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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第3部分阅读

      宅女在古代后宫的幸福生活 作者:roushuwen

    会救他最大的原因是不希望这男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院子里。

    她可不想被个死鬼皇帝拖去陪葬。

    看起来,他应该是失血过多。

    龙袍上靠近颈项的部分,几乎已经被血浸透,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灰败不堪。

    海棠解开他的衣服,淤积在里面的鲜血顺着领子汨汨的淌了出来。

    看到伤口的一瞬,海棠倒吸一口冷气!

    德熙帝的胸颈上,赫然是一道被活生生撕咬扯裂开的伤口,边缘吊着些已经开始转黑的碎肉,隐约都能看到染着血的骨头露了出来。

    海棠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升了上来。

    这绝对不是一次撕咬就能造成的伤口,必然要反复长时间的撕咬才有可能,面前这个昏迷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这偌大宫殿的最高主宰,谁能这么伤他?

    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看到了某些自己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海棠犹豫一下,还是取过了干净的布条擦净伤口,稍作处理之后急步去拿药箱。

    她们这些妃嫔按例都配的有一些寻常药物,用来应付一些小病的,这样的伤口,不知道应付得来么……

    在药箱里一顿翻找,能用的什么都没有,堵在男人伤口的布却渐渐殷红起来。

    咬了一下牙,海棠豁出去了,走到庭院的草地里,找出了几株丁香寥——如果不是这阵子都在和如花研究花草,她也不知道这路边到处都有的野草有止血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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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男主是小强(3)

    快手打烂药草,轻轻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勒住,片刻之后,布条才缓缓泛出一点粉红,她松了口气:终于止血了。

    快手快脚的把院子和房间里的血迹都清理干净,等海棠小心的为他又换了一次药的时候,男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眼,倒映着海棠微微汗湿的脸。

    海棠却不寒而栗,那双眼在睁开的瞬间,毫无情感,却在看到她之后,立刻笼上了一层极多情的温润水色,仿佛她是他一生挚爱,他眼里再无他人。

    德熙帝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扶他起来,海棠却摇摇头,平板的说道:“陛下现在最好不要动。”

    他想了想,点点头,缠绕在伤口上的布条又多了一点儿血色,他却似乎完全不疼的样子。

    皇帝懒懒躺好,向海棠伸出手,示意她低头。

    海棠犹豫了一下,靠近了他,男人有些艰难的抬手,揽上了她的颈项。

    因为失血而冰冷的指头穿过她的发,按在了她柔软的肌肤上。

    那双手冷得让海棠几乎以为抚摸自己的,是一具尸体。

    德熙帝唇角微微上弯,声音优雅动听,“朕从来都没有受过伤,杜才人,明白罢?”

    这男人想杀了他!

    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但是很显然,这男人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受伤了——换个角度想,他受伤的原因和让他受伤的人处理起来都必然十分棘手,不然他不会这样遮掩!

    而让一个秘密消失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掉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知情人。

    要怎么才能逃过命去?海棠脑子飞快的转着,面上却不变色,反而淡淡一笑,道,“陛下放心,臣妾不会让别人知道的,陛下的伤势臣妾会亲自照顾的。”

    说完,她盈盈一笑,一双眼却紧紧的看着男人,生怕自己漏掉一点细节。

    这个女人在威胁他吗?

    德熙帝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面前容貌仅仅只是清秀的少女,眼神里泛起一丝玩味。

    她现在正在告诉他,如果他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他受伤的话,那最好就暂时留着她,由她来照料伤势。

    呵,先发现了他的杀意,然后反过来要挟他吗?

    有趣。

    他温柔一笑,手指卷起了她垂下的一缕长发,“自然要拜托才人照顾朕了。”

    两人此时贴得极近,几乎呼吸相触。

    海棠眼皮一跳,知道自己暂时保下命来,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白瑟的声音传了进来,“呀,门口怎么有血?贵人你怎么了?!”

    糟糕,居然有遗漏!

    海棠来不及说话,护主心切的白瑟冲了进来,她只来得及抓起旁边的锦被盖在皇帝身上,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手疾眼快,把她向上一提,一手撑住她的腰,一手虚抚着她的脊背,淡淡笑道,“怎么了?笑儿,卿这儿的宫女,倒真是喜欢大惊小怪哪……”

    看到海棠身下一截明黄纹龙的衣袖,白瑟立刻顿住了脚步,看着屋内两人暧昧纠缠在床上的样子,她一张俏脸红了红,挡在门口,不让其他人看到房内情况,她声音细弱的问道,“陛下……今日……可要记档?”

    听到记档两个字,海棠眼皮一跳,只觉得气血上涌,刚要说话,那只虚抚她脊背的手掌警告一样在她背上一拍,皇帝优雅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自然是要记档的,还有其他事吗?”

    听到皇帝的声音里时分慵懒缠绵入骨,白瑟脸上红晕又添几分,立刻应声出门,还为他们把门锁上。

    然后,春情婉转的房里,立刻死空气。

    “……记上起居注的档……就这样,我就算被陛下临幸过了?”少女的声音干干巴巴。

    “自然,莫非杜才人认为朕是那种吃了不认账的人?不然,杜才人比较希望怎么解释刚才的局面?”

    海棠只觉得一口气就好玄没上来,她看着男人一脸似笑非笑,沉默片刻,再度开口,“……地上的血迹,陛下要怎么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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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男主是小强(4)

    “处子召幸,自然应该有血罢?”

    好,原来还是野合,敢情还是从门口一路做上床的。

    看着脸色从白到青从青到红的杜笑儿,德熙帝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眼波轻动,“不仅如此,朕既然宠幸了杜才人,便不能辜负,不知才人有没有兴趣到朕的御前来侍奉?”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低低的笑了,呼吸触到了她的颈窝,温温的酥麻着,“到了御前……自然就是……朝夕不离的……为朕侍奉伤势了,对罢?”

    然后根本不用这个男人杀她,她就会被后宫那些嫉妒的女人撕成碎片了。

    先把她弄到翔龙殿里去照顾他的伤势,然后再兵不血刃的利用后宫其他的妃子杀了她,这男人的主意打得真是如意。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海棠只觉得一股冰寒澈骨。

    但是即便他已经把陷阱说的如此明白了,她也不得不往里跳,不跳?不跳的结局就是现在就挂在这里!

    男人的眼睛洞悉了一切的看着她,唇角含笑,仿佛在看一只被迫不得不走入陷阱的小兽。

    海棠僵硬的点了点头,“陛下的吩咐,臣妾自然要惟命是从了。”

    男人的指头却有趣似的点上了她的唇,有一点冰冷的触感,“朕许卿叫朕的名字,萧羌。”

    我倒真的觉得你是小强。海棠扯了扯唇角,“臣妾不敢妄称御名。”要怎么叫?蜣螂?我还屎壳郎呢……

    显然萧羌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结的意思,他点点头,松开手,早已撑得手麻的海棠赶紧直起身子,身边男人这时唤了她一声,“笑儿,朕记得卿身体不适,一直在喝药对罢?”

    她没说话,只是警觉的点点头,萧羌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睡得舒服一点儿,男人的眼睛从漆黑的发下看着她,温柔多情。

    “那就顺便让御医再多煎一副止血疗伤的药好了。”

    海棠只觉得心口一窒,她按住心口,艰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以什么理由?”

    男人若无其事的回看她,“说卿初次承恩,身虚力软,娇不负荷如何?”

    靠,野合也就罢了,现在敢情还变成做出来的大出血了?

    海棠憋了大半天,终于忍住了问候这男人娘亲的冲动,她憋住一口气,“陛下学富五车,应当知道妇科内出血和外伤出血不是一个治疗法吧?”

    萧羌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她,“那卿可以考虑一下外出血嘛。”说罢,手指在她下颌上一滑,“为卿,朕不惜担下禽兽名声。”

    担什么担,丫就是一禽兽!

    这是关于这场飞来横祸,海棠唯一的注解。

    德熙七年六月,才人杜氏初次承恩,娇弱柔怯,德熙帝宝爱之,进为四品美人,特许其不必晨昏定省,随时侍奉御前。

    她一定会被那些女人钉草人钉死的。

    替萧羌换下纱布,看着开始愈合的伤口,又看看不小心滴到明黄床褥上的血,海棠理都不理,径自为他换药。

    有什么好理的,反正她“身娇体怯”嘛,所以侍寝了一整晚之后血多点算什么对不对?

    所以她也不必手下留情,反正多勒几下,多滴几滴出来,御医也会多给他喝的药里下点儿止血草之类的。

    这日子要怎么过啊?每次看到如花,如花都一脸贼兮兮的表情,这也就罢了,偶尔在宫里遇到几个妃嫔,不是拿鼻孔看她,就是卑躬屈膝,希望她能枕头风刮刮,把她们也送上皇帝的床。

    靠,这什么世道啊!

    “卿看起来不甚开心?”萧羌穿好衣服,笑吟吟的问她。

    随着他的伤势逐渐好转,她的命也越来越短了,这男人对她越是温柔多情,就越是代表她的生命危险压根没有解除吧?

    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保命之道。不是没想过去探察他身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结果却是一无所知。

    萧羌好静,翔龙殿一向少人,那天萧羌又是悄悄溜出翔龙殿的,包括总管何善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自然也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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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男主是小强(5)

    现在受伤的事除了那个伤口制造者之外,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

    看着她窝在寝宫的一角兀自出神,萧羌笑了起来,走近她,男人弯腰,安抚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卿看起来不甚开心?”

    “……”能开心才怪吧?很想把这句话砸回他脸上,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保命,她勉强一笑,“陛下多心了。”

    桃花眼眯了眯,萧羌展颜一笑,“后天是七夕对吧?”

    “没错。”海棠用力点头,“不知道有多少姐妹们盼望陛下今晚与她们团聚。”大爷,您赶紧走,就算要死我也希望死前能自个儿安生一会儿。

    萧羌却温雅一抿唇,“朕怎么忍心抛下卿呢?”他慢条斯理的捧起九龙攒珠云龙冠,为自己戴上,回头一笑,“笑儿,七夕那天后宫有乞巧宴,你随朕一起去吧。”

    说罢,他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脸,“这阵子卿也辛苦了,这几日回去打点一下,朕的宠妃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你丫的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啊?海棠一僵,正要躲避的时候,何善亲手捧了药,躬身在殿门外道,“启禀陛下,贵人,御医的药送到了。”

    自从她被史飘零拍中胸口那一掌后,身子确实不是太好,一直喝药调理也没见成效。现在搭着萧羌和她一起喝药,身体却越发虚弱了。

    关上门两人各自喝药,萧羌消遣了她几句,就去上朝了。

    看着萧羌施施然离开的身影,海棠对空药碗发了会儿呆,只觉得满头黑线刷拉拉的挂下来。

    之前那句让她回去打点一下,合着就等于砍头前最后一顿送行宴是不是?

    不就等于“你还有什么后事就安排一下吧”这么回事?

    算了,既然他大爷都刑前留命,让她回去等死了,她还和他叽歪个什么?反正这段日子萧羌起居等等都是她照顾的,他大爷都不嫌两天不洗澡身上有味了,她担心个哈密。

    翔龙殿到后凉殿,区区不到二十丈的距离,她却已经近半个月没有回去过了。

    当她走回青草萋萋的后凉殿时,恨不得一头扑倒在草地上打几个滚。

    老娘总算活着回来了!

    如花正在院子里种花,看到她立刻把手里的锄头一扔,扑了过来,“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是啊,她差点就回不来了,感慨了一下,海棠回屋坐下,白瑟早备好茶水,给她们两人端上之后就恭敬退下,一看宫女走了,如花立刻暧昧的上下打量海棠,末了还用手肘戳了戳她,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怎样,龙床睡得舒服吗?”

    “不舒服。”龙床?老娘睡了快半个月地板好不好?要她和那只小强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先让她死了算了。

    “瞎说,听说姐姐每次都被宠幸得连床都起不来。”如花笑得滛而又荡。

    “……”沉默,喝茶。

    她每天是累得起不来好不好?伺候他沐浴更衣添茶喂饭研墨翻书——比照顾她前世那只宠物犬费劲多了。但是这么让人悲愤的实情又不能说出来,海棠只能摸摸鼻子算了。

    如花当她的沉默是默认,缠着她问东问西,到了午后,她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跳起来,“姐姐,时候到了,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时候到了?看海棠疑惑,如花说道,“姐姐忘了吗?宫里七夕妃嫔们都要斗巧的啊,为了方便她们斗巧,特准妃子的母亲姊妹们来探望和进献东西的,我娘也来了,我要把攒下来的银子给我娘。没了我,家里的胭脂铺估计也开不下去了,怎么也要让老娘过的舒坦点……”

    听她这么絮絮叨叨的念,海棠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她的这具身体是没有父母的。

    而她呢,林海棠,进入到杜笑儿这具身体里的一道幽魂,她在现代也是没有父母的。

    双亲早亡,被奶奶养大,然后在她考上大学的那年,抚养她长大的老人就离世而去,仔细想来,前世今生,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她都是孑然一身。

    第四章 男主是小强(6)

    说起来,根据目前的情节走向,她很可能被那个bt鬼畜受over掉,再穿一次……

    不知道按照这种穿法,她会不会穿到侏罗纪去啊……

    纵使脑子里有些负面的想法,海棠也很快甩了开来,她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一匹萧羌赐她的芙蓉穿花压云双面纹缎,郑重的交到了如花手里,“这个帮我带给伯母,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如花推辞,海棠拍了拍她的手,叹了一声,“我孑然一身,父母早亡,也只能这样表达了。”

    如花此时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呐呐的看着海棠,胡乱点了个头,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看她心情不是很好,宫女们都识趣的不打扰她,海棠闷闷的出了会儿神,叹气。

    虽说她死过了一次,但是那次是毫无准备,现在是明知道要死,慢慢折腾,心情能一样么?

    死都要死了,就不妨留点东西给如花吧。

    卫生巾那种东西巨没有技术含量的,在没有版权法商标法和反不正当竞争法的古代,迟早会被盗版的,总要想个特别点儿的东西留给她吧?

    想了想,眼角瞄到窗台上的一盆花,她忽然一拍掌,计上心来!

    “白瑟,叫上有空的人,把院子里所有的丁香花全都给我剁成段来!”

    白琴正在她屋外转悠呢,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个命令,她试探性的问道,“贵人,您要做什么?”她从以前就觉得自己服侍的这个贵人很怪,本以为受了宠幸之后会好一点儿,哪成想却越来越怪了……

    “叫你挖你就挖,记得,剁得越碎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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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密宫·斗巧·香膏(1)

    萧羌讨厌光。

    所以翔龙殿里一向少有灯光。

    送走了海棠,他今天没有宣召任何妃子。

    薄衣散发,他矗立在空旷的殿门处,身后几点白烛,一点点斑驳细碎的光线在黑暗中断续流淌,让人想到女人将死时的眼神。

    “……你是说,杜美人回去之后开始把院子里的丁香全都挖了出来?”

    何善站在他身后,恭敬的答了一声“是、”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很明确,她知道他想怎么做,她也很清楚他伤势痊愈的那天,恐怕就是她的死期。

    她怎么还能如此平静?还能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有趣。”他淡淡的说了一声,随即慢慢闭上眼睛,“何善,有没有什么味道甜美的药物能让人毫无痛苦的死去?”

    何善只觉得头皮一麻,立刻跪伏在地,答道,“有……‘荷带衣’……”

    “那就预备下吧。”他淡淡地说:拂袖走回内殿,任黑暗吞噬掉他修长清逸的身影。

    味道甜美最好,那样的女孩子死的时候怎舍得让她有一点儿痛苦。

    当皇宫的主宰正在鬼畜鬼畜扭答的时候,兴高采烈回到自己院落的如花刚推开海棠的门,一声姐姐就被噎在了嗓子眼里。

    一脸泥巴的海棠回头看她,双眼无神如同死鱼。

    如花妹妹当机立断转身就走,却被身后幽灵一样的女人抓住了衣服,海棠用一种索命女鬼一般的声音对她说,“如花,我们来做香薰灯吧……”

    拜前世一个玩精油玩得走火入魔的作者所赐,每次交稿之前都要和她絮叨半个小时的精油配方所赐,弄点低纯度的花露之类的,问题不大。

    就地取材的结果就是萃取出了有改善肤质作用的丁香精油,不过单方精油不能直接作用在皮肤上,所以只有香薰灯一路可走了。

    不过只有一种精油,又稍嫌品种单一,海棠思前想后,决定摸去密宫里弄些栀子花回来。

    栀子花精油舒缓压力,清热泄火,专治痛经,还能促进情欲,多好一产品啊,简直是为后宫专配的一样。

    不过……她的附近倒还真没有栀子花,唯一有的……就是密宫。

    忽然想起上次被史飘零中断的探险,海棠挽袖子决定,今晚就去!

    她早打听过密宫里空无一人,今晚就带个筐,爱怎么摘就怎么摘。

    时,七月初三,正是鹊桥之前。

    黄昏的夜色里,密宫幽深独立,犹如鬼域。

    她们从冷梅殿搬出去,这附近又成了渺无人烟,荒凉的完全不像是深宫内院。

    栀子花的香气越发浓郁了起来。

    海棠自己一个人来的,如果真有鬼啊什么的,还是别吓着别的姑娘的好。

    她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意外的发现密宫没有上锁,她踏了进去,放眼望去,预料之中萧瑟破败的建筑在掩映在一大片松柏之后,前面是疯长得哪里都是的栀子花。

    海棠心里咯噔一下,古代可比不得现代,松柏是专种植在陵墓上的,怎么深宫内院种得一片一片?

    她向四下张望了一下,决定立刻摘花,摘完立走。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呼喝声。

    仿佛是从古井口吹出来的冰冷风声,又像是没有舌头的女人在努力喊着什么?

    饶是海棠胆大,也被惊得浑身一炸,急站起来,向声音来源望去,一片昏暗天色里影影绰绰,只能看到有道白影正向这边奔来,随即,动听的女音响了起来,“呵呵,你抓不到~”

    听起来是有些年纪的女子的声音,却透着一种少女的娇憨,两相交织,说不出的诡异。

    对方看到海棠,笑着跑了过来,靠近了一看,是个容貌极其美丽的妇人,看容貌,大概三、四十岁,气质却天真烂漫,透着一种少女的味道。

    她看到海棠,隔着一地的栀子花,却也不过来,歪侧着头,已有了淡淡细纹的眼睛忽闪忽闪,忽然拍手笑道,“姐姐,是方姐姐吧。姐姐终于想起妹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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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密宫·斗巧·香膏(2)

    方姐姐?方氏?现在后宫里姓方的女人可不多。

    海棠没有答话,那个女子兀自笑得灿烂可爱,嘴里不停歇的絮叨着什么,她说的时快时慢,慢的时候就有一种枯涩粘腻的口齿不清,海棠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几个字:方姐姐,陛下,娘娘……

    这几个字稍做组合,就分明是一出后宫八点档啊,看着面前明显神经不怎么正常的女子,看她挥舞手臂的时候被栀子花的枯枝划破手臂,海棠于心不忍的伸手抚低了一点儿栀子花,安抚的一笑,道,“慢慢说。”

    这时,这女子身后,奇怪的呼喝声再度传来,海棠向她身后望去,只见三五个仆妇向这边而来,看到海棠,仆妇们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仿佛看到了极可怕的东西,她们张大嘴,冲上前来,一把拉住了那个女子,死命向后拖去!

    在仆妇们冲过来的时候,海棠清楚的看到,她们长大了试图发出声音的嘴里,没有舌头!

    黑洞一样的嘴里,发出了刚才她听到的奇怪呼喝声——

    海棠浑身一悚,下意识的一步退开,那个被仆妇拉住的女子忽然尖叫发狂起来,她反手抓住海棠,用力抓住,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海棠吃疼的往后一拉,仆妇们按住她向后拽,她终于松了手,却反口一咬,咬住了旁边一个仆妇的手臂!

    海棠捂着手上的伤口,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怔住了。

    几个仆妇终于按住了她,其中一个拿出一丸药,塞入她口中,片刻之后,挣扎不休的女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松开嘴,一嘴烂肉鲜血的嘴里吐出了几个字,眼泪滑落下来,“陛下……您不要海儿了?”

    说完这句,她盯着海棠,眼神忽然极度怨毒起来,她尖叫怒吼,嘴角里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显出一种恶鬼一般的怨恨,她声嘶力竭的咆哮,“方氏!方氏!你不得好死!!”

    仆妇们的脸色已经被吓青了,拖着她就往回走,其中一个越过栀子花,粗鲁的把海棠朝外推去,海棠被一把推到地上,密宫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海棠这下摔得不轻,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她觉得今天晚上自己的遭遇就像是一个噩梦。

    本来应该没有人存在的后宫里,多出了一个美丽的中年女子;没有舌头的仆妇;抓伤和咬伤——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谜里给出的片断线索,在等着她拼成一个关键。

    等等,刚才那个女子叫了一句:陛下!

    对了,她叫了陛下,还叫了娘娘!

    想起来,上次萧羌确实是来过冷梅殿附近,而且确实对她们住在这里觉得很意外,那么一个皇帝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呢?

    而且第二天就立刻把她们迁走,非常明确是不想她们继续住在这里。

    换言之,这附近一定有什么不能被她们知道的秘密。

    海棠一边急步走回,一边思索着。

    萧羌恐怕和密宫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她隐隐觉得,萧羌的伤,也应该和那个海什么的女子有关。

    但是,她是谁?

    她的年纪,说是萧羌的妃子不太说得过去,但是,先帝又从未立过妃子。好吧,就算是先帝私宠,那么又怎么和萧羌搭上关系的?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海棠有种直觉,只要自己能把这里面的事情调理清楚,说不定她能逃过一死——当然,也很有可能是死的更快。

    赶在上锁前回到了后凉殿,海棠暂时把这一堆谜题丢一边,向专心致志提炼香精的如花笑了笑,卷起袖子,投入到提炼精油这个高难度的活里去了。

    人么,总要有点八卦之外的追求对不对?

    两人加班加点的结果就是,在七夕当天两人面前多了一盏极精致的铜吊,上面放着一盏盛了花膏的白玉钟,四周注满花露,铜吊下面生上火,上面再罩上精致的烛罩,片刻之后,一丝丝花香从罩子中飘逸而出,居然比上等名香还要心旷神怡几分。

    如果事情不能解决,这大概是她能留给如花的最后的东西了。

    第五章 密宫·斗巧·香膏(3)

    唔,想想似乎也不错的样子。穿越了一趟,为这个世界的女性留下和卫生巾以及一盏香薰灯,也挺好的。

    如花在旁边试用,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转身看看海棠,看她怔怔的出神,便走过去拍了拍她,“姐姐在烦什么?”

    “……没什么。”

    如花绕到她面前,弯下了腰,笑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可爱得不得了。

    “姐姐,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没做坏事没对不起良心,怕什么来呢?”

    海棠没立刻答话,她眨巴眨巴眼,定定的看了会儿如花,忽然慢慢的笑了起来。

    “没错,你说得对。”她一没偷萧羌的二没抢他的,就算坐领了一段时间的干薪,她前阵子也当菲佣补回来了。

    “对的,天?无?绝?人?之?路!”

    萧羌,老娘和丫死磕到底了!就算最后你宰了我,我也要让丫快活不了几天!

    看她重新振作起来,如花拍了拍巴掌,“对了,姐姐,今天是七夕,太后宫里有斗巧宴,姐姐你准备好了吗?”

    “……”她?忘?了。

    算了,天无绝人之路。

    她再次这么对自己说道。

    大越宫内习俗,七月七日,所有有品位的女官妃子都要登上皇后所居腾凰殿内的开襟楼,引银针穿线,然后太后赐宴。虽然现在后位空悬,这项习俗也依然继续。

    乞巧宴里必然有爆螃蟹一味,诸宫妃子斗巧,比赛谁能把蟹足里的肉完全剔出来后,还保留螃蟹完整的八足形状,保留最好的那付蟹足,就被称为八拜,由皇帝与太后并行赏赐。

    话说要是缝纫机的话,海棠还能蹬两脚,穿针敬陪末座不说,还不小心把手指戳伤了。

    反正她也犯不着在这时候出奇斗巧,招人嫉妒——就前阵子夜夜睡在龙床下都不知道招多少人嫉妒呢。

    心不在焉的舔着指头上的伤口,海棠左右四顾看美女,她发现其中熟悉的面孔少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却多了一些。

    那些和她同期选中,却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女子们都怎么了?病了?废了?或者干脆就是死了?

    不期然的就想起萧羌对她的杀意,心底下泛起了丝丝的凉。

    后宫修罗场,诚不我欺。

    她抬眼看去,首座金冠龙袍的男子正向她看来,看到她看他,清亮桃花眼略略一狭,海棠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下一秒,清雅男人果然依案而笑,唤了她一声,“笑儿,坐得离朕那么远做什么?上前来些罢。”

    一句话说出,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席间立刻鸦雀无声,就连素来以宽厚著称的于淑妃都放下筷子,看向了位在次席的海棠。

    海棠算是理解到什么叫眼神如飞刀了,她已经觉得自己身上的肉被剜了几块下来。

    深吸一口气,她起身,笑盈盈的向萧羌行礼,答道,“陛下身边应该为更有才德之人居之,笑儿出身寒微,怎敢偺越。”

    我敢上去我明天早上起来就一定没命了,我要多傻我才上去啊?

    她这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萧羌桃花眼一细,刚要开口说话,海棠对面一个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照我说的,陛下就是不安好心。”

    说话的人是史飘零,不安好心四个字说得海棠心里一跳,。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那个一身嫩黄宫装的女子身上,史飘零盈盈一笑,鬓边一枝现掐的小朵莲花在灯光下映得越发娇嫩,真是人花相映。

    她掩袖轻笑,眼神稍稍扫了一眼海棠,再看向萧羌,道,“这样大好的七夕,都非要看着我们姐妹们拈酸吃醋。这样居心,难道还不坏?”

    萧羌听了之后眼波一闪,随即拊掌一笑,道,“既然话都这样说了,飘零,你还不上来陪朕坐坐,看朕的美人儿们如何吃醋吗?”

    月光下的女子娇艳出尘犹如一朵嫩黄月季,听了萧羌的话,一双眼水波婉转,如笼烟水,“所以说陛下真是坏心,臣妾不过说了句真话,就拿了臣妾做法。”说完却敛袖一拜,行的是端正宫礼,“臣妾遵旨。”

    第五章 密宫·斗巧·香膏(4)

    萧羌右手边是太后,左手边是方贵妃,史飘零大大方方离了次席,坐在了方贵妃和萧羌之间。

    方贵妃一向心胸狭窄,又为因诞育下皇长子的功劳,从来心高气傲,如今一个区区五品才人踩着她的面子走了过去,一口气咽不下来,又不好发作,冷哼了一声,史飘零转头对她嫣然一笑,全不在意,气得她胸口又是一阵发闷。

    现在整个宴席的焦点已经从海棠身上到了史飘零的身上,一干妃子脸上堆笑,暗里磨牙。

    海棠不由得感叹,这就是所谓善于抢镜,把这姑娘搁现代去,绝对是明星的料。

    史飘零做事一向神秘,上次无故打她一掌,现在又帮她一把,海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场宴席因为这一出闹得风云暗涌,海棠乖乖缩到一角,啃螃蟹腿喝黄酒,还特意把八个爪子都掰得碎碎的,生怕有人夸她一句心灵手巧。

    宴席中途,按照规矩,各宫妃子要捧着蟹彩盘到萧羌面前呈福,刚才大家风头都被海棠和史飘零夺了去,现在都憋足了劲,各自捧了装饰得美仑美奂的漆盘上前。

    等到海棠上来的时候,看着她盘子里碎成渣的螃蟹,萧羌一愣之后低笑,“笑儿,你真笨啊。”

    笑语中,他牵过海棠的手,看着她指尖伤口,低叹一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语罢,众目睽睽之下,萧羌低头,吻上。

    嘎巴嘎巴小风吹过,完全呆掉的海棠碎成了渣渣。

    呆滞的视线停留在男人从淡色唇间探出的一小截舌头,海棠眼睁睁的看着他吻在她的指尖上,然后向她这边一靠,枕在她的肩颈间,萧羌惑人的低笑轻轻传了出来,“朕醉了……笑儿,扶朕回宫吧。”

    兄弟,你学人家小鸟依人也考虑一下我和你的体形差好不好?

    幸亏海棠有一把最近种花翻土倒腾出来的力气,在男人的大半体重压过来的时候,一咬牙挺住,才在内监宫女的服侍下,和他一起上了肩舆。

    两人刚刚坐定,萧羌软软一倒,海棠一撑他肩膀,忽然觉得满手潮腻。

    淡淡的腥味散发了出来。

    海棠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划过——萧羌伤口裂了。

    不能被人发现。

    她快手的拿出身上带的香膏,这东西她本来打算在宴席结束之后,妃子们聊天的时候,逮到机会现一下兜售的,没想到现在倒有了作用。

    把香膏洒了洒,血的味道被盖了下去,她拍了拍萧羌的脸,“还撑得住吗?”

    男人在黑暗里看了她片刻,低低的道,“大概需要你扶朕一下。”

    “好。”海棠点点头,稍稍撑起了男人的肩膀,让他斜靠在自己肩上。

    “……”黑暗里统治这偌大帝国的男人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闭上眼,靠在了她肩头。

    远处有宫灯若花,暗暗的映在肩舆明黄窗幅上,暗香盈袖,萧羌在此一刻,只觉得疲倦。

    回到了翔龙殿,一层层剥开龙衣玉带,袍服之下暴露出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甚至撕扯得比最开始的伤口还要剧烈。

    海棠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看的时候,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啊?

    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样子?

    海棠拔下头上银簪在烛火上烤红,低声说了一句,“你忍着些。”

    萧羌点点头,海棠看他一脸惨白,默默抓起龙袍递到他嘴边,萧羌看她一眼,犹豫一下,张口咬住。

    滚烫的银簪触上伤口,男人线条流畅的脊背一个紧缩,背肌隆起,从嗓子里低低发出了一声呻吟,海棠咽了口口水:td老娘终于知道男男生子文的市场怎么来的了,这场景这动静,真tnnd的啊。

    轻轻把伤口上粘结的赃物弄掉,海棠取来干净的纱布和药,一层层裹好伤口,扶着萧羌躺下,吩咐人煎参汤,她转身去取发簪,却犹豫了一下;这东西据说是杜笑儿母亲的遗物,扔了她觉得对不起杜笑儿,戴上吧……这又刚剔过肉……

    第五章 密宫·斗巧·香膏(5)

    就在她犹豫的当儿,银簪却缓缓的发生了变化。

    从接触到伤口和血的部分开始,银簪渐渐变黑,而接触最久的部分,却隐隐渗出一点碧绿来。

    海棠一惊,立刻拿去给萧羌看,萧羌盯着银簪看了一会儿,瞳孔慢慢的,一点点收缩。

    有毒。

    他的伤口有毒。

    慢性的,却毒性剧烈的毒。

    怪不得伤口忽然开裂,原来是有毒。

    萧羌略思忖了一下,唇角轻轻一弯,显然是心里已有了计较。

    男人慵懶的扯下了束发丝带,轻轻朝海棠勾勾指头,等少女傻乎乎凑上来的时候,他笑吟吟的对她说,“卿,今晚继续陪朕吧。”

    海棠在心里呻吟,老天,到底还要不要她活了……

    就在海棠欲哭无泪,只能陪睡的情况下,关于她的谣言,也在七夕之夜迅速而飞快的流转。

    在海棠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形象瞬间被拔高到了和妲己妹喜这等美人一个高度,当她再度在腾龙殿过夜之后,关于她的不满谣言也升到了顶峰。

    这些谣言相加的结果,就是当一早海棠服侍萧羌穿衣的时候,从太后的长宁殿有旨意传来,太后召杜美人晋见。

    听到这句,萧羌束带的动作慢了一慢,随即唇边轻盈一笑,“母后召卿去,卿就去吧,母后为人慈蔼,不妨事的。”

    海棠拿着外衣盯着面前笑得优雅从容的男人看了片刻,想他现在伤势复发得厉害,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动宰掉她的心思,她点点头,药都来不及喝,便跟着宣召的宫女走去。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曲折回廊的另外一端,萧羌唇边轻笑不变,唤来了何善,轻描淡写的指着面前那两份银碗里的药道:“去查查看这药里的东西,何善,知道该怎么做吧?”

    何善一听要验药,立刻知道肯定是这两碗药出了问题,哪里还敢说什么,立刻下去安排。

    今日不是大朝的日子,值班侯见的大臣都在勤政殿的偏殿侯着,萧羌出了门,也不叫肩舆,信步向勤政殿的方向走了走,没走几步,改变了主意,又向太后所在的长宁殿走了几步,到了宫门,忽又顿住脚步,最终萧羌改变了主意,还是向勤政殿去了。

    偏殿早有大臣侯着,看了辅相递过来的晋见单子,萧羌看到上面有永州左戍卫将军龙安宁的名字,他眼间绽出一痕喜色,“龙卿回来了?”

    辅相在旁边一躬身,“回禀陛下,龙将军今早回京,立刻便请见了。”

    “宣他进来。”说完,他又吩咐在隔壁备下御膳。

    片刻。一名身着武将官服的中年男子走进偏殿,跪倒在他面前。

    “臣龙安宁叩见陛下。”

    第六章 晋见boss归来(1)

    “起来吧。”看到面前面容清癯的大越朝第一勇将,萧羌看起来心情颇好,他正在批一份奏折,笔尖随意点了点下首的绣墩,“卿先等等,朕批完这份奏章就来。”

    萧羌一边批奏章一边和龙安宁闲话,聊了聊关于永州的风物。

    永州地处大越边陲,和其他几国接壤,水土丰润,物产丰富,又广开贸易之门,不仅是大越的天险门户,同时也是大越南部的经济重镇。这样重要的地方,萧羌自然关心,看似随口问的每一句话都绵里藏针,直问民生政声。

    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也对龙安宁的回答很是满意,萧羌随手把凌乱的书案清理了一下,笑问道,“既然龙将军已经到了,那王叔呢?也快到了吧?”

    “我轻骑回京向陛下报信,平王殿下慢微臣一步,这两三天里总该到了。”听到问及平王,安宁不敢怠慢,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