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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公子 作者:南方赤火
夏偃扶着钝钝的脑袋,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以前都皮实得像块砖,偏偏这次遇上她,烧得空前绝后,让她见识了最狼狈的样儿。
他忽然全身一震,想起一件极其致命之事:这几天里,他如厕是怎么解决的啊……
这个念头像一股泥石流,把他重新冲进火焰山。他捂脸往地上一坐,思维罢工,拒绝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又昏睡过去了。
*
赤华被他的动静弄醒了,一睁眼,夏偃没好好躺在铺位上,反而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蜷缩在一个树桩后头,脸上神色不太好解读,似乎是痛苦得快哭了。
她默默叹口气,心道,这孩子又逞强了。
这几天他高烧,吃喝睡觉都靠她照顾,唯独如厕这事,死也不让她靠近,非得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还一走走老远,不知藏哪儿去。赤华脸皮不厚,当然顺水推舟,放他自生自灭,但每次不免捏着一把汗,生怕他倒在哪儿起不来;直到看见他头重脚轻、踉踉跄跄的回来,才连忙过去扶一把。
此时此刻,看他这倒地的姿势,估计是又想“自力更生”,奈何心有余力不足。
她忍不住乐了,蹲下拍拍他肩膀。
但她不敢用力,拍得太轻揉了,夏偃没睁眼,反而哼哼两声,大概觉得挺舒服。
她还想换个姿势叫他,忽然却耳尖地察觉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别的声音。
人声。有人在说着什么。
赤华刹那间寒毛直竖,也顾不得温柔了,脱口大叫:“阿偃!”
荒山野林虽然陌生,但有夏偃在侧,她也并不是很怕。但人声是头一次听到,她纵然再无经验,也不难猜测,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顺手抽出铁剑,却不知该指向何处。
夏偃睁开眼,却没动地方,耳朵贴地,听了一阵,扑哧一笑。
他的嗓音尚且粗哑,低低的安慰她。
“别怕,不是人。是一种叫琴豕的兽。它惯会模仿别的声音——鸟兽、人声、雷雨、风霜之声,它都会。这东西温顺胆小,不伤人。平日里也罕见,想来整个柘林里也没有几头。今日听到,是好兆头。”
赤华半信半疑,“真的?我没听说过。”
她随后自己笑了。深宫里锁了这么多年,认识的鸟兽屈指可数。跟夏偃比,她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么。
再仔细听听,那“人声”果然含混不清,重复着一个调调,越听越像兽音了。
她终于放松了手臂,将铁剑插回鞘里。
夏偃目不转睛地看她动作。她手指极白,握在磨损青灰的剑柄上,对比强烈,好像阴霾的云朵中,栖着一只洁白的飞鸟。
但她的动作生涩无比。剑鞘对了几次才对准。夏偃看得提心吊胆,生怕她用那剑刃误伤了自己。最后终于还剑入鞘,他猛出一口气,比赤华还高兴。
在“危险”来临之际,她毫不犹豫,用这样生涩的动作保护他。
他忽然伸手,轻轻按住赤华手腕。
“你这样持剑,容易脱手,也容易伤到自己。”
其实并没碰到她多少。但这种老师傅般的成熟让赤华莫名局促,想到他掌纹的触感。
还是假装用手撩额发,顺便挣脱了他的手。
她笑问:“那你说该怎样?”
虽然夏偃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每次问他,都跟要他命似的,好像拷问一个雉龄儿童,“你到底是喜欢父亲还是喜欢母亲”,然后看着他瘪嘴要哭——让赤华颇感罪恶。
但她也看出三五分端倪。这孩子定然经历丰富,在霜雪里习练过,在多少困境里摸爬滚打过,是一块锻熟了的铁。
对于“怎么使剑”这种事,他才是专家。
而且是动不动就脸红害羞的专家。得捧着。
她又抿嘴笑了一笑,说:“你教教我,虽然未必有多大用,也让我胆气足些。”
果然,年轻人的一颗纯净心,如同春天的火,一点就燃,一捧就亮。一句“你教我”,夏偃立刻忘记全身酸痛无力,一骨碌正襟危坐,随手折了身边一根又长又直的树枝。
“这样。”
赤华看不出区别。不就是拿东西么?她拿笔,拿针,拿拨火的铜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