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凤凰之胭脂碎第16部分阅读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作者:yushuwen
起棉被将我裹住:“还怕生病吃药。 ”
我依旧躺在洛谦怀里,轻声叹道:“洛谦,那以后你会丢下我不管吗?”
洛谦抱得很紧,将脸埋入我的长发,闷声道:“扶柳,那以后你会离我而去吗?……扶柳……”
闻着清淡如水的墨香,听得坚定的心跳声,我很平静,平静地入了梦乡。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08章 回京(一)
看着流苏手中的大药丸,我皱起眉头,面露痛苦之色,试探性地轻声问道:“可以不吃吗?”
“我身体好的很,根本不用吃药。”我加重语气强调道。
流苏依旧很冷淡,毫无表情:“我无权做主,与相爷讲。”
跟他说有效,我就不用天天吃这中药丸子了。大凡只要吃过乌鸡白凤丸的女同胞们,都应该能深切体会到吃大型中药丸子的痛苦。唉,长叹一声,想到后面的几辆车,我又不得连连叹气。说道这儿就不得不批评一下中国封建官僚风气,从朔方一路走来,就仅补药就收了几车,什么千年人参百年灵芝都成堆了。
从流苏手中接过水杯,又叹了口气,为什么车这么平稳呢?如果不小心泼了水,是否就可以不用吃丸子了?只可惜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存在,因为这辆马车车轮上裹有蒲苇,车厢内垫有三层棉絮四层毛皮,躺上上面睡觉都没有问题。
我咬了一小口中药丸子,抿了一口水,自言自语道:“得想个法子,不能再这样天天吃丸子。”
“医邪。”流苏突然冷冷说出。
我轻挑眉尖,淡笑道:“流苏你的意思是找医邪来为我把脉,这样就不用吃那些庸医开出的保胎丸子了。的确是个好办法,神医医邪的话天下谁人不信呢?”
还是冷淡:“不会来。”
“医邪那个古怪脾气,自是不肯屈尊来的。”我眼波一转,勾起一抹笑:“可谁说我要请医邪,我要请的是雨蕉。”
流苏略拧眉:“使计,骗来。”
我觉得心情瞬间舒畅:“待会儿就给密部飞鸽传书,告诉雨蕉,我身患重病,在京城等她。”
天朔九年,腊月初六,飘小雪。
长安,玄武大街,一辆舒适温暖的黑木漆金马车内,我用小手指轻轻地勾起车窗帘一角,外面的寒气立即涌入,引得我的鼻子轻颤不已。
天色很青,压抑的阴郁,细小雪粒漂浮在阴冷的空气中。
看了一阵子车外风景,我慢慢放下车帘,浅笑转头回望流苏,叹道:“今日的长安可真冷清啊,玄武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很冷。”可我觉得流苏的声音却比空气更冷。
哦了一声,我轻笑道:“也对,下雪天的,谁愿意到街上乱走,都赶着回家烤火了。”
马车走得很稳,稳的让人忘记了时间。
“夫人,到府了。”车外响起恭敬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到家了吗?我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笑颜,将白狐毛大斗篷披上,全身都笼罩在了雍容的白狐皮毛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我一向怕冷,在这冰天雪地里,当然是把能遮住的都遮住了。
微眨一下眼,难道今儿在相府门口开“轿车”展吗?各辆豪华马车奢丽暖轿一字排开,直到街尾也看不到头。
相府门口可要比长安最为繁华的玄武大街有人气多了。颇具官威却身穿便服的各位大人都神色恭敬地站在相府大门两侧。我勾了勾唇角,心中一叹,这人数可真多啊,只怕金銮大殿上,上朝时也多不出几位大人吧!
洛谦面带微笑,如沐春风的微笑,优雅地登上台阶。
“洛相,恭喜。”,“丞相,安好。”,“相爷……”起伏的各种声音已将他包围。
同时,在相府右侧第一辆镶金豪华马车旁的少年开始瑟瑟发抖了。少年很年轻,大约只有十四五岁,身子单薄,可眼睛却很亮,像是清朗夜空中的星星。或许是因为穿的太少,或许是因为在风雪中站得太久,他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
终于,在我经过马车时,他再也坚持不住,僵直地倒了下来。流苏双肩一耸,身形快闪,挡在我身前,用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年。
“死奴才,敢冒犯夫人,还不快拖下去杖责。”身后一名锦服奴才斜窜了出来,高声喝斥,随后便立即换了脸色,满面堆笑道:“奴才看管不周,夫人,可受到惊吓?”
冷眼看了那名奴才,我微微一摆手,挥退侍卫,略皱眉清声道:“流苏,给这孩子找一件棉袄,别冻坏了。”然后抬头瞥了一眼相府大门,依旧是热闹非凡,看来这场小小的混乱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只是为什么我觉得似有一双清冽的眼注视着一切呢?我不禁拉紧了白狐斗篷。这天越发的沉了,雪粒也变成了片片雪花。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09章 回京(二)
天朔九年,腊月初七,阴冷朔风。
冬日长安的天空微微扯出一片白,在暖阁中我手捧暖手炉,斜倚在榻上,懒洋洋地问道:“流苏,什么时辰了?”
流苏的声音还是一样的生硬:“辰时三刻。”
那岂不是早上八点多了,可天色还是有些暗:“都准备好了吗?”
嗯了一声,流苏这次连说一个字都省略了。
披上斗篷,我踏着昨夜落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响,恰似悠闲地走向后门。
清晨的冬日还带着薄薄的雾,让人感觉眼前的事物都不大真切,但在这一片朦胧中,我还尚可辨认一辆马车停在了相府后门。
我带着一丝浅笑,缓步走向马车,只是到了马车前,脸便僵住,讶道:“不是上朝去了吗?”
是洛谦,在这朦胧的雾中带着朦胧的微笑,清声道:“皇上恩典,长途跋涉特准休假一天。”
哦,我淡淡道,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马车,小声说:“我见昨夜雪下得好,所以早晨出来走走,看看雪景。你有事要出去吗?”
洛谦嘴角滑出一声嗯,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眼。
被洛谦盯得发毛,我虚心地垂下眼帘,将视线转移到飘渺远处。
唉,冬日清晨看雪景,这个破理由连雪君都不会相信!我平常几乎不会早起,更何况还是寒冷的冬天,一般肯定是要挨到午时才下塌的。
“扶柳,帮我看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洛谦依旧温柔地问道嗯,轻点着头,从他手中接过一张宣纸。
瞥了一眼宣纸,我轻摇一下头,正启口时却发现从马车后走出一名少年。
少年脸色苍白,眼亮如星,他抬头瞟了一眼我,又懊恼地垂下头,怯怯地叫了一声:“四小姐。”
我身子一震,喃喃道:“小亮子,没事吧?”
小亮子眼眶立即红了,呜咽道:“小亮子没用,任务失败,还被人抓住了……”
小亮子是西柳山庄总管家福伯的孙子,这些年来一直跟着霜铃学习经商。小孩子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少年,我无奈浅笑,柔声道:“不要紧的。”
小亮子一抹眼泪,继续哭道:“我还害怕……泄露了任务……秘密……”
我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去小亮子脸上的眼泪,轻声道:“不是什么秘密,没事的,现在就先跟着流苏姐姐回去,免得让铃姐姐担心了。”
小亮子眼角还淌着泪,吸着鼻子点头,跟着流苏骑马而去。
我轻叹一声,回头对上洛谦含笑的眼:“我知道纸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反正全部都揭穿了,我就实话实说。昨日小亮子混入人群,特意假装昏倒,然后趁机将一张纸条塞入流苏手中。
我又细细地看了一遍宣纸,的确是小亮子的字迹,也难为他竟能记得住这一长串古怪字母。“上面说的是,明早巳时,汇通钱庄书房,要事商议。”
平日我们四个通信用的就是简体字,若是聪明人看见或许可以推断得知意思。所以重要的我们便用英文,可倘若碰巧有外国商人发现或许也能猜透。因此关系重大的就用拼音了,在西华除了林宝儿之类的,估计无人看懂,所以也叫秘密。而小亮子给我的这封信就是用拼音写的。
其实霜铃的信真实翻译过来应是这样:明天九点,钱庄书房里,有重要谈判,事情机密不可让外人知晓。
我斜望着洛谦,嗔道:“拷问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吧?再晚就要迟到了。”
腰间骤紧,双脚离地,我已经被洛谦抱进了马车。洛谦温润的气息停留在了我的颊边,一声轻叹:“以后不要再装神弄鬼的,让我担心。”
我则不再争辩,闭上眼睛倒在他的怀里,补睡上一个回笼觉。
很快便到汇通钱庄。
推开书房门,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书房内的一桌一椅都没有变动,与两年前无异,甚至连书桌上的那盆文竹也没变化一枝一叶。
霜铃正低头打着算盘,噼噼啪啪作响,没有抬头瞧我一眼,就平淡地问了一句:“回来了?”平淡地就恰似我今早出门,现在刚刚收完账回来般。
“嗯。”我嘴角逸出一声,然后解开斗篷,放在了质朴的黄花梨木椅上,“这几天挺冷的,待会儿要他们加个火盆子,你也要多穿些。”
霜铃手握毛笔快速的记着账,淡然说道:“小亮子一夜未归,刚才同流苏回来时,还哭鼻子说任务失败了。”
再一次打量久违的书房,亲切依旧,我浅笑道:“我已经处理好了。”
搁下毛笔,霜铃抬头望着我,喃喃道:“没有瘦,比以前反有气色些。”
你倒是清瘦不少,我的话还未出口,霜铃的视线已经越过我,聚焦于身后一点,淡眉拢起,叹道:“扶柳,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竟请了一个账房先生来查账啊!”
我回眸望了一眼洛谦,他身穿半旧的墨绿色长袍,用同色布带束发,就那样淡然的站在书房一角。全部的气势收敛于内,这样的洛谦也顶多只是一名温文尔雅的账房先生,难怪霜铃会误会。
洛谦站着不动,清雅的淡笑,既不回答也不否认。
好像洛谦是从户部侍郎升迁的,管的是国家银钱,想到这儿我莞尔笑道:“嗯,是多年前京城中最好的账房先生。”
霜铃一挑眉,又仔细打量一番洛谦,而后冷色道:“那你先退下,我们有要事相谈。”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0章 回京(三)
这时,吱呀一声,门扉打开,一名优雅公子从容步入书房。
似很熟悉,径直地坐在了书桌下方的高背木椅上,那男子尔雅笑道:“柳三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连杯茶水也没有。”而后用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略皱的衣领道:“不知柳三小姐考虑怎样?在下实话说,这件事实在是不能拖了,上次答应柳三小姐缓了十日,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
霜铃闭口不言,自顾自的算着账,只是俏脸更加冷淡,甚至有些阴沉了。
那男子我见过一面,是长安第一钱主商少维。
我随后斟了一杯茶,端到商少维身旁的茶桌上,淡笑清声道:“真是都有怠慢了。”
商少维望了我一眼,优雅地勾起唇角,又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角落里的洛谦,笑意更深了,疑道:“敢问夫人是?”
我把头发盘起,做妇人打扮,自是夫人了。
我淡然地坐在了商少维的对面:“西柳山庄柳家人。”然后瞧了一眼仍在记账的霜铃,继续道:“商少爷也应该知晓汇通钱庄有三位老板,小女不才正是其中之一。如果商少爷有什么生意上的事,与我谈也是一样的。”
“可惜,可惜。”商少维口中连呼可惜,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惋惜之色,反而有一抹欣喜笑容:“原以为会是柳二公子呢?却不想来得竟是一向神秘的柳四小姐。”
我轻笑道:“倒让商少爷失望了。下次一定让柳二哥与商少爷谈生意。”
“此可惜非彼可惜。”商少维轻摇着头,望着我叹道:“可惜柳四小姐已嫁为人妇了,不然商某定立即上门提亲。……唉……可惜了……”
霜铃很快地挡在了我的面前,瞪着商少维,怒道:“就算没嫁人,也不会便宜你的。”
商少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霜铃你这副模样倒很想吃醋的小媳妇啊……哈哈……”
霜铃顿时气得俏脸发红,一把抓住茶碗,向商少维掷去。
哐地清脆声响,商少维轻易地躲开茶碗,继续笑道:“哎哟哟,要谋杀亲夫了,还好我躲得快啊。”
眼见第二个茶碗就要粉身碎骨,商少维目光扫了一眼角落,忽地脸色一变,随即正色道:“刚才是在下失礼了,在此郑重向柳三小姐道歉。”
我也顺势拉住霜铃道:“还是谈正事吧。”
霜铃一脸寒霜地坐在我身边,冷冷道:“若想钱庄合并也可以,我们五五分层。”
商少维挑高浓眉,高声反问道:“柳三小姐何以认为汇通钱庄有这样的实力,可以与我丰源钱庄平分秋水?”
霜铃恢复理智,冷静说道:“不是汇通钱庄的实力而是江南西柳山庄的实力。今年西柳的总体生意还算不错,好像也挣了不少白银。况且去年钱庄只是由我一个人打理,而明年二哥与扶柳都会经营钱庄。商少爷是个明白人,应该能分辨出这桩生意是否划算。”
商少维沉吟一声道:“据我所知,柳二公子明年要掌管西柳山庄全部生意,他还有精力来管理钱庄吗?”随后他又瞥了一眼我的腹部:“夫人身子不便,应该需要静养,明年不能操劳吧?”
柳云要接管山庄,我怎不知?立即问霜铃道:“云表哥打理全庄,那大表哥怎么了?”
霜铃无奈叹气道:“大哥去年便染疾,今天秋突然严重,群医束手无策。后来医邪看了说是心有郁结,需要静养。所以爹就让大哥休息,要二哥明年管理山庄。大哥现在在东海上找个一个荒岛,还特意取了个名字,叫作什么海月岛的,正养病呢。”
海月岛,海王星君与月宫仙子相爱却不能相守,没想到,柳风竟然还是选择了那座荒岛住下。
“时间久了,一切皆淡,心结自解。”我缓缓道,一字一顿仿若在告诫自己。随后瞧见商少维信心十足的眼,我便眼神略带忧虑,垂下眼睑看着微隆的肚子,轻叹道:“商少爷,其实我也不想操劳,只是前段日子我无缘无故地就少了五十万两银子。现在手无分文,我也没有办法,想急挣写银子,好请奶妈带孩子。”
一席话惊得商少维愣住,眼神涣散,盯着书房偏僻角落,而后他侧过脸望着霜铃,转移话题,嬉笑道:“原来柳三小姐也看禁书啊?”
霜铃冷冷道:“商少爷可真会开玩笑,这儿哪来的禁书?”
商少维一脸不可置信,手指霜铃身后角落里的书架:“就是那本最近很火的《丞相朔方游记》啊!”
霜铃快速转身,一惊,随后喝斥道:“不是要你出去吗?”
洛谦站在书架旁,手持一本书,轻轻翻动书页,勾起一抹笑:“写的不错。”
商少维轻啜一口清茶,微微笑道:“既然洛相也认为不错,那我明天就立即命人刻版印刷买书。”
霜铃与我俱是一愣,霜铃愣是因为账房先生变成了当朝丞相,而我愣的是商少维认得洛谦。随后转念一想,我便释怀,商少维是北方商界霸主,在长安上流人家出入多年,见上洛谦一面应不难。
洛谦深叹一声,将书放回书架,似是自言自语道:“文笔不错,可还是禁书。”
霜铃双眼犀利,盯着洛谦的墨瞳,直问道:“洛相?洛谦?”
洛谦亦盯着霜铃的眸子,一股气势涌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压迫气势:“柳三小姐?柳霜铃?”
对视良久,霜铃长舒一口气:“我放心了。”
洛谦温和笑言:“多谢信任。”
商少维轻抚一下鼻梁,笑道:“这出戏我可是看不懂了,洛夫人看得懂吗?”
我温柔笑道:“嗯,似乎看得懂。”不就是霜铃将我推给了洛谦。
商少维笑意很深,还带着一丝难以寻味:“洛夫人想看一下文笔不错的书吗?我还有一本如今最红的书《京城双姝情事录》。”
又是一本禁书?我轻挑眉,浅笑道:“那就多谢商少爷送书与我。”
洛谦笑得很温和,如春风拂面,淡声道:“商少爷的府中好像有不少禁书啊,明日我派刑部侍郎去搜查一番。其实,我也很好奇,商府到底有多少银两?”
商少维讪讪一笑:“哎,不是在谈论钱庄的事吗?怎么能把话题扯远呢!我想好了,钱庄合并本就是件好事,大家都是用心经营,当然是平分利润了。”
霜铃淡然道:“君子一言。”
商少维立刻接道:“驷马难追。”
我随后浅浅柔笑,婉转道:“钱庄就帮托二位了。我明年正是要休养,很是惭愧不能出力。不过,年底时我自会来查账,提取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利润分银。”
顿时,霜铃与商少维皆是横眉冷目对着我,随后一哼,各自将脸撇开,齐声道:“j商,可我更不愿同他(她)一起经营!”
两人互不退让,倒是乐得我笑声朗朗。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1章 夜宴(一)
天朔九年,腊月二十五,小年夜,雪纷飞。
暖阁内,鎏金雕花青铜香炉散发出淡若薄雾的轻烟,阵阵清香缭人,只是香气极淡,淡若细丝。
我半眯着眼,懒洋洋的半躺在火盆旁,闻得缕缕淡香,才缓缓睁开眼睫,手持铁钳将火盆中的炭条翻了个身,看着它周围细小的炭灰纷纷扬扬,恰似长安深夜的雪。
我慵懒问道:“流苏,衣服备好了吗?”
“刚熏的香。”流苏一点头,从衣橱中捧来银华锦袍放在我的床头。银华色的袍子是用上质的苏锦裁制而成,丝滑柔软,图文精致,在月光下会隐隐现有淡华柔光,本是参加夜宴的上等选择,只是……
我轻笑道:“流苏,在衣服方面你的确不及碧衫有天赋。”
流苏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微微愕愣,略皱眉道:“不是一贯喜欢素雅吗?”
我慵懒地起了身,拂了一下微乱的长发:“今日晚宴乃是皇家宴会,又赶上小年夜,还是穿得喜庆点好。流苏,把那件压箱底的宽襟绣金茜红长袍翻出来。两三年了,今儿还是头一次穿呢!”
穿上茜素红长袍,望着铜镜的身影,我不禁感叹,果真艳丽无比。再披上银华锦袍,仅让领口袖口露出一抹艳红,将这身素雅银服点缀地恰到好处,不大张大染的炫彩,就只是透着点儿喜庆。
随后轻移莲步,裙摆飘拂,若隐若现地透出榴红长裙,素红灼灼,金线明烁。
腰围已渐粗,不能束腰,叫流苏拿来几根茜红和淡金的缎带,随意地交错编在一起,最后绑上一个同心结,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缎带随风而飘,轻盈翩跹若飞花。
挽上一个简单素雅发髻,斜插入珍珠金莲钗,戴上细碎的红珊瑚耳环,艳如血,挨着我的脖颈,晶莹剔透。
略施胭脂,眼波流转,淡然一笑,喃喃自语:“这样也配得上皇宫宴会了吧?”
穿过长廊,施施然走出院门,就看见了雪中的洛谦。
身穿压金绛紫锦袍,头戴白玉素冠,那样从容,那样淡定,立于翩跹飞舞的雪花之中,几近透明的白玉手指握着青黄的伞柄。
待近了,牵起我的手,眉峰略皱,口气有些不悦:“手怎么这样凉?还是不要去了。”
我轻轻一笑:“怎能不去?圣旨上都写着呢!”
洛谦嘴角上扬,淡道:“回禀身子不爽即可,况且这年宴也甚无聊,不去也罢。”
我嫣然笑道:“我还没有见过皇宫呢,难得有一次机会。”
是啊!难得有一次机会,可以见上京城双姝苏婉一面。
苏婉,或许现在尊称一声婉贵妃更为恰当一些。
天朔八年,皇后薨,临终前垂泪执手皇上言:臣妾将离皇上而出,深夜劳顿,恐今后再无人陪侍皇上。臣妾之妹,性情纯良,可伴皇上终身。言毕气绝,皇上甚为悲痛,谥号纯宁皇后。一月之后,依皇后遗言,招皇后之妹苏婉入宫,晋封婉贵妃,一时宠冠后宫。
纯宁皇后贤德慈惠,只可惜身子孱弱,长久未能诞下一儿半女。而其妹婉贵妃入宫仅一年,便诞下九皇子皇甫昊。民间皆传说,上天浩德,不愿苏氏无后,乃使贵妃生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从《京城双姝情事录》得知,而是从霜铃口中得知,绝对的真实可靠。
我脸上依旧有淡然浅笑,只是心中一叹,京城世事变化真快,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2章 夜宴(二)
马车驶得极快,全无滞停,只是在宫门前速度稍稍放缓。没有阻拦,没有停车,甚至没有查询,就这样呼啸而过。
我愕然,在昏暗的马车内微微抬眼瞥了一眼洛谦,洛谦处之泰然,黑眸平静,并无不安之色。难道洛谦以前都是如此,进出皇宫就如同逛自家院子般随意。若说他权倾朝野,可有些特殊待遇,但这样也未免太过逾矩,将皇上置于何地?
忽地寒风大起,吹动车帘,波浪层层,长安冬日傍晚冷沉的光线就这样森然地射进马车。接着这束光线,我向车窗外凝视而去,然后便看见了西华最为华美,最为恢宏,最为高贵的宫殿,皇城中的大明宫含元殿。
雕龙刻凤的白玉阶梯扶摇直上青天,朱红似血的大殿昂然立于高台之上,卷曲如钩的檐角刺破苍穹。我震撼,震撼于那个丝毫不输于世界上任何奇迹的庞然大物,直勾勾地盯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忘记了冷冽寒风刺痛着我的脸颊,忘记了一切,一切,只有那份华美魅惑。
车帘被一只白如玉的手压住了,车厢之内又恢复了一片昏暗。额头上覆上了另一只温暖的手,温柔的嗓音响起:“风大莫要着凉了。嗯,还好额头没有发烫。”
没有思量,我脱口而出:“含元殿是不是华美异常?”
额头的温暖遽然消逝,车厢内安静如真空,静得似乎连代表生命的轻柔呼吸声也听不见了。昏暗之中,瞧不清洛谦的脸,只能看见他的双瞳变得幽深无底,掺和着一份凛冽。
心中一紧,深吸一口气,略略定下心神,我缓然绽放一抹轻笑,道:“久闻含元殿居高而建,倚栏而立,极目眺望,可尽览长安美景。只可惜我身为女子,无法登殿一览风景。”
洛谦将我冰冷的双手包裹在他温暖干燥的大手之中,唇角勾起完美弧度,柔声道:“不过是以讹传讹,从含元殿俯视长安并无特殊之处。改日我带你上骊山大觉寺,在那里眺望长安,风轻云淡,才是最好之景。”
这时马车缓滑而停。
洛谦轻拂了一下我额前碎发,握紧我的手,淡笑道:“翠微宫才是宫中最美的,精致雅燃,下车吧。”
我亦淡然一笑,望着洛谦的背影,声若细蚊:“那你可别自己迷恋上了含元殿的长安风景,忘了带我去骊山大觉寺。”
翠微宫的确雅致,没有皇宫中处处的朱红描金,飞龙翔凤,而是以烟粉淡绿为主要色彩,以仲春百花绽放入画,到处彰显春天明媚之美。
刚随洛谦跨过高槛,踏入翠微宫。百官就渐渐聚拢,虽然今日非正是宴会,众人都身穿便服,但却是礼仪周全。一扫行礼众人,我心中暗数,这群官员之中只识得六部尚书及几位得力侍郎,其余的虽在相府见过,偶尔有几个面熟之人,却是叫不上名字。
余光瞧着洛谦面含春风,如沐微笑,一一打过招呼。我站在一旁,亦保持笑容。
“老夫在此恭祝洛相及夫人新年安康了。”户部尚书王大人自视身份,并未像其他官员般行大礼,只是口说恭贺而已。王大人身后的王夫人及其女儿王小姐也只是盈盈一拜。
洛谦与王大人寒暄着,其中夹杂着讨论朝中事。我对此不感兴趣,便淡笑着听王夫人的唠唠叨叨。王夫人大概正处于更年期,身子开始发福,深红锦缎紧紧勒着她的滚圆腰身,挤出一圈圈肥肉。而王小姐正值豆蔻年华,身姿纤细,肤如凝脂,娇若嫩蕊。王小姐似乎更心不在焉,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瞟向大殿西侧,然后脸上便染上一层红晕。
我瞧着有趣,不像王小姐那样小心翼翼地偷瞄,而是径直转头望向大殿西侧。
一群华衣锦服众人,不过还是可以一眼瞧出让王小姐为之脸红之人。那人一身白衫,眉飞入鬓,目若寒星,飒爽英姿,绝对是女儿家心中的好郎君。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侧身回头,笑开,我亦甜甜笑起。
尖锐的叫声突然打住我的笑意:“皇上驾到。”
大殿中人立刻纷纷后退,空出一条大道,跪拜在地,寂静一片。
我亦跪在人群之中,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
沉重的脚步声响彻翠微宫,我眼前明黄一闪,留下一股浓郁檀香,郁结空中。
“都平身吧。”声音中汽不足,并不大,甚至还透着一丝虚弱,但却隐隐地带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今日乃是夜宴,众爱卿不必拘谨,大家自在随意些。”
众人高呼:“谢皇上恩典。”
这时我才趁谢恩之际抬头瞧了一眼龙颜,西华的天子皇甫朔。他身穿金绣明黄九龙袍,头戴纯金东珠双龙擎天冠,身直如剑,立于翠微大殿之上,俯视殿内一切。再细看,皇甫朔的五官并不十分出众,若不是九五至尊,混在芸芸众生之间,怕是无法一眼认出的。他肤色极白,是混着青色的苍白,甚至可以隐隐看见单薄皮肤下的青筋血脉。面容清矍,眼窝深陷,但眼珠却是黑深如漆,像一丸黑水银,褶褶闪光。可就是这个坐拥天下的骄傲男人,却无风华正茂时的风发意气,只有平静,近乎无奈的平静,还深埋着一股失落的忧郁。
恰时,一阵娇俏张扬的轻铃笑声自殿外传来,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至门口。顷刻间,一抹婀娜白影已俏立于殿门,一个很美的女子,轻盈白纱描绘出她柔软的身姿,千年无暇的雪白皮毛遮住她微露的凝脂肌肤。可这身素雅脱俗装扮的女子却有一张明艳至极的芙蓉面,长眉逶迤入鬓,眼角上扬带起盈水明眸,鼻若悬胆,红艳丰唇。一把黑鸦鸦的长发斜压右鬓,一根牡丹金步摇斜插入如云发鬓,娉婷移步,叮铃作响,馥香四溢,当真的风情万种。
就是这样的女子,婀娜多姿地走到皇甫朔面前,娇媚一笑,盈盈拜下,红唇轻启,声如黄莺婉转:“皇上恕罪,臣妾刚才来时见雪下得好,就不禁在御花园中赏雪,却不想碰见了真妃姐姐在赏梅。故与姐姐结伴而行,途中说笑不想耽误了时辰。”
她是苏婉,不似其名,是个婉约女子,而是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明艳美人。她是刚生下九皇子的婉贵妃,是使六宫粉黛无颜色,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宠妃。
是的,她有恃宠而骄的资本,只有她才可以在皇甫朔面前娇笑着张扬地步入殿内。
“臣妾参见皇上。”清清淡淡的声音,亦如她一贯清淡秀丽的脸。
“儿臣参见父皇。”不大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这时,人们的视线才从婉贵妃身上移开,方发现她身后还有一名身着白梅杏红宫装的清秀女子,和神色冷峻的少年与面容可爱的少儿。
皇甫朔对于苏婉的逾矩出场并没有愠怒,反而温和一笑,淡然道:“免礼。”
“臣妾(儿臣)谢过皇上(父皇)。”
“臣等参见婉贵妃,真贵妃,大皇子,五皇子。”
繁琐礼仪结束后,我随洛谦坐在了左首第一张桌子,淡笑看着对面的那白衫男子。
从未想过他也如此适合穿白衫,温和的白色削减了他原本的桀骜粗犷,却穿出了白色的少有英气。少年时柔和的线条已经彻底地从他脸上消失,余下的只有坚硬的轮廓。他历经十年风霜,长成一位成熟男人,沉稳,强悍,知道了喜怒不行于色,知道了权势阴谋设计,知道了太多,所以便不再是昔日那个纯白如纸的少年,而我也只能从身着白衫的他,窥探很久以前的纯真年代。
他举杯一饮而尽,嫣红的西州合欢酿顺着薄唇,淌过光滑的下巴,滴在如雪白衣上,霎时灿若鲜花。他似顽皮的眨了眨如星亮眸,举袖一抹唇角残留的合欢酿,而后勾起弯弯嘴角。我恍惚间又似满目金黄,回到了江南的翠竹林中。
我亦眨眨眼,开心笑起。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3章 夜宴(三)
“扶柳,不要这样盯着其他的男人。”洛谦不悦地在我耳畔说道。
居然打断我美好的回忆,我撇过头微撅起嘴,嗔道:“迂腐,他是我大哥,唯一的亲大哥,凭什么不能看了?”
洛谦竟然还皱眉:“大哥也是男人,而且还从小一起长大。”
我立即狠狠白了一眼,不再理他,开始品尝起御食。
“洛夫人。”妩媚的声音不大,却恰好可以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久闻夫人聪慧,是否可以吟上一对啊?”苏婉如水媚眸隐隐含着刺,娇笑望着我。
古时聚会一般都要吟诗作对,这次虽是皇宫宴会,也不能免于传统。刚才殿内各位臣公王侯公子小姐们就在以雪为题各展才艺,以搏名气。不知为何苏婉竟开口点明要我吟诗一首。
此时,殿内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我,我浅笑淡然,苏婉,你是想让我当众出丑吗?
“扶柳未曾习过诗词,恐要让娘娘失望了。”很快洛谦已替我回绝,虽然微笑依旧,但墨瞳中已蕴含了丝丝怒意。
“哦,是吗?”皇甫朔淡淡地说道,温和的黑眸已经对上了洛谦的双眼,也挡住了洛谦隐藏的怒气:“朕在以前的年宴中好像从未见过洛夫人?”
对面的上官毅之已起身,揖道:“小女当年年幼体弱,常染风寒,故微臣听从大夫意见,将小女寄养于江南温暖之地。去年小女除去病根方回长安,所以未能有幸参加过年宴。”
皇甫朔平淡笑问:“洛夫人气度不凡,寄养何家?”
上官毅之又替我抢答道:“微臣夫人之兄,江南西柳。”
江南西柳一出,殿上顿时发出窃窃私语之声。江南西柳富可敌国,西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甫朔欣然一笑,道:“可是西湖柳畔之山庄?江南西柳豪门大家,难怪大将军放心将女儿寄养于长安之外!”
这时,整个宴会上未出一声的真贵妃却开了口:“江南西柳只是一介商贾,怎及得上长安真正的世代名门。”
皇甫朔淡淡地瞧了一眼真妃,端起描金粉彩茶碗,细细地啜着茶,不再言语。
此时苏婉却是一声娇笑:“妹妹倒忘了,真姐姐才是才女啊,以前可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倒不如请真姐姐赐教了。”
真妃道:“在座各位皆是有才之士,我又何必献丑呢?”
苏婉失望之极,一声长叹:“难道真正的才女已不复存在吗?”
京城双姝众人皆知,苏婉擅长歌舞,歌若天籁,舞似飞仙。苏宁则尤擅诗词,曾经是名动一时的天下第一才女。此时苏婉借机提出作诗,分明是要让众人忆起苏宁,来以此打击长期不得宠的真妃。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婉你既已挑起战火,就要承担后果。
心中虽怒,但我仍是缓慢优雅起身,嫣然一笑,清声道:“扶柳不才,却也略读过几本书。只不过时间仓促,想出一句,还望娘娘可以补全下一句。”
苏婉望了我一眼,启口道:“愿闻其详。”
京城双姝,色艺双绝。虽说苏婉不及苏宁,但在诗词方面也有一些造诣。
只是,我岂是一盏省油的灯!
我眼波流转,浅浅一笑,吟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苏婉赏雪,真妃弄梅。
我要说的就是,你,苏婉貌美如雪胜梅三分,可你就是差真妃一段气度,一丝温柔,是永远也争不上真妃的。
顷刻间翠微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倾注于我,或赞叹,或惊讶,或关心,或怨恨。
我不为所动,仍傲然一身,静静地立于殿上,淡看四周风起云涌。
嫣然含笑望着苏婉,看着她脸上的胭脂色一点点地转为苍白,娇唇轻颤,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千古绝句岂是你苏婉可以对上的!
殿内长时间的如一潭死水般沉寂。
“哈哈……”一阵爽朗笑声打破一泓沉潭,若说此时殿内还有谁敢笑出声,那也只能是当朝天子了。皇甫朔的深眸凝视于我,平淡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笑道:“好诗!难得的绝句!如此深远的意境,怕是在场的各位王侯公子文豪才女都无法续对了。洛夫人,端得好文采!”
我低眸浅笑,不卑不亢道:“皇上缪赞了,扶柳不敢当。”
说罢,轻挥如云宽袖,行礼,优雅坐下。
很快,翠微殿中又恢复一片歌舞升平。
在舞女飞旋的玫红轻纱长袖中,我对上了哥含着深沉笑意的眸,然后哥勾动薄唇一笑,又举起一盅合欢酿,仰脖,一饮而尽,几滴醇酒淌下,浸透白衫,形若红梅。
纸醉金迷的豪华皇家宴会,有人喜欢它的奢靡,也有人厌恶它的浮华。
翠微殿白玉阶上的真妃轻轻起身,向皇甫朔躬身行礼,缓步退出殿外。真妃是如此安静淡宁之人,她的悄然退宴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轻拉一下洛谦的衣袖,我脸露倦态,低声道:“这里太闹,我到殿外静一下。”
洛谦从我吟诗后便一言不发,只是一直微微笑着,细细品尝西州合欢酿。这时方转过头,如潭深眸盯着我的眼,柔声道:“嗯,扶柳,宫里很大,小心迷路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温柔的声音中有一道无奈而深远的叹息呢?
“嗯。”习惯性地浅浅一笑,我回道:“我会很小心的,不会迷路。”
暗朱色的回转长廊,廊角上的昏黄灯光,拉长了那抹杏红背影,将纤细的影子投洒在了幽幽青石地板上。十年深宫岁月的消磨,使得那抹清瘦背影更加单薄,犹如秋风中挣扎着不凋零的白芙蓉。
“真……”话哽在喉中,滚烫烫的,姐姐二字却是再也喊不出来了。
真妃悠然转身,见是我,忧郁双眸中透出惊喜,展颜笑道:“原来是扶柳。”
拂过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我盈盈福身,清声道:“扶柳见过真妃娘娘。”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真妃轻笑着拉出身后的两名小孩,道:“轩儿,辕儿,快见过你们的三姨吧。”
大概与小亮子年龄相仿的冷峻少年,冷淡地望着我,紧抿着唇不发一声。
另一名较小的可爱男孩则是一脸好奇,小声道:“辕儿见过三姨。”
真妃轻皱眉头解释道:“轩儿一向性子冷,不善言辞,扶柳莫要上心。”
我淡然一笑,轻声道:“扶柳一介草民,又岂能让皇子屈尊叫一声三姨。”
真妃伸出如玉纤手,牵起我的手:“扶柳,我们好久不见,去我宫里聊上几句。长乐宫离这儿挺近的,仅几步之遥。”
我蓦地一凉,才发觉原来真妃的手比我的手更凉,直凉如心。“好的。”覆上真妃的手,用我仅有的温度来温暖真妃。
长乐,长乐,长久安乐。
只是现在的长乐宫不似其名,没有欢乐,只有长久的寂寞。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