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15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rouwenwu
远不会光临。
罄冉被关押的地方只是普通牢房,男女皆有,每日哭声喊声不断。
罄冉和三个大汉关在一起,对于这三个狱友她毫无兴趣,而那三人自打知道她是因偷鸡摸狗被抓了进来,看她的目光除了鄙夷还是鄙夷。
罄冉兀自自嘲,不想竟连犯人都看不起自己。不过她也不介意,既然目的已经达到,管别人怎么看待呢。
他们不屑搭理她这种人也好,反正她素喜清净,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躲避满城的搜捕,等过两日外面风声小了,她自会离开。
而且,在她看来这些人厌恶她更好,她正好可以不被打扰的运气疗伤。这牢房虽是环境极差,倒也让人安心。
不管是《越狱》里的外国牢房,还是港剧电影中的监狱,总免不了恃强凌弱。罄冉这两才进来两日便体会的异常深刻。
刚进来的第一天,当狱卒提着一桶不知是什么的黑水扔在牢狱前时,三个大汉争抢伸手去捞,半晌罄冉见两人从中摸出一个被泡的发涨的黑面馒头。
而那没抢到的大汉更是拼命地在水桶中不懈努力,他肮脏的手臂在水桶中搅了一圈,才发现只有那一个黑面馒头。
他将目光从桶中拉出,直直朝抢到馒头的两个大汊望去,却见他们正使劲往嘴里塞着那黑糊糊粘糊糊的东西。他许是已饿得发慌,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一个发狠,两眼直盯所剩不多的馒头,扑了上去。
罄冉冷冷望过去,却见两人瞬间已是扭打一处,漆黑的双手交缠着抢夺那只剩一口的黑面馒头,那被压在下面身形较小的大汉竟直接从上面汉子口中向外掏着馒头。
罄冉望着他们,心中说不出的悲凉,原来当年在庆州争抢馒头,比起这些人并不算什么。乱世,果真如爹所说,人命比草芥还不值。
她默然的闭上了眼眸,半晌只听一声噈骂响在身边。
“还算你小子知趣,听着,这饭食别想分到半点,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罄冉只当没听到,兀自闭目修养,半晌听到狱道传来脚步声,睁开眼正见一个狱卒迈步走来。她轻拍衣袍起身,走了两步喊道。
“小哥能否过来一下?”
狱卒鄙夷的撇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怒道:“滚!”
罄冉手臂微动,再抬起手上已是多了一锭银子,微微一晃,顿时满牢的目光皆汇聚在了身上。她只淡淡一笑,望着快步跑至跟前的狱卒笑道。
“给我弄几个白面馒头,剩下的归你了。这样的好事天天有,不知小哥可愿做?”
狱卒自是满口答应,拿了银子没一会便送来了五个馒头。
罄冉将三个包好放在身旁,兀自吃了起来。她知道三个大汉正齐齐盯着自己,并且目光越来越凶恨,却连眼皮也不曾抬起一下。
终于三个大汉对望一眼齐齐扑了上来,罄冉冷笑一声,左手手腕微翻,右手依旧拿着馒头轻咬,待左手放下,大汉已经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顿时牢狱中鸦雀无声,三个大汉半晌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靠在墙上偷偷打量罄冉。
自此,罄冉便成了牢狱中一个特殊的人。她每日安静地坐在枯麦草中,一言不发,牢中的人甚至怀疑她睡觉也是这种姿势。她每日都有白面馒头吃,可却再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只能偷偷投去几个红眼而已。
罄冉多是闭着双目,打坐疗伤,偶尔睁开眼睛,只看向牢狱上方的一个小小窗户。
从她坐着的地方看出去,能看到一小方碧蓝的天空。时而会有鸟儿飞过,留下几声欢快啾鸣。如此一晃便是三日,罄冉的伤也在慢慢的恢复中。
罄冉本以为这半个月都会如此平静无波的度过,却不想这般藏匿,她还是被有心人寻到了……
这日傍晚,牢头恭恭敬敬地在前开道,躬身带进几个锦衣人。罄冉听到声响依旧闭着双眸,直到察觉到一股压抑的目光,她才缓缓睁开眼眸。
入目一个身影清隽的男子站在廊道上,雪白的长衫在微光下发着亮光,柔和而熨帖地包裹着男子修长的身躯,他的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静静地望着罄冉。
眼见罄冉看过来舒展一笑,罄冉只觉朗月出天山,赤风拂干田,那漆黑的双眸更是碧湖宛若映着湛蓝的天空般波光滢滢。
“冉冉,让凤瑛好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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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4章 叫凤大哥
“冉冉,你可让凤瑛好找。”
凤瑛跨步立于狱道中舒缓一笑,目光淡淡落在罄冉身上。
罄冉却也不惊,只是静静坐着望他,唇际似笑非笑。
狱头打开牢门,躬身进入,笑着冲罄冉点头哈腰道:“小人实在不知公子乃是耀国飞远将军的小少爷,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公子请。”
罄冉挑眉,但见凤瑛已是弯腰步入了牢房,淡声而笑:“冉冉可玩够了?你可让凤哥哥好找,怎么贪玩的性子就是改不掉呢。你若不回去,姚将军可是要跟凤哥哥拼命的。”
他说罢又看向那牢头,笑道:“这孩子犯了点错,被姚将军打了,结果负气离家。这不,竟躲到了这里,可真让人好找,凤某这就带人走了,劳烦了。”
牢头见凤瑛冲自己笑,还和自己和颜悦色的讲话,只觉浑身飘飘忽忽,半响都回不过神来。暗道,这耀国的丞相大人果真风采无双,还如此和蔼可亲,以后谁要说他是j臣,是乱臣贼子,他张牢头便第一个不允。
罄冉耳听他话语带宠,又见他笑容温雅,看向凤瑛的眸中已是带上了分明的嘲意。她目光四扫,眼见牢道中分散而立的数个黑衣人,个个虎目精深,气息绵长,俨然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再看凤瑛逸立身前,笑意清浅,她心知此番只能随他离去,自己是万万没有逃走的机会的,心底微沉。
牢头回过神来,眼见罄冉竟毫无反应,不免心中气愤,心到这富家公子果真是任性而为,被父亲责罚居然离家出走,如今被找到了,还一脸不悦。
“小公子,这父子间哪有隔夜的仇,您还是……”
牢头的话尚未说完,罄冉已是轻撩袍角站了起来,微微抚过衣上尘土,看都不看凤瑛一眼,一言不发,快步而出。
凤瑛也不介意,对牢头轻轻颔首,跟着步出了牢房。
罄冉出了牢狱,刺眼的阳光一晃,她垂眸闭目,待慢慢适应了阳光,这才睁开眼眸。但见道上长长的队伍恭候一旁,和那日她在酒楼上看到的凤瑛入城时情景一般无二,心知是凤瑛要回国了,自己直番被他胁持,倒是也不无益处。
一个貌美侍女碎步上前,引了罄冉到一辆宽大马车前,早已有婢女移了绣蹲,罄冉踩了登上马车,回头间正见凤瑛一袭雪色纱袍,俊面含笑,悠悠走近。她冷嘲一声,目光一晃,弯腰进了马车。
车内装饰精致,车顶垂下一只精巧的镂空熏球,正袅袅升腾着淡香。一声清脆的鸟正睁着乌黑的圆眼瞪着自已,状似好奇。
罄冉双眸微眯,心道这大概就是蔺琦墨所说的樱雀鸟,她本以为此处离耀遥远,凤瑛就算令人昼夜兼程将鸟从耀国京都送来也要月余,这才安心藏身在监牢之中,却不想……
暗骂都是此鸟惹得祸,罄冉冷哼一声,那鸟竟似察觉到了她的敌意,扑扇几下翅膀,鸣叫一声,叫声婉转如歌,姿态却充满了攻击性。
耳听马车外传来动静,罄冉转身落座,刚抬头,珠帘一荡,凤瑛已是闪身而入,清风一笑,迈步越过她,落座在了软榻上。
凤瑛望了罄冉一眼,见她面容清冷,他越发笑的温和,抬手轻敲车壁。车夫长喝一声,马车滚滚而动。
凤瑛执起茶壶倒了两杯清茶,一杯推至罄冉一边,见她连眼皮都不曾抬起,只淡淡一笑便仰身靠在了办垫上,随手拿起身旁散落的书翻看了起来。
车中一时静寂,罄冉从微微荡起的珠往外看,路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眼见马车向东行进,看来真是要出城,她垂双眸,掩眸而思。
凤瑛目光滑动,翻了一页,随即执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书页。
罄冉望他一眼,但见他白色的纱衣荡下软榻,随着马车晃动飘扬,靠着软榻,资态闲雅,仿若春柳。书卷挡住了他的面容,罄冉虽是看不到,但却能想象到那面上宛若清风的笑容。
在牢房近三日,她滴水未沾,此刻却也渴了。她冷冷移开目光,执起茶盏几口灌下茶水,又倒了几杯饮下,这才觉得唇不再发干。
凤瑛余光扫到她的动作,眸闪过一丝意,将书卷一合,随手放在桌上,双手交叠,枕与脑后,闭上了双眼。
任是罄冉心性冷漠,被这般对待也难掩心头怒气,她冷哼一声,蹙眉去看凤瑛。马车颠簸,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羽般轻颤,在眼脸上投出一片浅浅的影,光阴溯转,罄冉一时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季。
同样是在马车中,少年玉面浅笑,光影从面上滑过,笑意暖人心胸。那年他帮自己逃出庆城,虽是心思不纯,可罄冉却不得不承认,他是帮了她很大忙的。若不是他在酒楼中拦下她任由她冲动行事,也许她早已命落黄泉了。
这般想着,罄冉拧紧的眉宇微展,目光微微收敛。却在此时凤瑛倏然睁开了眼眸,一双凤目眸如琉璃,静静凝视着罄冉,面容平淡。
罄冉一惊,尚未细思,已是别开了目光,突又觉得自已莫名其妙,目光清冷再次盯向凤瑛。
却见凤瑛黑眸瞬间笑意腾腾,唇角露出俊雅笑容:“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罄冉不想他出口便是关切,神情自然,眸有关切,倒关切,倒仿若两日乃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她心中虽是知道这份关心真假不辩,可在他笑意融融的目光下竟抑不住心头涌上暖意。
暗道这凤瑛果真不简单,单是一笑便让自己险些松了心神,罄冉兀自一凛,冷声道:“不劳凤相惦念。”
凤瑛淡笑,面有黯然:“一别十多年,冉冉跟凤大哥生疏了。”
罄冉但觉他那笑容隐含惆怅,倒似她欺负了他一般,挑眉冷嘲:“我倒不知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姓姚的爹。”
“权宜之计,冉冉是在为此生气?那凤瑛先给冉冉赔罪了。”凤瑛说着竟站起身来,长揖一礼,面上更是笑容不减。
罄冉顿时生起铁棍捶上棉絮的无力感,只觉面对此人,生气发怒根本就无济于事,一时间又想起蔺琦墨来,只觉这两人虽是性格迥异,可都有本事让人深感无力。
她冷哼一声,干脆不再说话,仰靠向软榻,却不再闭目歇息,广袖一晃取下挂在马车角壁的鸟笼,逗起了鸟儿。
那樱雀鸟鸣如歌,不似夜莺的鸣叫声高亢明亮,但却清空恬淡,婉转若浅溪滑过青石,让人浮躁的心一下子归于沉静。
这般鸟鸣本该让人舒心,可罄冉听之却心间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再想到身上的凝露丹,怒由心生,右手一翻袭向鸟笼。
凤瑛一惊,右手一抬将鸟笼向后送去,身躯急向后仰,避过她的一掌。
罄冉却冷冷一笑,欺身向前右手如爪,再次扑向那鸟笼。凤瑛雪袍一扬,探出右手扣向罄冉手腕。罄冉心知他定会阻拦,右手猛然向下一翻,一搞撤,左手快速探出。
两人一来一回,转眼已是交手数翻。
罄冉眼见凤瑛一手护笼,仅以一手相挡,竟从容不显慌乱,动作间更是静逸自如,内力极为绵长。她不免心中微凛,加快了招式,顿时双臂翻飞,带起凛冽的寒意。
凤瑛眉宇微跳,他清俊的身影豁然立起,神情也变得专注了起来。
摇晃的马车中,一时间身影交错,响声阵阵。加之鸟儿的清鸣,车中一时好是热闹。
好在马车极为宽大,两人虽是招式施展不开,但拳脚间却也无碍。
凤瑛一手相抚,又要回护鸟笼,罄冉下手间又毫不留情,他只能连连回避,白色的轻袍在马车中不时划过优美的弧线
“冉冉何必跟一只鸟儿计较,倘若冉冉不喜它,我将它放生便是,何必如此。”
凤瑛抬怡臂,架住罄冉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面容微沉道。
罄冉见他内力运转得十分娴熟圆润,好胜心起,加之心间本有怒气,现在又观凤瑛似极重视那鸟儿,她原本倒没有想真把那鸟儿怎样,现在却是誓要取了鸟的性命不可。
身形轻舞,腾挪侧闪,双手以各种姿态袭向凤瑛,招式也越来越快。
凤瑛眼见她这般,唇角含水量笑,不再躲避,开始正面迎击,两人一来一回,斗至激烈处,虽身处马车,动作舒展有阴,却也生出几分酣畅淋漓之感。
罄冉只觉胸中似有激流汹涌,气运全身,身体忽然一侧,闪过凤瑛攻其右肋的一招,身子一转,又猛然向后倾去,竟是直直砸向凤瑛。
一股怪味冲入鼻翼,凤瑛微微蹙眉,倒退几步已是身体贴向了车壁,眼见罄冉要撞上身体,他本能间右手控出,一个海底捞月,搂上了罄冉后仰的身体,紧接着罄冉整个身子便躺在了他的怀中。
四目交接,凤瑛眸光一幽,只觉少女双眸晶澈,却又隐含清冷,眼见那眸中一转间俱是戏谑的嘲意凤瑛闪神,暗叫一声不好。
罄冉却恰好此时飞抬右脚,侧身朝鸟笼蹋去,动作迅捷无比,却又沉稳有力。而她显然是下了狠手,那一脚力发千多钧,鸟笼应声被她踢扁,而笼中之鸟鸣瞬间戛然而止,已是命归黄泉。
凤瑛眉宇蹙起,很快却又开来,将手中鸟笼随手扔向软榻,广袖一扬,搂上罄冉的腰,双臂骤然施力将罄冉紧紧锁在了怀中。
罄冉本以为他会大怒,加上她在牢房中呆了几日,身上一股怪味,方才她向后倒去凤瑛便如所料,连连后退,可现在他竟反常地抱着自己不放。她不想他会如此,一呆之下,愣在当场。
凤瑛却是低头悠然而笑:“气可消了?”
罄冉感觉到他搂住自己腰际的手滚烫有力,看着他那双清爽般的眼睛,心中竟莫名一阵慌乱,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挑眉道:“罄冉身上又脏又臭,别辱了相爷的衣。”
凤瑛笑容不减,身子慢慢下俯,逼得罄冉微眯双眼,温热的气息扑近。
“叫我凤大哥,我便放手。”
他说着微挑双眸,笑容竟带着几分得意和戏谑。
罄冉眼见他的笑容在面前逐渐放大,他呼出的气息带着动作间的潮热,扑入全身每一个毛孔,腰间的双臂更是滚烫地灼热着每一寸肌肤,偏偏他的左手又扣在腰俞|岤,督脉气血由此输向腰之各部,罄冉不敢乱动,面容微冷。
眼见凤瑛面容又向下压了寸许,他长长的睫毛清晰如数,罄冉一慌忙扭头冲口道:“凤大哥。”
凤瑛身体似有瞬间的紧绷,随即朗声一笑,松开了手。 闪身取了扔在软榻上的鸟笼,掀帘步出了马车。
罄冉见他迈步而出,只觉马车中顺畅了不少,这才察觉凤瑛此人,虽是外表湿润,身影清隽,可给人的压力却丝毫与气质不符。
她恨恨落座又感胸间舒坦了不少,自打那日被秋飒伤到,这些日虽是多有调息,可总觉得胸间窒闷,方才翻攻势,出了一身薄汗,却觉畅快淋漓,现在想来只觉甚为奇怪。
目光移向袅袅升腾白烟的熏笼,罄冉心念一动,起身凑近那熏笼细闻,猛然一怔。
竟是薄雁草的味道。
这薄雁草极为难觅,多生在悬崖峭壁之上,甚难成活,与练武之人却是极好的治疗内伤良药。大汗淋漓中浸泡之,更利药效发挥。
刚刚凤瑛……莫不是故意引自己出手?可能性他为何要这般?
罄冉蹙眉抚额,目光穿过晃动的珠帘望向天际湛蓝,眼前闪过凤瑛笑意盎然的面容,只觉得越发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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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25章 平心静气
凤瑛再次回到车中时罄冉已是靠着车壁睡着了,许是内伤未好,再加上方才一翻动作消耗了心神,她睡得极沉。
凤瑛望着她紧闭的眼眸,目光轻闪。她的面上虽是做了许多修饰,可那长长的睫毛,线条秀美的脸型却无不张扬着掩饰下的美丽。
凤瑛眼前恍然滑过那日少女红衣翩翩,惊动了满殿喧嚣,他挑眉轻笑,缓缓靠近罄冉,伸手在她睡|岤微按。罄冉原本还僵直靠在车壁上的身子便软软而倒。
凤瑛适时接过,让她靠在怀中,俯身将她抱起放在软榻上,又替她盖上狐裘。轻敲车壁,马车再次滚滚而动。
凤瑛在方才罄冉落座的硬椅上落座,只觉隐隐从罄冉身上传来的怪味一阵阵冲入鼻翼,兀自抬起衣袖闻了闻身上,不免蹙眉一叹。他望向睡得沉沉的罄冉微微抿唇,心道自己这衣服真真是白换了。
伸手推开车窗,清风吹进,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随手拿起放在小桌上的书,依着车窗,翻看了起来。
罄冉醒来时只觉身下摇摇晃晃,忍不住微微蹙眉,一时不知身在何方。脑中微微清醒,她猛然一惊,睁开了眼眸。
入目,一人一袭青衫,背对自己而坐在正望着窗外景色,背脊挺直,宛若青松,正是凤瑛。
他似是察觉到什么,蓦然回过头,正迎上罄冉睡眼惺忪的双眸。
罄冉一愣,错开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自榻上起身。肩头的白色狐裘散落,灯影下那狐裘的毛领处赫然黑了一片,正是方才她脖颈接触之处。
罄冉抬头,眼见凤瑛目光也落在那狐裘上,不免面上一红。刚刚用身体去熏凤瑛的勇气已是不见,马车中静寂无声,在他含笑的目光下,罄冉只觉一阵尴尬。
“马上便到红河镇了,可饿了?”
凤瑛见她笑,却是微微一愣,扬声冲外吩咐:“行快些。”
车夫应声,大喝扬鞭,马车一晃,向前快递驶去。罄冉将自己一边的车窗打开,探出头去看。
马车前后数十骑前呼后拥,马上男子皆是黑衣束甲,神采奕奕。眼见那些随车出城的侍女皆已不见,她微微垂眸,也不多言,依着车窗吹起了冷风。
车驾果真没一会便进了一座小镇,罄冉仰头去望,正是红河镇。这是去耀国的东进之路,罄冉这些年所呆的云荡山虽是在战国和旌国边境,可旌、耀两国本就临近。
这鹊歌城以东的城镇她倒也清楚,心中微微安定,面上有清冷袭上,罄冉一愣,抬头竟是落起了寒雨。
“小心着凉,进来吧。”
凤瑛舒雅的声音传来,罄冉点点头,探身入了马车,将车窗关上。回头见凤瑛面带笑意,眸中闪烁着关切,真真假假倒也看不分明。
她回以浅笑便转开了目光,也无心多加探究。
心想反正对此人冷面相向也没有用,再加上两人也无甚深仇大恨,真细细算来,凤瑛却是帮过自己不少。
单单说现在,他可能还是因为火药的事容不得自己落入他人之手,再不然就是想将自己收为己用。可她不是也想顺势依靠他离开鹊歌城吗?”
谁也不比谁真诚到哪里去,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又何必斤斤计较。再加上凤瑛也不曾真正伤害过自己,反而替她疗伤,罄冉一时间也便释然了。
就这般跟着他倒也不错,起码不会受饿挨冻,待想离开了,想办法甩脱他便是,最会有机会的。现在,倒不妨平心静气地和他好好相处,毕竟伸手打笑脸人这样的事,自己还欠功力。
罄冉思虑间马车已是停靠在了一家旅舍外,凤瑛跃下马车,早已有下人打起了伞盖,他拢了拢狐裘,回身笑着冲罄冉抬手。
罄冉一愣,撇了眼他伸来的修长手指,微微挑眉:“风大哥看我这般需要吗?”
说着已是手撩袍角,跳下了马车,身影一晃绕过凤瑛,迈步入了雨幕。
凤瑛抬起的手指微动,接过侍从递上的锦帕拭去上面的落雨,跟着迈入了旅舍。
红河镇是个小镇,旅舍甚为简陋,好在倒是没有什么客人,却也勉强住得下他们这一队人。
凤瑛进了旅舍冲罄冉客气几声便兀自进了房,灯影下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不是还用笔批写了几下。罄冉心想罄冉身为权相,只不过是秘折之类的东西,撇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兀自在大堂坐着发呆。
那些侍卫倒是极为有秩序,或坐着喝茶,或忙着给凤瑛做膳食,或忙着烧沐浴热水。倒是将店家吓得呆立一旁,不知所措。
罄冉早就听闻耀国凤相奢华,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如今得见,不免心中微嘲。这厮少年得志,一手遮天,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呢。
“公子,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公子请。”一个相貌英挺的男子上前垂首道。
罄冉一愣,不想自己也能跟着得益,想着方才心中的诽谤,不免唇角划过一丝讥诮。随着那男子入了房,眸光撇到浴盘边放置的一套雪白男式镶绣秋衫,罄冉不免笑意更深。
伸手摸了摸水,刚刚好,热气升腾,隐隐有淡香浮起,罄冉抬起衣袖闻了闻腋下,呼吸一窒。想起方才在马车中的情景,想来凤瑛这般讲究的人,当时仍受着她身上的恶臭,还要浅笑连连,一定心理不舒服吧。
罄冉心头竟升起一丝得意,心情顺畅地除去衣物便跳入了水中。一翻清洗,将那镶绣的长衫穿上,在小铜镜前落座。望着镜中映出的清雅面容,她目光一凝,微微一思。
转身从破衣服中翻出几个瓷瓶,正是自己易容用的东西,她挑唇一笑,重新在镜前落座,忙碌了起来。
第二卷 第26章 喋血迷情
罄冉对镜描画,没多时镜中人已是变了副模样。这次罄冉没有将自己往丑处打扮,反倒处处彰显优点。
将眉加浓加密,将双眸勾得狭长而上挑,将鼻扫得更挺,将脸画出坚硬的线条,将唇角掠出薄锐的锋线。
顿时整个人便一晃变成了清冷挺俊的少年公子,陪着一袭白衣,越发高华傲然。
房外适时响起敲门声,罄冉将案上散落的瓷瓶收好,放入怀中,这才跨步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男子正是方才带自己入屋的那英挺侍卫,此刻他正瞪大了眼,一脸惊讶地微张着嘴。不过到底是凤瑛的近身侍卫,片刻他便收敛了面上表情,又恢复了那种无情无绪的面容,低头躬身让道。
“公子请,相爷正在房中等候公子用膳。”
罄冉点头,迈步而出,跟着他走至隔壁房门。男子推开门扉,迎面凤瑛正就着铜盘净手。
素白的修长双手轻撩清水,动作优雅,水声如歌,与房中简陋的布局格格不入,却又异乎寻常的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罄冉迈步而入,他也不回头只淡笑道:“冉冉不必客气,坐吧。”
侍从拉开椅子,罄冉落座,眼见凤瑛净了手,侍从奉上香巾,他擦了擦手,又掷回铜盘中,接过侍从奉上的清茶和洁盐,轻漱数口,吐与漱盘之中,这才欲转身。
罄冉忙收了目光,望向满桌菜肴。
凤瑛转身却是一愣,微眯着眼将罄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才笑着落座:“冉冉这般装扮,风采倒是不输蔺四郎。”
罄冉听他这般说,蔺琦墨嬉笑风流的嘴脸便在眼前滑过,她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一丝不快。
凤瑛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唇角轻佻,执起了银箸,夹了段青笋笑着放入罄冉面前碗中。
“这菌溜青笋味道很独特,是用新鲜蘑菇、香菌、兔肉炖过的高汤浸泡后放入锅清炒的。虽是简单倒也清爽,冉冉试试。”
罄冉眼见面前菜色荤素调配,色彩搭配显是用过心的,就连盛菜的瓷器都是成套精美,显然不是这旅舍所有。她的眼前晃过牢狱中三个大汉争抢一只黑面馒头的情景,不免轻嘲道。
“这青笋可不是这季节的东西,依我看这菜可称不上简单。”
凤瑛却也不介意,只撇了罄冉一眼,淡笑着又夹了一块瘦肉放入她碗中。
“冉冉这几日吃苦了,多用些。”
他见罄冉虽是不说话,却执起了银箸便也不再多言,用起了膳。
罄冉撇他一眼,尝了尝他夹到碗中的瘦肉,只觉味道极为鲜美,不免眼睛一亮,又细品了两块,却见凤瑛含笑望来。
“冉冉觉得这樱雀鸟肉好吃?那不妨多用些。”他说着示意一旁侍从,侍从忙跨步上前将那盘肉移到了罄冉面前。
罄冉口中动作微微一顿,面前滑过那只樱雀鸟圆瞪的黑眼珠,和它歌声般的鸣叫,不免觉得一阵发怵。冷冷撇了眼凤瑛,又动起了筷子,却再也不碰那一叠樱雀肉。
两人一时无语,罄冉不得不承认,凤瑛很会享受。一顿饭吃下来,罄冉只觉异常舒服,果真是色香味俱全,怕是连各种营养也是均衡搭配的。
两人用过膳,侍从撤下盘碟,又奉上香茗。凤瑛轻呷了口茶,望向兀自垂眸不语的罄冉。
“冉冉没有话要问凤大哥?”
罄冉挑眉一笑:“我问了你便会回答吗?”
凤瑛淡然而笑,微微颔首。
“你要带我去哪里?”
“耀国帝都景城。”
“你为何要花这般大的功夫来找我?”
“冉冉这话奇怪,凤大哥只是担心你而已。”
“哦?那当年给我吃凝露丹也是担心我?”
“凝露丹是千金难买的圣药,当年冉冉几日几夜未曾休息,凤大哥只是怕你身子承受不住。”
罄冉轻嘲而笑,起身便向外走:“凤大哥对罄冉的好,罄冉心领了,想必凤大哥也累了,罄冉不打扰了。”
凤瑛见罄冉头也不回拂袖而去却是笑容更深,冲一旁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点头迈步而出。
罄冉回到房间盘膝而坐,运气数周,便和衣躺下,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雨已经越下越大,暴雨斜飞砸在窗棂上,砰砰而响。寒风呼啸,将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弥散在了风雨中。可罄冉还是隐约扑捉到了绵长的呼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房间外果然是布满了高手。
想到方才凤瑛的回话,和他面上和炯如风的笑容,罄冉不免挑眉冷笑。她能想象,倘若自己现在跑去质问他为何在她的房外布满耳目,他定会很肯定的告诉自己,这完全是为她的安全考虑。
眼前清晰滑过凤瑛面上的真挚和柔和,罄冉讥笑数声,男人演起戏来比之女人可要
有水准的多。
她翻了身不再多想,闭目间聆听着落雨的声音,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临到半夜,罄冉却突然睁开了眼眸,细细聆听,眉宇一跳翻身而起。
几乎同时,隔壁的凤瑛也察觉到了异常,长长的睫毛微闪,却没有动作,只留意着外面的声响。
没一会,嘈乱的声响纷纷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偶尔几声惨叫刺破了夜的寂静。显是他的近卫风啸卫和人交上了手,凤瑛并不心慌,他知这旅舍附件有近百名暗卫,除非是大批敌人来袭,否则无人能突破至他的寝室。
片刻后,耳听动静越来越大,他这才睁开了眼眸,微微蹙眉,坐起了身。
“十三,怎么回事?”
“回相爷,清风已带人迎击,相爷无需多虑。”
屋外传来应话声,凤瑛沉吟一声,正待躺下,却听不远处传来清风的怒喝声,接着嘹亮的啸声自四面八方传来,正是风啸卫遇到强敌时才发出的信号。
凤瑛猛然起身,扯过一旁长袍急速披上,单听外面的啸声已是越来越急,显然来者甚众,而且武功不低。凤瑛面色凛然,闪至窗前,推开窗户向外望。
院子中黑影重重,剑光如织,正是风啸卫和一群黑衣人战得难分彼此。耳听旅舍外不断传来惨呼声,更有黑衣人不断向外涌入院子,看来外面的风啸卫已是不敌。
凤瑛目光落在那巍巍颤动的箭羽上,面色微沉。身影闪动,掠过悬与帐侧的宝清剑便冲出了房。
此时庭院之中黑衣人已是又多了一倍,仅剩为数不多的风啸卫在苦苦抵抗,凤瑛不想这群人的速度竟如此之快,面容不免又沉重了几分。
此时身际气息浮动,他微微挑眉间,十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呈半月形将他围堵在了廊下。凤瑛却不惊慌,目光四扫,清风而笑。
“云燕十四鹰,果真名不虚传。”
黑衣人似不想他定如此快便分辨出了他们的身份,微微一怔,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位列正中的貌美女子娇俏一笑,声若清铃。
“凤相好眼力。”
“七妹莫要跟他啰嗦,动手,迟恐生变。”
那人话语一落,十四人身影同时移动,攻势凌厉直逼凤瑛。屋檐下顿时宛若群燕惊飞,令人眼花缭乱。
凤瑛手中长剑破鞘而出,只觉周身杀机重重,他下手也毫不留情,剑势如风如雷,身形卷旋间带起层层雪浪,转身已从屋檐交手数遭,战到了庭院中。
此时看守罄冉的风啸卫眼见形势危急,早已加入了战斗,可他们迎敌间却扔将罄冉围在中间。黑衣人越来越多,风啸卫纵使武功高强,可也抵不过这般疯狂自残性的袭击,渐渐的围在罄冉周身的风啸卫越来越少。
罄冉却是无动于衷地站着,面无表情地望着庭院中衣炔翻飞的凤瑛。显然那围着他的十四人是这些黑衣人中武功最为高强的,而且他们默契很高,攻守有序,物器长短有异,配合极好。
凤瑛虽是武功高强,可一时竟伤不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而那十四人显然也奈何不了凤瑛。十四人围成的圆弧中,顿时陷入了胶着的耐力战。
罄冉一瞬不瞬地盯着凤瑛,只觉此人剑势变幻莫测,一时霸道,一时轻灵。霸气时凛冽无比,与其清风俊雅的形象完全不符,轻灵时又翩翩若仙,让人恍若观舞。围着他的黑衣人攻起的劲风荡起他的衣炔,而他如同穿行在狂风骇浪中的扁舟,又似狂风暴雨下的青松,每每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剑,却总能破除密若丝织的攻势。
罄冉正兀自心惊,余光却见一直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一名风啸卫右腿一曲跪在了地上。那个身影她认识,正是傍晚传膳的男子。
罄冉扭头间手指飞动,一直捏在手中把玩的两枚腰果破风而去,正打上刺向男子的两柄寒剑上,生生将那寒剑击偏寸许。
而男子也恰在此时挥动手中长剑,剑气横扫,两个黑衣人血流如注,截腰而亡。男子起身回望,冲罄冉感激一笑,便又加入了战斗。
此刻数个黑衣人御气而起,向罄冉飞冲而来,罄冉微微蹙眉,正欲迎战,却是不远处一名一直留意罄冉的黑衣人大声喝道。
“他武功甚高,莫要管他,全力击杀凤贼。”
黑衣人听令瞬间向凤瑛处凝聚,罄冉扬眉淡笑,想来这些人是誓要取凤瑛性命的。她眼见凤瑛被一群群黑衣人层层围住中间,不免心生喟叹。
方才听黑衣人言及“凤贼”,想来这些人定是耀国之人,而且认定了凤瑛是j相,窃国之人。凤瑛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可那笑意盎然却只是张假面,相交之人,怕在他心中,也都是一颗颗的棋子。便是出行,亦要带上大批的侍卫,所谓青云志,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罄冉思虑间,院中风啸卫已是越来越少,仅剩的十几人皆是以一敌十,甚为辛苦。罄冉正思虑间不再看这热闹,纵身走人之际,却听一声惊呼传来。
“风哥哥!君儿来了!”
罄冉扬眉去看却见一个红衣女子飞奔而来,黑发飞扬,眉目娇美。女子显然很担忧凤瑛,奔得很急,一双妙目全盯向被黑衣人围攻的凤瑛。
罄冉望向凤瑛,分明见刀光闪动间,寒影映亮了他清隽的眉宇,在听到女子喝声时,其上一道清痕折起。罄冉唇角一挑,靠向廊柱观望了起来。
那自称君儿的少女片刻便到了院中,手中长鞭挥舞着向凤瑛处跑去。
她虽是武功不强,可显然甚为情急,黑衣人竟被她伤到了几个。眼见她越冲越近,十数个黑衣人同时闪动,将她围了个严实,眨眼间女子已是险象环生,面色煞白。
罄冉不免摇头失笑,真不知说这少女天真痴情好,还是莽撞愚蠢好。不过她倒是该感谢这少女,因为很明显凤瑛不想这少女出事。
罄冉清铃的目光瞥向凤瑛,但见他正努力向少女靠拢,可奈何围着他的人太多,而且个个都是高手。虽多有被他所伤,可竟毫不退缩,凤瑛几次突围皆被缠住。
罄冉挑眉而笑,一脚支地,靠向身后墙壁,神情慵懒地望向那少女,只等凤瑛看来。那少女惊呼一声,罄冉也适时感受到了凤瑛扫过来的视线,她瞬间扭头,撞上他唯有怒意的目光。轻勾唇角,朗声问道。
“凝露丹可有解药?”
凤瑛身形后翻,避过一刀,扭转腰身间利落送出一剑,剑光四射,立时倒下两人。他目光掠过不远处惊叫连连的少女,容不得多做计较,目光微寒望向浅笑慵懒的罄冉。
“有。”
罄冉目光一闪,直逼凤瑛。凤瑛长喝一声,剑势骤然强劲,逼得周身黑衣人惨叫连连,他眼见一时根本突不出去,而那红衣少女长鞭已是脱手飞出。恨恨回头盯着罄冉冷声道。
“救她。”
罄冉听罢扬唇而笑,心知她和凤瑛已经达成了共识,眼见那少女面色煞白地瞪向正旋刺胸前的寒刃,罄冉纵身而跃,急速折下廊下一根枯枝,运力弹出,恰好那寒刃架开。
她身形疾射,足下一带,便挑起了一柄青剑,手中寒光一闪,纵入了黑衣人的攻击圈,瞬间便将那红衣女子护在了身后。清冷的目光四扫,剑光带起一层寒光。
长剑一晃,顿时卷旋起层层银光,手中若有龙吟,剑气强盛,呛声不绝,片刻间便逼退了那些围攻少女的黑衣人。
黑衣人不想此间竟还有这般武功不下凤瑛的高手,不免齐齐色变,目光阴狠了起来。而恰在此时,罄冉身后的少女却似刚回过心神,竟挣扎着呼喊着要往凤瑛那处去。
黑衣人见罄冉分神,对视一眼,骤然出击。罄冉心知这些人狠辣,不敢怠慢,手中招式不断,动作迅捷,真气更是激起她白色长袍随风劲鼓,龙吟声裂,响彻小院。
凤瑛眼见罄冉身影如孤鸿掠影,剑气逼人,竟是不在自己之下,不免微微心惊。心知那日在大殿之上她是没有顺手的武器,不然狄飒未必能重伤与她。
罄冉拉着少女穿行在刀光剑影中,不时发出狠烈的攻击,虽是围攻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倒也游刃有余,只是少女一直挣扎,惹得她甚是心烦。眼见一名黑衣人刀柄横扫袭向身后,她微微扬唇,只在那刀刃要扫上少女时将她使力一拉,少女身影一动,那黑衣人刀锋横过罄冉弯下的腰,手腕却狠狠撞上正直起身子的少女。
少女脖颈受撞,哎哟一声,软软昏了过去。罄冉将她软倒的身体拉在身前放下,护在原地承接着攻势。
却在此时远方响起了马蹄声,蹄声虽远,可却能听出雷霆之势。凤瑛双眸眯起,面有笑意。仅剩的五六个风啸卫更是精神一震,动作越发勇猛。
罄冉见黑衣人动作微滞,心知是凤瑛的救兵到了,微抿双唇。
果然黑衣人耳听马蹄声越来越近,再看凤瑛竟无甚重伤,心知今日已是功败垂成,一人大喝一声。
“撤!”
顿时众人身影翻飞,交相呼应掩护着向院外撤去。凤瑛眼见风啸卫紧追直上,将手中长剑归于鞘中,淡声道。
“不必追了。”
便在眨眼间,院中黑衣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一地的尸体,和隐隐的痛呼声。罄冉眼见那几个满身鲜血的风啸卫自觉检查着院中伤兵,掌握未及逃走的黑衣人,以及为自己人点|岤止血,清点伤亡。
她望向凤瑛的眸中不免多了些感叹,心道此人虽是阴阳脸,甚为可恶。可能力卓群,也难怪位极人臣。
片刻便有大批侍卫涌入院中,火把将庭院照的两若白昼,罄冉眼见这批来的人皆是风啸卫衣饰,不免暗自心惊。方才她已经见识到了风啸卫的手段,武功个个不低,却不想这般近卫凤瑛竟还有这么多。
眼见众人忙碌着收拾院中残局,另有两人跟凤瑛回报着什么。他神情淡然听完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