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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第27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作者:po18.us

    的手,面容不变,只是唇角却逸开了笑意,双眸也因着心头的涌动不受控制的轻闪着。

    陆元贺见陆玲珑转过回廊,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回头看向蔺琦墨,笑道:“两位见笑了,夫人早逝,这丫头被老夫宠坏了,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蔺琦墨笑道:“陆小姐聪敏灵慧,是伯父之福。想来方才陆小姐所提焰哥哥定然是人称单臂盘龙的莫之焰了,小侄还没有恭喜世伯觅得良婿呢。”

    陆元贺朗声而笑,面有欣慰,摆手道:“小女所提正是之焰,儿女自有儿女福,女儿也长大了,老夫就由着她了,见笑见笑。”

    罄冉回过神来竟没有勇气去看身旁的蔺琦墨,撇开头看向远处,想着陆元贺的话。

    那莫之焰她倒是也听说过,据说是陆元贺收的义子,武功极高,所用兵器名曰盘龙棒,又因他缺失右臂,左臂使棒,故而人称单臂盘龙。

    这莫之焰在战国江湖上很是出名,更是近年兴起的杀手组织琅琊楼的楼主,听说行踪诡秘。

    本来一个江湖人物是不会引起世人注意的,但是上几次战国出兵苍松密谷率领谷中百姓抗击战国军队的正是此人,且他屡屡以少胜多,令战国蒙羞折返,所以此人在四国之中也算颇为盛名。

    罄冉兀自沉思,蔺琦墨撇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沉静,心怕她又想起往事,便笑着看向陆元贺,道。

    “墨看伯父很中意这个女婿呢,墨听说莫楼主的武功乃是得了伯父亲传,不知今日墨是否有幸见识下伯父传世有名的单勾枪法?”

    陆元贺方才见他们练剑就一身热血涌上,此刻听他这般说,哈哈一笑,扬眉昂首,大步向校台走去。

    “老夫许久不曾使枪,被贤侄一提,还真有些手痒,来,陪伯父打一场。”

    蔺琦墨转身,在罄冉面前一晃,凑近她笑道:“单勾枪法虽是不及你父亲银枪威名,但也颇值一观,冉冉可要看好了。”

    他的笑声就在耳边,罄冉一惊,抬头时他已错身绕过她,身影一跃上了校台,脚一勾便抄起台侧一杆长枪。

    陆元贺亦是长枪在手,清喝一声攻了上来。长枪初拴,已是隐有风雷之声,攻势甚强,蔺琦墨被逼得后退两步,几招下来才渐渐稳住招式,台上顿时风影滚浪,热气翻涌。

    罄冉只觉陆元贺的枪法不同爹爹招式之多变,亦不同燕奚痕枪势之简捷,单勾枪法一招一式轻灵飘忽却隐有雷霆万钧之势,极适合女子习练,她不知不觉已被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一套枪法下来,陆元贺虽是说话仍中气十足,可眉宇间却染上了疲惫之意,和罄冉二人客套几句便回了思院。

    罄冉想着他方才的枪法,亦从台侧顺手抄起一支长枪挥动了起来,一招一式正是方才陆元贺所使单勾枪法。

    蔺琦墨抱胸斜斜靠着兵器架看她舞枪,不得不挑眉惊叹罄冉的记忆力和领悟力,见她一个回马枪刺出,收回长枪时却在身侧习惯性地一滑,然后才挑起长枪,他不免直起身体,轻轻蹙起了眉。

    她方才那一刺、一滑、一挑,动作连贯很是迅捷,显是经常这般收枪。

    这回马枪正常收枪动作该是直接提起长枪,这样不但迅捷,而且能有效护住背部不受敌人袭击。可罄冉这样在身侧一滑,便会令背部命门大开,虽是她动作极快,武功一般者不可能利用此空隙,可若是遇到高手却是相当危险的。

    蔺琦墨正欲唤她,却听到一声诧异的女声传来。

    “焰哥哥,你怎么了?”

    蔺琦墨遁声去望,却见不远处廊道上站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是个极为冷峻的男子,一身黑衣,周身散发着清冷之意,面容隐在一张镶银面具后,但是一双眼睛此刻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罄冉,那眼神太过炽热,翻腾着太多情绪,让蔺琦墨莫名蹙紧了眉宇。

    第二卷 第64章

    “焰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焦虑的声音传来,显然,黑衣男子身旁的陆玲珑也发现了他的奇怪,正焦急地唤着他,可男子却依旧紧紧地盯着罄冉。

    蔺琦墨双眉蹙起向罄冉望去,她该是察觉了男子的目光,猛然停下舞枪的动作望了过去。

    然而罄冉刚转身那男子身体却似是一僵,然后猛然转身大步匆匆转过廊道消失在了校场之中,竟连身后陆玲珑的叫声都不曾顾及。

    罄冉回头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以及男子转过回廊时被风荡起的空空衣袖,她的心莫名一纠,眉宇微动。

    陆玲珑见莫之焰消失在廊道上,转身望向校台上站着的罄冉,眸光沉思不定,忽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一变,瞬时苍白无色,双唇似是抖动了几下,猛然转身脚步踉跄而去。

    罄冉茫然地望向蔺琦墨,却见他神情隐含探究,转瞬便恢复了平日的幽黑无垠。

    “他们怎么了?”罄冉挑眉问道。

    蔺琦墨上前两步,自她手中接过长枪,挥动两下,笑道:“陆老将军将这套单勾枪法传与冉冉,大概那莫之焰吃醋了吧。”

    罄冉白他一眼,笑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无聊。”

    她说着正欲转身,蔺琦墨错身挡在了她的身前,蹙眉道:“你的回马枪手枪有问题,你……”

    罄冉一愣,面有追忆,随即又唇角扬笑望向蔺琦墨,抬手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从小爹爹为这个没少训导我,可怎么也改不过来,习惯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我甚少用枪,用的时候会留意的。”

    她说着大步跃下校台,向后院走去,蔺琦墨望着她的身影,半晌又回头看向空空的廊道,喃喃道。

    “自小便这般么……”

    陆玲珑匆匆忙忙跑到郁园却又猛然顿住了脚步,竟没有勇气跨进去,她犹豫半天,神色沉定了下来,提裙缓步走入了院子。

    院中很静,只是风吹浓荫发出的渺渺声,一步步走至房门,手轻轻触上木门却再次失去了勇气。

    要进去吗?该去问他吗?答案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不,玲珑,你不该如此怯弱,你从不是怯懦之人。何况,焰哥哥现在心里一定难过极了,你该陪在他身旁的。

    陆玲珑深吸一口气,手指轻颤,终是吱呀一声雅开了房门。

    屋中收拾的很简洁,只有一张小木桌,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苍茫的山谷,葱翠的松林簇拥着一处小木屋。画已经有些陈旧,但却纤毫不染,一笔一墨能看到做画人的用心。

    陆玲珑目光在画卷上拂过,叹息一声,轻步迈入了内室。入目莫之焰坐在床上,左手肘支在张开的左腿上,手中紧紧握着一方小帕,分明很用力地攥着,却让人觉得那动作是那般的轻柔,似乎那帕子是天下最珍贵之物,稍稍用力帕子便会坏掉一般。

    帕子本是月白色,如今已经被洗的泛白,显是经常抚摸,显得很陈旧。方才压在莫之焰面上的银质面具已经被摘下,静静地躺在床上,男子的脸压在帕子中,虽是看不到却流露出浓浓的哀伤。

    陆玲珑虽是早已心有准备,可望着这一幕,望着男子轻轻颤抖的手,她仍是禁不住心一纠,连呼吸也疼痛了起来。半晌她才轻轻走至床前,在莫之焰面前半跪下,沉默半晌淡淡一笑。

    “为什么不和她相认?那个易青将军便是焰哥哥一直在寻找的……冉妹妹吧……”

    莫之焰身躯一颤,半晌才将压在腕上的头缓缓抬了起来,阳光自半开的窗户洒入,他的面上赫然又道道深浅不同的伤痕,错综复杂,猛然一望甚为骇人。

    他缓缓抬头,令一张破败的面迎向阳光,唇角浅浅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来。

    “我这般惭颜如何见她,纵使见了……她怕是也不识我了。”

    “胡说!焰哥哥不是说你的冉妹妹是这个世上最可爱,最善良的姑娘吗?她定然认识你,定然也像你一般,时时刻刻都牵杜着你。若她知道你还活着,这十多年一直在寻找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你们……你们一定会想小时候一般好的。”

    陆玲珑望着莫之焰微红的双眸,急急打断他的话,可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有些哽咽。

    然而此刻莫之焰心中正翻腾着种种情潮,根本未曾留意到她微红的双眸,他闭了闭眼,才看向陆玲珑,轻轻摇头。

    “看到她好好的我便放心了,如今我这般模样还是不相让的好,依冉冉的性子,见到我这般……怕是会心如刀割的。就让她以为我死了,那样便不必再心伤一次了。我只要默默地望着她,守护着她便满足了。”

    陆玲珑听着他这话,只觉整颗心都被生生撕开了,她猛然起身,大喝着:“你就只为她想,从来不为自己想想吗?若是果真满足了,又为何要闷在这里难过!”

    莫之焰一愣,蹙眉起身:“玲珑,你这是怎么了?”

    在他关切的目光下,陆玲珑撇开头,急眨双眸将眼泪逼回,轻声道。

    “没什么,玲珑之是见不得焰哥哥如此轻视自己。”

    “傻丫头,我很好。今日是这十二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我也没有轻视自己,只是……还没有勇气面对她。”

    “焰哥哥,玲珑不想你这般委屈自己,我昨日见过她,虽是只有一面,可能看得出她是个好姑娘,她定不会介意的。焰哥哥若是没有勇气,那玲珑去告诉她。”陆玲珑说着转身就走。

    莫之焰一惊,忙拉住她,沉声道:“不,我要亲自和她说。玲珑,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我……让我再好好想想。”

    陆玲珑扭头,迎上了一双坚定的双眸,她心一颤,话语咽在了喉间,再不能言。

    焰哥哥,她便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一向坚毅果敢如你,也会变得如此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这日过午,罄冉和蔺琦墨便辞别了陆元贺登上了归途。

    是日夜,两人行至苍松密谷东面一处峡谷,见天色已黑,两人用了些干粮,依着溪边大石,夏风送来清新的花草芳香,山泉叮咚作响,没一会罄冉便沉入了梦乡。

    这些日来,一直都是蔺琦墨负责守夜,他见罄冉睡熟,微眯双眼,望着她沉静的睡容,倾听着峡谷中哇哇的蛙鸣,啁啾的鸟鸣,想着这些日来他们相处的时光,唇角慢慢爬上了一丝微笑来。

    许是今日活动太过剧烈,伤口隐隐做疼,一阵困意袭上,他将火堆挑得更旺,添了些柴,也依靠着大石闭上了眼睛。

    他很快便也沉入了黑甜,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多久,他猛然睁开眼睛,双眸锐利扬袖一挥,一支黑戚戚的飞镖已是被他紧紧夹在了两指间。

    那飞镖的力道极大,他身体竟被带的后退两步,直到大石阻了退路才堪堪站住。目光尚未来得及看向那发出飞镖的密林,耳际却扑捉到“丝丝“之声自罄冉身旁传来,他猛然转头,正见一条黑皮起着鲜红斑点的蛇一溜烟消失在溪水中,竟是一条含有剧毒的红影蛇。

    若是他不抓住那箭,那箭射出的方向正是红影蛇的方向,可他方才睡得迷糊,以为那箭是射向睡着的罄冉,这才将其阻下。

    密林中传来焦虑的唤声,已经急急的脚步声,他心一惊。不对,这么大动静,罄冉为何没有醒来?!

    暗道不妙,蔺琦墨俯身便扯开了罄冉右面衣袖,借着火光,其上赫然有一个针眼般的小口,伤口附近肌肤已经透出黑色。

    蔺琦墨大骇,右手急点她伤口处|岤道,左手抽出腿上绑缚的匕首在伤口处划了个十字,顿时黑血喷溅而出,待第一股黑血喷出,他毫不犹豫俯身便将嘴凑至伤口处,替罄冉吸吮着毒血,心头砰砰直跳。

    耳边传来风声,紧接着一个黑影奔至近前,也蹲了下来,蔺琦墨来不及抬头,吐掉一口黑血,大喝着:“快扎住她肩头!”

    “撕啦”一声衣帛碎裂声传来,身旁男人已是撕下布条将罄冉伤口上方用布各紧紧扎住,见蔺琦墨微微喘气,忙道:“让开,我来!”

    蔺琦墨也觉舌尖麻木,心知红影蛇毒性甚强,不能又半点马虎,忙闪过一旁,那黑衣男人已是俯身将口凑上了罄冉臂上伤口,继续替她吸吮着毒血。

    蔺琦墨只觉一阵头晕,甩了下头,眯眼去看那男人,将他布满错综伤痕的面容收入眼中,眸光轻闪,见他喘息,他忙推开他俯身继续。

    莫之焰则将布条轻轻解开一些,不久又捆上,如此两人轮流替罄冉吸毒,直至伤口处不再流出黑血,罄冉也沉吟出声,两人才同时松了一口长气。此时,两人才发觉均是大汗淋漓,几近虚脱。

    第二卷 第65章 男人心思

    听罄冉沉吟一声,莫之焰顿时松了一口长气,跌坐地上,抹了一把汗,凑近罄冉,翻看了下她的眼睛,知已无大碍,才松了心神。

    回头见蔺琦墨半跪在地上,面色惨白,他忙将他扶起,搀扶他急奔至水边。

    蔺琦墨只觉头昏脑胀,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凑到溪水中漱尽口中黑血,莫之焰又疾拍他的背部,一阵呕吐之后,两人都躺在大石上喘着粗气,只觉惊险万分,竟是比此生经历过的所有阵仗都令人恐慌害怕。

    风吹散身上潮汗,静夜中他们似乎能听到彼此砰砰而跳的心,蔺琦墨将目光投向身旁躺着的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罄冉正安静地沉睡着。

    莫之焰回头,两人目光相触,蔺琦墨眸中闪过一丝愧意,喘息道:“我去找些草药来”

    他说着撑起身体,然而许是蛇毒不净,身上一阵虚脱,又跌在石上。莫之焰撇他一眼,一言不发起身走向火堆,扎了个简单的火把便向远处走去。

    蔺琦墨扶着大石在罄冉身前坐下,轻抚她光洁的额角,目光闪动着,半响才长叹一声,望向远方。

    不一会莫之焰回来,将找好的草药扔了些给蔺琦墨,俯身将剩下的细细碾碎,敷在罄冉伤口,又帮她包扎起来。

    蔺琦墨拾起他扔来的草药,笑道:“谢了。”

    他将草药放在口中咀嚼,一面起身缓缓向远处走去,口中传来药草的味道,酸酸的,涩涩的,一如现在心头滋味。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晚上,女孩躺在床上,睡梦中仍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呼喊着那个名字,那般急切,那般忧伤。

    “靖炎……”

    心中升起傍徨,蔺琦墨回头正见莫之焰将罄冉扶起,揽入怀中,轻轻整理着她零乱的发丝,动作是那般温柔,神情是那般专注,让人不忍多望,蔺琦墨心一触,转过了头。

    在溪边独坐许久,身后传来脚步声,蔺琦墨回头,看向正缓步走过来的莫之焰,微微挑起了右眉。

    莫之焰在他身前不远停下脚步,亦紧盯着他,两人男人便这般对视着,谁也不曾移开目光,皆从彼此眼中望着了几分火光。半晌,莫之焰沉声道。

    “今日的事,最好不再有第二次,你既在她身边,便该护好她。”

    他说罢也不给蔺琦墨回话的时间,转身便向远处走去,蔺琦墨目光轻闪,扭头望向仍旧沉沉睡着的罄冉。

    “你这般,置她与何地?若是不能瞒着她一辈子,便不如早些相见。不然,若有一日她知道你还活着,还一直守在她身边,怕是要怨恨自己。”

    他的话很轻,可是却令莫之焰脚步一顿,片刻他才又移开了脚步,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晨雾中。

    蔺琦墨将手中捏着的野草投入溪水中,那一抹绿色被水一带,轻轻一荡消便失在眼前,不留一丝踪迹。他轻轻摇头,叹息一声,起身向罄冉走去。

    这一夜罄冉睡得尤其黑沉,醒来时只觉头昏昏沉沉,用手遮挡了下,闭目片刻才适应了刺目的光线。待看清身旁之景,不免诧异了起来。

    此刻的她背靠着一颗大树,阳光自浓密的树叶间洒下,看样子竟已到了晌午。罄冉一愣,甩甩头,却依旧想不起来为何会在这里,分明记得昨夜他们在溪水边宿下的。

    她右手支地,欲要撑起身体,手臂上却传来一阵痛意,低头赫然发现右面衣袖被扯开,一条黑色的布带扎在上面。

    “醒了?”

    清朗的男声响起,罄冉抬头正见蔺琦墨跨步走来,手中还拎着两只收拾齐整的山鸡,俊朗的笑挂在面上,阳光自树叶间落下,挂在他头端,如宝石般熠熠耀目。

    罄冉愣愣地看他将山鸡穿在木棒上,看他生火架起山鸡,只觉头脑浑噩,甚不清醒。

    “喝些水吧。”

    罄冉接过蔺琦墨递过来的水囊,蹙眉问道。

    “我怎么了?”

    蔺琦墨将火挑旺,笑着抬头:“没什么,昨夜你被蛇咬了一口,已经无碍了。等我将鸡烤好,用过膳食,我们便上路吧,景轩他们怕是要等急咯。

    罄冉听他说的轻松,以为只是被普通小蛇咬到,也未在意,仰头灌了几口水,顿觉神清气爽,起身便向林外走。

    “我去洗把脸。”

    罄冉在溪水边蹲下,撩水轻霞面颊,夏日微暖的风一吹倒也清爽,她深吸一口气,眸光低转望向波动的水面,微诧地挑起了眉。

    水面中浮现的影子清晰可见,那乌黑的发一丝不乱地束在头顶,用青带扎着,鬓角整齐,没有一点杂乱。

    奇怪,什么时候她睡觉这般老实了,罄冉呐呐,却又忽而想到方才蔺琦墨说的话。

    昨日她已经让雪琅打前离开了苍松密谷,前往给燕奚痕报信,想来现下燕奚痕定已经接到消息。想到马上便又要面对他,再想着那夜他说的话,罄冉思虑深深,心间微跳。

    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罄冉猛地抬头望向东面密林,然而却什么都不曾看到,只有风吹过林子,掠起几片早落的轻红。她摇摇头,暗笑自己多心,起身而去。

    用过野味,两人再次上路,一路很顺利,傍晚时便出了密谷。纵马疾驰,两人刚绕过山道,罄冉便望到了不远处迎风而立的一人一骑,她手上一个用力,马儿嘶呜一声停了下来。

    迎面飞流似是认出了她,踢动着前蹄,燕奚痕淡淡一笑,暖意融融,他松开了缰绳,飞流欢快地撇开四蹄奔了过来。

    蔺琦墨目光在罄冉身上带过,扭头时正迎上燕奚痕转来的目光,却见他朗声一笑。

    “此番多谢四郎。”

    蔺琦墨亦笑,轻挑眉宇:“如此,景轩可要用好茶招待四郎啊。”

    燕奚痕朗声而笑,目光一转看向罄冉,盯紧她破裂的右袖:“怎么了?

    罄冉一愣,忙将裂开的袖子轻挽遮住那抹微露的肌肤,抬头道:“无事,属下谢王爷惦心。”

    她话语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燕奚痕面容微变,盯着她的目光更为专注,渐渐幽沉,没有注意一旁蔺琦墨却微微勾起了唇角。

    罄冉见他神情微变,一怔之下也觉方才自己的动作配着那话,会让人觉得生冷,忙又一笑:“只是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蔺将军已帮忙敷药,已经无碍了。”

    燕奚痕点头,目光却依旧幽黑,回眸看向蔺琦墨,笑道:“这几日多谢四郎对易青的照顾。”

    蔺琦墨扬眉一笑,双眸微眯,道:“景轩对下属真是体贴有佳,不过这谢四郎可不能当。四郎和易青甚为投缘,照顾她乃是吾心所愿……何况四郎也没帮上什么。”

    罄冉心一跳,扭头看向蔺琦墨,却见他正目光紧紧看着燕奚痕,燕奚痕亦然。两人唇角都带着笑意,可罄冉总觉得气氛很怪。

    忽而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转开了目光,亦同时看向罄冉。罄冉莫名竟是一慌,低下头握紧了缰绳,但觉两人都未移开视线,她硬着头皮抬头,笑道。

    “王爷,蔺将军,不如我们塞上一程如何?”

    蔺琦墨一笑收了目光,扬眉道:“有何不可?”

    他说着看向燕奚痕,昂起头将手抬起遥指前方,笑道:“前面不远便是溪尾坡,坡前一颗千年楠榴树,冠盖如云。楠榴之木,相思之树也,我们便以那千年相思树为界塞上一程,不知景轩意下如何?”

    燕奚痕双眸含笑,忽而眉宇一扬,同时朗声道:“就依四郎所言。”

    罄冉也来了兴致,正欲开口,话未说出,两人却相视一眼,同时扬鞭,顿时卷起一阵尘土,马蹄骤响,滚滚而去。

    两人同乘白马,如两道银色闪电,疾驰而去,望着他二人绝尘而去的身影,罄冉顿时傻眼。

    搞什么啊?!分明是她提议的,怎么临到比试却将她抛在一边!

    夕阳下,夏风微醺,青山绿道,燕奚痕和蔺琦墨策马急奔,谁都不肯落后,均是目视前方,全力疾驰。

    转过两处山道,旷野迎面,顿觉视线为之一敞,两人同时清喝一声,飞驰而过。遥望不远岔道口,那颗楠榴树静静地立在原野之上,似在默默等候着他二人,欲见证什么一般。

    两人同时神情一紧,暗运真气夹紧马腹,将手中马鞭挥动得更加急切,并驾齐驱,马蹄声急,劲风拂过耳边,他们均无暇顾及,眼中此时便只有那一株楠熘。

    眼见大树在即,马儿却依旧并列,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对方,同时自马上飞起,瞬间已在空中赤手交了数招。一面对打,一面脚下腾空而踢移向大树,待足踏地面,蔺琦墨一手握着燕奚痕劈出的左掌,燕奚痕却亦扣着蔺琦墨击出的左腕。

    两人微微一愣,目光相接,不由齐声大笑,同时松开了手。

    燕奚乘笑得一阵,目光轻闪看向蔺琦墨,喘息道:“痛快!四郎的小白果真神骑。”

    蔺琦墨仰头望着浓密的树冠,笑道:“景轩的飞流亦不逞多让。”

    两人再次相望而笑,然而却亦从彼此的笑容中看到了坚持。远处马蹄声响,他们同时望了过去。

    夕光下,那道蓝色的身影越来越近,苍翠原野中她蓝衣鼓动,衬得面容清丽隽永,夕阳晚照,不知不觉他们已是唇际扬笑,已然看得痴了过去。

    第二卷 第66章 四郎示情

    罄冉他们回到军营已是翌日晌午,还没入营,苏亮便匆匆奔了出来。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见他神色焦急,燕奚痕眉宇微蹙,翻身下马,一手将马缰扔给小兵,一面问着。

    “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的。”

    苏亮跨前两步,急声道:“高公公刚刚到了军营,说是太后娘娘病重,令王爷疾归。高公公正在大帐着急呢,属下正打算派人前往通知王爷,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燕奚痕神情一变,脚步不停便向大帐而去,显是万分焦急。罄冉和蔺琦墨对望一眼,亦入了辕门。尚未走几步,雪琅便从后营奔出扑了过来,罄冉眉宇含笑,接住它飞扑而来的身体,轻声而笑。

    “雪琅别闹,我还有正事要做呢,一会儿我得空了就去陪你玩。”

    雪琅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放下扑在她身上的前爪,摇摇尾巴。

    罄冉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不无称赞道:“真是好孩子。”

    蔺琦墨侧目望着她,少女此刻虽是仍旧一身男装,可是却已在不自觉中露出了女子神情。她的面上桂着温柔的笑意,鬓间一缕碎发轻拂着,划过她娇嫩的唇瓣,映得那浅浅笑意,让他心不由失跳。

    罄冉见雪琅消失在营前,和蔺琦墨一起向主帐走去,尚未入帐,燕奚痕便从中大步而出,面色沉重,他身后的高公公亦是眉宇紧锁。

    罄冉脚步一顿,迎上燕奚痕投来的目光,她不自觉回以宽慰的笑意。

    “王爷莫要担忧,太后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

    燕奚痕望着她的笑言,望着她清澈的双眸,似乎那其间有让人安定的力量一般,一下子便抚平了他躁动的心。他脚步一沉,轻轻点头。

    “我回京一趟……”

    不知想到什么,他停住话语,目光轻动似是望了眼罄冉身后的蔺琦墨,眉宇微皱,接着才道。

    “我去去就回。”

    他的话说罢正欲迈步,高公公却微微躬身,上前一步:“王爷……”

    “怎么了?”燕奚痕脚步停住,望向他。

    高公公忙低头,似是撇了眼罄冉,道:“想来这位便是以八珍阵法阻战国铁骑与松月道的易青吧。奴才出宫时,皇上特意吩咐,宣易青回京见驾,王爷看……”

    燕奚痕一愣,罄冉诧异挑眉,她身后的蔺琦墨亦抬眸望向高公公。

    这三人都是身经百战,气势摄魂之人,此刻都盯向他,尤其是那白衣少帅目光异常锐利,高公公莫名一突,忙躬身道:“陛下只是吩咐令易青进京,并未说是何事。”

    本来燕奚痕是打算这次打退战军之后便向其皇兄为罄冉请功的,可是自那日确定她是女子,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军中自古便是不允女子参军的,他怕旌帝怪罪罄冉。便是不怪罪,怕是也不会允她再呆在他的身边了。

    再来,他也动了私心,若是罄冉得以封侯拜将,那么他要她做翼王妃的愿望便不易达成。毕竟依母后和皇兄,他们是不能容一个曾抛头露面,和数十士兵同营而宿的女子为翼王妃的,何况皇室历来不需要强势的女人,那会被视为祸害。

    基于这重重考虑,所以纵使每几日便会有军报从军营直达天听,可是关于易青,燕奚痕在旌帝面前却是只字未提。

    故而他初闻高公公的话,先是心头一紧。接着便了然,定然是奚敏那丫头干的好事。可他接着又是一喜,如此也好,他便能将她带在身边不必分开了。

    “恩,本王知道了。易青,你去收拾行装,即刻便随本王出营吧。”

    燕奚痕冲罄冉说罢,目光一抬看向蔺琦墨,笑道:“家母病重,欠四郎的茶只能容后再补上了。我心忧虑,现下便要回京,恕景轩少陪,不能尽地主之谊了。”

    见他这般,蔺琦墨双眸微眯。景轩啊景轩,这么急切便下逐客令了么。他淡淡一笑,目光在罄冉身上带过,复又看向燕奚痕,安慰道:“放宽心,太后不过年逾半百,定如易青所言逢凶化吉,当不会有碍的。”

    燕奚痕点头,抬手拍向蔺琦墨肩头,一面吩咐着站在一旁的苏亮:“军营事务便交由你了,但有差池,军法不容。”

    “末将领命,请王爷放心。”苏亮拜倒,扬声应命。

    罄冉亦不敢耽搁,转身一步,又停了脚步,不自觉看向蔺琦墨,见他目光沉沉看着自己,随即勾唇一笑,面有欣悦,她心一跳忙转身向自己营帐而去。

    燕奚痕将两人神情收入眸中,掩在广袖中的双手握了起来。心中本为方才的话歉疚,然而此刻却涌动着酸涩。

    原来在情爱面前,他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情和义,他选择了情。但又如何呢?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刚刚他们之间的暗流更是令他心中激起恐慌,暗自坚定信念。

    罄冉回到营帐,匆匆收拾了几件衣物,打好包袱扎在身上,刚一转身便见帐帘一挥,白影一晃,蔺琦墨已入了营帐。

    他目光幽深紧紧盯着她,唇角仍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笑,可是神情却让人觉得异常专注,引人心惊。罄冉愣愣地望着他,看他一步步走来,在他的目光下竟有些无措,身体也微感虚软,不自觉低了头。

    “姐姐在战国皇宫终不是个事,我要到鹊歌城一趟,将姐姐接出来。”

    蔺琦墨走至罄冉身前站定,目光柔和望着她,轻声道。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去,和我没关系。”罄冉双颊微红,喃喃道。

    蔺琦墨听她这般说却是抑不住低低一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罄冉身体一僵,目光乱转,就是不敢看向他。

    却听蔺琦墨缓缓道:“当真觉得无关?”

    他见罄冉不答,微微弯身凑近她,手腕一抬迫使罄冉望着他,徐徐道。

    “我的艳名传自衡阳秋月楼。当年我尊静王殿下为主,静王生母曾嫔在宫中位卓,致使静王在朝中势薄,屡受誉王、乾王排挤。先帝虽是喜爱静王,然亦不能公然偏佑。当年静王又不曾开府建制,商议政事多有不便。于是我们只得暗中在秋月楼建了密点,每每议事皆在那里……之后静王英年而逝,誉王登基。我素来与他不合,他登基之后对我多有猜忌。懒得再另立其它名目蒙蔽他,我便索性更加留恋青楼声色之地,以求相安无事。如此,麟国少帅艳名远播,可那些都是假象,当不得真的。冉冉,你信我。”

    他神情专注,目光澄澈,星眸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紧紧盯着她。罄冉双颊滚烫,心头剧跳,错开目光。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蔺琦墨手指轻蹭她清瘦的下颌,弯下腰来和她目光相触,罄冉却瞬间移开视线,他再移动去扑捉她的目光,她却又躲开,如此数般,两人心头皆涌动着一股奇妙的情潮。

    帐外传来脚步声,蔺琦墨手一撑固住她的下巴,罄冉亦在此时看向他。两人目光相触,俱是一震。

    蔺琦墨唇际漾起暖暖笑意,似冬日阳光洒入金挥,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罄冉,那样子似是要将她深深刻入眸中,雕入心田。

    然而天知道,许久之前,或许是她负着他在密林间狂奔时,或许是花街喧闹处她青衣洒然时……或许早在多年前女孩血眸猩红抢了他的马儿,令他看到她眸中的伤痛和倔强时,她已然便在心底深处停留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蔺琦墨微收笑意,沉沉道:“冉冉,我是认真的。此去战国,多则两月,少则半月我定到耀都找你。”

    脚步声沉沉临近,他俯身趁着罄冉呆愣,骤然欺近,双唇蜻蜓点水擦过罄冉娇嫩的唇瓣,带过一道电流。接着他松开她,转身便向帐外走。

    于此同时,帐幕被大力挥开,阳光陡盛,罄冉分明看到他侧脸面颊微红。她心头砰砰而跳,脑中空白一片。

    “何时景轩也如四郎一般性急了,易青行装已经收拾妥当了。走吧,四郎送你们出营。”

    蔺琦墨望着打帘而入的燕奚痕笑道,燕奚乘冲他一笑,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罄冉身上,阳光挡在身后,看不到神情,可却令罄冉感受到一股微冷的气息,她骤然回过心神,上前几步。

    “我好了,烦王爷久等了。”

    燕奚痕一笑,摇头看向蔺琦墨,不无调侃道:“易青出营几日,倒是和我梳理了。”

    蔺琦墨亦是一笑,却是不语。

    一同归京的除了高公公,还有十个燕云卫侍卫,倒都是罄冉认识之人。燕奚痕心中忧虑,一行人皆轻装而行,出了营便再不耽搁,扬鞭而去。

    行出许远,罄冉微微提缰,回头去望,仍能看到辕门处那抹白色身影。他似是看到她回头,竟扬起手用力挥动了几下。

    罄冉但觉好笑,回头扬鞭,唇角扬起了笑容,并未发觉燕奚痕握着马缰的手筋骨清晰。

    第二卷 第67章 情诗诱卿

    燕奚痕归思切切,纵马扬鞭,仅仅五日便已临近旌国都城。

    罄冉一直御马跟在他身旁,见他一路神色沉重,忧思忡忡,她能感受到他和他母亲之间深厚的爱,感受着这种忧思,她的心竟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行至京城西面豪城,眼见嬴城在望,燕奚痕的神色才舒缓了不少。这时已是夕阳西落,夏意浓浓,暖暖晚风,望着鹅黄绿柳,碧水霞光,两人同时勒马,相视均是一笑。

    见前方有一个酒肆,又赶路饥渴,燕奚痕便吩咐暂歇。一行人下马入内,将路边酒肆挤了个满满当当。

    店家上了简单面食,又奉上清酒,顿时肆内飘出一股浓浓的酒香来,罄冉用心一闻,不由赞道。

    “好酒!”

    燕奚痕失笑,道:“你倒是个好酒的,这豪城醇可是这一带出名的。”

    以前师父好酒成痴,潜移默化罄冉便也喜酒。她双眉一挑,打开酒坛,深吸一口,笑道:“看来今日有口福了。”

    说着便欲给燕奚痕倒酒,他却伸手扣住了她的手,罄冉一愣,他从她手中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

    罄冉以为他仍在担忧太后,便笑着宽慰道:“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如今京城在望,这一路都未再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想来太后娘娘的病情是稳定住了。”

    燕奚痕回头望她,目光幽幽,棚外大树浓荫落在他眼中,那深黑的眸中暗影重重浮出清晰可见暖融笑意。

    “便陪我这般喝,如何?”

    他抬起手臂,扬着手中酒坛,笑问。

    罄冉微怔,这两日来不知是燕奚痕心头装着心事还是怎么,他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了先前那份炽热,话语之类也恢复了以前两人相处的平和亲近,却不让她感觉拘禁想逃。

    现下他这般,倒是让她又茫然无措了起来。可对着他暖意融融的双眸,再想着他这几日紧蹙的眉宇,罄冉笑着接过酒坛,亦就着坛子灌了一口,扬起酒坛,笑道。

    “有何不可?”

    她说着将酒坛在手中抛起,在掌中托住一转,递给燕奚痕。燕奚痕深深望她一眼,微笑接过,再不多语。

    罄冉只觉这酒清冽爽口,甚解夏暑,再加上想起以前和师父对饮的日子,心中慨叹,喝的便也多了。一晃眼,三坛子酒便被他二人一袭而空。

    这酒后劲甚足,晓是罄冉酒量甚好,不免也觉蒙蒙然有了醉意,脸颊飞起两片红云来。燕奚痕却还清醒,见她一手支着头闭上了眼,只觉她双颊挂着的红晕比天上彩霞还要娇艳。

    见罄冉身体一滑便向凳下滑去,他忙伸手一揽,顿时软玉温香,将她抱了个满怀。罄冉睁开眼睛,微带茫然的双眸正对上他簇燃着火焰的黑瞳。

    此刻的她星眸半睁,醉意微醺,几分慵懒,几分随意,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娇媚。

    燕奚痕不由唇干舌燥,心头剧跳,他的手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而她则靠在他怀里,她红扑扑的小脸偎在他的心口,灼得心里滚烫滚烫,心烧火燎。便如一场熏动人心的梦,令燕奚痕失神当场。

    听着他剧烈的心跳,感受着他火热的胸膛,罄冉眨动了两下睫羽,骤然回过神来,忙推开他扶起凳子坐好。

    在他如此炽热的目光下罄冉哪里还有心思闭眼休憩,低了头,仍抵不住双颊红透。心想果真在这古代呆了十多年没有白呆,被同化的彻底。这若是换做前世,被男人这般看,她定是要恶狠狠盯回去的。

    她被他盯地只觉手足无措,见桌上残留着一滩酒,便轻蘸酒水,在桌面上若无其事地写了几行字。燕奚痕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她所写之字,唇际浮现了笑意。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他轻轻念着,起身站于罄冉身后,微微俯身。

    “易青的心现在不静吗?”

    以前每逢心不静,罄冉便会读《心经》,竟没留意此刻心一乱,不知不觉又写了出来。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她尚未说话,燕奚痕却俯下身来,说道:“真丑。”

    罄冉一时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本能扭头去看他,眼前晃过他骤然放大的脸,惊得罄冉心头一跳。见他目光盯着自己写下的字,罄冉尴尬一笑。

    这个时空的字和前世很不同,没办法,她的字从小就极糟,总被靖炎笑话。后来她练习过,可怎么也写不好。师父说她心有愤懑,练字时心绪不宁,纵使再练也是无用,后来她便索性不练了。

    “王爷见笑了。”罄冉说着,忙向凳子一旁移了移。

    燕奚痕却在她方才坐着的地方撩袍落座,罄冉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可她还不及反思,燕奚痕已是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右手。拉着她蘸了酒水移动了起来。

    他滚烫的大掌包裹着她,罄冉头一懵,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