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第41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作者:po18.us
眼睛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失而复得的后怕让他的心开始迅速狂跳,几欲冲出胸膛。他忙将罄冉抱起,翻身上马,将她揽在身前,大喝道。
“冉儿,你中了毒,万万不能睡过去,睡过去便会再也醒不过来。”
他一面打马迅速向城中冲,一面急急说着。
“你是个勇敢的女子,向来有着男儿都比不得的意志力,听四郎的话用力深呼吸,集中精力听我说话!好吗?”
他感受到怀中罄冉微微动了下身子,心中松了一口气,大声道:“你还记得那年我们第一次相遇吗?你好调皮,从道边石堆跳出来,竟然趁我不防抢了我的马儿。要知道四郎我可是专门欺负人,从不被人欺的主儿。你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简直该打。当时我看着你远去的背影就在想若是让我抓到你,定要好好亲你几口,吓唬吓唬你这泼皮丫头,竟和四郎我一个德行,臭味相同。后来在庆城……”
蔺琦墨一面策马狂奔,一面大喝说着,生怕一停下来怀中人便会松了注意力再次沉睡过去。风冲入口中,早已将双唇吹得干裂脱皮,呼吸被冲得断断续续,可他却力持每句话都冲入罄冉的耳中。
就这般一骑两人飞快冲向城门,身后传来同样急促的马蹄声,蔺琦墨知道是狄飒跟了上来,可他已经分不出精力再去看一眼他。
狄飒望着前方飞驰的蔺琦墨,透过他的臂弯,那抹碧色的裙角在风中飞舞中,他死死地盯着那里,仿佛只要她的衣袂还在飘飞,便说明她还好好的活着。
他永远忘不掉方才她沉沉在自己怀中入睡,任由他怎么呼唤都唤不回她丝毫回应时他心中涌起的惧怕和疯狂。想着那双清冷的眼睛就要从此永远的紧闭,他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碾压过一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窒息一样的痛楚几乎使得他的心脏无法承受。他是那般渴望她能再次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哪怕那双眸中只有恨意。
他愣在原地,惊慌失措,只能一遍遍嘶吼着她的名字。也就是在那时,蔺琦墨打马迎面而来。
狄飒没有想到有一日他竟会如此期盼一个人的到来,他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慌乱的喊着,让他快快看看怀中的她,让他快快就救她。
当蔺琦墨从他怀中将她抱走时,他又是那般失落的几欲嘶吼。他焦急地看他把上她的脉,看他用银针刺着她的眉心,从未如现在这般懊悔自己没有如他一般学习医术。
他忘不掉当她轻轻颤动着浓黑的睫毛,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心中涌起的狂喜和感激。也是那时,他才注意到,那个打马冲过来一直显得镇定异常的白衣男子,他面上的申请竟不比他来得凶猛,那人的面色竟白的如同那件轻轻飘扬的雪色长衫。
原来他也是怕的,慌乱的,如同他一般!是啊,她是那般美好的女子,好男儿又有谁能不动心呢……面对心爱的女子,在她奄奄一息之际,又有谁能果真力持镇定的?!
望着蔺琦墨将罄冉抱上马儿飞驰而去,狄飒才从地上趔趄爬起,飞身上马忙紧追而上。
入了城,蔺琦墨策马便向皇城狂奔,路上行人被他惊得纷纷避让,谩骂连连。
一口气冲入御街,望着街头密密麻麻的人群,蔺琦墨急的面色大变,见马儿实在冲不过去。他抱起罄冉,便施展轻功向路旁飞翘相连的屋顶纵去。
狄飒虽不知他要到什么地方,但是也紧跟着弃马跟上。他坐下枣红马早已不堪疲倦,骤然失了掌控,悲鸣一声,一个翻腾倒了下去,马口舷沫涌出,险些砸到路边行人,引得街头一阵喧嚣。
呈庆楼在谧城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青国第一楼,五层高,朱栏碧瓦,雕梁画栋,但这些不是其称得上第一的缘由。
之所以称其为青国第一楼,乃是此楼建造在御街上,且离皇宫最近。过了此楼便是皇城。御街直通皇宫的九珖门,此楼是离天庭最近的建筑,在楼阁上用膳,更是能看到金碧辉煌的皇宫。能在此用膳,那自然是身份的象征,故而这里的客人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个个都是颇有些见识的。
然而这日,却发生了一件让这些颇有见识的贵人们都惊呼不已的事,那可见此事的非乎寻常了。
时至傍晚,呈庆楼早已挂起了琉璃风灯,楼上楼下满是宾客,悠扬的歌舞声自殿堂中的台上层层溢出,一翻歌舞升平的繁华之景。
忽而从二楼传出一声惊呼:“看!快看!好厉害的轻功!”
“轻功有什么好看的,大惊小怪。”
这呈庆楼的客人哪个不是世家公子,达官贵人,家中自是少不得请些武功高超的人来做护院的,哪个家里没有几个轻功甚好之人?他们方听此言,自是觉得那大喝之人大惊小怪了,然而当他们不经意间扭头去看,顿时齐齐惊住。
好强悍的轻功!好迅捷的速度!
但见一道白色,一道黑色,两道身影,一道如迅移飘忽的烟,一道如离弦破空的箭自对面交错迭起的屋檐间飞过,转瞬便消失在了眼前。那速度让人恍以为只是眼花了,然而探出窗户去看,分明就是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向皇城急掠而去,已经被禁卫军挡在了九珖门外。
“老天!他们这是要闯宫!”
“咦!那两人像是战国的怒王和邻国的少帅蔺琦墨!”
……
不知是谁又吆喝了两声,顿时楼中的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涌到栏边向外探头。有些人更是跑出了楼,向皇城涌去。
蔺琦墨抱着罄冉一路飞驰,在九珖门前被青国皇宫的禁卫军拦了下来。
“蔺将军,您虽是青国的贵客但是也不能这般直冲进去啊,容我先通报皇上……”
“等你通报就晚了,让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蔺琦墨说着,便再次迈开两步。
负责看守九珖门的禁卫军副统领姜泽是青国军中有名的倔驴,武功不弱,耿直守责。没有凤瑛的吩咐和传招,岂能让他进去?!
见他执意要闯,姜泽顿时便后退一步,将手中长戟横了起来。禁卫军见他这般,也都纷纷排开了阵势,顿时九珖门前剑拔弩张。
“蔺将军,我姜泽敬你为客,但我青国的皇宫也不是你说闯便能闯的!”
姜泽的目光落在蔺琦墨怀中抱着的罄冉身上,蹙眉又道:“便是有天大的事,没有陛下的允许,谁都不能踏入这九珖门一步!”
狄飒见此,蹙眉上前,望了眼怒容满面的蔺琦墨,目光亦落在他怀中再次昏睡过去的罄冉身上。急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蔺琦墨并不看他,目光与揽在身前的姜泽直直相撞,激出火花,冷声道:“现下只有凤瑛能救她!”
狄飒一愣,复也盯向了揽在宫门前的几排禁卫军。
从这九珖门到凤瑛的承渊殿,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刻钟的时辰,罄冉显然已经等不得了。
狄飒目光渐转锐利,冷声道:“那便闯了!”
他说罢,身影一纵,迅捷踢出一脚将一名禁卫扫飞,顺势便夺下了那人手中长戟。与此同时,蔺琦墨抱紧怀中罄冉,施展轻功再次向宫门掠去。
“此乃我青国九珖门,岂容尔等放肆!上!”姜泽顿时大怒,急喝一声,便纵身去拦截欲冲过宫门的蔺琦墨。
他手中长戟刺来,蔺琦墨不得不侧身去避,他一脚踢上姜泽逼来的长戟,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腾,踩在一名禁卫肩头,一个旋转那名禁卫军被他劲力踢出,撞上两人,顿时倒做一团。
蔺琦墨已是借着踢力再次向宫中掠去,禁卫军纷纷阻挡,狄飒手中长戟抡翻,在前方开道,顿时便是一阵混乱。两人五公公皆是四国出类拔萃之辈,又急火在心,一时竟将数百名禁卫逼得节节后退。
此刻御街上的百姓早如炸了锅一般,纷纷向这边涌来,议论声惊呼是乱作一团。
狄飒挥舞着手中长戟,霍霍生风,将姜泽挡住,更将企图阻止蔺琦墨前行的禁卫纷纷扫开。蔺琦墨更是两脚如旋风一般不停踢出,将冲过来的禁军四散跌开。
驻守在承天门的禁卫军也已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守将将不当值的禁卫全部都调来,大片禁卫从四面如潮水一般纷纷涌来,蔺琦墨眼见不可能冲过去,目光转向承天门前置着的大鼓,冲前方奋力冲杀的狄飒喝道。
“去敲登闻鼓!”
围着的禁卫越来越多,狄飒也正心急,听闻他的话,眼眸一亮。大喝一声,跃前几步,长戟急抡,瞬时便将十余名禁卫军打到在地,蔺琦墨紧跟在后,身体转动着,将怀中罄冉护好,拳脚飞出,攻势不减。
两人瞬间便突到了皇宫的第二道宫门承天门前,狄飒将禁卫纷纷揽住,蔺琦墨趁着空隙,飞身便跃上了高台,将罄冉一手揽住,另一手握起大鼓侧壁放着的鼓槌,用尽全身力气,‘咚咚咚’的便击响了登闻鼓。
四国的皇宫皆设有这登闻鼓,用来防止内廷有j佞出现,令皇帝与外界不通消息。而此时,外臣便可在紧急状态下击响这登闻鼓,鼓声震动皇城,可以直达天听。
第三卷 第31章 拳脚相向
凤瑛来到承天门时那里已经乱成一团,千名禁卫黑压压的围着登闻鼓,高台上狄飒抡动手中长戟,将禁卫尽数挡在外围。
他身后蔺琦墨右手抡起鼓槌飞快的击打着登闻鼓。有靠近的禁卫,多半被他飞身避开,或是脚风扫开。由于他们一个是战国王爷,一个又是麟国的清远侯,禁卫们似是都未敢下真功夫,倒是也未曾伤到他们。
黑压压的圈中,不断有禁卫军被踢飞出来,倒似也未下狠手,多数未伤及要害,只躺在地上哀呼着,鼓声,刀枪撞击声,嘶吼声乱成一团。
但让凤瑛胆颤心惊的还是蔺琦墨怀里的那个身影,那碧色的瘦弱单影柔软的靠在蔺琦墨的怀中,长发沿着他的臂弯垂下,随风荡啊荡,显得毫无生机,几分刺眼的脆弱,刺得人眼睛发烫。
她怎么了?!直觉发生的事情和她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凤瑛心一惊,施展轻功,银白的光芒在霞光中一闪,便踏过数名禁卫的肩头,到了登闻鼓台。
“皇上?护驾护驾!”姜泽看到凤瑛,一惊之下,大声喝着。
凤瑛一手扬起抓住狄飒手中刺出的长戟,身体一转另一只手已是按上了蔺琦墨抡着的右手,死死压在了鼓面上。登闻鼓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都住手!”凤瑛的声音并不大,却令禁卫军齐齐停下了动作,接着纷纷跪拜。
蔺琦墨已是扔了手中鼓槌,焦急转身,微微一挣便脱离了凤瑛的牵制,将怀中的罄冉抱起,沉声道:“她中了‘沉眠丸’,我已用银针封住了她的|岤道,以冰寒泉浸泡,用内功逼出毒素,强迫她熬过半个时辰,只要不沉睡过去,或可有救。还请陛下救她。”
凤瑛双眸一眯,蹙眉紧盯罄冉,本能的便欲抬手去接他怀中的那娇躯,然而下一刻激动了的手却又生生顿住,他抬头冲蔺琦墨颇有几分为难的抿唇,道:“四郎该是知道的,冰寒泉是我凤氏一族的圣地,历来便只有嫡出的长男能够进入,朕不好公然违背祖上的遗训啊……”
蔺琦墨面色微变,目光却直直与凤瑛相接,片刻他面有决断,微睁双眸,沉声道:“蔺琦墨但请陛下救她。”
凤瑛闻言,眉宇一亮,含笑上前一步抱过他怀中沉睡的罄冉,扬声道:“定尽全力救她,四郎放心。”
他说罢,飞身便向远处掠去,转瞬便消失在了重重的宫阁间。
狄飒见凤瑛消失,浑身微震,望向站在身侧身影显得僵直的蔺琦墨,眸中闪过几分感叹和相惜。方才在城外,蔺琦墨自他怀中将她抱走,他心中的失落,无力和痛苦便如眼前人一般,在面上清晰暴露,如同一张水墨画无从遮掩。
只是,若凤瑛能救她,这些又算得了什么。狄飒唇际扬起苦笑,心中升起几分惺惺相惜的悲悯和担忧,忍不住气口道:“那冰寒泉果真能救……”
他的话尚未说完,蔺琦墨却突然转身,抬手便是一拳,直击他的鼻梁。狄飒不防,一时被打的后退两步,险些摔下凳闻台。接着他飞快的撑身而起,胡乱抹了下嘴角的血,凶狠的拳头抡起迎上了霍霍而来的拳头。
蔺琦墨却闪也不闪,他的一拳准确的落在他的下颌,骨骼咔嚓作响,同时腰上却狠狠的受了蔺琦墨一拳。两人都犹如发怒的野兽,瞬间便纠打在了一起,却也不用什么内力,可每一拳都是使足了劲儿。不似高手间的对决,倒似两只受伤的疯虎撕咬在一起,拳头招呼,不留什么分寸。
上千的禁卫军顿时都惊呆了,一时间整个广场上不闻一丝异响,唯有拳头撞上肌肤发出的闷声。两人你来我往,只是挥拳,不停的挥拳,却似是都有心不躲,不一会儿便打得气喘呼呼,从脸上到身上,满是青紫,疼的咬牙却都闷声不吭。
姜泽本还有心上前栏架,后来倒也看出,这两人只是在借此发泄心中的情绪,他挥挥手示意禁卫军各自回防。许久,远远的见两人还厮打在一起,他心中微凉。便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般折腾啊,他担忧的便欲迈步去劝。
台上的两人却同时躺倒在地上,广场沉寂了下来。姜泽忍不住叹息一声,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想那个惊采绝艳、风华无双的女子,他摇了摇头,吩咐兵勇去请太医。便是他们闯了宫,既然陛下没有责难,那这两人可都还是青国的贵客,可容不得有事啊……
台上蔺琦墨颤抖着闭上酸痛的双眼,大口的喘着气,听着身旁同样沉重的呼吸声,终忍不住沉声道:“她该会无碍的……她若有事,你我今日便是不死不休。”
狄飒身体微僵,睁开眼睛,侧身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蔺琦墨,撑起沉痛的身体,一言不发,缓缓向台下走去。
蔺琦墨抬眸看他,他的身影在天际最后一丝霞光的渲染下显得有些萧索,微微晃动着,趔趄着,那背脊却依旧挺直,却仿若再也承受不住一丝重压,刚直欲折。一袭黑衣上沾满了尘土,风一过衣袂伴着不稳的身影,似是随时都会摔倒。
蔺琦墨叹息一声,仰面看向灰茫茫的天空,身体许多处火辣辣的疼似乎全部都爆发了出来。他唇角扬起一抹苦笑,涩然笑意爬进泛着紫青的眼角,轻声道:“狄飒,不管如何,今日谢谢你……”
沉重的脚步声有片刻的停顿,接着随风传来一声低语,仿若傍晚吹过树林倦怠的风。
“凤瑛……你要小心。”
蔺琦墨似是笑了一下,支起身侧的手,微微摆了摆,算是致谢。
凤瑛想要什么,他心中岂会不知?!
冰寒泉位于谧城中的清露山上,历来便是凤氏一族有名的圣地,听说冰寒泉的泉水有解百毒的功效,更有助人打通筋脉,有助练功的奇效。所以常年被武功高绝之辈守护着,只有凤氏一门的家主才有资格进入。
这清露山并不大,风景极佳,石秀泉多。本是凤府的后花园,凤瑛登基之后,便将皇宫向南扩建,将整个清露山都围入了皇宫。
凤瑛抱着罄冉一路飞驰,此时霞光已经沉入了黑幕之下,夜色渐浓。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凤瑛脚下越发迅捷,眉宇也压出了深深折痕。
夜晚的清露山寒气森森,又是冬季,动物似是也受不了这里的阴寒,整个山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凤瑛抱着罄冉登上山腰,越过一处山坳,忽儿一阵刺骨的寒气扑上面来。他停下脚步,右脚在一块大石上有规律的轻点几下,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接着山壁上渐渐露出一条狭长的石缝,沿着石缝有石梯蔓延向下。
他抱着罄冉步入其间,身后石壁自动关闭,两侧石墙上瞬间亮起了灯火。
一路向下,波光盈盈,出了山道便迎来了一个山洞,忽而从石壁两侧闪出两人,宛若魅影。
“开门。”
凤瑛的话放落,那跪在右侧的瘦高男子已飞身而起,似是依着某种阵法步子在洞中前后来回走了数遭,一声震响,眼前石壁自中间裂开,一股白气伴着深寒的冰雪之气袭了满身。凤瑛大步走入裂缝,扬手在石壁上一按,关上了身后石门。
迎面一潭冰泉白腾腾的发出寒气,注入巨大的石潭之中,石潭上方寒雾蕴蔓,衬着潭边石壁上的数盏置在厚厚冰层中的长明灯,朦胧缥缈,如同仙境。
见怀中罄冉双唇瞬间便由苍白转为了紫青,凤瑛不敢怠慢,将她放在冰雕的水晶床上,噗通一声便潜入了寒潭。片刻他飞身而出,手中却多了一个玉质小盒。他将盒子打开,取出一粒火红的药丸,想也不想便擒在了唇齿间,接着俯身压上了罄冉冰冷的双唇。
他浓密的睫毛似是颤抖了一下,似舌将口中药丸逼进罄冉口中,确定她已吞下,这才抬起身体。
黝黑的凤眸在罄冉起伏的身体上一带,伸手“撕拉”一声便扯裂了她的外衣,三下五除二将她身上层层衣衫褪尽,待只剩贴身单衣,他唇角轻勾,听了动作。
抱起罄冉便走向寒潭,大步走下台阶,他跳入潭中,将罄冉身体一点点带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潭水令她的身体本能一缩,凤瑛望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眸,其上已经凝结了一层白霜,越发显得浓黑的睫羽俏丽无双。
凤瑛心一窒,双臂更紧的将她抱住,向潭中又走了几步,渐渐罄冉的身体整个侵入冰水中。望着她越发颤抖厉害的双眸,放眼好心情的扬起了眼眸。
冷,彻骨的冷,将本已倦怠的神经尽数唤醒。罄冉浑身颤抖,悠悠转醒,脑中混沌不清,朦胧中忆起先前的一切,心中惊恐,强自挣扎了一下,这才发现四肢无力,只能微微地颤抖着。
耳边响起笑声,她心一惊,努力睁大眼睛去看,然而眼皮似是有千斤重,朦朦胧胧的只能看到一个人影。
是谁?
怀中女子有着冰雪一般美丽的容颜,翘动的睫毛遮挡着黑亮的两旺清眸,她的眼中几分迷茫,几分脆弱。双颊被寒气蕴出了嫣红,艳丽无双,那微微颤抖的双唇似是某种邀请。
凤瑛心一颤,目光便再移不开她优美的双唇,想着方才触及的那抹冰洁柔软,他意犹未尽的勾起唇角,俯身便压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也从不当他是温润之人,既如此,又何需忍耐?
第三卷 第32章 寒潭相吵
朦胧中一张俊面罩顶而来,意识在半醒半沉中,罄冉本能偏头,然而周身却柔软无力,尚不及避开,温热的鼻息扑近,那张俊美的面容已经贴上了她冰冷的唇角。
湿润而柔软的唇,触感清晰而真实,他的鼻息喷吐在面颊上,在这冰冷的天地异常炙热,带起肌肤本能的颤栗。纵使罄冉再困顿,此刻也禁不住头脑一清,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眸。
低沉的笑声传来,她惊惶的去看,四周景象在眼中清晰了起来。寒气萦绕,如梦如幻,刺骨寒心,头顶满是冰凌,在风灯映照下发出晶莹的光芒,如同寒夜的繁星。
这是在哪里?
余光瞥到自己胸前,罄冉倒抽一口冷气,单衣被水浸过,如同蝴蝶展开的翅膀在潭中飘舞,胸前大片春光在寒气中若隐若现,那月白肚兜上的青莲,如同开在水中的藻束住了心,令罄冉一阵惊慌。、
寒冰般的刺激使得没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收缩着,圈在腰间的铁臂,身子紧贴着温暖胸膛顿时清晰的令罄冉倏然便清醒了大半。
她目光骤然转向身侧,凤瑛的脸还停留在面颊寸许处,他面上带着几分调弄的笑意,映着一双眼眸晶灿慑人,那眸底深处隐约竟有几分迷乱。唇角的温湿感提醒着罄冉方才他的靠近,他亲了她?!
她心头一颤,瞪大了眼睛,抬手便欲去推他,然而手上却没有一丝力量,心一慌,只能下意识地怒声道。
“你想干什么!”
话语一出却带动口中一阵绞疼,声音因为发冷带着颤抖,使得吐出的话更加含糊不清。罄冉疼得拧眉,抽了口冷气,面色也为之一变。
凤瑛却因着她的轻呼抬了头,眉宇微蹙,抬手便固住了罄冉的下颌,修长的两指一个用力,罄冉不得不微微张开了嘴。接着他渐渐俯下头来,唇角微微抿起,几分怜惜的意味跳跃在眉宇间。
迎上凤瑛专注的眼眸,罄冉一惊,心脏急速跳动。
这厮要干什么?!
身上湿透的内衫,腰上紧扣的手臂,不断欺近的面庞,强迫张开的双唇。罄冉瞪大眼睛,巨大的惊惶令她无法承受,强烈的压迫感使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凤瑛迎上她睁大的眼眸,期间有着几分惊恐和慌乱,脆弱怜人,如同寒风下瑟瑟的霜花,让他的心陡然一阵收缩。她紧抿的唇,偏又让那美丽的面庞多了几分清冷和刚毅的意味。
便是她这般的抵抗让凤瑛心中冲起一股怒气,他凤眸挑起,捏着罄冉下颚的手突然收紧,接着更低的压下了身体。罄冉大惊,使出全力拍打着他。
然而凤瑛的唇却毫寸间错开了,唇角一勾,逸出一声笑来,接着他竟松开了托在罄冉腰下的手。腰部骤然失力,罄冉正无措的拍打着双手,哪里想到他会如此,顿时身体一沉便向水中没去,顺势便呛了口水。
偏身上没有什么力气,身体只能不断的向更加深寒的湖底沉去,罄冉心中一阵冰凉。暗道,凤瑛,姑奶奶到了地下也不会放过你的。挣扎中,眼前银色的光亮一闪,罄冉本能伸手抓住,一握之下心中一喜。
抓住的分明便是凤瑛的 衣服,她使出全力拽住,心道,果真是报应不爽,让你害我,姑奶奶死也拉你一起。
她死死拽着,感觉两人身体一同向下沉去,肺中空气越来越少,她昏昏沉沉便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心道倒霉,这辈子竟要和这只狐狸一起赴死,也不知是不是此生她的杀孽太重,老天在惩罚她。却不知,凤瑛为何要杀她,到了下面一定要问个清楚。
罄冉心中迷糊,忽觉腰间被一双手拖住,身体开始慢慢上浮,口鼻露出水面。她本能张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咳出两口冰水来。
身后传来低沉的咳声,罄冉回头,却见凤瑛满面怒气地瞪着她,抹了一把面上滴淌的水,有些气急败坏的扬声道:“你还是不是女人!”
罄冉 一愣,不明所以的看他。凤瑛显也看出她脑袋还不太清醒,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她拖至潭边,罄冉但觉呛得难受,趴在冰床上又咳了起来。凤瑛也坐于一旁轻咳数声,显是也呛了水,面颊通红一片。
片刻,罄冉觉得好受了许多,抬起手中哦抓着的衣服欲去擦眼角的泪水,拉出水中沉浮的衣服正欲往脸上抹,带看清了那是何物,却是一愣。
那是……一条裤子?
罄冉茫然片刻,脑中忽儿轰然一响。回头去看,却见凤瑛一脸铁青的对着她冷哼了一声,挑起的唇角颇有几分讥诮。再望向他的身上,长袍上束着的腰带已经不知所踪,宽大的龙袍没了衣带束缚,敞开了衣领。
习武之人冬季穿的本就不多,凤瑛偏巧单衣外便只穿了一件宽松龙袍,此刻领口大张,露出一大片的胸肌来。
柔韧的肌肤经水发出盈盈光芒,隐有玉色般的质感。他宽大的衣袍被水扬起,修长的腿上便只剩一条单裤,鞋袜不翼而飞,单裤被水灌起,露出一截修长的腿来,狼狈却不失性感。
而那单裤外面本该有的外裤,分明便抓在她的手中。罄冉顿时像触了电一般,将手中单裤用尽全力扔出,又羞又恼道。
“你无耻!”
此刻她那里还记得,方才在水中,分明便是她死死抓着那单裤不放。
凤瑛顿觉无语,和个头脑不清的女人交谈果真是件麻烦的事。
天知道他方才正欲潜入水中将她捞出,谁知她竟死死抓住了他的裤管。他一时不防一下子便被她拖入了水中,呛了两口寒水。
这且不说,她死命抓着裤子将他往下拉,使得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弯身将她带出,心知她入水便呛了两口,抵不住太长时间,只能将腰带抽去,任由她抓去了外裤。
现在到好,分明是他救了她,倒成了他无耻。
凤瑛摇头苦笑,算算时辰,她体内的烈火丹药效已快用尽,怕她抵不住这寒洞的阴气,需得尽快逼出她体内毒素。凤瑛欺身靠近罄冉,哪诚想罄冉却像是受了惊一般,匆忙便向后退去。
凤瑛眸中顿时便窜起了两道火焰,长臂一伸便将罄冉拉入了怀中。盯着她满是抗拒和惊慌的脸,心中酸苦和愤闷交织着,让他几欲狠狠惩罚眼前这个总能在不觉中左右自己情绪的女人。
“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身上阵阵发寒,脑中昏昏沉沉,让罄冉只欲抱住身体好好休息一下。偏偏眼前男人让她不能有片刻安宁,她颤声怒吼,目光激愤地盯着凤瑛。
凤瑛却是一笑,扬眸一笑:“我要干嘛?分明是你脱了我的裤子,你问我要干嘛!嗯?”
罄冉面颊一红,亦分毫不让,冷声道:“是你先要杀我的!便是溺水死掉,我也要拖上你!”
凤瑛讥笑一声:“我为何要杀你?倒是你差点害死我!蠢女人!”
罄冉一愣,沉思一下,好像凤瑛果真没有害她的动机,抬眸却理直气壮的道:“那你为何将我丢进水中!”
“这寒泉水能解百毒,更有愈合伤口的奇效,我是担心你成了大舌头,才让你入水饮上两口我凤氏的圣水!真是好心没好报!”
罄冉又愣,半响才明白了他的话。在十里亭,她为了抵挡穆江的琴声,咬了舌根,方才一张口疼的揪心。现下她又张了张嘴,果真舌上那纠疼竟好了许多,说话也清楚了。
她心知误会了凤瑛,却不愿认错,闷声道:“那你为何非礼我!”
凤瑛迎上她水汽下迷蒙的双眸,目光一闪,面上竟浮现几分无措和尴尬,复又冷哼一声,道:“是蔺琦墨说半个时辰内需得让你清醒着,我不吓唬吓唬你,你能醒过来?!”
罄冉纠起双眉,似是考究着他的话,半响却怒声道:“那你也不该那般,女子的清誉多重要!”
“啧啧……都脱了男人的裤子还好大言不惭!”
“谁让你先丢我入水的,有什么话不好好说,活该被误会!”
凤瑛见罄冉越吵倒是越精神了,心中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想自己竟有一日和个脑子不清醒的女人吵得面红耳赤,一步不让,他顿觉无语,心中却偏又有一股辨不明的情绪在疯狂滋长,隐隐竟是快乐。
忧虑烈火丹的药效一过,这寒潭会将罄冉冻坏,凤瑛不再纠缠这个注定无对错的话题,稍稍闭目,抬眸看向罄冉,沉声道:“看来你是没什么危险了,这体内的毒素我看不逼也行,你慢慢泡着吧,我可要走了。”
他说着放了罄冉,竟果真向潭岸走去。罄冉一愣,脑中的昏昏沉沉,身上的倦乏无力,宛若压了重物般的眼皮,无不提醒着体内深藏的毒物。若不是体内的毒物,她此刻怕也不会在这冰潭中和眼前人吵得不可开交。
罄冉顿时脑袋一清,忙伸手拉了凤瑛,咬了下唇,蹙眉道。
“如何逼毒?”
一声轻笑传来,凤瑛转身将罄冉抱出寒潭,见她虽是身体僵硬了下却未曾抵抗,他微挑唇角,走向潭边冰雕寒床。
将罄冉放下,令她盘膝而坐,凤瑛与她身后亦盘膝而坐。面容一整,抬手运气右手便扣上了罄冉肩头,左手迅速地在她背上几处大|岤一一行走,汇至腰瑜|岤,飞快而干脆的一掌击下,罄冉身体急急前仰吐出一口黑血来,喷在晶莹的寒冰上触目惊心。
凤瑛舒了一口气,扭头望了眼墙边沙漏,面上如释重负,抬手便点上了罄冉脑后睡|岤。顺势接过她瘫软的身体,望着她沉睡的面容,他唇角轻扬,喃声道。
“麻烦的女人。”
抬手轻抚她嫣红的双颊,冰冷的触感令他面色微变。不再耽搁,忙纵身而起,抱着罄冉便匆匆出了寒洞。
第三卷 第33章 凤瑛所谋
凤瑛抱着罄冉再出了寒洞,接过下属奉上的毯子,瞬间便将罄冉再包了个严实。一面向外走,一面吩咐着。
“去请蔺将军到观星楼。”
他大步踏上狭长的石阶,出了秘洞,长风迎面吹来,分明感到怀中娇躯颤抖了下。他身体一晃挡在风口,紧了紧身上大麾,将罄冉更深的抱入怀中,这才施展轻功向山坳的另一面掠去。
转过山谷,顿时景观一变。暖风熏人,灯火碎点。仅仅是一谷两端,竟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象。
方才那边位于迎风面,此处背风,然而令其温暖如春的却是谷中的大片温泉。这清露山竟是一山容两泉,一温一寒的。
凤瑛抱着罄冉掠下山谷,谷中数百颗妖艳欲滴的红梅,沐浴着皎月明晖,衬着谷中一片雾气腾腾的湖面,宛若进入了人间仙境。
平湖而望,山谷中依靠温泉而建的是一排雕栏玉砌的房屋,红色风灯挂了满眼,朦胧映入泉中,美如梦境,幻若天宫。
凤瑛一路将罄冉抱入房间,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他含笑望着睡容恬静,安卧玉枕的女子,突然竟有些不舍起身。保持着俯身的动作,鼻息间有着若有似无的女儿芳香,几乎让他恍惚沉醉下去。
侍女的脚步声传来,他微微抬眸,接着抬起了右手。侍女一愣,忙将手中的棉布方巾呈上,凤瑛接过摆了摆手,轻声道。
“准备干净的衣物来。”
他说着在床边落座,将罄冉湿淋淋的黑发散开,小心的擦拭了起来,动作仔细而温柔,似是怕吵醒了沉睡中的女子,又似怕稍稍用力便会伤了手中握着的青丝柔滑。
皓月,晚风,温泉氤氲,阁楼高架,画栋雕楹。晕黄的宫灯下,女子静美如诗,清丽面容如绽玉清质的莲。
她浓密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向来清澈的眸子,印象中她的面容总是清漠而疏离的,傲骨铮铮一如男子。而此刻,她便是那般娇弱的躺着,双颊淡淡的几许红晕,触之宛若冰润的美玉。那两抹妖娆桃色,落了妩媚于她冰肌玉骨之上,格外的动人。
清逸的笼烟眉,便是沉睡者却依旧舒展从容,为她娇美的容颜凭添了傲骨,秀美的鼻使得她的容颜柔和而安静,那微微抿起的唇线淡薄隐约,显得有些苍白,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叫人一点点沉沦。
凤瑛擦拭的动作微缓,目光也渐渐发直,脑中闪过在寒潭的一幕幕,唇角弯起舒缓的弧度。他用目光描摹这她恬静中的清隽,心情忽而变得畅快。昏黄的灯影染上眉宇间一抹温柔,将他出色的面容衬得更加俊美。
婢女捧着衣物进来,看见这一幕,脚步身放浅,退到了一旁。面颊却红了一片,心中陡跳,醉醉然想着,若是陛下能那般看上自己一眼,纵使立即死掉也是乐意的。
凤瑛旁若无人的继续为罄冉擦拭着头发,待屋外传来凤捷的声音,他才舒缓起身,撇了眼站在角落的婢女。婢女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长巾,躬身而待。
凤瑛俯身为罄冉压好被角,看向婢女手中捧着的干净衣物,放低声交代着:“动作轻些,别吵醒她。”
婢女忙诺诺应是,凤瑛这才接过湿巾试了手,缓步出了屋子。
屋外凤捷见他出来,忙跪地行礼,起身道:“蔺将军已经在观星楼了。”
凤瑛点头,快步出了院子,绕过一处游廊,向远处高高建立的阁楼走去。
足有五层高的观星楼中,蔺琦墨负手站在窗前,夜风吹过,掠起他额际碎发,拂过微蹙的眉宇,荡起又落下。
他换上了一袭黑色束领武士袍,上乘好料,暗起云纹,剪裁得体,腰间系着缠金腰带,将修长的身型束于黑衫中,英挺笔直。隐约间,少了几分平日的潇洒俊逸,倒是多了几分锐意萧寒。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蔺琦墨回过头来,恰见凤瑛笑着步上台阶,抬手笑道:“四郎久候。”
蔺琦墨点头,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问道:“她怎么样?”
凤瑛不想他将心中所虑表现的如此急切,竟毫不掩饰,眉梢微微一挑,笑道:“哈哈,四郎莫急,她暂时没事了。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昔有静王千里追妻,传为一时美谈。静王殿下与四郎情同兄弟,今日四郎闯宫救美,倒也不逞多让了。”
蔺琦墨闻言,松了一口气,抬头抱拳一笑,道:“陛下见笑了。我待冉儿谢谢陛下救命之恩。今日四郎事出无奈,闯宫一事,还望陛下多多海涵。”
凤瑛迈步走向窗口,笑着摇头:“十三年前在庆城,我便识得了四郎和冉冉,算起来她还换过我几声凤大哥,哥哥岂有不救妹妹的道理?故而,四郎不必谢我!再者,若言谢,但是冉冉醒来谢我,怎能由四郎来谢?另有,冉冉乃是旌国的使臣,如今我青旌两国刚刚结盟,若是她出了事,我可便无法于旌国交代了,今日倒是凤瑛该谢谢四郎呢。”
他说罢笑望蔺琦墨,见他但笑不语,便又道:“凤瑛与四郎也相识多年,虽是一直没有机会深交,但是凤瑛却敬慕四年少年英雄,早欲结交四郎为友。四郎非我青国之人,此次不是麟国使臣,既如此,你我相交无关乎国礼缛节,当不必拘谨礼数,凤瑛既陈君四郎,四郎不妨便直呼我的表字,如何?”
蔺琦墨睫羽微晃,笑道:“如此四郎便不再客气了……字恪。”
凤瑛眉宇一扬,朗声而笑:“许久不曾这般畅快了。”
他说罢转身看向窗外,抬手一挥,笑道:“四郎看我这观星楼如何?”
蔺琦墨转眸,观星楼极高,从此向下望,温泉氤氲,灯火朦胧,遥望整个山谷,空濛飘芒,宛如仙境。居高临下的感觉让人顿时心旷神怡,胸臆畅快。
“青国的能工巧匠四国之首,凤府观星楼巧夺天工,四郎早就听闻,今日登楼一观,果真是名不虚传。”
凤瑛浅笑,扭头望他,道:“四郎过誉了,四郎可知这楼何以名曰观星楼?”
蔺琦墨目光掠向辽远天幕,弦月明晖,繁星璀璨,星辰清晰的如同悬于眼前,似是只要伸手,便能摘到那繁星点点。
他微勾唇角,笑道:“听闻博远侯于观星楼之术颇有研究,想必这观星楼名来于此吧?”
凤瑛淡笑点头,叹息一声,面有追忆,道:“所谓天狼破,九州殁,贪狼现,四海戬。先父曾言,当此乱世,世事多变,观星犹观世,倒可窥探几分天机。”
蔺琦墨挑眉,望着繁星如幕,星光明辉浅亮,笑道:“子恪也信星象之说?”
凤瑛摆手而笑,回望他,道:“我从不信。”
他说罢转头望向天幕,不疾不徐又道:“不过今日星空明澈,我观贪狼隐晦、破军陡亮、帝星乍现中东,这可是君道王兴的预兆。”
蔺琦墨双眸微眯,沉声道:“子恪既不信星象,又何必感叹帝星变幻?依四郎看,星辰明灭犹如风起云卷,不过是万物依序而动,未必便有何含义,更无甚稀奇。子恪的心思,怕是也不在这一幕繁星之上,而在桌上那沙盘沟壑之间吧?”
他说着倏然转身,抬手指向楼中置着的长案。那长案上布着地形沙盘,上面沟壑相连,不用他也能勾画那上面的起起伏伏,因为那正是麟国的地形沙盘。
凤瑛目光微锐,与蔺琦墨对望,复而朗声而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