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还朝第9部分阅读
有凤还朝 作者:真御书屋
里听出些怪异,她不解地问道。
“是,清儿这番欺辱小姐,也只能委屈小姐下嫁了……”清姨娘顿了顿,微微挺直了背脊道。
“你在胡说什么?”
“荒谬。”
风远侯与叶筠一同时开口,秦思却笑了起来,好一个清姨娘,倒是心思玲珑,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将计就计。呵……她秦思就难道任由摆布?
“清姨娘似乎弄错了,大公子欺辱我,不过,未遂。我想,世子是不会介意的……”秦思话音未落,叶筠一上前搂住秦思,接话道:“不错,夲世子的世子妃岂能嫁给叶清?”
眼前的乱局,让风远候不由头疼起来,原本想让秦思打破僵局,让叶清母子死心,现在确实弄巧成拙了。
“好,世子你心胸宽广,能不介意秦小姐之事,那妾身去哪里寻一个世子一样的人来给碧桑?”清姨娘一直都是小心怯怯的性子,今日这一闹,也索性步步紧逼,否则,过了今天,侯府也容她不得。
秦思不知叶碧桑前去引诱叶筠一一事,双眸微动,凝在一旁的叶碧桑身上。叶碧桑一直安静的坐着,眼中是愣怔的神色,她的衣裳胡乱披搭在身上,胸口处的衣襟翻飞着,一看便让人想入非非。
“这与碧桑何干?”秦思问着叶筠一,叶筠一俊颜紧绷,他往前错开一步,将秦思挡在身后扬声道:“碧桑不是我侯府中人,她的事情,与侯府何干?”
“可她一个姑娘家,衣衫不整地从你屋里出来,总归是声明尽毁了,你不娶她,她哪里还能活?”清姨娘说着,碧桑果真扑到在地上。她抓着叶筠一的衣摆,楚楚之态惹人怜爱:“表哥,碧桑非你不嫁。”
秦思一时迷茫,衣衫不整?非你不嫁?
难道……
“我明白了……”叶筠一低声道:“原来,你就是和叶清狼狈为j的人。”
“什么?”秦思似乎抓住了一点点零星的线索,却拼凑不全。
“你和叶清分别去找了我和阿离。无论如何,只要一方得手,另一方就没有了出路。要么是我中了你的计,秦思被叶清所辱。要么是秦思被辱,我世子之位不保。”叶筠一刚开口,秦思就想通了。哪里会这么巧,南风阁和秋水楼一起出事。
原来,是一场狼狈为j,各得其所的戏。
风远侯已然大怒,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儿子之间,竟然会使出这种计策,他一把拍在桌案上,那红木雕花木桌被一掌拍个粉碎:“你们当真是蠢货。这是谁想出来的?”
侯爷夫人已经被吓唬得愣住了,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额角狂烈的作痛。
风远侯一喝,目光却是直指清姨娘,清姨娘虽然心思灵敏,却也是畏惧风远侯爷的。她跪着的膝盖颤颤地抖动着,额上的汗珠化开了面上的白粉,晕开的妆容分外骇人,虽然她没出声,但她方才的跋扈已经是昭然的证据。
“这是谁教你的?说……”风远侯对自己的枕边人并非一无所知,她就算有这个胆子,有这个心思,却也没有这个脑子。这么严谨的计谋和找不出漏洞的话,没有人教,她不可能会的。
风远侯一怒,秦思与叶筠一都明白过来,这两件事情,不仅仅对付的是叶筠一,万一秦思出事,婚约被毁,皇上首当其中要怪责的是秦家和风远侯府。
有了这一层,事情就更复杂了。
“侯爷,是妾身错了,妾身……”清姨娘刚刚的气势消失殆尽,她匍匐在地上,不断地磕头。风远侯并不理会,她转而向前跪爬几步去求侯爷夫人。
秦思见状,淡淡撇开了头。
“侯爷,想必姨娘也只是一时糊涂,大公子现在受了重伤,姨娘想必也很难受了。”出言解围的竟然是管家。这个管家在秦思的印象里是个自保其身的人,今天倒是奇怪了……
“哼……”风远侯面色黑沉,冷声道:“来人,将清姨娘看好了,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门一步。至于叶小姐,我侯府庙小,你请自便吧。”
风远侯起身,甩袖而去,侯爷夫人紧跟其后,好好的风远侯府乱作一团,秦思回南风阁的路上,却是心神不宁,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是哪里不对?好看的秀眉在脸上勾画出曲折,秦思的忧心厚重无比。
正文 第七章 难解此秋色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25 本章字数:3307
秦思自从那日起便以养伤为由,不再出南风阁了。听闻,姨娘被责令从今往后不得出府半步。听闻,叶碧桑在风远侯屋外跪了一夜,只求着等叶筠一生辰过后再离开。听闻,这么一闹,叶清的势力已失,叶筠一的世子之位没了忧虑。
这一切听闻都让秦思更加确信,设计一切的高人还有后招。现在一切的好处都被叶筠一占了,锋芒太露非良策啊……
秦思的伤原本就不重,叶筠一以内力化开淤血后,不出几日便大好了。只是这几日下来,却是不见叶筠一的影子。
南风阁外,秋风萧萧。秦思深吸一口气,一双眸子却不自觉地看向了对面的秋水楼,微微叹息着。
“小姐,世子这几日怕是有事忙着,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天官虽然是侍女,但也看得出来二人之间的微妙,这几日秦思心绪不宁,怕与世子脱不了干系。
秦思赧然一笑:“本该如此罢了。”
本该如此,他们的身份不允许动情。他的一方势力,自成一脉。无人能够奈何他,便是因为没有弱点。而秦思,她辗转保全秦家,亦不能有任何差错。
天官跟在秦思身后,皱起的眉眼间堆砌着不解。秦思不欲解释,她伸手拨开额前的碎发,却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南风阁的人。
秦思垂下衣袖,罩住了捏紧的手,她对着天官道:“忆卿姐姐的风寒也不知今天好了没有,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带来的行装里有一味参,驱寒气极好,你去找出来给忆卿姐姐送去。”
天官闻言点头,可见秦思一人又颇为犹豫,秦思侧身挡在天官身前:“快去吧。”若是来人不善,那至少不能累及天官。
看着天官走进了南风阁,秦思的背后逼近一道阴冷的声音:“秦小姐。”
“管家来找秦思,有事?”慢慢回身,迎上管家的眼。她没有错过其中的锐利,这个管家,果然不一般。
那管家随后半躬着身子,恭顺如同寻常:“秦小姐,身上的伤可好了?若是好了,也就记得多与世子见见面。”
闻言,秦思心中一顿,这管家这么担心她与叶筠一的关系,有何目的?
“管家,你似乎管得有些宽了……”秦思轻笑着往一旁走了几步,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些许。
那管家耷拉耷拉胡子,上前一步小声道:“这并非是小人多事,实在是主上的吩咐啊。”说完,他抬眼看了看秦思的神情。
“主上?主上。”秦思心中翻滚,面色却不动,原来,风远侯府的管家竟然是三皇子齐仲天的人,那这风远侯府还有多少秘密是京城不知的?
今日若非这管家寻来,她的脑中早就忘了京城的是非了。她也忘了,此行是在齐仲天算计之下的,怎么会容她安乐?
“是秦思眼拙了,竟然不知管家是三皇子的人。”秦思莞尔道,那笑意里的亲近让管家很是受用。看来传言不假,这秦家小姐确实是对三皇子倾心不已。
管家低声笑了笑,嘶哑的声音让秦思想要回避:“秦小姐,小人已经拿到了侯府的势力名单,现在只有一件事情需要秦小姐来办……”
秦思脑中有些混沌,拿到了侯府的势力名单,那叶筠一岂不是有危险?她在这一瞬,似乎忘了,她下错了赌注,自身难保……
“什么事?”秦思声音发颤,背上的衣衫被打湿,风不期然地吹拂过来,凉得她身子一缩。
管家放低了声音:“此事也只能秦小姐能办了,小人能看出来,这世子对秦小姐是有心的,还劳秦小姐多去秋水楼走动走动,替主子找一样东西。”
“三皇子要我找什么?”秦思淡淡应下。
“主上要找一块黑色竹木牌。”管家低声道。
“黑色竹木牌?那有何用处?”秦思眼睫扬了扬问道。
管家略一沉思,才粗略答道:“那与世子的身份有关,秦小姐还是莫要多问了。”
叶筠一的身份,世子这一层除外,那就是三少了。秦思眼中一紧,面上却是唇角勾起,微微颔首道:“好。”
“这木牌,小人寻了许久也没有踪影,怕是世子贴身带着。若是小姐无所获倒也罢了。若是有,那此大功,三皇子定然会记着。”管家心思玲珑,几句话轻重不一打在秦思身上,让她不得不从。
“我秦家替三皇子卖命,三皇子自然是不会亏待我们。”秦思抬手半掩着脸,抚平耳旁的鬓发。
管家眼中的精光动了动,暗含着警告,随后道:“秦小姐放心,秦将军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烦,但是三皇子答允的事情从未食言过。秦将军定然会安然无恙。”
“我爹遇到了麻烦?”秦思许久不曾听过秦朝定的消息了,现在听来,自然焦虑万分。她的淡然露出破绽,可那管家脸上的笑意却深了深:“秦小姐莫忧心,三皇子自会保全将军的。”
秦思阖眸而定神:“不错。秦思原本还在想,独身一人怎么能帮到三皇子。现在才知道,三皇子早有如此精妙的安排……”
“呵呵,小姐谬赞了,过几日,还有一事要靠小姐来做,等一切都结束,小人自当送小姐回京。想必那时,秦将军也能回京与小姐团圆了。”管家说罢欲走,秦思却忽而问道:“且慢,我还有一事相问。那一日叶清和叶碧桑的计划,究竟是谁人安排的?”
秦思这一问,分明带着质疑。知晓管家身份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前因后果。清姨娘一房要是当真这么鲁莽,不计较成败,那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这一举,分明是得失各半,获利的只有旁人。而清姨娘出事,管家前来解围,当时觉得奇怪,现在看来,管家是害怕清姨娘说出什么。
“小姐将来是小人的主子,小人不敢瞒小姐,这件事情是小人的安排。”管家看出秦思的怒意,自然卑微几分。
秦思轻轻答了一声,笑着问道:“若是我不曾被世子所救,那怎么做你的主子?”
责难之意分外明显,那管家抿了抿唇:“小人就在外头,自然不会让小姐受辱。”
在外头?看来这个管家本事不小。
“小人先行告退了,小姐若是大好了,抽空去秋水楼走走吧。”管家身形远去,秦思却从心底泛起了寒冷。齐仲天,当真是个可怕的人。
既然他们让她往秋水楼去,她便去。
……
叶筠一近几日都避着秦思,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明白,那一日的慌乱和愤怒究竟是为什么。在此之前,他不想见秦思……
秋水楼中很是安静,叶筠一执笔临窗,画着院中萧瑟的秋意。并未紧闭上的木门吱啦一响,叶筠一侧耳听着那脚步,手中的狼毫不停。
“世子倒是好兴致。”秦思婉约的声音响起,让叶筠一的手不禁一颤,盛开着残荷的萧条水池多出一笔来,一个疏忽,这数个时辰的心血便费了。
叶筠一正要将笔放下,秦思却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她上前从叶筠一手中接过狼毫,执笔略微低吟,下笔写道:“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清风徐来,心若碧池。丝竹管弦,幽幽低吟。秋水伊人,宜室宜家。”
叶筠一轻轻吟诵着这与画中景物并不相称的诗句,秦思一笑,往一旁挪了半步。她轻轻拉起叶筠一的手,红唇不动,那神色自若,好似此刻她独身傲立,并未牵起叶筠一的手。
手被柔软的拉扯着,叶筠一先是扬眉欲问,却见秦思口里随意搭话道:“世子觉得这诗提的如何?”
手心一麻,秦思的微凉手指在叶筠一手心里划着。叶筠一当下凝神,一边随口答着秦思的话,一边在心中记下秦思再手中写的字。
“虽然不甚应景,却是难得的清雅。”叶筠一默念着秦思划下的数字,一四,二五,三三,四八。这是什么?
“今日秦思是特来拜谢世子的,若是搅扰了世子的雅兴,还望见谅。”秦思不动声色松开叶筠一的手,敛袖福身。
手上豁然一松,却让叶筠一失神片刻。他收起桌上的画,淡声道:“秦小姐多礼了。”
秦思不敢直接与叶筠一说话,若是先前无知,现在明知身后有人注视着,她便不敢冒险了。只能借着这首诗告诉叶筠一某些事情,可是,他明白吗?
“那秦思就先走了,这诗,还烦请世子替我润色几笔了。”秦思盈盈退下,叶筠一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融进了秋色里,才收回目光。
一掌挥去,将屋内的门窗齐齐封死,叶筠一转身回到桌前,将画展开。
诗,和数字……
叶筠一凝眸将诗句繁复低吟着,他眸子透着清亮,有一丝思绪险些就要抓住,再定神时却消失不见。他独自坐着半个时辰,手腕一抖,桌面的茶盏打翻,淋湿了字迹。
他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一四,小。二五,心。三三,是管。四八,为家。一句诗里藏着一个字,串联起来正是——小心管家。
小心管家?!
叶筠一心中凛然,早就发觉侯府中有些诡异,原来查了那么久的内贼是他……叶筠一将手放在画上,一阵清浅的白气腾起,叶筠一起身离开,而那画上哪里还有半点诗句。
正文 第八章 世子生辰乱(一)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25 本章字数:3234
自从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双眼睛盯着,秦思便“听话”地常往秋水楼走动。为了行事逼真,她寻了一个时机,亲自下厨熬煮了鸡汤给叶筠一送去。
秦思从东厨出来,正巧碰上了管家,她微微颔首示意,而管家则是颤着身子行礼,恭顺无比。秦思放慢脚步,任由身后的目光一直随着……
将鸡汤送到了秋水楼,秦思言笑晏晏。叶筠一亦是睿智之人,见秦思神态亲近许多,也就心知肚明了。
秦思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叶筠一,却失手打翻,惊讶之余,秦思拿着手中的帕子在叶筠一胸口擦拭。一路往下,秦思的发尾遮住了她泛红的脸,虽然是做戏,她却自如不起来。
歉意地福身离开,秦思快步回南风阁去。果然不出所料,管家已经在南风阁外的树荫下候着了。
“秦小姐可有收获?”管家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伴着凉风阵阵,秦思倒是当真觉得冷了。
秦思的娇颜垮着,她闻言轻咬着唇道:“我什么也没有找到……”说着,秦思满怀着愧疚垂下螓首来,管家皱眉而思,却没有怀疑的意思。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看在眼里的,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戏。
“若是没有也算是了了主子的一桩心事了。”管家见秦思情绪低落,出声宽慰道。
秦思眸中氤氲着水汽,抖动着的唇瓣挥散出极致的楚楚之态:“那我爹……”
管家拱手,唇边一丝冷笑,这秦家小姐真是单纯得很,不过也好,她不知京中变故,只要自己给她一些秦朝定的消息,那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做事。
“秦将军在雁门关,被人为难。主上很是担忧,派了心腹前去相助,算算日子,也快到了。秦小姐放心,一旦有了消息,小人必定如实相告。”
“那好吧,多谢管家了……”秦思怅然叹气,脑中有着轻微的晕眩感。
管家四下小心一看,见四处无人,遂上前小声道:“过几日,世子生辰,有大事请小姐相助,若是事成,小姐便能早日回京,与将军和主上团圆了。”
“嗯,秦思自当尽力……”
秦思抚着额头,苍白的脸上布满憔悴。管家见状也就不再多待,速速离开了南风阁。
等他一走,秦思才松下一口气,她脚下不稳,腰间已经大好的伤处似乎又痛了起来。思绪模糊地回了屋,叶筠一已经端正地坐在桌前等她了。
“你怎么了?”秦思关上门,不再有挪动步子的力气。叶筠一琉璃色的眸子中忧心一闪,他上前扶起秦思道。
这一动作,却将秦思心中包裹着的情绪剥开,手臂上的温度,让她心头的跃动清晰起来。
秦思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淡然下来,她借着力道坐到桌前,面色是少有的凝重:“我无事,他们也相信了我的说法,关于三少的身份,三皇子想必不会再起疑了。只是,世子可否告诉我,现在我爹爹究竟如何?”
同样的话,现在却冷淡不少,叶筠一胸口一闷,那窒息之感让他颇为不悦。她这般语气,他不喜欢。
秦思说完,眸子对上叶筠一。那眼中的清冷让叶筠一一震,这样的疏离好似是他所致……
“秦将军在雁门关,与原守将直接不合,却也无大碍。可是京中的京畿军却大致被三皇子掌控住,我得到消息后边安排人手,现在的情形大约是五五之数。”
叶筠一压制着越来越陌生的情绪,将近日来的情况告诉秦思。
“我知道了。世子生辰之时,怕是有不少事端,现在我们得了先机,世子还是先去安排安排,不送。”
秦思没有再问下去,京畿军被齐仲天掌控,那么爹爹的退路已经被封住了。他这么做,分明是想弃了秦家。想到这里,她确实庆幸的,幸亏她遇见了叶筠一。
这种深入骨髓的信任,不需要多言,她相信,叶筠一答应的话便会做到。
恍然间,那点滴心动的感觉又蔓延开来。秦思生生别过脸,既然这会是他的负担,那就让一切都不要发生……
心头被堵住的闷痛感越来越清晰,叶筠一阖眸片刻,直至眼中清明无澜:“嗯,此次多谢秦小姐了。”
他将在喉头酝酿的“阿离”咽了下去,微微一笑,倾城的俊颜飘然而去。那白衣离开,秦思却觉得心头的白衣越发明显了。
秦思唇边噙着一丝苦涩的笑,原来,她不知何时已经动了心……
……
很快,叶筠一的生辰便到了。
并非是大宴,只是在府中宴请了齐州的官员与大商贾。门前的大红灯笼换成了系着红绸的彩灯。连风远侯府门前的狮兽都沾上了喜气。侯府路道的两旁,都换上了鲜亮的菊花。一拜的喜庆让秦思都险些忘了,忘了这侯府中的争斗不休,和今日兴许会掀起的滔天大浪。
风远侯一声紫色长袍,头上束着玉冠,文臣武将的气势兼备,让秦思不由想起了秦朝定。她一个失神,侯爷已经走到跟前,他笑着对秦思道:“丫头,今日是筠一的生辰,你可是本侯的准儿媳,别被那些打主意的比了下去。”
话里带着看戏的兴致,秦思顺着侯爷的目光看去。前来恭贺的官商都携着女眷,不少都是花样年华的妙龄女子,想必都是冲着叶筠一来的。
“自然不会,筠一喜欢的是阿离,纵然阿离什么也不送,筠一也是不在意的。”一向寡言的夫人,今日也是情绪极好的,见秦思不语,出言替她解围道。
秦思干笑着,这侯府的气氛越好,她就越担心。究竟,他们想干什么……
叶筠一直到快到申时才出现,他依旧穿着白衣,只是在腰间挂上了深青色的玉带,而玉带之上刻着精致的浮雕,那翩然若仙的气质出现在厅堂上,引得众人不禁噤声。
“世子,这是我绣的锦囊,你收下吧……”
“世子,这是我画的画儿,还请世子评点。”
“世子……”
这一声声亲近,让秦思的担忧隐藏在了之后,竟然嗤笑出声。叶筠一闻声,淡淡一笑:“众位费心了。”
说罢,自顾自走到秦思身前,望着她的笑意,叶筠一脸上的笑也真实了几分。
秦思微微扬起脸,被风吹散开的菊花花瓣落在她的头顶上,叶筠一伸手将那花瓣摘下。在靠近秦思之际,叶筠一轻声说道:“莫担心,我都安顿好了,不会有任何差错。”秦思颔首,心间慢慢安定下来。
叶筠一与众人谈笑言语之际,秦思退到一旁。
“秦小姐,管家有事与小姐说,请您去一趟后堂。”一个丫鬟无声靠近来,对着秦思低声道。秦思顺着看去,那丫鬟容貌陌生,她从未见过。在看她的眼神,利落沉稳,看来也非泛泛之辈。
秦思隔着几人看了一眼叶筠一,敛衽随着丫鬟往后堂去了。
后堂中,管家见秦思前来,对那引路丫鬟使了个眼色,耳旁风声一动,后堂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小姐来了。”
“找我有何事?”秦思衣袖微摆,双手交握在身前。
管家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在手中掂量掂量道:“这可是宝贝,待会儿还需借小姐的手了。呵呵……”
“哦?”秦思望着那东西,冷声道。
“小姐不必担忧,小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届时只要小姐帮个小忙就好……”管家笑着,眼光盯在秦思脸上,像是要将她的心思一览无余。
秦思重重点头,坦然地应声下来。随后,她上前一步便要去拿管家手上的东西,谁想,管家先一步将东西收了起来。
“这是为何?”秦思不解。
“呵呵,现在拿着怕小姐会弄丢了,待小人备好,自会着人给小姐送去。到时候,小姐再按照小人的话去做便是。”管家弯着眉眼道。
“嗯。”
见秦思轻嗯一声,管家继续说道:“只要事成,今晚小姐便能离开齐州,而且,三皇子定会求皇上让秦将军早日返京。”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秦思不由一怔,但并未露出怯弱神色,她淡淡一笑,身形沉稳地离开后堂。直到耳旁响起旁人的谈笑声,她的眸色才变了变。
想让她去下毒?好深的心思,她若是从未对齐仲天起过疑心,今日定然是会乖乖行事的。可是现在,她不再是那个被玩弄于鼓掌间的秦思了。
毒死了人,京城怕是也没有秦家立足的地方了。皇上对风远侯一家的恩宠无上,怕是自己会成了替罪羊。而若是没有毒死,秦思下的手,也不能推给旁人。无论成败,秦思都是输家。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师父在离开将军府之前的那一盘手谈。那时三颗白子已经是虎口之势,周围也没有能够解开困局的棋子,而在其中落下黑子,分明就是自寻死路。她那是曾说,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看来,没有后招的棋子,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的。
而齐仲天,正是她选择的那一颗黑子……
师父,阿离想通了那一局,可是似乎晚了……
正文 第九章 世子生辰乱(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25 本章字数:3341
秦思回到前堂时,叶筠一正在寻她。
“你去哪儿了?”叶筠一方才回身,却不见了秦思的身影,再一细看,管家也不在了,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秦思不曾答话,叶筠一这才发觉她面色很不对劲,剑眉斜挑入鬓道:“出了什么事?”话里有着六分的肯定,叶筠一声音里多了小心。
秦思听见他的问话,不经意流露出点点软弱,她当真是有些撑不住了。红唇微动,如兰般的香气缓缓而出,又在话音欲出时收回。
“没事,我方才去院子里转了转。”秦思并不想告诉叶筠一刚刚的事情,那管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下毒的事情是她所知道的,那尚且有时间来防备和应对。若是这一桩打算被破坏了,管家出后招的时候,她便无力控制了。
叶筠一察觉她些微异样,刚想开口继续深问,秦思却错身避开他饱含深意的眸子,问及其他:“世子,今日的东厨那边可有人盯着?”
秦思想着,下毒最好的地方便是东厨了,若是管家动手,也必然会从吃食上下手。
“自然,你若是担心这个,就不必了……东厨那边我安排了不少人手,而且上桌的东西也会有人查验。他们想在酒食上下手,是万万不能的。”叶筠一话语间带着笑意,似乎胸有成竹。这样一来,秦思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东厨里的人,叶筠一会防,可是有一个人不会……
“小姐不必担忧,小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届时只要小姐帮个小忙就好……”
“到时候,小姐再按照小人的话去做便是。”
没错,如果是让她拿去的,侯府中人,无论是侯爷还是叶筠一,都一定不会防备。既然不会是酒食,那就是茶水了。茶水……茶水……秦思暗自用力,青葱手指齐齐而折。
“阿离,阿离。”叶筠一看着身边的秦思,她争兀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眼中显出的挣扎如同溺水的人,死死逃离不开那深潭。
被拉入一个怀抱,秦思才松开了手,她一瞬间的失态在入怀的温暖里消散。她需想个法子,一定要想个法子。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秦思从他怀里中脱离开来,张口唤来不远处候着的天官。
“也好,筵席尚早,你先回南风阁歇着,待会我去差人叫你。”叶筠一对着天官嘱咐一番,将二人送到南风阁外,随后转道去了东厨。秦思如此异样,还提及了东厨。定然是那内贼有所打算……
而秦思,回了屋,赶忙关上门窗,她极为小心,靠近天官的耳侧低声说道:“你去一趟忆卿姐姐那里,去看看昨日送去的大红枣可还有剩下的,如果有,便全部拿来。”
天官只道是秦思想吃枣子,小声嘀咕:“那奴婢可以去东厨拿呀。”
东厨二字,让秦思生出些寒意,她摇了摇头:“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天官颔首,很快便将那红枣取了来,身后还跟着气色略好的忆卿。秦思对着忆卿一笑,有些无奈之感。忆卿极为聪明,她纵然不知道秦思的用意,也能猜到是情况有变。看了看清秀聪明的忆卿和单纯护主的天官,秦思的心情便开朗了几分。
二人都是她极为信任之人,秦思也就不再顾忌了:“天官,你去将我离京前做的冬衣拿一套出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天官在角落里翻着箱子,忆卿握住秦思微凉的手问道。
“姐姐,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秦思噙着干涩的笑拍了拍忆卿的手背。桌上放着一篮枣子,这种大颗大颗的湿枣只有北方才有。
“小姐,这个。”天官不知秦思要冬衣作何,拿出一件淡色梅花袖衣。秦思看了不看,抓起桌案上的剪刀便是狠狠一刀。
“小姐,这……”天官慌了神,这一件可是那一批衣服里秦思最喜欢的。
忆卿拉住天官,看着秦思将衣衫拨开,露出里头的棉麻。这棉麻是专程给北方人做冬衣的,能吸湿气。秦思将棉麻拨开来,蹙眉道:“姐姐,天官,你们帮我……”
……
时辰很快便过去,秦思将见不得风的忆卿留在了屋内,带着天官朝前堂走去。夕阳西下,冬日的阳光不烈,却给人点点深入骨髓的暖意。秋冬的阳光是秦思最喜欢的,可是今天却让她生出恐惧。她只想求着,这明亮能多待一会儿。
天官感到秦思身上的凉意深深,皱起了小脸,担忧地靠近了些。
“从来不知,心生烦忧时,夕阳是如此残忍。”秦思低低吟道。
天官不知其中缘故,只能跟在她身后,还未入前堂,秦思便撞见了迎面前来的管家,她身子一抖,天官在她身后虚扶一把。此时,秦思却在一怔后,轻笑了笑,她极力撑起了身子,一派淡然让天官反应不及。
“秦小姐,您来得正好,这些茶水劳烦秦小姐送去。”管家上前,身后一人将托盘递给了管家后便退了下去。
秦思一个眼神,让天官稍稍落后一步隔开。她忘了一眼那托盘,上面只摆了一杯茶盏:“这是给谁的?”
“世子大人。”管家小声回答着,那低沉的声音入耳,却不见管家张嘴。
“那为何只有一杯?”秦思与管家对视一眼,并没有慌乱的神色,她伸手揭开那带着荷花釉的茶盖,淡然问道。
管家越过秦思,看了一眼正关切地看着秦思的天官。秦思抬手,甩开两袖,那翩跹的衣袖如同纷飞的蝶,蝶翼挡住了天官的身影,也挡回了管家打量的目光。
“只需一杯足矣。”管家自然不会告诉秦思太多,他将手中的托盘递往秦思身后:“秦小姐还是晚些再过去吧。”
秦思侧眼看了看天官,当下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还防了自己一手。天官不知其中缘故,前去送茶时神态自若,叶筠一自然是看不出她的破绽的。而天官的身份,亦是足够然叶筠一不疑心这茶。最坏也不过是拿着自己来要挟天官罢了。
“好,天官,我与管家有些话要说。你去将这茶送给世子,记得,一定要小心。世子若是问起来,你便说这是我亲手泡制的茶,算作小小心意。”秦思转过身,那灼灼然的目光引着天官看向她自己的衣袖。
幸好,幸好方才她也多了个心眼。
天官领命,面色上的了无疑惑让管家暗暗点头,秦思望着她走远的身影,手心里坠出汗滴来。天官,你的话,他能懂吗?
……
而另一边,天官走过拐角,秦思先前的嘱咐尚在耳边回荡着,她怯怯地私下一看,四周无人。心头的紧张传到了手腕上,手中的托盘间或颤抖着。
“天官,待会若是我让你送东西去前堂,你便躲开旁人,在交给你的东西里放下这些枣。”
天官走到一处阴影,小心地将杯盏解开,铺面而来的是奇异的清甜味道,她将袖中的红枣扔进茶盏中,随即很快盖好,继续朝着前堂走去。
夜色渐渐起来,灰色的天空将不远处额喧闹似乎隔绝开来。天官一步步靠近,眼眸四处寻找着叶筠一的身影。
叶筠一今日是主角,只能在前堂一步不离,随意应付着上前来搭话的人。一双琉璃色的浅眸却不时朝着后院的方向看去,他招了招手,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叫秦思,话音未落,他便看见天官朝着这一方走来。
他挥手让小厮退下,起身迎了上去。
“天官,你家小姐呢?”叶筠一负手而立,出言问道。
天官瞪着眼,不知怎么回答,小姐与她一同出了南风阁,现在与管家在哪儿,她也不知了。唇齿相撞道:“世子,这是小姐亲手泡制的香茶,让奴婢给您送来。”
叶筠一听闻是秦思所泡制的,果真毫无芥蒂地伸手去接,他伸手揭开那茶盏,双眉不禁弯起,这杯中哪里还有什么香茶,只剩几粒红枣肿胀着落在杯底。
这是为何?
“阿离可还有什么交待?”叶筠一将茶盏托起,那杯中蔓延开的香味让叶筠一皱起了眉心,随即屏息道。
天官这才想起秦思最后一句话,她点了点头说道:“小姐还说,这只是她的小小的心意,望世子莫要嫌弃。”
小小的心意,要“小心”吗?
好巧的心思,知晓秦思送来的茶他会安然喝下。想起秦思,叶筠一却有了一丝不妙,他望了望天官的来路:“天官,你家小姐现在在哪里?”
“小姐她不知在何处……”
“那身边可还有人?”叶筠一轻笑起,不让旁人看出异样。
“还有管家。”
叶筠一闻言不再僵着,唇角若有似无一笑,他仰头一饮而尽,喉头轻轻滑动在威风的吹拂下格外明显。
天官方才只是觉得管家与小姐都有些奇怪,但是并未多加猜测,现在见叶筠一也是怪异,当即忧心起秦思来。
她退后了几步,福身便要回去寻秦思。
“天官。”秦思的声音柔柔响起,叶筠一回眼对视,见她无恙,那眼中的风波才平静下来。
秦思上前拉住天官的手,安慰地一捏。
她被管家带到一处假山后,直到看见叶筠一喝下那茶,管家才放她出来。那茶是亲眼见他喝下的,她的法子终归失败了吗……
眼眸瞥向已经空落落的茶盏,最深处清晰的痛色蔓延开……
正文 第十章 世子生辰乱(三)(修改)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25 本章字数:3346
“你……”秦思欲问个究竟,叶筠一却浅笑着打断道:“这茶很香,多谢。”说完,叶筠一就迎向了秦思身后的人,那越飘越远的谈笑声传来,秦思喉头酸痛。
脑中满是叶筠一喝下香茶时的样子,秦思直到入筵也依然神思不宁。她不时看向一旁的叶筠一,他的脸色似乎有些泛青,那一霎,秦思的心尖缓缓揪痛。
一阵响天的锣鼓声传来,众人目光被高台之上翻出的人物吸引住,秦思亦是抬头看去。只见高台之上,几个戏子装束的人翻着跟斗到了中央。坐在秦思右手的侯爷夫人笑道:“这好像是‘云台班’,他们班子排的戏是全齐州最好看的了。”
“是啊,还是本侯做六十大寿时请来过一次。”坐在最中间的侯爷应和道。
“这倒是管家的功劳了,谁人不知这‘云台班’班主极讲信义,商榷好的行程决不改变,想必管家是好久之前就订下了。”侯爷夫人说着,秦思却无由来紧张起来。
管家。
她侧眼看了看正与侯爷夫人答话的管家,眼眸中藏着的预感越发强烈。而高台之上,一出贺岁杂戏落幕,紧随而来的,是一名穿着褐色长袍的男子,他大喝一声,新剧《鸿门宴》便开场来。
这男子报幕完毕,隐到了红幕之后。远远的,秦思似乎看见,他朝着上座凝了凝神。很快,“刘邦”与“项羽”皆出场,几番口舌之争下来,叫好之声满堂,不愧是名震齐州的“云台班”,气势十足。而叫好声未落,红幕又被挑起,先前报幕的褐衣男子此时手中拿着一柄宝剑,他正是舞剑的“项庄”。他手腕一挥,那剑气如有实质。
苏离渊曾经告诉秦思,一个剑道高手,他出剑之时,人剑合一,绝无半点不协之感。而眼前的这个“项庄”,一个挥剑,手腕与身体的搭配行云流水,脚下不动似动,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一个戏班子里的武旦绝不该有这样的身手,那只能说明,这其中怕是有诈。
秦思压抑着眼中的关切,淡淡看向叶筠一,他此刻的脸上愈发苍白了。来不及收回目光,叶筠一对她一笑,唇瓣轻轻动着,让秦思读出两个字——没喝。
轻巧的两个字却让秦思不禁涌出了泪意,没喝,他说那杯茶他没喝。
秦思的神情一松,耳旁猛然一阵刀刃相撞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高台之上,现下“项伯”出手维护“刘邦”,与“项庄”二人对剑。二人的动作武得栩栩如生,可身手步伐间差距并不大,秦思有些微愣,是她多心了,还是这个“云台班”的人通通有问题?
他们是管家请来的,换人也不是难事……齐仲天是什么人物,他派管家到风远侯府来潜伏了这么些年,若只是要杀叶筠一,也就不必如此周折了。
秦思想了想,在一旁出言夸奖道:“夫人,这些戏子的功夫好生了得啊……”
侯爷夫人冲她微微一颔首,脸上的赞许之色更深:“是啊,‘云台班’的角儿都是百里挑一的,这身手别的戏班子可是没有的。就那扮项庄的少年,小小年纪便是他们班子的台柱子了。”
这话中的意思秦思听明白了,“云台班”的人身手本就是一流的。而按照侯爷夫人所言,这个扮项庄的褐衣男子也不是新来的,前些年便在这戏班里了。这么说来,她倒是多虑……
秦思转过身子,安心看着台上的戏。胸口的大石落下,也从这戏里看出了点点韵味。这一出本身不应景的《鸿门宴》,却因为精湛的表演得到了满堂喝彩。
等到“云台班”的戏子们上台齐齐祝词,那班主高声道:“今日是世子生辰,我云台班在齐州多蒙侯爷和世子照拂,特准备了一份贺礼,还请世子收下。”
“哦?筠一以为如何?”风远侯捋着胡子,转头问向身侧的叶筠一。叶筠一轻轻颔首,这一允诺,管家便派人引了“云台班”的人上前来。
“小人参见侯爷,夫人,世子。这是小人准备的一点心意,还请世子笑纳。”那班主四十余岁的模样,看着颇为精明,眉眼中带着点点讨好之色,却不谦卑。见叶筠一颔首,他身后便有人拿着托盘走上前来,那一身褐色衣裳的正是方才饰演“项庄”的男子。他恭敬地猫着腰行到叶筠一面前,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副卷轴,卷轴交|合处系着绛色丝带。
叶筠一眼眸一亮,目光凝在那画轴之上,那褐衣男子上前将托盘往前递了递,叶筠一轻轻一笑,伸手去舒展那卷轴,手指略显得颤微微的,若是细细看去会看出他手指间有些黑气一略而过。众人皆是等着看那画轴中的乾坤,而那男子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