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后第19部分阅读
葬后 作者:未知
中,你担心的可有朕?”
浅音一愣,一时也忘了该怎么开口回答。
龙殷复又问道:“担心朕吗?”
“担心!”
龙殷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心里却在激烈的翻覆着,山呼海啸。
“听你一句担心,一切都值了!”他走到浅音身边,手放在她肩上,深情缱绻。
浅音看着肩上的手,神情有些恍惚,眉色沉郁:“你可曾想过,如果萧太后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会很被动?”
龙殷拍了拍浅音的肩,轻叹一气,在旁边坐下,说道:“浅音,朕又怎能对你夜间辗转难眠,夜不成寐,视若不见呢?”
浅音一怔,脱口道:“你……你怎知道?”她还以为他已经睡熟了!
龙殷淡淡道,神色不动:“你毕竟是莫家的孩子,葬后身份虽然是个禁忌,但是就是朕也无权让你一辈子和家人视若不见!”
“皇上……”浅音心思一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放在膝上的手一暖,低头发现被龙殷温柔的握住,头顶响起龙殷深沉睿智的声音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后天是你父亲的寿宴,相府这两天忙的人仰马翻,明天我们前去,断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第2卷 关关雎鸠 丞相府外候君至
丞相府外候君至
第二日清早,天空就积压着大朵的乌云,黑压压的笼罩在天幕上,到了晌午过后,乌云仿佛垂在半空中,抬眸即见,只是看着,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浅音出来看到,心里烦躁不已,但看到在外面等待的罗刹,却也只是淡笑如菊迎了上去。
今日的她褪掉了一袭女儿装,青丝包裹在玉冠之中,翩然俊雅宛若水中观音,身着白玉锦袍,腰间更是缠绕着飞鹤金丝纹线,青田玉在飞鹤中间闪烁着幽绿的神秘光晕。
罗刹看到浅音出来,点了下头,就在前面带路,浅音也不多话,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穿过一道九曲长廊,绕过了两座假山,入目便是一道紧闭的小门。
浅音还不曾到这里来过,看见罗刹上前打开铁门,然后示意浅音跟着他出去,也只是惊诧了一下,继而就恢复了平静!
铁门外面也不知连通哪里,红瓦深墙伫立在那里,周围寂静无声,除了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之外,毫无声息。
罗刹掀开车帘,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就坐了上去。
挡光车帘放下,马车内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浅音只听见罗刹在外面似是挥动了马鞭,马儿一声嘶鸣,接着就是马车伴随着“哒哒……”的声音开始在宫道上行走起来!
浅音在里面坐了一会儿,觉得闷热,不禁撩开车帘,顿时一股热风迎面扑来,浅音下意识的闭起眼睛,连忙将车帘放下,天气闷热阴沉,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了!
罗刹也不知道选的是哪条道路,一路上都寂静得很,只听见马蹄声踏在青石板面上,缓缓出了皇宫!
龙殷今日本该跟她一同前去相府,但是他午后在御书房批阅完奏折,就在出发前,蓬莱宫的张贵妃忽然腹痛难忍,直呼要见皇上。
终归是有情的的吧?龙殷最终临走时折返去了蓬莱宫,只来得及让马扬捎信给浅音,说让她先在华安巷等候,他会尽快赶到那里与浅音会合!
消息传到浅音耳边的时候,玄玉正在给浅音梳发。
浅音唇瓣勾染出些许笑意,邪魅惑人,一派温婉清雅之姿!
马扬看着这样平静无波的浅音,着实是纳闷不解,恭身退下!
浅音起身的时候,身后的玄玉没有注意,檀木梳子一下子扯断了浅音的几根长发。
一丝淡淡的疼从发顶传至浅音的心窝,临刻成深深地痛,凤翼般的长睫毛缓缓低敛遮掩了她的心事,可是唇边的一声轻叹却泄露了浅音的思绪……
华安巷东南角拐弯的一棵老槐树下,停留着一辆古朴的马车。
这个地方是元祈王朝达官显贵居住的密集地!平时就没多少人在这里出现,更何况还是这样一种燥热的天气!
罗刹在外面守着,浅音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上方树杈间的虫鸣知了声,不禁打开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似是这样就能够驱赶走马车里的闷热。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浅音从午时一直等到了申时,整整三个时辰,从乌云压顶,一直等到了阴云密布,还没有到酉时,已经宛若夜幕低垂,天黑沉沉的,像被人打翻了墨汁瓶。
罗刹在马车外面几欲开口,但见到浅音神色如常的闭目养神,不禁又悻悻的放下车帘,靠着车棱,静静地站着。
过了片刻,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
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刹时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
浅音即使是坐在马车里,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道路中间的树被刮得东倒西歪,倾盆大雨很快使马车周围变成了一片海洋。
罗刹的衣服湿湿的黏在身上,勾勒出条理分明的纹络来!
“公子,雨下的这么大,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罗刹伸手把脸上的雨水粗鲁的擦掉,隔着车帘问道。
皇上看这情形,一时半刻也不会出来了,罗刹原本想请浅音干脆回宫算了,只是浅音不开口,他这个做属下的总不好说什么!
“直接回宫吧!”浅音撩开一条小缝,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到罗刹衣服尽失,不禁放下车帘,声音在这样的雨水里也显得有些沉闷。
罗刹显得有些意外,“公子不等皇……主子了?”
“不等了!”浅音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一字一字道:“回宫吧!”龙殷是不可能出宫了!都这般时候,如果能够出来,早就出来了!
她今日不过也只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浅音靠着车壁,听到罗刹甩动马鞭,接着便是车轱辘滚过地上积水带动的哗哗声音,眼神变得幽深而又迷离!
如此不见也好,反正她已经当自己死了!见了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为什么这样想着,浅音还是觉得心里有了针扎一样的疼痛,随着马蹄声一点点的撤离华安巷,她的脸上划过一抹苍艳的冷厉!
浅音陷在思绪中,马车骤然停下,浅音身体一晃,连忙扶住车壁,沉声问道:“怎么停下了?”
罗刹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公子,前面有两辆马车相撞在争执,路堵上了,一时半刻怕是过不去了!”罗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
这里是长春巷,是回宫的唯一路途,想来只能等下去了!
“哦。”浅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就靠在车内闭目养神,可是外面的吵闹声还是不间断的传进她的耳中。
期间听到张贵妃和萧淑妃的名字,浅音不禁撩起车帘,听了一会儿,这才大致摸清了事情的起末。
想来是天降大雨,两辆马车急于回府,出了碰撞!这本不算什么,奈何马车里面的主儿,分别是宫中张贵妃和萧淑妃的亲戚,这下好了,原本只是一件小事,渐渐演变成了宫斗的延续!
百姓自古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尤其是这样的场合,不消一会,即使是下着倾盆大雨,可是仍然愿意冒着雨站在那里观看!
《》第2卷 关关雎鸠 茶楼风雨欲满楼
茶楼风雨欲满楼
浅音悻悻的放下帘子,罗刹注意到,不禁凑近车帘,低声说道:“公子,你要不要先去一旁的茶楼喝点茶!一会儿属下再唤您!”
浅音刚才注意到茶楼里聚集着三三两两躲雨的行人,看外面的情形,一时半刻也难以停歇,毕竟是在车里坐了好几个时辰,听到罗刹的话,颇有心动,不禁洒脱的道了声“也罢!”就掀开帘子,在罗刹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罗刹将伞举至浅音头顶,原本是想送她过去,浅音淡声一笑,接过伞,便向茶楼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街面上一阵马蹄声“哒哒……”的传来,马儿似是经过训练,跑起来的步伐竟然一致,透着一股气势来。
浅音闻声不禁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雨雾中,一小队快马裹着铁蹄飞驰而来,领头的那名战袍男子竟然是元祈王朝威名赫赫的龙帅!
龙帅英姿飒爽,目若朗星,银盔银甲,白马银枪!那是哥哥!
浅音心里一震,兄长回来了?明天是父亲的大寿,他理应当赶回来!
莫铭臻身上自是透着一股强大的凌厉气势,原本僵持的家臣看到战袍男子,也不禁被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气势镇住,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来!
莫铭臻淡淡的扫了一圈对他身份疑惑不解的百姓,浅音在他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不禁下意识的躲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后。
想来是在雨中看人本就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浅音又是男装示人,莫铭臻也就没有在意。
浅音只听到街面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这才缓缓从中年男子的背后走了出来。
就在看到兄长现身,浅音下意识躲避的那一刹那,浅音的心里忽然间有了刀割般的剧痛,她握住伞柄的手也因为用力而有些泛青。
如今的她活着暗不见天日,就连亲哥哥相见,都要像老鼠一样惊慌失措的躲起来,她竟沦落到此田地!
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耳边传来的对骂声传进浅音的耳畔,她看着又恢复对峙的两拨人马,忽然间厌恶不已,握着伞正欲转身向茶楼走去,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蓦然紧扣在胸前。
浅音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向夹在人群里的罗刹求救,唇瓣却被一只眼明手快的手快速的捂住,出不了声音!
大庭广众之下,竟有人敢劫持她,什么人这么大胆?
浅音惊恼之下,狠狠朝男子捂住唇瓣的手咬去,血腥味传来的同时,男子一声闷哼出口,一向清雅的声音也有了一丝懊恼。
“浅音,是我!”
浅音一愣,这声音是……
浅音缓缓侧头看向身后的男子,果然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敢当着不远处的罗刹对她如此,究竟想干什么?
第一次,浅音觉得眼前的男子真的是胆大包天!
茶楼一处雅间内,密集的竹子紧挨在一起,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浅音为恪亲王手上的齿痕上了药,又拿起一旁的纱布缠绕上,他的伤终归是自己咬的,视若无睹总归是不好!
恪亲王看着宛若两排小扇子低垂的倾城女子,认真的为他处理伤口,眼中有了细碎的光芒,在浅音包扎完毕,正欲起身的时候,恪亲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浅音的手。
浅音一怔,挣扎了几下,无用之下,不禁恼怒的瞪向恪亲王。
恪亲王正欲说话,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有力的手微微松了松。
浅音连忙挣脱开来,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恪亲王也不以为意,晒然一笑,也坐了下来。
从外面走进来一位长相绝美的少女,明眸皓齿,缓缓上前为两人蓄满茶水。
浅音看那少女倒茶的手沉稳优雅,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转头看去,对上浅音的视线,浅音先是疑惑不解,继而是怔忡,直到耳畔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姑娘,请用茶!”
浅音眼睛闪烁了一下,终于还是淡笑如菊,没了声息。
少女倒完茶,向两人施了一礼,就缓缓带上门走了出去。只怕也只是在门口守着罢了!
浅音抿了一口茶,一股清香弥漫在唇齿间,心里想道:“她”是恪亲王的人,身份可以伪造,容貌又为何不能?如此一想,倒显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恪亲王低头端起茶水,眼神稍微变了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宫外?”
浅音嘴唇无声的弯起了一个弧度:“闲来无事就出来游玩一番,所以便在宫外了!”
恪亲王抬头看着浅音,眼里神色变幻,慢慢低头笑道:“那可真是不凑巧,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却碰上了大雨天气,但愿没有扫了你的兴致才好!”
对于他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浅音佯装没有听到,应对道:“王爷说笑了,只是浅音不解的是,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恪亲王轻声一笑,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哦……本王适才回府的时候看到驾车的壮汉似是皇兄身边的侍卫,一时好奇,便尾随至此,却想不到车里的人却是你!”
浅音语声淡然,笑道:“王爷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说来听听!”
浅音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如刀剑般冷光四射:“有时候好奇心过剩,足以害死一个人!”
“这本王倒没有听说过!不过本王对你倒真是好奇心颇重!”恪亲王看着浅音,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王爷说笑了!”浅音片刻才低声道。
恪亲王靠着椅背,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不是说笑,本王不是很清楚,只是日前本王突然听闻你父亲携带家母一同调职去了远方,这事你可知晓?”
浅音轻轻一笑,淡声应对道:“谢王爷关心,家父为了公务,调到远方,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恪亲王冷笑起来,声音如回声:“走得如此匆匆,害的本王还以为苏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本王心急查探之下,竟然查到了一件出乎本王意料的家事来!”
浅音蹙眉道:“还请王爷明言!”
笑着笑着,恪亲王的声音低了下来:“本王手底下的人查探到你并非苏政文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年半以前苏政文认的义女,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那一句话让浅音出人意料的沉默下去,她的脸上晦暗不明,许久才说道:“王爷属下查到的事情,那还有假吗?”
恪亲王愉悦的笑出声来,低沉魅惑人心,“本王原本还很好奇,一个亭史的女儿怎会有这般出尘的气质,原来你的身份另有隐衷啊!”
看了看恪亲王,浅音不自觉地握紧茶杯,然而声音里却有了难以抑制的震颤,依稀可以听到情绪的波动:“王爷谬赞了,浅音孤苦无依,后来流落于龙都,见到苏亭史,承蒙不嫌弃,浅音这才有了栖身之所!”
“孤苦无依?听来你的身世还真是坎坷万分啊!不过经你如此一说,本王倒想起一个人来!”恪亲王的声音依旧温雅迷人,只是眼睛里却有了恶狼般的光芒。
“……”浅音茶到嘴边,却忽然顿住,浅音长久的沉默,不说话。
恪亲王表面清雅谪仙,天人般的容颜蒙蔽了很多人,其实他的心思缜密如丝,有时候看似不经意的话语说不定就是在故意设陷阱让别人跳进去。
说他老j巨猾,一点也不为过!
恪亲王的声音魅惑低沉,一字一句说的有利有节:“不知你可曾听过当年追随先皇殉葬皇陵的莫皇后?”
浅音手一震,茶杯倾斜,水在杯中颠簸了几下,洒出几滴落在浅音的手上,好在茶已经有些发凉,倒没有灼伤浅音。
感觉到对面一道气势压人的视线一直都凝胶在她的身上,浅音不禁如烫着般放下了茶杯,淡雅的眼睛里有隐隐冷光闪动,脸色竟然是罕见的苍白冷凝!
《》第2卷 关关雎鸠 风雨欲来霜满楼
风雨欲来霜满楼
静静地,浅音平静说道:“那些皇亲贵戚,岂是像我这等小民可以仰望非议的?”
浅音虽然话语极尽淡漠从容,然而就连对面的恪亲王都感觉到,浅音身上似有一根紧绷到底的弦,含着某种焦虑危险的气息。
恪亲王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低低的笑道:“你似是很紧张?”
浅音短促的冷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冷定:“王爷真会说笑,在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坏天气里,您忽然提起已经死去多时的葬后,谁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倒是本王失言了,只是日前本王前去莫丞相府中提前备礼贺寿,却不曾想在书房中看到了一幅画。”
说到这里,恪亲王故意顿了一下,看浅音眉目低敛,脸色晦暗不明,不禁说道:“画中的女子容貌倾城,举手投足无一不透着华贵优雅之色,莫丞相如果不是说画中的女子是已逝的莫皇后,本王差点就以为那人是你了!你和莫皇后的容貌简直是一模一样,即使是双生儿只怕也没有这般相似的吧?”
浅音浅浅一笑,谈吐间老练镇定,却不怒自威:“浅音身份卑贱,怎敢和莫皇后相提并论,王爷莫再说笑了!”
恪亲王笑了起来,抬起头:“是啊!事后本王也想过了,这世间容貌有相似的,也不足为奇,但是你当年在兰若寺捡到的莲花额饰,怎会出现在莫皇后的画中,这点本王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恪亲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诡异,里面闪烁着冷定而幽深的光!
浅音神色一变,极力压抑住情绪起伏,眼中的冷光犹如是点点星辰:“王爷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今天的主题,只怕现在才刚刚登场!浅音心中翻云覆雨,恪亲王现在能够查到自己的身份,就代表有一天她的身份别人也可以查得到!
这对她来说总归不是一个好消息!
想来恪亲王今日也是专门跟踪她,才会出现在这里,恪亲王如今将她的身份抖出来,究竟意欲何为?
恪亲王的目光掠过浅音的脸,冷如冰雪:“浅音,你是个聪明人,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老六为什么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救下你吗?”
浅音神色不动,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简短的说道:“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恪亲王的脸上浮现出了点点的诡异冷光:“老六在利用你,你还不明白吗?”
浅音豁然变了脸色,迟疑了一下,无声笑道:“王爷当真是有趣,前些时候你进入关雎宫,故意让里面的人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目的就是想引起皇上对我的猜忌,如今这番可又是在故技重施吗?”
恪亲王一瞬间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低声笑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浅音轻轻笑了起来,只是说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没有谁比王爷自个儿还要清楚!”
“你信他不信我?”恪亲王几乎是微不可闻的问道。
浅音看着他没有说话,耳畔传来楼下罗刹的声音:“公子……”
浅音睫毛颤动了一下,想来是外面的两拨人马已散,不禁看着恪亲王,出声道:“我该走了!”
恪亲王看着起身的浅音,忽然问道:“浅音,他在你心中当真那么重要?”
浅音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沉默,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顿了一下,她听到自己说道:“重要!”
“呵呵……好!很好!那本王就亲手毁掉你心中虚构的幸福!”恪亲王低低的笑声仿佛是从地底下涌出一般,凝聚了无数的恨意。
“你想做什么?”浅音倒是一惊,脱口问道。
恪亲王似乎没有看到她的紧张,戏谑的说道:“你说说看,如果让萧太后知道老六当初救了你这个葬后,他的帝位会如何?”
老六到时候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呵呵……想来还真是有趣啊!
浅音一阵轻微的颤抖,仿佛湖面的水在波动:“你不会这么做的!”
恪亲王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忽而提高了声调:“浅音,你实在高看我了,为了权位,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浅音在那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仿佛震惊般的侧头看了恪亲王一眼,紧抿唇瓣不语!
恪亲王忽而冷笑道:“你该走了,要不然名为保护你,实则监视你的车夫会起疑心的!”
一袭白衣,配上身后的青竹,恪亲王在那一刻竟然美如雕塑!
“你究竟想做什么?”浅音的声音有了些许松动。
恪亲王看了她一眼,轻笑:“本王若是做什么,自会让你知晓的,你又何必浪费心神?”
浅音压下起伏的激烈情绪,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一句话也没有说,缓缓转过身体,向外面走去。
他是认真的!眼前这个清雅谪仙的男子,真的为了皇位,什么都做得出来?浅音忽然间心里泛起了一丝不明的失望来……
打开门,浅音果然看见“胭脂”站在外面守着,浅音抬头看了她一眼,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终于还是问道:“胭脂不是你的真名吧?”
听出浅音话语中的讥讽,“胭脂”怔了一下,回答的很简短:“奴婢名唤霜寒月!”
浅音的嘴角扬起一抹飘忽疏淡的浅笑,再没有出声,大步朝茶楼外面走去。
浅音抬头只见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给街面披上了蝉翼般的白纱,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这雨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了了!
浅音走出茶楼外,罗刹连忙迎了上来,街道上果然清净了下来,至于两拨人马最后怎么收场,浅音也懒得知道!事实上她现在疲惫无力之至,恪亲王如果真拿她的身份大做文章,那可就糟了!
浅音在上车的时候无意的瞥了罗刹一眼,沉稳冷漠的汉子,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其实恪亲王不说她早已知道罗刹的存在明为保护她,实则是在监视她和恪亲王是否有牵连?
她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即使被元六的深情所打动,也不会失了那份戒心!
宫中的皇位历来血雨腥风,只是何时她成为了元六和恪亲王之间的一枚棋子?恪亲王说元六在利用她!
元六会利用她吗?她虽然告诉自己这是恪亲王的阴谋,但这句话却像是一根刺一样卡在了她的喉咙中,疼痛难忍!
马车伴随着车轱辘声一点点的驶离永春巷,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茶楼上的窗前,恪亲王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马车,眼神幽深迷离,神色更是喜怒难辨!
“主子!”静静地,身后响起霜寒月清冷的声音。
恪亲王没有回头,只是温声笑道:“寒月,葬后身份曝光,老六也会跟着完了!”
他的话语中似乎还包含着一抹叹息……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吗?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啊!
霜寒月沉默了一下,神色有些奇怪,终于低声道:“主子若是这样做,浅音姑娘只怕也活不成了!”
恪亲王一震,低声道,眼神有些恍惚:“寒月,我筹划了那么久,隐忍了那么久,到头来岂可断送在一个女子的手里,这样太不值得了!”虽说不值得,可是为何他的心里却是矛盾不已。
霜寒月低头,恭声说道:“值不值得,还请主子拿捏好分寸!”
恪亲王沉默下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
“明日,或许我该再会会我们这个涪陵葬后!”沉默许久的恪亲王微微一笑,眼神深远。
《》第2卷 关关雎鸠 圣意难测君王意
圣意难测君王意
关雎宫,又是另一番光景!
浅音回来的时候,龙殷正站在长生殿,看着房内烛影摇红,见浅音施施然走了进来,眼中有了一丝松弛!
“回来了!”龙殷看着浅音,迎了上去。
“嗯。”龙殷看她发梢间有水滴在闪烁,不禁伸手欲擦掉,却被浅音侧头避过,当下不禁有些愣然。
龙殷蹙眉,收回手,薄唇轻掀:“浅音,朕今日……”
“皇上!”浅音忽然出言打断了龙殷的话,神色间透着一股气势来,脸色更是罕见的沉凝!
龙殷似是怔了一下,眼中浮现出冷光,但是瞬间便消失不见,听出浅音话语中的疲惫,不禁温声道:“怎么了?”
“是浅音失礼了!”浅音收敛思绪,肌肤在微冷的空气里,有玉石般坚润的感觉!她淡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浅音话落,缓缓朝床榻的方向走去,似乎真的不想多谈!
龙殷沉默片刻,忽而说道:“你不想听朕的解释吗?”
“那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不是赌气,她是真的毫不在乎龙殷的解释,她现在只是很不安!恪亲王,她百般小心,观察他的一言一行,却始终不知道那个清雅温润的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很明白恪亲王若是把她的身份曝光,会有很多人牵连其中,龙殷无疑是最冒险的那一个!她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够化解这一切?
龙殷的眼中已有盛怒,大步上前,一把搂紧浅音。
浅音一惊,正欲挣脱,却被他抱紧,龙殷将浅音的发丝解开,顿时乌黑的秀发披满肩头,在烛光下越发的魅惑迷人。
龙殷收拢双臂,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声音温柔却又透着难得的霸道:“浅音,朕不许你对朕这么疏离!”如果是为失约一事,让浅音和他之间划起隔阂,那可真是太不值得了!
浅音偏头看着龙殷,轻声叹道:“皇上!”
龙殷蹙眉,不悦的说道:“唤朕元六!”
浅音无奈一笑,眉目间带着忧愁,终于还是归于平寂处,说道:“元六,我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龙殷从发丝间抽离,看着浅音,果真见她脸色很不好,心里一动,却也只是面色温和,笑意不减,柔声说道:“那就好好睡一觉,朕在你身边!”
他帮她褪掉外袍,扶她躺下,又将锦被盖在浅音身上!
浅音在他的凝视下,睡意袭来,缓缓沉睡起来!
龙殷在浅音睡着之后,虽然拍着浅音肩膀的手依旧温柔,但是眼睛里面骤然凝聚了某种妖异的杀意!
书房内,黑暗一片,龙殷坐在那里仿佛融入到黑夜中,唯独他的眼睛深邃幽深,里面透露的讯息越发令人猜测不透。
龙殷的嘴角掀起一抹浅笑,漫不经心的看着垂首的罗刹问道:“离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刹不解的说道:“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马车行经永春巷的时候,我们遇上了张贵妃和萧淑妃两边的家臣在争执,僵持不下,苏姑娘便去了一旁的茶楼等候!”
龙殷眼睛看着他,微笑起来:“就这些?”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透着漫天迷离的霸气。
罗刹一愣,下意识的说道:“还请皇上明示!”
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军棍五十!”那一瞬间,龙殷一直微笑的眼睛里有冷光四射而出。
罗刹惊诧的看向龙殷:“皇上……”罗刹的话在见到走过来的戴涛时,不禁止了口。
看样子,皇上是让戴涛执仗,殊不知他和戴涛关系一直都很好,等一会儿戴涛自是会手下留情的!
龙殷闭上眼睛小憩,但好像猜到罗刹的想法般,开口说道:“寒枫,你在旁边看着,戴涛若是徇私枉法,连他也一起受罚!”
“是。”清新俊逸的池寒枫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罗刹心里一咯噔,适才的轻松转瞬化为无力。
池寒枫是兵部侍郎,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地狠的时候,比他们这些拿刀的人还要狠。
有他在一旁监督,戴涛就算再顾念兄弟之情,也不敢放水!
果然,戴涛凑近罗刹,低语道:“兄弟,对不住了!”
毕竟是个常年在战场上面厮杀的汉子,区区五十军棍虽然打在身上很痛,但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皮外伤至少要休息个几天才可以复原!
打完军棍,罗刹跪在那里,脊梁挺直,垂头不语!心里却是委屈的很!好端端的,做错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就先被皇上打了五十军棍,想想就觉得憋屈!
仿佛知道罗刹的想法,龙殷微笑了起来:“觉得很委屈吗?”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原本很惬意的声音,传至几人耳中,竟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见到这样的笑容,罗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也有了丝颤意:“属下不敢!”
皇上每次这样笑,准没有什么好事?通常不是想杀人,就是在算计某人!
龙殷看着罗刹惊恐的表情,脸上升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问道:“知道朕为什么下令打你吗?”
罗刹悚然心惊,忽然觉得有冷意直渗入骨,“属下愚笨。”
“你不是愚笨,是太自傲了!”龙殷静静的注视罗刹,声音也是漠然的:“寒枫,你告诉罗刹,茶楼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池寒枫脸色冷凝,当他说出茶楼中还有恪亲王的时候,罗刹的脸上忽然间有了死寂一样的白!
他表面上是在保护浅音,可是心里明白那是在防范恪亲王,却没有想到自己疏忽之下,竟然还是让恪亲王和苏主子见了面!
难怪皇上话还没有说明白,就先打了他五十军棍。
罗刹紧蹙眉宇,紧紧握着双手,咬牙道:“属下该死,还请皇上降罪!”
暗夜里,龙殷的声音再度响起:“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属下该死!”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那样的天气里,恪亲王也会出现在茶楼中!再加上他就在外面,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才会那么大意。
“朕若不是在宫中走不开,派寒枫出宫寻浅音回来,只怕茶楼中发生什么事情,朕至今还蒙在鼓里!”龙殷不经意的话语,听来却像是惊雷。
寒枫只是看到老四和浅音喝茶,但是外面有人把守,说了些什么,寒枫并不知晓。
浅音今天晚上回来后,神情很奇怪,是和老四有关系吗?
龙殷的眼睛里渐渐升起了一抹肃杀!
罗刹懊恼地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皇上责罚!”
龙殷的声音低沉几分,平静而深远:“五十军棍只是略施小惩,朕不希望还有下次!”
一旁的几人都暗松了口气,想来皇上是不会再重罚罗刹了!
罗刹脸色微微一动,道:“属下谨记!”
“马扬!”沉默中,龙殷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奇异。
马扬上前,淡淡的,神色不动:“奴才在!”
龙殷顿了顿,忽而冷笑:“明日莫原大寿,吩咐上官影准备好贺礼!”
上官影身为户部尚书,丞相的贺礼只怕早就准备已久了!
“是。”马扬应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皇上明日要亲自前去相府贺寿吗?”
龙殷扫了眼沉默不语的属下们,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辛苦筹谋这么多年,朕又是为了什么?那样一个场合,朕总该要露露脸才对!”
《》第2卷 关关雎鸠 关雎宫内温柔意
关雎宫内温柔意
翌日一早,浅音因为心思浮躁,辗转大半夜才睡的缘故,直到巳时才醒。
玄玉服侍浅音起床,见她面带倦色,不禁忧虑道:“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浅音接过玄玉递过来的湿布覆在脸上,声音闷闷的传来:“我没事,只是今日贪睡罢了!”
平时她都在辰时起床,今日是有些反常,难怪玄玉会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玄玉接过浅音手中的湿布,虽然想找御医给浅音把把脉,但见浅音虽然神色如常,但是眉间似有轻愁,玄玉心思一动,猜想浅音是有了心事,不禁呐呐的住了口。
玄玉将湿布放进金凤镶边锁花盆里,转过身,就见浅音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
玄玉正欲上前服侍浅音梳妆,余光中就见龙殷一身龙袍走了进来。
因为龙殷进来时,步伐刻意放轻,所以玄玉和浅音并未及时察觉。
玄玉看到龙殷,连忙就要跪地行礼,却见龙殷身后紧跟着的马扬伸手做了个噤口动作,再见皇上已经向小姐走去,玄玉不禁了然的掩口笑了笑,也不待马扬示意,玄玉从鸾凤架上端走盛满清水的锁花盆和马扬一起静静地退出了内殿。
青檀木梳散发着阵阵幽香,缓缓地在浅音的发间穿梭,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浅音闭着眼睛,脑海中一直都是昨天恪亲王的那番话,虽然神色如常,但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冷峭。
感觉玄玉正在为她挽发,浅音只是觉得今日的玄玉似乎动作异常迟缓,没有以往那么麻利,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异常。
龙殷笨拙的挽了几个发髻,都不甚满意,如此反复多次,看向镜中的倾城女子,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察觉,龙殷眼睛闪烁了一下。
浅音一向心思灵敏,可是今日这般时候起床已是反常,更何况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洞察到他已经进来。
事实上,从昨晚她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安,夜间他回到内殿后,原本以为浅音已经熟睡,殊不知她却是辗转反侧,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所以他才会在上朝的时候,没有吵醒她,并吩咐玄玉晚些唤浅音起床。
是什么让浅音如此反常,是因为恪亲王吗?
他们究竟在茶楼里谈了些什么?
思绪被牵动,龙殷无意中扯动了发丝,浅音一阵吃痛,眼睛蓦然睁开,转身看向身后的玄……
皇上!
龙殷没有想到浅音会忽然转头,眼中的锐利和冷峭不禁快速转化为一片温柔缱绻,眼神含笑的看着浅音。
浅音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心思懊恼,暗怪自己一心沉浸在思绪中,这才没有注意到龙殷何时走了进来,还给自己梳了这么久的发,都不知晓。
玄玉这丫头也不通报一声,真是可恶!
“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连朕什么时候进来,你都没有察觉到?”龙殷将浅音身体摆正面对铜镜,修长的手依旧在浅音发丝上摆弄着,深邃的眼睛无意的瞥了一眼铜镜,复又专注在浅音的发丝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都是一些小事,皇上也不见得乐意倾听!”浅音浅声笑语,乖乖的坐在那里,任由龙殷修长的手指在她发丝间穿梭。
龙殷低低的笑道:“若是别人的话,朕自是不愿理会,但若那人是你,朕可是乐意的很!”
浅音脸上一红,不禁说道:“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有些倦怠而已!”
浅音没有察觉的是,她那刻意清淡的声音里,含着一抹细微的撒娇。
龙殷心神一动,见浅音脸上已有娇态,不忍逼问她,叹息一声,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浅音原本还怕龙殷看出什么端倪,但见他没有再盘问,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透过铜镜,浅音看向身后龙殷专心致志的打理她的发丝,不禁微微侧动身体瞥了一眼。
相看之下,浅音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说实话,龙殷摆弄半天挽出来的发丝,实在不怎么样,但奇异的却很适合她。
龙殷身为九五之尊,纡尊降贵的亲自给她挽发,换成别人只怕早就感动的直接晕过去了,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龙殷在镜中打量着浅音的妆容,沉吟了一下,俊美微皱,似是觉得浅音发丝上少了些什么朱钗首饰,不禁越过浅音,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细细的寻找起来。
浅音的首饰不少,都是他派马扬细心张罗置办的,但龙殷却从未见浅音佩戴过,料想她大抵是不喜欢这些,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紧挨着紫檀盒旁边的是一只印着古朴莲花花纹的菱形盒子,龙殷见过几次,但却从未见浅音打开过,今日如此接近莲花盒子,龙殷的心中忽然间升起了一抹奇异的感觉。
伸手打开盒子,龙殷在见到盒子中间静静躺着的首饰时,心里忽然如同翻江倒海般,一种莫名的怒气和错愕同时席卷而来。
首饰盒中静静躺着的首饰竟然会是莲花额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