶?”妖狐翻个身,金眸对上杀生丸的。
“跟我走。”杀生丸说着,眼里一片冷漠。
好像下了某种决心的样子……妖狐轻笑,一跃而下:“好的。”
跟死神鬼的大战,还有之前跟神无的战斗,让犬夜叉一行消耗不少,此时都坐在草地上,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擦拭武器的擦拭武器。
白衣的贵公子从天而降,直直落在犬夜叉的面前,他抽出斗鬼神,斜斜提在手里,冷冷说道:“拔刀吧。”
“你说什么?!”犬夜叉一愣,随即嚷道,“杀生丸,你这家伙发什么疯啊!”
“我叫你拔刀。”杀生丸面沉如水。
“无聊。”犬夜叉“哼”了一声,“你这混蛋还在在意刀的事情么?”
杀生丸挥剑,圆月的黑洞悄然出现,隔在两人之间,冲着犬夜叉张开狰狞的巨口。
“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命令。
犬夜叉跳起来,躲过冥道的吞噬,高举铁碎牙:“即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斩下,“风之伤——”
金色的洪流奔涌而去,轰鸣阵阵,沙土飞扬。
杀生丸冷笑,扬臂,天生牙竟然变作和铁碎牙一模一样的形状,他说:“风之伤。”这个铁碎牙喷出的是黑色的能量,跟犬夜叉的力量重重相撞!
抵消了……
“杀生丸!你把灵魂出卖给奈落了吗!”犬夜叉怒吼。
这也不怪犬夜叉怀疑,杀生丸的天生牙上面,附着了原本属于神无的“镜”的碎片,因而能够将天生牙反射为铁碎牙的样子。而神无,正是奈落曾经无比倚重的分 身。
没有理会犬夜叉的叫嚣,杀生丸单纯地动作,每招每式,都是狠辣而绝对的攻击。
观看战斗的弥勒一行紧张无比,感觉杀生丸的气势,与之前几次跟犬夜叉战斗时完全不同。那么,这回也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危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戈薇喃喃地自语。
“是啊,戈薇小姐。”弥勒的眼睛眨都不眨的死盯战场,双手握紧了法杖,准备随时过去支援,“我们谁也不知道杀生丸到底在想什么。”
“嗯,如果现在藏马君在就好了。”珊瑚点头说。
这是众人的心声,如果九尾狐藏马在这里,事情总不至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找我也没用哦。”正想时,清冽的声线响起,轻微的衣襟摩挲声之后,雪白和服的妖狐已然立在他们身侧。“因为这一次,我也不明白殿下的想法。”
“藏马君!”众人才欣喜,又被泼了凉水。
弥勒脸色凝重:“那藏马君出现在这里,是要跟我们为敌么?”不是没可能,跟“弟子”比起来,“婚约者”这个身份显然更为亲近一些。
想明白了的戈薇珊瑚和七宝,身体不禁一绷。跟两只大妖怪成为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嘛,暂时不用。”妖狐弯弯唇,“目前我也不过是个见证者……”
“你的身上,有奈落的臭味!”犬夜叉不知道是气愤还是什么,终于失望地叫出来,“为了妖刀你可以依靠奈落……我看错你了!”
这个已经算作“口不择言”了,杀生丸几不可见地皱皱眉。
铁碎牙和“铁碎牙”激烈地冲击,火花迸溅,紫色和黑色的闪电交错,刀锋之间的黑色和金色的强光,一下子把两个人的身影隐没。
“啊拉,可不要弄错了。”柔和的带点轻佻的声音自头顶飘了过来。“碎片是我给的呦~”
白夜乘着巨大的纸鹤浮在空中,拿起一个葫芦猛地一吹——
无数杂碎妖怪混着烈火,硬生生地隔离出一个宽阔的场地,把犬夜叉和杀生丸两人圈在里面。
“干扰太多了,还是给个独立的空间比较好呢~”他嘻嘻地笑,再晃了几晃,又很快消失了。
“见证者?”弥勒又问。他看一眼抱臂浅笑的妖狐……他的这副姿态,也太过于悠闲了。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计划……还是说,他笃定犬夜叉无法对杀生丸造成任何伤害呢?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危险了。
“啊,见证者。”妖狐一指点了点下巴,舔舔唇,“很有趣呢。”
试炼
同样形态的妖刀,同样的招式,杀生丸下手再不保留。
在白夜圈出围绕着火焰与妖群的场地之后,犬夜叉被杀生丸迎面而来的斩击打到,在强大的妖力中,坠入了熊熊烈火,半天没有爬出。
杀生丸等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那红衣少年的身影,冷言讽刺:“这样就死了吗……太弱了。”如果仅仅只有这样的水平的话……那么,他缓缓把天生牙竖起,刃尖上黑光缭绕,似乎马上就会涌出更加凌厉的攻击。
“杀生丸,你这家伙真想杀了我啊!”地里传来犬夜叉不忿的高喊,随即,红袍少年一跃而起,铁碎牙对准自家兄长,“那我也不客气了!”
“你最好用出最大的力量。”杀生丸声音冰冷,挥剑,“因为我……不会留情!”
“可恶!”犬夜叉终于发现,杀生丸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不由一阵气堵。
虽然表面上一直是不和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早就承认这个兄长了吧……更何况还有他的存在。戈薇把手捏起来放在胸口,眼角却禁不住瞟向了抱臂观战的美艳妖狐。
“诶……这么下去那个笨蛋弟子可就危险了呢……”妖狐没有在意少女的小动作,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仿佛很愉悦的样子。
场中,杀生丸倾身上前,避过犬夜叉的刀锋,迅速绕到他的身后,犬夜叉很快反应,回身过去,两人的妖刀重重相交!
抵了一阵,杀生丸手臂一扬,犬夜叉被一股大力甩开,狠狠地跌下,在被两人妖气震下的杂碎妖怪的腐肉中长长拖行,衣服发丝都沾满了腥臭的血水,很是狼狈。
谁也没有刻意地去留意,半空中浮起的那只长着翅膀的独眼……正将这激烈的战况,巨细靡遗地转播给隐藏在山中的窥视者。
白夜站在远方浓密的树荫下,右手捂住左眼,而右眼处,赫然是一个漆黑的眼眶!
旁边粉色的结界中,碎屑肉末绕着某个轴心缓缓地转动,一个英俊且阴柔的男人头颅挂着一丝冷笑,眼里闪烁的,全是邪恶的光。
“冥道残月破。”杀生丸厌烦了犬夜叉单一的斩与劈,扬起手臂,放出一个浑圆的黑洞,洞中散发着深邃的、充满了黑暗的强大吸力,就像一只择人而嗜的巨兽,亮出了它森森的獠牙。
黑洞出现在那红衣少年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把他往里面拉去,犬夜叉长长的银发不受控制地朝着洞口方向飘去,而他本身将铁碎牙猛地插进地面,却不能阻止那股后退的趋势。
终于,被完全拉了进去。
“犬夜叉——!”戈薇情不自禁地高呼,她刚要跑出去,腰间就缠上一根藤条。这藤条好像有自己的思维一般,很快捆住她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
这个是……藏马君的植物!戈薇身体一僵,回头看时,果然,弥勒珊瑚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被藤条绑住,绝对没办法再做些什么。
“不要轻举妄动哦……”妖狐淡淡地说着,他的手心,正源源不断地放出细长的藤蔓,结结实实地控制了戈薇一行的行动能力。
山里——
“杀生丸那家伙突然正面给了犬夜叉一个冥道残月破,嘿嘿。”白夜幸灾乐祸地笑着,“这下子他可逃不掉了呢……”
奈落依旧阴阴地笑,他脑袋旁边的碎肉中突然窜出一根尖锐的触手,直直地戳进白夜空空的右眼眶。
“这感觉真是恶心……”白夜嫌恶地撇了下嘴,“我说奈落,你这样能看到吗?”
“喈喈……看得很清楚呢。”奈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犬夜叉消失在冥道的身影……”
冥道前——
高傲的贵公子静静地站在半空,红衣的少年却久久没有出现。似乎这一次,真的没有了奇迹的发生。
“这样就死了吗。”杀生丸不屑地冷哼,“那么,这种刀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他随意地一扔——还保持着与铁碎牙相同形态的天生牙就直直地坠入了,冥界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切,那个笨蛋弟子的试炼失败了么。”妖狐金眸中划过一抹犀利。
“试炼?”一直留心妖狐动作的弥勒没有错过他的低语,立刻问了出来。
“失败了会死,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妖狐的态度很是冷漠。
“藏马君,犬夜叉也是你的弟子吧,你一点也不担心吗!”戈薇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再怎么凶险的困境里,大家只要团结起来,不都好好地解决了吗,可是为什么,连看着犬夜叉长大的老师,也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婚约者很重要,难道犬夜叉就一点也不重要吗!怎么可以这样……在现代的时候,不是相处地很好吗,为什么一下子全变了……
因为挣扎,戈薇的膝盖其实早已磨破了好几处,鲜血不住地流淌,这一刻,她却顾不上疼痛了。
“戈薇。”妖狐走到水手服的少女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要搞清楚。”眼神冷戾,“妖怪的世界,强者生存。犬夜叉今日不能通过试炼,就根本没有活着的必要。”
“但是……究竟什么是试炼呀!”戈薇的泪蕴在眼里,仿佛马上就要落下。
“试炼吗……”妖狐气息一凝,“就是来自于同族长者的考验。”他的视线,慢慢地移到还没有从冥道前离开的男人身上。
犬夜叉的试炼如果成功,便会得到殿下的承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犬夜叉没救了的时候,冥道的中心,倏然亮起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光点很快扩大,一点一点的占领了黑暗的区域,逐渐往冥道的边缘处逼去
光的中央映出了少年鲜红的袍子,他的身边悬着天生牙,与其手里的铁碎牙共鸣,泛出明亮的白光。
犬夜叉只感觉全身的妖力在自己手臂上与铁碎牙之间通畅地流动,一瞬间仿佛跟它建立了什么非同寻常的联系,所有的力量,都齐齐往妖刀上涌去!他的两颊染上蓝紫色的妖纹,妖化吗……从妖刀上看到自己反射的样子,犬夜叉浑身都在发热……不是的,我的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戈薇喜极而泣:“犬夜叉的妖力,在吞噬冥道了……太好了!”这样下去……犬夜叉就能够安全地回来。
“怎么,没死啊。”妖狐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嘴角却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山里——
“哼,竟然在消耗冥道……”结界中的奈落仰起头,收回了触手。“不要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啊拉啊拉,奈落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吗?”白夜按住眼眶,飞回的独眼没入其中,好好地安了进去。
冥道中——
异变突生,被杀生丸扔出去的天生牙上,冒起了一道漆黑的浓烟,把它紧紧地缠住。天生牙生出了许多倒刺,狠狠地往冥道里面那模糊的红影刺去!
是神无之镜的碎片把天生牙异化了!
犬夜叉猛地拔出胸口的倒刺扔开,冲着天生牙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杀生丸抛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