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灵修仙记(更新至VIP310章)第49部分阅读
依灵修仙记(更新至VIP310章) 作者:
询,随即捂住小嘴。
那人转过头了,虽然发丝枯竭,白如雪,但是,看着确实容颜不太显老,不过,比着上次分别,那容颜还是要逊色的多。
脸颊的肉都有部分凹陷进去了,看着就是精神还好,却比之从前更加不修边幅。
“归师叔祖,您老,您老怎么回是这个样子的?”
风昊天在依灵微微惊讶的时候,就感觉到有异,不过,他却没有太过在意,待看清对面的人是谁后,也是微微蹙眉。
曾经的修真界的风云他是知道一些的,不过,毕竟不是当事人,所知有限,更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在这件事情上。
不过,眼前这人,他是认得的。
再说,后来依灵同他在后山学习的事情,也没有刻意隐瞒,并且,好像听到依灵曾经抱怨过,说是那人恐怕情深不寿什么的。
归回后来师从归谷子,所习所会也是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招数道行,不过,他出现在这里当真是有点意外。
自从上次归谷和百花谷的一战之后,两派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际,现在他这出现,事情不会太简单就是了。
风昊天不是怕事之人,当然也并非是多事之人,他只是轻轻瞥了略有点吃惊的小人一眼,只要对她无害,她的人际交往他是不会干涉的。
向着那归回微微的颔首,错身向着柜台的方向而去,打了几个手势,不知道伸手给那掌柜的看了什么,那掌柜的微微吃惊的抬起首来,接着,立马十二分恭敬的将一个储物戒指拿了出来。
风昊天接过戒指后,轻轻指了指那些名贵的灵果。
“直接送到玄清宗住百花谷的办事处去。”“以她的名义。”
掌柜点头应是,二话没说,直接去挑拣去了。
依灵盯着眼前的归回归师叔祖,那归回见到依灵也是一愣,待看到风昊天的时候,反而是舒了一口气的感觉,微微颔首,看着依灵的吃惊,轻轻的一笑。
那笑容像是流浪了许久许久的旅人见到了熟悉的家乡人后,发自内心深处的心声,苍凉而温润。
“我找到了她,幸福在心中。”
归回师叔祖的话让依灵微微愣神,他所说的她就是那个让他午夜徘徊在柳树下,苍凉的唱着“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的那位红颜吗?难道他的发是因为那分情深不寿的深情所致吗?
不过,不像呀,他说,幸福在心中呢
“呵呵,幸福就好,幸福就好”依灵讪讪的说着。
这人虽然是她的师叔祖,曾经对她又是那么好,还教过她不少东西,又有过亦师亦友的情谊,她本能的感觉这人很亲切,不过,那么久不见,她究竟是有些陌生的。
“嗯,是你的话,让我抛却了心中的懦弱和成见,直面心中的最真渴望,直面本能,我还要谢谢你呢,小依灵儿”
归回师叔祖倒是不陌生,看着现在的依灵,眼中浮现那人年轻时候的面容,也是这般的娇艳和从容。
想到那时候,这小丫头还小,没想到,一别经年,这小姑娘也长大成|人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这是她们家的福气呀
眼前的斗笠遮面的小姑娘,眼神灵动非常,那一身的气息虽然也有变化,那独特的温暖和独特却一直没有变化,还有那份肖像纭水的容颜,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她。
轻轻抬手,想表现他的亲昵和那份心底的感激。
“相请不如偶遇,出去和一杯茶?此处非谈话之地。”清冽的声音传来,在归回归师叔祖的粗糙的手将要刮到依灵鼻头的时候。
“好”归回转身,看着风昊天清冷如霜的神情。
“过来。”风昊天头前带路,在转身出灵果行的时候,低声吩咐。
依灵向着归回做了个鬼脸,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很是狗腿的快跑了几步,扯住了风昊天的衣袖一角。
嗯,因为先生的速度很快,一个不注意,都找不到人影的那种,这样牵着才不会走失。
其实,依灵感觉自己的走路速度也不慢,只是,怎么在他的旁边的,她赖以为傲的速度就成了垫底的。
风昊天不动声色的将小手包住。
旁边,归回迈着看似松散的步伐相随。
归回师叔祖的眼睛闪了闪,随即淡然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不过,回来有时间要跟轻尘说上一说。
依灵看着眼前两人走路的样子,先生的步伐坚定而轻盈,犹若行云流水;归回师叔祖的步伐看着散漫,实则快的惊人,好像是缩地成寸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到那个 到那个程度而已。
依灵在见过那天涯歌者老人家的步伐后,第一次认识到步伐的作用巨大,现在,她倒是很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人的出脚走路来。
附近要翻过一条街才就是个茶行,以他们的速度,几个呼吸而已,这还是在轻松度步的情况下。
清茶茶馆。
侍者上茶后直接退下,两人轻松喝茶,谁也没有开口多说,依灵手持茶杯,将煮好的茶给两人满上,自己最后,见两人都不说话,她独自捧着茶杯左面看看,右面悄悄,也没有多说。
气氛一时间冷凝下来。
喝茶冷场,她也想暖场来着,不过,这两个人,她要想一想说个什么样的话合适。
“茶凉了,我重新温上,斟满,呵呵”
依灵笑着无话找话,先生一贯的清冷,但是也很少像现在这样,不说话的。
归回归师叔祖最近几年不知道收了什么刺激,以前不喜欢说话,现在更不喜欢说话鸟,虽然整个气势温和了很多很多,也笑的从容自然了,不过,总归是有了人气不是。
“事情可是定了?不理红尘,还是只是这样?”风昊天轻轻扣着茶杯,磨撒着那如骨的细瓷
“嗯,我不管曾经如何,现在定了,她在,我就在。”
依灵听着两人像是打机锋样的话语,有听没有懂的,不过,依旧认真的听着。
“你那些物件何时拿走?”风昊天问道。
“不用,你愿意要就收着,不愿意要就给她。”说着,淡淡的笑着看了依灵一眼。
“也好”
气氛到此又一次陷入静止中。
依灵咕噜着眼睛两边看看,还是没有听太懂,自己的智商果然有问题,这两人的话太过深奥,笑着耸耸肩膀。
“灵儿是想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不跳字。归回师叔祖可能是感觉到依灵的百无聊赖,好心的开口道,只是声音暗哑,有一丝莫名的怜惜掺杂其间。
“是想知道,不过,可是,这样会不会勾起您的伤心事?”
依灵明显的感觉到,这事情不简单,估计和自己身世有关,虽然,她那父亲的信上提到过一部分,但是,那也是个大概,没有全部的说清楚,她还是半猜测半怀疑的状态。
那里面,估计还有一些隐秘,她至今还没有完全的清楚,这人愿意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那人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甜蜜的,温暖的,苦涩的回忆,交织而来,他的容颜逐渐精彩。
这个故事很长,也很狗血。
曾经,年少的时候,他还是玄清宗弟子的时候,也是类似于而今的姬陵轩的年纪和大师兄的位子,那个时候,他在筑基十二层,在结丹的的当口。
他有一个自己的秘密,他喜欢上了百花谷的纭轻尘,不止是喜欢,而是深深的爱恋。
百花谷开放的风气是女氏为尊,遇见自己喜欢的,可以动心,可以动情,也可以结成双修伴侣。
两人在一次的历练中偶遇,而后坠入爱河。
在将要禀报师门的时候,她也回去百花谷准备双修的事宜。
神魔战场事发,当时轮到玄清宗做主镇守,他当之无愧的被选择去了战场。
而佳人已经珠胎暗结,郎君却在战场生死不知。
百花谷向来风气开放,女子可以怀孕生子,就算是未婚生子也在允许的范围,不过,毕竟不光彩。
当时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头无人知,只是产下一个女婴,起名纭烟。
战场上瞬息万变,在一次的对敌中,宗门损失巨大,筑基期间的弟子战死很多,血流成河,那一战,他们被围堵,被其中一个妖兽之王伤到,那妖兽是个带毒的,伤人血肉和神经。
他们属于精英中的精英弟子,被赋予的是新的任务和使命,穿的衣服都是小组特制的,而不是宗门的弟子服饰,这也导致了以后无人知道他宗门究竟是那个。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们完成了使命,当时的他昏迷不醒,是被战场上的灵兽所救,救醒他的是个药宗的人,不过,当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什么地方,就像是个乞丐,——他失忆了。
后来,辗转很多个地方,他的脸上是被妖兽抓花的脸,周身皮开肉绽,没有人认识他,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战场这么大,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后来一系列的战斗中,他依旧在战斗。
在战场上,他有“鬼面神手”之称。
有一天,归谷的老谷主在偶然中发现了他,认为是可塑之才,收在了门下,后来,下了人魔战场后,他去了归谷,重新起名字,老谷主赐名于他,就是归回。
而他原来的名字却是叫做百里忘川,自此,时间再无百里忘川,而是多了个叫做归回的人。
就这样,后来,他师傅也曾经给过他试过很多的草药,终是不能唤起他从前的回忆,就算是脸上的伤好了,也同样找不回曾经的记忆。
很多年以后,当百花谷和归谷因为姜纭水和依人杰出现矛盾,开战以后,在他第一次见到纭烟,感觉很熟悉,再见到纭轻尘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强烈。
只是他的容颜有改变,纭轻尘根本认不出来他,更重的是,他的气质和从前大不相同。
尽管当时感觉到,这次的事情是自己方面的不对,但是,宗门有难,他不会不管,这是宗门的使命,是他要报答师们的地方。
那一战,他摆阵法困住百花谷一行,十天十夜的厮杀,双方伤亡均是过大。
就算是修者也会累,更何况是在阵中。
纭轻尘以一己之力,破了阵法,却也受伤。百花谷众人出了阵法,战况依旧惨烈。
他不可能看着功亏一篑,虽然感觉迎战上去胜之不武,但是依旧不会停手,那些骨子里的战意在燃烧。
他对上了她,他力压受伤的她一头,尽管心里有个声音呼之欲出,但是,他依然出手,最后一剑,残阳如血,而他的剑刺中她的胸口,鲜血飞起很高很高,她一言未发。
只是胸口一截染血的断玉砰然落地,而他的身上,所拥有的也只剩下半截断玉。
当那玉石落地的时候,他呆若木鸡,捡起地上的半截和着自己的,在颤抖中轻轻抚摸。
山风吹不去的血腥味,他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倒下,心中空虚至极,悔恨至极。
这人,是他的人,是他的妻,她看到玉佩上写着的“吾妻”,那是他的字。
他抱着她,无喜无悲。
看着被自己亲手刺中的伤口,在咕咕的冒着鲜血,他感到自己的心,刚刚活过来,就又已经死去。
纭烟赶到的时候,刺出一剑,他不躲不藏,只说一句话:
“救她。”
他撤了阵法,收了符箓,就此消失。
依灵遇见他就是在那之后的时间,他在那里缅怀曾经的过去,缅怀她,却被依灵无意识的一句话,激活了心头的最深最深的念想。
依灵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怨恨那个要做小三的女人不知轻重,不择手段,暗算,下巫毒给她的母亲,才导致后来的这样的悲剧吗?
还是说,曾外祖母的感情太过伤感。
可是,眼前这人的情深不寿,她又该如何看待?
还有,他说,他找到了她,他现在是幸福的,可是,看着他身上的着装,依灵感觉还有什么比这更离奇的吗?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
“很不可思议吧,外面的征战再与我无缘,我以后只要专注于轻尘一个人,她在那,我在那。”他轻轻的说着,像是说着最轻松的话,依灵却送这话里听出了万千万千的感情。
“以前,我伤了她,愿永远陪伴着她,人间或者幽冥,我都陪她。”
“我知道,目前,我没有资格让你害我一声‘曾外祖父’,可是,你曾外祖母在惦记着你,她虽然从来没说,可我,看得懂,她在想着你。”归回也是百里忘川,还是她名义上的曾外祖父,在说着。
依灵静静的听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风昊天看着沉默不语,安静的过分的依灵,轻轻的握了握她的小手,依灵转过来的眼神清澈明净,扯了一个苦苦的笑容,这事情,发生的真的很无奈。
每个人好像都在剧中。
“师父”
依灵轻轻唤道,她不知道该如何做,这里面的谁对谁错很不好说,她也不想多说,她只是真心的爱恋和尊敬那对她和母亲好到不惜与另一个宗门为敌的曾外祖母,她——太苦了,太让人心疼了。
“想去,就去吧。为师陪你一起,也想见一见这样的奇女子”
风昊天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淡然的说道。
依灵感激的点点头,却在下一个瞬间闭上眼睛,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在几人喝茶诉前情的时候,百花谷的广场那里,一次性迎来了两位出灵境的人。
姬陵轩和依天剑前后相差一刻钟左右出来灵境,只是,两人身上都是狼狈非常的。
姬陵轩那曾经洁白一尘不染的锦袍现在已经凌乱,和沾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鲜血,温润如玉的容颜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浮现,向着等在外面的大长老和众人微微颔首,向着登记处走去。
登记完毕,没有看那负责登记人员的表情,在鲁管事的带领下直接离去。
依天剑在姬陵轩出得灵境地后出来,拄着一把巨剑,脚步有一些蹒跚,看到昆仑等在这里的管事,颔首示意,向着大长老行礼后,登记以后,也准备直接离开。
“依公子,谷主吩咐,在你出得灵境后,去她那里一趟。”
大长老的声音犹如金玉,掷地有声。
“小子明日拜会,今日暂先告辞。”说着率先离去。
“好好休息。”
一会儿工夫,诺大个广场空无一人,只有那些个白玉石柱矗立期间,苍凉而寂寞。
依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片漂亮的梨花海,风儿吹过,雪白的梨花就像师傅施展霜降术一样让人如痴如醉,落英缤纷,她甚至能感觉到柔嫩的花瓣滑落脸颊,飘落在她的衣襟上,人影动,花瓣起舞。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香气。
这里是哪儿?仙境么?好美,好壮观的梨花海。
依灵在这样的美景中流连忘返,身体忽然变得轻盈无比,她知道,这和法术无关,因为她未曾动过心念,给自己施加任何法术加成。她在梨花海中笑着跳着,旋转轻舞,似乎回到了心底深处一直潜藏的童年时代。
记忆的碎片重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浮现,自己对这里仿佛很熟悉,走过十步,左转七步,再左转七步,右转五步,眼前出现一片灵芝药田,紫气升腾,万年灵芝的药田,这里自己曾今来过,仿佛在遥远的过去,又仿佛就在昨天。
药田的尽头,有三间茅草屋,屋前的空地上是两株千年樟木,橘皮般的树干,自己曾经在树荫下抓过一只粉色的迷幻蝶然后回头对谁微笑,说话说了什么呢?
屋后一面碧绿的湖水,自己曾经不慎掉入其中,惊慌失措之下,叫了谁的名字?又是谁在耳边轻轻说话说了什么?那湖水和记忆中的一样温暖,一样柔和,一样可以浮在水面上嬉戏玩耍,其实根本不会沉下去。
湖里,嗯,温暖的湖水里,会有蓝色的小草,伸出枝蔓来和自己捉迷藏,它们有自己的思想,高兴了,会恶作剧地追着自己挠痒痒,不高兴了会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茅屋里住着谁?依灵不用推门进去,就知道里面有什么,最左边一间屋子里堆满了书,地上桌上,架子上,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一开门,是谁站在自己身后,挥挥袖子,书就自己飞到手里来了?
最右边的屋子,总有怪味道传出,一不小心就会门板和屋顶齐飞,草屑和灰沙乱舞。是谁挡在自己身前,宽大的衣袍上,有新鲜阳光的味道?
依灵茫然地站在中间一间屋子的门前,这是哪里,为什么那么熟悉,为什么脑中的一切仿佛亲身经历。是谁,谁在这里?那一声呼唤就在唇边,却迟迟不肯吐露。
她曾经在这里生活,和那个人一起,她温柔,她严厉,和她在一起,每天每天,在梨花海,在灵芝药田,在庭院,在湖边,甚至湖对岸青翠的山谷,那里有美丽的翠鸟和成群的迷幻蝶。
就在这时,她面前门无声开启,一个声音传出来:“依灵你回来了?”声音苍老中透着威严,威严里还带着一点点慈祥“慈祥”这个词出现在脑海,一瞬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了,头发,衣服,手,一样样拼凑成型,一个老人,威严和慈祥并存,温暖与严厉并存的老人。是的,她是这里的主人,而自己
依灵深吸一口气,甜甜的声音回应着:“老祖宗,我回来了”
此时屋里却没有半点回音,依灵上前一步,轻推门扉,刚才一定是老祖宗用的法术,她老人家总是这样,背书的时候吓唬自己,采药的时候吓唬自己,有一回自己去对面山谷里找碧玉魔蝎,准备回来炼药,被老祖宗一吓,差点就被蝎子尾勾蜇了,要是被老祖宗知道,百花谷一脉单传的未来掌门,连一只小小蝎子都治不住,回去又该罚抄药典五百遍了。
这么想着,依灵推门进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忍不住拿手捂住了嘴,自己嘴唇的温度和自己的鼻息,让她徒然惊醒,这这难道不是梦吗?
卷二沧浪风云二百一十二我不会不要你
在入睡的瞬间,她没有听到的是风昊天那句冻死人的话:
“没有下次”
周遭空气冰冷,出口成冰,却独独依灵周身二十公分半点无恙。
归回微微点头,食指轻点,冰化成了水,水又瞬间化成了蒸汽,缓慢消散于天地之间。
风昊天的精微控制和对于周身灵气掌控程度妙到毫巅,就算是他也不禁佩服。
“呵呵,我是为她好,她还太小,修为境界还没上来,有些事情,你代她收着吧。”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类似于古老地图样的物件,递给风昊天道:
“我是她的曾外祖父,想必,你现在也已经知道,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照拂,她才能过的无忧无虑,作为她至亲的人,却没能给她她想要,甚至连最起码的家族温暖都没有给她。”
“我对她好,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他人记挂,你们欠她的是你们欠她的,同我无关。”
风昊天冷冷的看着那个物件,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是我们亏欠她良多。她现在的年纪在人间来说,已经到了笈筵的年岁,就当她以后的嫁妆吧,以后,她有双修伴侣也好,独自修行也好,总归是要知会师门的,到那个时候,她有能力保全自己的东西的时候,再给她。”
“是你们亏欠她的替补品?”风昊天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送东西出来而转好神色,反而脸色愈发的冰冷,说出的话,也更是不客气。
他的情绪有一种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火气在升腾。
归回苦笑,摇摇头,再点点头,“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从此后,我和轻尘估计不会再踏足人世,其实,钟老山林对于我们两人来说,都好”
“像现在这样平静淡然的日子,反而是这辈子我所感觉到闲适和心有所安的。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幸福,曾经那么多年,将心丢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是空的,心的不圆满,导致我追求也不圆满,可是现在,不会了。”
归回的话,风昊天听得清楚,伸手接过那图纸,眉峰微蹙。
“那是个高级的紫晶矿脉,是我在没有记忆的那些年里为数不多的一点爱好,勘测了好久以后绘制的,后出来这个事情,一直没有动,那份心思也淡了。”
说着,他淡淡的看了风昊天一眼,继续道:“以后,不论她选谁做为伴侣,这灵晶矿都不算辱没了对方。我这曾外祖父也算是略微尽了点绵薄之力。”
说着,归回淡淡的苦笑,该做的他都做了,以后,就看这丫头自己的造化了。
两人牵手而行的画面,他看出了些不同。
只是,和那依灵那小丫头相处过一段时日,那个小丫头脑袋是个聪慧,只是有个惫懒的性子,就算有什么,不到最后关头,她是懒得用脑子思考的,属于那种看着聪明,实则是迷糊的,还有点内里的冷心冷清,很多事情,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眼前看来,风昊天是个有大能力的,难得的是,他对依灵是本能的上心,不过,上心归上心,也只是出于本心,却没有其他的认识,同时也是个冷心冷情的,这才是他有些担心的原因。
他现在这样做,也不过是起到一个稍微点拨的作用。
如果依灵是醒着的话,会知道,这个就是那所谓的蝴蝶效应,这效应在当时却是不算什么,只是后来的变化就会猛烈很多,所起到的作用大了去了。
触目是满山的梨花,她在香樟树下醒来。
记忆中和眼前有某个画面重组,醒来后很多的梦里场景渐渐的模糊,她闻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醒了,醒了就好。”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带着莫名的喜悦。“我熬了几碗粥,起来吃一点,暖暖肚子。”
老人说着,端了一碗粥过来。
依灵做起身来,这是哪里?自己的梦里吗?右手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左手的胳膊,很疼,太阳下的香樟树有阴影,说明不是做梦。
是谁说过,在梦里一切的事务是没有影子的,应为没有阳光。
依灵有点莫名的恐慌,还记得当时是和,先生还有那归回师叔祖在茶楼里呢?现在,现在怎么回是在——不对,那老人的声音,是梦里曾外祖母的声音,那柔和的慈祥的语气,她听着好温暖,好温馨。
眼前的老人,发丝莹白莹白,垂顺柔软,容颜却是不显得老,甚至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素颜若雪,就像那梨花的白,看着就像是一位寻常的美艳端庄的夫人,脸上挂着恬淡而温和的笑容。
听到依灵从竹床上坐起的声音,在竹床上坐了下来,她坐在那里,眼睛却没有焦距。
依灵没有出声,她在消化一些消息,在挖掘记忆中的片断,可是无用,醒来后那些东西统统忘到了瓜爪国,根本无迹可寻,只有眼前的场景感觉到莫名的熟悉和亲切,亲切到她想要落泪。
控制著情绪,她看着老人的眼睛,还是没有焦距。
依灵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睛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丫头,不用这样了,我的眼睛看不到。”说着将那晚泛着药香的粥端了过来,安抚似的说道:“常常这粥的味道,看看有没有变得好喝些,我还加了两味难寻的药材的,对你的身体有益。”
依灵一手接过那碗粥,一手捂住小嘴巴,记忆中好像有这么个场景,也是这么一个人,有给她煮粥吃,不过,那时候,年纪小,怕苦,总是不肯吃。
她感到自己的心在纠着样的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人就是她的曾外祖母。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外祖母的时候,她的感情还没有这么强烈,只是淡淡的,可是,面对着这位老人,她感到心底的牵绊。
一袭玄衣出现在草屋门口,见她已经做起来,旋即来到树下的竹床边。
“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风昊天说着,伸手想触碰她的额头,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想起归回的话,眼前的这小丫头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在风昊天愣神的空档,依灵反而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将粥碗搁置在竹床的一边,“师父哇”的一声,转身抱住来到竹床前的风昊天,眼泪像是掉了线的风筝一样,止也止不住。
风昊天身躯略微有点僵硬,一手下意识的拍抚依灵的脊背,一手想要拭去她眼中的泪,眸子清冷的望向旁边的老人。
依灵的脾气他清楚,很少失控的时候,这么多年,他也不过是仅仅一两次而已,现在的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他还情愿她不来。
老人就是纭轻尘,她也有点意外。
一是意外于依灵的反应,二是意外于风昊天的反应。
依灵的反应还好说,那么多年不见,再加上年纪小,心性不稳定,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情绪波动在所难免。
可是眼前这丫头的师父风昊天的反应就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不过,老人是欣慰的,他的师门对她照顾有加,她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看他对依灵不像是作假,并且,依灵极度的信任他才对。
她的小丫头估计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吧,自从依家人将她带走以后,她所知道的是后来小丫头出过一次事情,被接去了洛水城姜家,再后来就是百里忘川找到这里后告诉她的关于依灵在玄清宗的事情。
辗转来回,小丫头还是回到了修真界。
纭轻尘轻轻摇头,表示她没有说什么。
“师,师父,”依灵感觉很不好意思,刚刚醒来的刹那,她一是以为自己又一次的穿越到了那里,还有就是,师父不要她,丢下她自己走了,接着就是纭轻尘的话,触动了她心底两个人的回忆,一个控制不住,情绪就有点爆发。
“我,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眼含两泡清泪,她诉说着她心底的不安。
风昊天深深的看着从她腰腹间抬起头来的小姑娘,看着她略微红肿的眼泡,和微微轻启的红唇,鬓角的发丝有些微的凌乱,晶莹的耳垂染上一层粉色。
“放心,我不会不要你。”说着,伸手将那一丝凌乱的发丝顺向她的耳后。
“将那碗粥吃完,你可以去泡温泉。”说着,他没有再看她,而是将那碗粥放到她的手上,直接离开床沿,闪身进了茅草屋。
依灵有点愣愣的琢磨这他的话,“不会不要你?吃完粥?泡温泉?”
这都什么跟什么同时,也为自己那情急之下说的话而微微的赧然,希望他不要误会才好。
纭轻尘到依灵的那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那句话,心中微微一痛。
这小丫头被丢怕了,想她笑小的时候,在这里那无忧无虑的笑颜,她开心明朗的个性,她也有一丝的茫然。
说的那些个,为了修真界的和平与发展,那些个为了统一对付妖魔道那些个的借口,在现在想来,竟然是那样的讽刺。
他们要求她将小丫头送走,她被丢下了。
在依家,她落水,她被丢下了;
在姜家,听说,她是自己选择的去修真,却学会了害怕被丢下。
她的本心里应该也是被丢怕了吧。
卷二沧浪风云二百一十三 尘归尘,土归土,
一天,她吃了碗久违的药膳粥,用百花的精华和着千年灵芝,听说还有很多难寻的药材熬制而成的,想来那曾外祖母是真的用心疼着她的。
依灵有一种忐忑的惶恐,她的记忆力都是一些碎片,甚至这些碎片都很少。
所幸那时候这本主的年岁尚小,能够记住的东西不多,否则,像现在这样的相处,非要出问题不可。
那一天,她泡在温温软软的灵泉池子里,纭轻尘轻声诉说着她记忆中她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这个时候,依灵感觉到,长辈都有唠叨的毛病,无论是她身居高位,还是平凡如世俗的老妇人,在面对自己后人的时候,那心都是柔软的,都是可劲儿的疼人的。
温泉里,依灵闭着眼睛,她时而紧紧皱眉,时而咬牙忍痛的闷哼,将唇角都咬出了血色的牙印,硬是没有喊过疼痛,她不想让曾外祖母担心。
泡温泉的时候,纭轻尘将依灵的骨骼重新梳理一遍,说是她体内的杂质过重。
依灵无法,知道这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弱到了骨子里,先天营养不良,后天已经很好的补充了,还是有不足的地方
纭轻尘暗暗点头,小丫头明面上娇娇滴滴的,实则是个能吃苦,肯吃苦的,这种拔骨清除杂质的事情,就是她的母亲纭水在这个年纪也痛呼过吃不消,她却是照单全收,就算是痛的身体打颤,也没有喊过停止。
当她一遍清除完毕,依灵累的靠着温泉池子不想移动分毫,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子一般的,都不像自己的了。
在池子上够到她早就准备好的灵果汁,抬起酸痛酸痛的手臂,一杯递给纭轻尘,一杯自己享用。
她手上的灵果,目前她是从须弥戒指里拿出来的,现榨的西瓜汁,须弥戒指出品的,必然是精品。
灵气馥郁,清甜爽口,那啥的,她要补充自己的体力。
纭轻尘很是意外的看着依灵这样的享受生活,“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不惧困难,不怕苦累,神思纤悉而心魂坚强,活着自己的悠然自得,纭轻尘忽然有点欣赏着小丫头,这样子的品行确实很难得。
“从你的骨骼感觉得到,你的母亲比你明艳大气有余,而欠你的一份纯然清灵,你们母女也算是各有千秋了。”
纭轻尘淡淡的讲着依灵和她母亲的点点滴滴,依灵认真的听着,沉默着没有出声。
纭轻尘从她的呼吸知道这小丫头没有睡着,继续道:“说我护短也好,罪过也罢,至少,我看不得自己外孙女被外人那样作践。巫术本来是用于祭祀和祝福,却被心思不纯的,用来为非作歹的害人。”
她的人无喜无悲,就是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过往,依灵静静的听着,一边微微眯着眼睛深深的注视着曾外祖母的眼睛和她那满头的白发。
她的眼睛非常的明艳,大大的杏眼波光流转,却是没有焦距,上下眼帘有些微的发青,那是长久看不到光明的后遗症吗?满头的银丝已经打湿散在池子里,像是一片片白色的云。
她的眼睛就是在那一战之后失明的,估计是伤到了某一个部位,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发也是在那一战之后白的,可能最伤她的还是那个人和那段情吧。
依灵不准备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那是曾外祖母心中的痛,她也会感觉到痛。
“敢出狠手下毒,不在乎一尸两命,这人的底子已经无可救药,当时给过她机会,让她引出蛊毒,可她竟是执迷不悔。竟是提前引动了蛊毒。”
老人说道这里,神情有着莫名的伤感和心疼。
“你父亲也是个痴情的,纭水的眼光不错。”老人淡淡的一笑,继续道:
“纭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天天萦绕膝下,她的痛苦我看在一眼,我的孩子,那容得别人来作践,那时候,你的哥哥还小,天天盼望着自己也有个妹妹或者是弟弟和他做伴,天天很开心的去你母亲的肚子上听你的动静,盼着你早日落地。书客居”
老人也没有刻意的讲什么,而是想到了那里,就讲到那里,像是平时的拉家常一样,依灵却听得心酸,——那些个该死的小三,这是她感觉最讨厌的,你爱就爱呗,干吗要伤害别人,还整这样恶毒的蛊毒。
“蛊毒被提前引动,纭水难产,有可能她和你就是共赴黄泉的。”
“百花谷的传承中,有一种功法,专门是为了天下最厉害的毒而存在的,那个时候,你的母亲在知道自己中了蛊毒以后,专门找来修炼的,就是为了万一的时候,能够排上用场。”
“最后,她以自己全部的灵力和无上念力将那毒蛊送往自己的心脏,拼死保你周全,因为那是母亲对孩子最大的爱。”
依灵没有再喝果汁,静静的倚在池子边,她的眼角红红,曾外祖母说的轻巧,她却听得凶险异常,母亲如果有一点点的迟疑,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上打转,那个时候出事,标准的是一尸两命。
气氛沉默,灵泉池子上方静悄悄。
“我,我母亲,她——很痛苦吧最近有消息吗?”不跳字。
这个话题是个让依灵心里发憷的问题,她一直不太敢提起,怕那样的爱太过深沉,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纭轻尘嘴角微微抿住,“她是我纭轻尘的孙女,就算很痛苦,至少她活过来了,知道吗?活着,就是希望”
依灵看着老人面容上的骄傲,她的心忽然很痛。
从来,都是从别人口中一点一点的知道事情的真想,可是,对于母亲的印象一直很模糊,今天,曾外祖母虽然是话家常样的,依灵却感到, 母亲叶纭水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忽然生动了起来,立体样的感觉,母亲好像活在了她的意识里。
“他们去其他巫祝界面求医,至今无消息。”老人说道这里,微微的望天,眼睛里有一滴泪珠在打转,感觉那泪珠像是宝石般的晶莹。
“曾外祖母,我,母亲会好的,我会去找人医治母亲的。”依灵感觉自己的灵气恢复了很多,并且身子骨也轻巧很多,向前两步,伸手象征性的握住纭轻尘的手。
她的手虽然白皙,但是有着厚厚的一层茧,感觉现在这层茧柔软了很多,想来,前些年做过一些子农活吧。
来温泉的一路上,灵田更多了,药田也新开了不少。
“呵呵,你有这份心就好。”老人反手轻轻拍了拍依灵的小手,示意她放心。
“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我辈修道,虽为长生,却也为心头一口气在,爽快非常,怎能被那股淤滞之气压在胸口呢。”
“我不欺负人,也不会容许别人欺负我,既然她敢,我将数倍还之。”纭轻尘这些话说出的时候,现在是风平浪静,但是在十六年前,那是血流成河的开始。
依灵握着那手,微微凉爽,却也有温度。
“灵儿,怕吗?”不跳字。她虽然看不见,感觉到依灵的用力,还是微微侧首过来。
是呀,自己的儿孙遭人欺负,并且还是被小三用那么歹毒的下毒后,忍得下去的都是孬种。
依灵知道,像是曾外祖母说的那些,还必须要有足够的资本和人力物力才行,否则,只是一句空话。
因为她本身足够强大,所以,她说到了,也做到,只是,最后,伤了的还有她自己。
有些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他引起的后果,会大过那件事情本身很多很多,不过,既然已经开始,要结束,就不是一个人所能够决定的了,因为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那归回就是百里忘川的事,就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纭轻尘淡然的笑着,曾经的风云人物就算是去掉所有的外衣,就算她现在只是将自己困在这方天地,她依然是纭轻尘,是那个笑看世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不过现在她改为先看白云出轴,卧数落花的清闲散人。
“那一战过后,失去了一些我的要好的姐妹,到如今已经十六年了。”
她的眼中充满了缅怀,“每逢到花朝节,我都会带上水酒,在衣冠冢陪他们一起,现在,他们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呵呵,一坯黄土掩白骨。”
“我在这里陪着他们,直到钟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