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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第14部分阅读

      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 作者:roushuwen

    拂起他额头上一缕发丝,仔细看着他的脸,良久一腔慈爱化成淡淡的一句,“你瘦了。”

    萧羌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些撒娇的把脸贴在了母亲的手掌上,一双春风桃花的眼睛微微眯起,“母后也瘦了。”

    “还不都是你折腾的?”太后失笑了说了一句,眼神却远远的望出去,脸上就收敛了笑意,那被岁月淬炼过的美丽面庞,一旦失去了笑意伴随,立刻显现出一种近于杀伐的冷酷萧杀。

    从小到大,萧羌无数次看过母亲这个表情,每一次的背后都是一阵腥风血雨。

    于是,他也收敛了神色,慢慢的坐直身子。

    太后却又不着急立刻说话了,她拿过一边的银茶匙,慢慢拨着茶盏里的浮沫,半晌,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羌儿,远儿那孩子,算了吧。”

    这几个字听起来平淡无奇,但是放在皇家太后和皇帝的对话上,意义就显得非常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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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少司命(4)

    萧羌何等聪明,母亲这句话说出来,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后的意思很简单,萧远就是枚弃子,不要了,也不用管了。

    他菲薄的嘴唇一下子抿了起来,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神经质的颤抖起来。他没说话,太后也没看他脸色,轻轻叹气,继续说道:“远儿那孩子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是不是废了?”

    萧羌眉骨不易为人察觉的一跳,一张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此刻越发苍白,在茶水烟气里,竟然有了种会随时湮灭一般的感觉。他依旧没说话,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羌儿,大越不需要一个残疾的皇帝。”

    萧羌还是点点头。

    太后微微拧起描画精致的眉,抬眼扫了他一下,加重了语气,“羌儿,远儿是个累赘,日后行事,不必管他。圣旨我早给了平王,这方面的处理不必担心。”

    “……母后,若今日是我,被挖去髌骨,废掉手指,母后你会不会说,‘日后行事,不必管他’?”萧羌轻轻的问,语气平和。

    太后愣了一下,“……羌儿,你还年轻,你还会有别的孩子。”

    “……我不要其他的儿子。”萧羌轻轻摇头,“我已经抛弃远儿一次了,我不会再抛弃他第二次。”

    “一个残疾之人,如何继承皇位!”

    “那就不要让他继承皇位。”萧羌慢慢的说,“母后,他才十二岁,他被他的父亲以国家的名义舍弃了。”

    “身为皇族中人,享受了锦衣玉食,付出代价理所当然吧。”

    萧羌脸上浮起了枯涩的微笑,他一双漆黑的眼定定的看着母亲,轻声道:“但是,那是他的父亲该付出的,不是他。母后,我说过了,我不会抛弃他第二次。”

    “萧羌!”太后震怒,手掌击在了桌上,萧羌撩衣跪下。

    “母后,一个被父亲抛弃了的孩子,在他痛苦挣扎,却没有任何人能救他的时候,他的父亲生下了别的子嗣,立了别的孩子做太子,他会怎么想?日后他的兄弟继承大统,远儿要怎么面对这本该他所有,沾了他的鲜血才换得平安的天下?母后,换了是我,您会不会这么做?您会不会心疼我?”

    太后一时语塞,她心疼又无奈又恼怒的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儿子,想说是,但是看着面前俊秀青年一双水一样的眼眸,嗓子眼忽然就堵了一团破烂的棉絮,再说不出话来。

    “母后,你舍不得儿臣,儿臣一样舍不得我的孩子。”

    “母后,抛弃这种事情……真的,一次就够了……母后,儿臣永远记得,当年父皇驾崩的时候,母后为了争取时间,把儿臣送入闵王那里做人质,假意要立王叔为帝,那时的滋味,儿臣并不想让远儿尝第二次……”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青年垂下了长长的眼睫,语音里带了几乎藏不住的苍凉,太后手一抖,几乎将一杯沸茶泼了出去。

    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心跳急如擂鼓,半晌,她闭了下眼,咬着牙说道:“那你要怎么做?”

    萧羌慢慢俯身,额头碰到了冰冷的地面,长长的素色广袖在金砖地面上铺开了凉薄的一面扇形,“母后明鉴,如若萧远无法继承皇位,儿臣愿把皇位传给王叔。”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起头,然后再度把额头抵上地面,“王叔能征善战,胸怀广阔,其人气量抱负皆在羌之上,守成足以,开疆也可,唯独不擅长阴谋权变,我当政这八年以来,已破除朝廷门阀党争大半,这次计划如果实施妥当,沉国和白玉京都至少三十年间不足为患。这样的话,凭王叔能力,治理大越比我出色,就是意料中事了。”

    听到这段话,太后心头一惊,她下意识的站起来,却又矜贵的坐了回去。她为他话里的意味惊讶,“……白玉京?你这次不是已经解决了沉国了吗?怎么还会有白玉京?怎么还有其他的什么计划?”

    跪倒在地上的白衣青年慢慢立起身子,一双春风含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母亲,忽而,唇边绽放了一丝微笑,诡秘而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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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少司命(5)

    “不,母后,这一切只是个开始。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朕都会留给他一个没有白玉京,没有沉国,没有危害的大越的。”

    他继续微笑,声音越发轻柔,“母后,一切都才开始而已……”

    看着面前无比冷静而温和的青年,太后觉得他身上带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理智的疯狂奔腾而上,几乎要将他修长清瘦的身体瞬间吞噬,她下意识的扑了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身体微微的颤抖。

    萧羌愣了一下,随即回复镇定,抱住了母亲,他无比轻柔的说,“我在这里,母后……我在这里……母后,我会做一个好皇帝的……母后……”

    当太后母子讨论子嗣问题宣告告以段落的时候,在不远处后妃居住的宫殿里的海棠,正以非常诡异的方式同样纠结在萧羌生育子嗣的问题上——当然,和萧羌母子那种对待一国皇嗣问题,严肃而郑重的态度不同,海棠同学的心态显然远离了正常的大路,走在了yy的道路上。

    事情是这么开始滴~

    话说在现代,海棠就是孤零零一个人过了好多年,穿到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把沉寒当成自己妹妹看待。

    沉寒也和她一样被安置在南宫,打听好了她住在那里,海棠把东西卷吧卷吧朝屋里一丢,二话不说,直杀她住的东跨院而去。

    到了沉寒所在的院子里,正好看到沉寒走出来,门前一株刚刚抽了绿芽的柳树纸条软软的垂下来,沉寒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锦缎宫装,外面罩了一件鹤氅,从侧面看去,越发显得身量娇小,竟然比海棠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又清瘦了许多。

    沉寒出来之后,听了听,朝海棠走来的方向看了看,迟疑的道:“……哪位?”

    海棠二话不说,飞奔过去一个熊抱,把沉寒骇了一跳,她眨眨眼,小巧的鼻子嗅了嗅,忽然高声欢叫起来,“姐姐!杜姐姐!”

    接着一大一小就抱成一团,如果不是春天地太冷,一大一小两只狗狗说不定就地扑成一团了!

    沉寒开心得小脸红扑扑的,拉着海棠撒娇的说了一会儿,才发觉她浑身都冷透了,赶紧拖着海棠进了屋,推到床上,拿被子一层一层裹起来,把海棠埋在里头,又在她手心里塞了手炉,旁边小几上放了热茶,才孩子气的停手,甜甜的笑了起来。

    海棠也笑眯眯的任自己被她包起来,凝视着那张吹弹可破的容颜,心里就暖和和的。

    萧远的事情萧羌没有和她详细说过,但是想想就知道,在这种敌对的情况下,被留在敌国做人质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处境。看到沉寒她就想起萧远,再看看除了瘦一点之外没有其他问题的沉寒,在担心萧远之余,她从心里悄然升起了一股庆幸,庆幸幸亏是萧远被抓住,而不是沉寒。但是几乎就是同时,海棠又想起来萧羌提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的时候,那张苍白的脸,心里某处微微的疼了一下,下面本来要对沉寒说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摸小狗一样顺着沉寒的头发,小少女眨眨眼,柔顺的任她抱着,海棠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低低的说,“你没事就好……”

    沉寒在她怀里眨眨眼,又一低头拱进她怀里,小手用力抓住她的衣襟,低低的说,“就怕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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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人相立,退无地(1)

    海棠听了大惊,她一把推开沉寒,连声问她怎么回事,少女低着头不说话,无论如何也不肯抬起,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黑油油的发顶,最后海棠再三追问,沉寒过了片刻抬起头来,细细的说,“姐姐,我是沉国的人啊……”

    海棠一愣。对啊,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错,沉寒是沉国的人,现在沉国和大越交恶,萧远估计也是被虐了之后留在了沉国当人质,那么,顶着皇贵妃头衔的沉寒也不过是一个处境好些的人质——不,在后宫之中,说不定她处境会更糟。而她离开沉国的方式是和自己炸毁了沉国王舰,这样的她,沉国也不会提供一丝庇护吧?

    沉寒这么聪明,自然想得到——

    不对,等等!海棠忽然睁大了眼睛,沉寒应该一开始就想到了吧?那么她和自己一起炸沉沉烈的船逃走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那时和她一起躲在床底,非常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样未来的少女,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任凭她做了决定。

    海棠没说话,沉寒仿佛清楚她的想法一样,抬起头看着她,眨眼,然后微笑,“是寒儿自己决定的,不关姐姐的事情。我啊,当时确实是觉得,与其待在皇兄的身边,更想待在姐姐和陛下的身边呢。所以我不后悔,被怎么对待也无所谓。”

    她手上忽然用力,紧紧抱住沉寒,小少女纤细的肩膀被她抓得生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展双手回抱她。

    “……你放心,陛下那么宠爱你,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海棠已经在心里开始不良的思考一路上朝萧羌饭里下药,争取让沉寒在回宫之前怀孕这样的不良主意了。

    反正做也做了,萧羌是个那么疼孩子的男人,沉寒要真的怀孕了,无论男女,处境都不会太糟。

    就在她胡思乱想,已经开始研究x哥的古代配方的时候,沉寒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的说,“……我还……我还没有承恩啦……”

    “……啊?”

    海棠傻掉,然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理所当然的摘掉自己扣在萧羌脑袋上金光闪闪的loli控的牌子,而是诡异的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沉寒在怀他不乱+将近而立之年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对自己摸摸抱抱亲亲就没再动过手=某方面功能性障碍=自己以后安全了。

    万岁!

    所谓宅女。

    欢呼几声之后,海棠很囧的想起来,自己应该继续为沉寒想办法。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礼貌的敲门声。

    她示意沉寒不必动,自己走去开门,打开门扉的一瞬间,却愣住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细的春雨,淅淅沥沥,带着淡淡寒气,门外,站着统治大越的皇帝。

    两个人雨里相立,海棠愣了愣,下意识的伸手一拉,碰到他的袖子,冰冷微湿,应该是在雨里站了一会儿了,萧羌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进去,他向里看了一眼,看到好奇向这边张望的沉寒,伸出手指抵在了要张口唤他的海棠唇上,示意她不必声张,然后伸手,把她抱到了怀里。

    他的怀抱冷而潮湿,木叶的香气却越发清冽起来。

    男人的声音从她耳边淡淡滑去,带着丝绸一般的润滑,“朕只是忽然想看看你……让朕抱一下就好……”

    只是……想抱抱她,想看看她。

    在和母亲谈完话之后,他脚步就不听使唤,向着她的方向就来了。

    就如他所说的,只想看看她。

    面前的这个少女只是容貌清秀而已,在他的妃子里,容貌最多只是中等,说到温柔解意,她更是最差的一个,可是,这一路相处下来,这个少女眼瞳深处的坚强,慢慢撼动了他。

    就像一个人背着沉重的包袱走在一条漫无止境的路上,本以为这条路上永远只有自己独行踽踽,哪知偶然一个回头,却发现有一个站在他身后,安静的看他,安静的陪伴他,心底不由自主的就升起了依靠的感觉。

    第二十七章 人相立,退无地(2)

    尤其,又是这样一个连生死都不畏惧的女子。

    “怎么办……”把头枕在海棠肩上,萧羌有些茫然的低语,“怎么办……”

    “嗯?”海棠侧头,想听清,萧羌却只是收紧了一点手上的力道,再没说话。

    怎么办?也许,正如洛同衣所说的,喜欢她了吧?最后,他只能苦笑。

    慢慢,推开海棠。

    “……我走了,早些休息,海棠。”

    目送他离开,海棠转回房间,看着好奇的等她回来的沉寒,她刹那间莫名其妙的心虚起来。

    她没说什么,沉寒也乖觉的没问,只是在告辞的时候,扑在她怀里道别的时候,她抽抽鼻子,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姐姐,我喜欢陛下,但是我更喜欢杜姐姐你。”

    说完,她露出了很开心的笑容,告别之后离开了。

    海棠一开始没搞明白她怎么这么说,她纳闷的提起袖子闻了闻,闻到了淡淡的木叶香气,立刻明白了沉寒那句话的意思。

    沉寒也是闻到了萧羌留在她身上的味道,才说了这句话吧,沉寒告诉她,没关系,她和萧羌之间不用顾及她。

    什、什么什么啊什么啊!海棠在房间里一顿跳,拍打着自己略烫的脸,她在房间里不停绕圈,最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望着驿站的房顶,默默发呆。

    啊……看起来……未来似乎有得麻烦了……

    脑海里不期然就浮现了萧羌刚才在雨水里淡淡的笑容,海棠觉得呼吸窒了一下,然后闭眼。

    窗外春雨潺潺,扰人心乱。

    总有什么,在这样一个春雨之夜,慢慢改变,无声无息。

    第二天,德熙八年三月二十五,大越皇朝以皇帝萧羌的名义明发诏书,行于东陆,与沉国结为兄弟之盟,沉国割定州三十一城作为结盟之礼,大越派平王萧逐署理定州事务。双方互以定王沉冰和大越长皇子萧远为质。为了让萧远身份贵重,当天萧羌又下了一道诏书,着册封萧远为晋王,首开大越皇子未成年而封王之先河。

    三月二十六,大越又发诏书,将白玉京下天上重重主,原封为长乐侯的洛同衣加封为长乐王,便和苏荷同为王爵,同日,白玉京也有敕令下来,将现在无主的原长生狱的一半交与他管理。

    至此,东陆格局为之一变,大越已隐约在周围诸国之上。

    三月二十八,起驾回京的前一天,海棠听到从萧羌所住的中宫附近,传来了冷调琴声,春风犹带一点微弱冷寒,顺着曲水流觞,能听到洛同衣不再带女子柔媚的声音唱着一曲古歌。

    “浮舟横大江。讨彼犯荆虏。武将齐贯錍。征人伐金鼓。长戟十万队。幽冀百石弩。发机若雷电。一发连四五。”

    魏文帝曹丕的《饮马长城窟行》,海棠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努力试图听出其中的j情,忽略了这首古歌更深层的意思。

    三月二十九,萧羌起驾回京,洛同衣赴白玉京而去。

    洛同衣驾前辞行,不再是女装,一身紫色正装,肃容告退。

    那一瞬间,东陆未来二十年政治局面,就此底定。

    到此为止一切看起来似乎尘埃落定,从那个下着春雨的夜晚之后,海棠再没有听到萧羌说过哪怕一个关于萧远的字。

    那天她所看到的悲痛而脆弱的男人,仿佛只是她的一个幻象,再没出现过。

    萧羌依旧是萧羌,依旧有着一双桃花眼,摄魄,不在话下。

    但是,托这一个多月来大越上下堆积到了一个可怕程度的公文的福,除了看习惯了眉眼春风的萧羌,海棠在车驾回京的这一路上,非常幸运的见识到了萧羌的另外一面——人形公文处理机什么长相了。

    话说萧羌真的是一个很善于学习的人,他从长昭回来,别的没看中,独独看中了赵亭的行辕地方宽敞又方便,干什么都不妨碍赶路,问了花竹意一些技术性的问题,便在炳城的时候命人赶造了出来,他便一路上开始处理积累的公文。按照海棠的说法,上了萧羌的行辕,只能看见满天飞纸片,你就愣找不着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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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人相立,退无地(3)

    所谓人一忙起来,确实就没空唧歪悲春伤秋的那点儿事了。对这句话,海棠看着忙得脚打后脑勺的萧羌,重新有了深刻的理解……

    沉寒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自觉避嫌,根本不来找海棠,史飘零偶尔过来看她一眼,还从不挑白天,就半夜鬼魂一样飘来看看再飘走。

    花竹意倒是经常来找她。

    非常奇妙的,应该看打自己(小)老婆主意的花竹意非常不顺眼的萧羌,对他却有相当程度的好感。萧羌几乎从不在海棠面前谈论任何政事,唯独有一次,他看着花竹意呈递上来的长昭随行人员所需的供给单,对海棠说,“此人看上去无所事事,轻浮跳达,但是实际上胸臆间极有把握,这份表单我午后告诉他要,不到一个时辰他就交了上来,笔笔清楚,其人在琐碎事情上很有耐心。现在这世上,自己的屋子还打扫不干净就敢说自己胸怀天下的人太多,花竹意这样小事都能做得谨慎的人,倒真是少见。”对于萧羌而言,这番话就算是难得的褒奖了,和海棠说完,他把表单交给随行的官员,说这份表单格式很好,存档以备查阅。

    如果萧羌都这么说了,那差不多确实很厉害了吧?

    海棠对花竹意的有兴趣又多了一个方面。

    其实说起来,海棠也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满神奇的,萧羌厉害萧羌精明,她觉得无限理所当然,换了是花竹意,她就觉得哇,好厉害好能干哦。

    总结:萧羌的一路表现真的很小强,潜意识里就真的认为他无所不能了。

    再度总结:人偶尔还是该示弱的……

    不过花竹意也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站在人家地盘上,不方便再那么放肆,花竹意不再提求婚的事情,反而开始和海棠纠结起蘑菇的问题。

    这兄弟该不会真的是船上长的蘑菇吃多了脑袋发生问题了吧?

    海棠一边寻思,一边顺便给他普及了一下这个时代还没有的菌种栽培技术,简单的很,趁着下雨的时候,把整只蘑菇连着周围的泥土挖回来,培上木屑,等整个蘑菇烂掉之后,定时洒洒水,就会有一大片新的蘑菇长出来。

    这手在小学劳动课大家都做过的蘑菇栽培镇住了花竹意,长昭的贵族从此之后看海棠的眼神都多带了几分敬仰,而栽培蘑菇成功之后带来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生性稍微有一点点洁癖的萧羌看着海棠那辆因为挂了无数立体栽培蘑菇的小盒子而暴土扬尘的马车,点点点之后,决定不上去了。

    但是,所谓山不来就我来就山,我上不去你的马车了,你可以到我的行辕上来啊。

    于是,海棠一天倒有大半的世间待在萧羌的行辕上,亲眼见证人形办公机器的强大功能。

    批阅公文的时候,萧羌喜欢安静,她就乖乖的不打扰他,蹲在角落里翻书看,偶尔抬头,从她的角落看去,只能看到萧羌白皙侧脸。他一手揽袖,一手执笔,神态专注,阳光从天窗透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感觉到海棠看他,那个男人会略微停笔,侧头,看过来睫毛闪动,漆黑的眸子映出海棠的影子,然后就安心一样轻轻微笑,继续低头工作。

    不得不承认,海棠很喜欢这时候的萧羌,这时他的神态里有一种非常宁静的平和,仿佛这一刹那,她和他不是皇帝妃子,仅仅是一男一女,在这狭小空间里,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安心。

    有的时候,萧羌手边没有特别忙的公文,天气又灿烂晴好,他喜欢掀开行辕一侧的帘子,唤她在自己身边,要她磨墨。

    海棠哪里干过这活,笨手笨脚,几次还把墨点溅到了他的素衣长袖上,他却全不在意,只是非常温柔的笑着,凝视她,听她一叠声的轻声道歉,然后在她看他的时候,侧头,把一个吻轻轻烙在她的鬓边。

    夜间若是不宿在驿站,萧羌也不让她回去,就把她搂在怀里,一起睡在榻上。

    海棠偶尔半夜醒来,总是会发现,跟睡下去的时候他把她搂在怀里的姿势不同,那个即将到达而立之年的男人仿佛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一角。

    第二十七章 人相立,退无地(4)

    唉,女人的母性是要不得的东西啊……每次海棠都会自动自发的囧着一张脸,拉上被子,再把男人抱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萧羌体温很低,靠过来的时候,接触到人体的温度,他就会模模糊糊的很舒服的喟叹一声,然后眷恋的蹭一蹭,象只……大型犬。

    但是很奇怪的是,第二天早上,一定是萧羌把她抱在怀里,她觉得奇怪之余,有天早上正好早醒,萧羌正好也醒了,她眯缝着眼睛装睡,发现萧羌慢慢坐起来,先是呆呆的看了四周一阵,然后看看自己和海棠的位置,又看了一阵,似乎总算醒过来的皇帝陛下悄悄的抱起海棠,把她抱到自己怀里,然后继续闭眼睡回笼觉。

    ……好……好好可爱!_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海棠一边想着,一边装作自己也睡着了,向他的怀里撒娇一样的拱深了一点儿。

    这男人……哎……这男人啊……

    等他再度睡着,稍微撑起身子,从上往下的看着男人沉静得孩子气的睡脸,海棠心里忽然就柔软了起来。

    看着他在淡淡的晨光中微微渗出一点白玉一般色泽的清雅面孔,看了片刻,鬼使神差一般,海棠就象被附体了一样,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的额头——虽然这动作对海棠而言的意义相当于早上睡醒了亲亲怀里被当成抱枕蹂躏了一夜的宠物犬,但是,职业名为皇帝的“宠物犬”显然不这么认为。

    等海棠抬起头的时候,萧羌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桃花春风的眼眸漆黑深邃,没有一丝睡意。

    “……”她瞬间冻结,过了片刻,她发现男人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下意识要收回的指头已被他握在掌心。

    轻轻一握之后,萧羌的吻从指尖蔓延而上,轻盈的如同点上花瓣的蝴蝶,手背,手腕,臂弯,肩膀,颈侧,然后落上了她的唇。

    海棠眨眨眼,忘记挣扎,直到他的嘴唇触了上来。

    并不是第一次被亲吻,却是第一次接触到显现出温暖的他的嘴唇来。

    清淡的木叶香气在水气晕染之下,竟然化成十足暧昧的味道,那股味道伴随着撬开她嘴唇的温暖唇舌弥漫在了她的口腔内。

    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真真正正的吻。

    然后是他的指头拂过她不知何时发红发烫的脸颊,伴随着的,是低沉的笑声,“爱妃,想要吻朕的话,何必要趁睡着的时候呢?朕随?时都很欢迎哟~”

    别把老娘说得跟强x狂一样!海棠义愤填膺的刚要反驳,又是一个吻轻盈的覆盖而上。

    接下来又是无数个清清浅浅点水般的吻发生在两个嘴唇之间,海棠觉得自己似乎微微的眩晕,心跳分外急促起来,萧羌一手撩起她满把长发,露出小巧圆润的耳垂,一个吻落在了她的耳后,吻在了她颤抖沸腾的血脉之上,把温度烙印进了肌理之下。

    那啥……这是属于即将被推倒吃掉的情况吗?

    她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手指抓住萧羌的衣服,身体里有热度泛上来,下意识的想推拒,一抬眼,看到抱住她的男人面色隐约潮红,漆黑眼底似乎有水光波动,这等之下,她的脑子就空白了两三秒,就这瞬间,男人的吻落在了她的颈子上,衣领也被灵巧的手指掀开,男人身上微热的气息与清晨带着露珠香气的微微水气融合,渗入肌肤,并不冷,反而有些热。

    她不知不觉已被推倒在柔软的榻上,她脑子里模模糊糊一声暗叫的“不好”两个字之间都隔断了半分。

    然后,行辕外传来了侍从的一声低唤,“陛下,花公子求见。”

    花公子,干得好!

    谢天谢地!海棠激动的在心里就对开眼的苍天拱手作揖,照刚才这势头下去,说不定自己就被所惑,糊里糊涂就进入空行换段第二天早上这样的十八禁模式了。幸好幸好啊……

    海棠喜形于色,萧羌却明显不甚高兴,应付了侍从几句,回头一刹那正好看到她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唇角一勾,弯出一个标准的眼带春风的桃花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卿……似乎很开心哪?”

    第二十七章 人相立,退无地(5)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就立刻察觉到此刻他不太开心,海棠刚要顺一下面前炸毛的大狗,萧羌忽然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一个深吻印了上来。

    那是非常激烈而浓重的吻,舌头刷过齿列,让她窒息!

    狂风骤雨一般的吻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连呼吸的权力都几乎被剥夺,海棠只能挂在萧羌怀里,等男人餍足之后抬头,手指滑过她的下颌,微抬,桃花眼里有一丝湿润的光彩闪动,把她按在了榻上,柔声道:“等下我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等、等着被吃吗?

    她不要等着被吃!即便是土狗也有权力选择什么时候被煮成狗肉锅!

    海棠寻思脱困的方法,眼神一转找到逃生法门,等萧羌走了出去,她二话不说,朝看好的窗户连滚带爬的攀了过去。

    有句格言是什么来的?上帝不给你门的时候,总会给你扇窗户。

    幸好有窗户啊……爬上窗台的时候,她在心里感慨着。

    怀着莫名其妙,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害羞的情绪,宅女海棠跳窗逃脱,逃之夭夭。

    结果,等萧羌回来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空荡荡的行辕和一扇洞开的窗户。

    问了话,一干侍从诚惶诚恐跪伏在地,说他们确实没看到杜婕妤,真的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见了。

    明明是自己被放了鸽子,望着洞开的窗户,萧羌却觉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看着窗下小小的脚印,他低低嘀咕了一句:“别伤了脚才好……”

    这一路上相携行来,这样的小插曲数不胜数,对于海棠而言,是自从和萧羌认识之后,从未有过的平静安详。

    海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萧羌的感觉比之前平静温和了许多。

    在她的认知里,刚刚和萧羌相处的时候,她只觉得这男人有如一把沾染了剧毒的出鞘之剑,剑身漆黑,一片暗夜里连锋刃都看不到,不知何时就会被他所杀,至于现在……

    长剑入鞘,不再杀戮,而具有了守护的意味。

    她总觉得,有什么在两个人之间默默改变,她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改变的是什么,只知道那样的改变细弱而微薄,就在每一个笑容和一个短暂的凝视之间波动绵延。

    挠头……似乎……有点麻烦了啊……

    海棠望天,天空一片湛蓝,叹气,肩膀垮下来。

    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便它去吧,该怎么的就怎么的。

    而且,她实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在即将到达京城的时候,在一个几乎所有人都到场的宴席上,坐在萧羌身侧的海棠看到了沉冰的时候,心里如此想着。

    某些事情……她也确实该想办法知道一些了。

    当天晚上,她敲开了沉寒的房门。

    小白花一样的少女把她迎进来,海棠也不说话,拉着她的手,向房内走去。

    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她亲手锁上门,才走到沉寒面前,低头,极小声的对沉寒说:“寒儿,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一定要照实回答我。”

    沉寒一听,就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立刻点头,正襟危坐。

    海棠想了想该怎么起头,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从外围入手,她问道:“寒儿,你和定王殿下沉冰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吧?你觉得定王殿下如何?”

    第二十八章 却探彼此虚实(1)

    “……九殿下吗……”听到她问,沉寒喃语了一句。

    沉冰行九,海棠是知道的,但是,好歹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吧?一声九殿下,似乎太生疏了些?

    海棠看去,烛光下,沉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迳淡淡的。

    似乎……兄妹感情很差的样子?海棠想起了沉寒船上说的那番话,不禁在心里摇摇头,对她的爱怜又多了几分。

    沉寒倒没在意她,只是思考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说道:“九殿下自小就以神童之名闻名,不是寒儿可以比的,硬要说的话,九殿下其人不愧是皇室中人,对操纵人心和权术机谋都很有天分。”

    说完这句,沉寒自嘲似的笑了一下,那一瞬间,海棠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其实她一切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她选择以最纯净的心态去面对。

    对她好的,她记得,对她不好的,她忽视,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海棠忽然说不出话来,沉寒继续慢慢的说着,“我从小是由母妃带大的,九殿下是皇兄亲手抚育长大的,我和九殿下的关系是很生疏的。”她顿了一下,一笑,“说到现在,也不用瞒姐姐了,寒儿之所以会嫁到大越来,就是为了传送盟书。”

    大越和沉国密盟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海棠点点头,等她说下去。

    沉寒瞒下了自己还替沉冰传递密约的事情,继续说道:“反正在九殿下和皇兄,甚至在母妃眼里,寒儿都不过是个工具罢了,而且就算是工具,还是个很没用的工具。”

    “哎……寒儿……”海棠要说话,却被她摆摆手,制止了。

    落寞的说了这句,沉寒沉默片刻,忽然用力摇了摇头,笑道:“不过也幸亏寒儿这样没用,我还记得启程的前天,九殿下还和母妃吵架,说一定要我到大越的皇宫找什么,可惜母妃说我太没用,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我只会坏事。结果那件事总归没落到我身上,这就是没用的好处吧……”

    海棠心里陡然一动——线索来了!

    她柔声对沉寒说,“寒儿,我知道你记忆力绝佳,你能不能再仔细想想,到底那天沉冰和你母妃说了什么?”

    沉寒说话的时候本是无心的,听得海棠如此慎重,心下也谨慎了起来,她一点点回想,想起自己出嫁前的那个夜晚……

    对,那是个仲春的晚上,她被人告知,她即将嫁到遥远的敌国去,她心下一片恐慌,没了主意,急急的去找母亲,到了母亲宫外,心慌意乱之下,一路闯了进去,根本没发现内监宫女早被打发得干干净净,到了内殿门口,只听到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吼了一声,“这等事情你怎么能让寒儿去做?”

    她以为母亲为自己着想,心里正是一喜,下一句话却把她打入冰冷地狱,她听到母亲一字一句的说:“她那么没用,这样的大事你也敢交托?”

    现在想到这里,都觉得心里一阵死灰一样的冷凉,那种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的感觉……沉寒摇了摇头,继续回忆当时的情况,想了片刻,她忽然抬头,有些迟疑的说,“我记得……在九殿下和母妃的争执中,我隐隐约约听到九殿下说过一句话,他说‘那个东西只能在她那里,萧逐确实给了她,现在肯定是跟着她一起进宫了。那么重要,她不可能不带在自己身边’。母妃听了冷笑,说‘归根到底不还是你自己没本事,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居然就让她进宫了’。”

    听沉寒说到这里,海棠心里雪亮,这个所谓的‘她’一定就是杜笑儿无疑了。

    这么听起来,她心里隐约有了个影子,应该是杜笑儿手里有什么沉冰势在必得的东西。

    根据这个推断出去……嗯……现在《金枝欲孽》的剧情走向,可以一下子扭转,朝八点档狗血剧转化了。

    海棠整理了所有线索,做出了初步的推断。

    萧逐给了杜笑儿某样沉冰一定要得到的东西,于是他接近杜笑儿,杜笑儿很可能已经答应了把那样东西给他,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忽然中途反悔,做出了入宫的决定,沉冰无法阻止,只能赶在她进宫之前见了她一面,这一次见面里又发生了什么,杜笑儿在这次见面之后就自杀了……

    第二十八章 却探彼此虚实(2)

    唔,那么现在的重点就是,那样东西是什么,沉冰和杜笑儿的关系,以及杜笑儿为什么会自杀这三个问题。

    海棠犹豫了一下,问道:“……寒儿,你觉得定王是会做出那种诱惑女孩子,试图从她那里获得什么东西的人?”

    “他自然是……等等!”沉寒不假思索的答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扯住了海棠的袖子!

    沉寒是非常聪明的人,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沉冰和海棠之间有点什么不对,现在话说到这里,她浑身一个寒战,“姐姐,莫非你——不,姐姐,那不行的,沉冰决不能托付终身——”

    海棠知道沉寒现在确实慌乱了,从她直呼沉冰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她现在方寸已乱,她赶紧把沉寒搂入怀中,柔声安慰,“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有些事情我想搞明白而已啦……”她低声说着,沉寒又连连告诫她好几遍绝不可以动心之类的话,到了后来少女几乎语无伦次,连“如果姐姐你真的不喜欢陛下,跟花公子走也挺好的,就是不能选我那个除了脸之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哥哥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少女的情绪已经陷入激愤态了,套一句游戏术语,不知道啥时候这怒槽一满,就要暴走给她看了,海棠问话大概用了一盏茶时间,安抚她倒是整整用了两顿饭的时间。

    折腾到了二更天,海棠总算得空滚回自己的房间了。

    她现在也没心思睡了,回到房里,继续思考。

    第一,萧逐应该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所以才会送给杜笑儿。依照萧逐的性格,如果他知道那东西沉冰那么想要,也不会送出去。

    第二,萧逐送杜笑儿的东西,即便不是定情之物,也应该是小巧的女孩子家的东西。唔,说不定她能在被带进宫里的东西中翻找出来。

    好吧,凭她贫乏的脑浆,大概也只想得出来这些了,海棠看了看桌上铜漏,若有所思的敲敲桌子,其实,到底萧逐送了什么给杜笑儿,以及杜笑儿和沉冰之间详细往来,除了萧逐和沉冰这两个当事人加杜笑儿一个死鬼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会知道得比较清楚。

    只可惜……要从那个人嘴巴里问出什么,实在是有点难度啊……

    想到这里,她推开窗户,望向不远处史飘零所居住的院落,叹气。

    算了……与其指望史飘零说话不如她自己慢慢研究还来得快些……

    又默默出神了片刻,她拍拍脸,决定上床睡觉。

    就在她梦会周公的时候,在同一个驿站里,那个盲目的少女正呆呆的坐在床沿,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愣愣的凝视向远方。

    然后,她慢慢的起身,吹灭蜡烛,低低的,几乎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