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起第11部分阅读
一念起 作者:未知
五扇五美图紫檀嵌玉围屏前置了一张紫檀雕螭纹大罗汉床,正面设大红金线螭纹灵芝团纹靠背,石青金线螭纹灵芝团纹引枕,床上设紫檀雕蘷纹长方炕桌,桌上设了一盆开得正旺的菊花,瞧模样该是御袍黄。
罗汉床右侧坐了一位看起来年芳二十七、八的绝美女子,如果不是她坐的位置提醒,楚涟漪绝不敢相信眼前的丽人是唐楼的母亲,禹亲王府王太妃舒氏。
太妃今日着了一件宝蓝织金妆花菊纹大袖衫,内着同款菊纹藕色软缎抹胸长裙,梳望仙髻,插一套金镶宝嵌玉蝶赶花头面,脸如莲萼,眼似横波,柳腰藕臂,丰肌清骨,似冰捏魂魄,雪铸精神,冷若冰霜,美艳不可方物。
人若说她是唐楼的姐姐也不为奇。这等保养功夫,让楚涟漪打心底佩服和急迫地想向她取经。计算唐楼今年的年龄,就算太妃十五岁生他,也该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如果她肯再穿得粉嫩点儿,估计还能再年轻个三、四岁。
这等秀色,无怪乎这里要叫三秀庭院了。
楚涟漪一来是震惊,二来是看美人看呆了,直道唐楼上前大声道 “儿子给母亲请安”,上座那人凉悠悠冰刺刺的眼神往自己“刺”来楚涟漪才赶紧上前跪拜,“媳妇给娘亲请安。”
楚涟漪这一跪一拜,姿态娴静优雅,这才让座上的太妃舒氏脸色少霁。她对这位新进门的媳妇本十分不喜,不仅被退过亲,而且太后赐婚后推三阻四,身体又薄若柳絮不堪承开枝散叶之大要,但看今日见她模样万里挑一,除了神情稍微稚嫩了些,反应慢了些,一姿一态还算过得人眼,这才稍微咽下了一点儿怒气。
上次她进宫向自己做太后的姐姐埋怨了一番,太后申斥楚太夫人,欲行退亲,后来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坚持人必言而有信,这桩婚事早就告吹了。
其实太妃舒氏这所谓的“过得人眼”一评,如果被周遭伺候她的人听去了,定要大惊失色,就是如今贵为太后的姐姐在舒氏眼里,那一姿一态都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而楚涟漪能得她“过得人眼”四字评语,实乃不易。
一旁伺候的刘嬷嬷端来茶盏,楚涟漪乖顺地接过,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至眉间,垂颈低目道:“母亲请饮茶。”
舒氏倒没有刁难,她来不屑为此种事,接过茶饮了一口,道:“起来吧。”
楚涟漪应声而起,刘妈妈又捧来一个剔红梅纹长方形盘子,上盖一张红帕,掀开后是一对造型精致华丽,一看就是宫中款式的金累丝凤钗,并一对金累丝嵌玉凤踏云掩鬓、一对金凤衔尾二指宽手镯。
这是赏给楚涟漪的见面礼。
楚涟漪又跪了一次谢赏,这才算罢。
太妃对着她身畔站的一位着桃红大袖衫的年轻女子道:“这是你四嫂。”
楚涟漪抬头看着这位“四嫂”,昨夜她们就见过面了,今日这位四嫂看起来精神却不太好,脸色白里泛青,不知可是累着了。
“四嫂。”楚涟漪略带腼腆地笑了笑。
白氏赶紧轻轻伏了伏身子,“王妃万福。”
这白氏倒是十分守礼的,楚涟漪打量白氏的同时,这白氏何曾不在打量她,从她踏入这三秀堂的时候,满屋子的人谁不在睁大眼睛瞧着这位新王妃。
白氏瞧这位新王妃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织金妆花缎缠枝牡丹纹交领短襦,当胸系了一条粉色素光软缎宽襕长裙,襕绣金八宝璎珞纹,胸口系了一条白光缎绣牡丹纹玉绶结,结尾的两条带子随她一动一静飘摇回转,妩媚妍丽,这身高腰衣裙显得她高挑颀长,明艳动人,风华无双。
今日楚涟漪梳双环望仙髻,髻座上簪了一枚金凤穿牡丹花钿,髻右不过并簪了一对金累丝凤衔珠小步摇,垂下的两对珍珠于她发间为晃,直晃进了人心里去。
这打扮简单雅致,既不失年轻女子的俏丽,也不失王妃的高贵典雅,加之又是那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看得满屋子的人都失了颜色。
白氏的心既不平静,她无法遏制自己去想,如果今日是她做那亲王妃,定要簪戴那金镶玉嵌宝凤戏牡丹整套头面,要穿那鸾凤团纹的织金妆花缎子,要……
白氏会过神来,都是她想太多了。只是这新王妃也未免太不将王妃的头衔当回事了,不仅拖延婚事,连今日第一日见婆母,也没将那只属于亲王妃的物件穿出来,白氏觉得她这份瞧不上亲王妃头衔的做派着实可恨,更映衬得自己可怜可悲,如此想来,白氏对这位新王妃无端添了怨恨。
其实这丝毫不难理解,你所顶顶在意的东西,被人得了,还随随便便地丝毫不珍惜,你的心可能平静?
楚涟漪见过这位四嫂,太妃又给她指了罗汉床右下首的三名女子。
其中一名楚涟漪是认识的,正是桃花社的社主芳姑娘,她比楚涟漪仅小了两人岁,听说是许了吏部员外郎家的公子,婚期将近,只是不知道为何留到了十八岁才出嫁。
年岁比芳姑娘还小个三、四岁的是秀姑娘,容貌端丽,气度娴雅,后来楚涟漪听说这位秀姑娘是太妃的远房侄女,至于有多远,中间绕过的人数恐怕不下十名。家境清贫,偶然被太妃看重,养在了身边,瞧今日这气度,不得不称赞太妃很会调教人。
另一个年岁最小,不过十岁左右,听说入府不久,又是个远房的穷亲戚。
仅这几个人自然好记,彼此寒暄了一番,太妃跟前的大丫头理琴来回,早饭已经在东稍间安顿好了。
太妃起身领了众人入东稍间,平素的规矩是太妃与唐楼一同在东次间用膳,其他姑娘在东稍间用膳,因今日是楚涟漪入府第一次晨省,所以太妃领了楚涟漪等媳妇姑娘在东稍间用饭,而禹亲王唐楼于东次间用饭。
这也是太妃舒氏想瞧瞧这位新媳妇。这还真是难住了楚涟漪,虽然这晨昏定省的规矩楚涟漪也知道,可是各府又有各府的不同,有些人家媳妇坐下同婆婆一道用饭,丫头伺候,有些人家却是媳妇在一旁伺候婆婆用饭,只是不知道这禹王府的规矩。
三秀庭院的人楚涟漪没有一个熟悉的,也没有一个卖乖献巧暗示她的,楚涟漪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四嫂白氏,白氏垂手立于太妃的右侧。
楚涟漪用火热的眼神看着白氏,想着同为妯娌,在婆媳大战中总要联手才好,但白氏却“丝毫无察”,从不曾抬眼,不肯给楚涟漪任何提示。
楚涟漪只好秉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也垂手立于太妃的左侧。
楚涟漪刚站定,理琴、侍棋两名丫头便用剔红梅花盘托了银盆并松江府的白棉布上前。
理琴伺候太妃,侍棋则将银盆端到了楚涟漪的跟前,臊得楚涟漪面红耳赤。
“王府里还没有叫王妃站着伺候的规矩,如此你以后怎么处置全府的事务?”太妃的话冷冷地传到楚涟漪的跟前。
看来礼也是过犹不及的。
太妃心里闷哼,到底还是欠了点儿思虑。
楚涟漪在太妃左下首坐下,道:“母亲教训得是,是媳妇思虑不周,今后还需多多听母亲教诲。”
太妃不再出声,楚涟漪净了手,见太妃其箸,这才敢动筷子,再观其他姑娘,芳姑娘自己动了筷子她才动,而秀姑娘其后,就连年岁颇小的琪姑娘也知礼守节最后才动筷。
四夫人在一旁为太妃布菜,也照顾几位姑娘的吃食,做起来甚为熟练。
桌上众人的跟前都是一碗常熟鸭血糯米粥,粥色殷红,乃是贡米,养血滋阴,果真是王侯之家才有此等享受。
可惜楚涟漪素来对血色都避而远之,但见众人都埋头不语,自然也不敢造次,就怕盖上一个不珍惜粮食的罪名。
楚涟漪越吃越怨恨唐楼,为何明知早饭要在三秀庭院用,偏偏还要在玉熙堂摆早饭,这不是撑死人吗?
楚涟漪虽然也明白唐楼的好心,大概是怕她如果在三秀庭院有所耽误吃不下饭,又或者本就是逼她进食,但是逼人吃饭和吹别人吃饭快点这种举动都是及其不可可恶的。
楚涟漪坐下可能不到三分钟,就听到东次间有动作了,这次唐楼这厮可吃得真快,可惜东稍间这般的规矩是,“女子吃饭用数”,那真是要数着米粒吃的,楚涟漪感叹在这里时间可真不值钱。
用饭的时候,周围清风雅静,连杯碟之声都不可闻,每个人都是用餐礼仪俱佳的“极端淑女”,但是越是无声就越是讶异,楚涟漪心里腹诽,怪不得从太妃开始到下面的姑娘,没有一个胖的,都是柳条似的腰肢。
四夫人白氏看起来是极度想讨好太妃的,但凡太妃的眼睛往哪道菜上瞧上一样,她总能及时地为太夫人夹至她跟前的绿地金菊小瓷碟里。
可是白氏夹的菜里,太妃最多吃过两筷子。楚涟漪仔细观察了一下,其实白氏的观察并没错,她夹的那些菜,楚涟漪看见太妃后来又看过几次,但一直没动手吃。
要说这三秀庭院的厨子不懂事,尽上太妃不爱吃的菜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厨子的问题,楚涟漪觉得以她这位婆婆的挑剔估计是容不下那厨子的。
说这婆婆挑剔,真是处处可见端倪。别说媳妇同这些侄女,就是跟前伺候的丫鬟和嬷嬷也是规行矩步的,丝毫没有差错,就是机器人只怕也没这般精确。再看屋子里的陈设,但凡有帘布的,那帘布上一个小线头就看不到,丝毫没有皱褶,都是熨得平平整整的,楚涟漪心里低呼,怪不得人都说这位太夫人孤僻。
食不言寝不语楚涟漪是懂的,可她觉得一家人日间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吃饭的时候正是联络感情的时候,气氛热络才好,可三秀堂的气氛真不是一般的压抑。
观这三位姑娘也多是含敛内秀之人,连小小年纪的琪姑娘脸上也没有小姑娘的笑颜和天真烂漫。
于此太妃喜欢何种人楚涟漪大概也猜出了几分。越是了解,楚涟漪就越觉得困难重重,前途黑暗。
好容易熬过这顿饭,楚涟漪回屋跟换礼服,随太妃和唐楼入宫朝见皇帝与皇后,太后称病不见,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第二日上午在崇仙堂祭祖,下午认亲,直到这日晚上在三秀庭院用了晚饭回到玉熙堂,楚涟漪才算稍微空闲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我要肉,有位童鞋说得极好。
小楼子还在打酱油呢。
红烧肉就是费酱油,小楼子不把酱油打够,珰珰妈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过,根据我的设想,我怀疑我最后是不是要写成肉文。
啊,其实这个文跟我最开始设想的差距太大了。
当初我想着种田文比较好肉来着,这才来种田的,结果,结果。。。。。。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29、口脂香
八月里新采的桂花制的木樨油今日总算可以启封了,楚涟漪爱尝新鲜,又觉得这两日累得人疲发脆的,所以即使入了夜也让暗香、暮雨伺候着洗了头,沐了身。
楚涟漪将木樨油当润发油用,在头上按摩揉捏后再用皂角水洗掉,因为没加任何防腐剂,所以楚涟漪的润发油制量都是极少的,鲜制鲜用,每个季节的花香都不同。
楚涟漪沐浴后穿了一袭银红色霞影纱大袖衫,月白色湖罗抹胸长裙,臂间搭了桃红湖罗织金绣月季帔帛,宽松雅丽,十分随意,这是她日常起居喜爱穿的衣饰。
在这里做女人十分艰难,于妇容一事上不能稍有懈怠,即使刚洗完发,楚涟漪也不得不将头发梳得齐齐整整地披在身后,额间坠以银嵌紫宝石双蝶赶花链子。
回雪、流风从库房里抬了软木髹黑漆“醉翁椅”放在西次间,楚涟漪坐于上闭目养神。醉翁椅其实就是交椅式躺椅,优点在于便于收纳,每次仅在楚涟漪洗头后才搬出来用。楚涟漪将头搁在白瓷搭脑上,头发在椅背后垂直坠下,回雪在地上置了莲花座建窑小熏炉,扔了木樨香饼进去,再用团扇轻轻的在楚涟漪发上扇着,以微热缓缓烘干楚涟漪的头发。
如此楚涟漪则不用担心披了湿头发而着凉。
因着唐楼去了外书房,楚涟漪便毫无顾忌地将腿蜷在了醉翁椅上,以手支颐,想着府里的大boss。
“安彤,你给我说说府里的大致情况吧,这几日忙得晕晕乎乎的,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我一个都不熟悉。”楚涟漪闭着眼,轻声吩咐安彤。这丫头虽然话多,但是言语便给,三两句就能说到重点,怪不得能被挑出来供亲王妃使唤。
其实楚涟漪这话虽然明确,却也没头没脑的,让人不知该如何开口,安彤却是这府里的家生子,早就跟着老子娘把伺候主子的一应事情都学习了个八八九九,别人为难的事情,到了她手里就丝毫不为难。
“那奴婢从三秀庭院讲起吧。”安彤很自信,她对这府里知根知底,只怕有些主子不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其实安彤心下明白,如今府里能让新主子放在眼里,想在心里的最重要的那个人肯定是太妃。
楚涟漪在进府前也打听过禹王府的事情,但是王府秘闻是鲜少为外人知的,这禹王府管束下人更是严厉,像暗香、杏丫这样伶俐的人也不过只打听了个皮毛。
“太妃的规矩极为严厉,咱们阖府上下的下人最怕的就是去三秀庭院,稍微不注意就要犯了忌讳。不过太妃屋子里,刘妈妈是最得意的人,她是太妃的陪嫁丫头,紫彤姐姐就是刘妈妈的女儿。”这嘴可利索,三两下就交代出唐楼身边伏了太妃的眼线的。
“太妃跟前最得用的是理琴、侍棋、柳书、司画四位姐姐。”这一下把楚涟漪需要重视的人都点了出来。
楚涟漪暗自思索,从这四个丫头的名字稍微可见端倪。这位太妃表面上虽然严苛,守礼尊教,但私底下定然是喜欢琴棋书画,指不定也喜欢吟风弄月的才女。这柳书倒是个问题,看着名字,似乎意味着太妃喜欢的字体是柳体。
柳体下笔干净利落,偏重骨力,结构紧密,一丝不苟,用笔入斩钉截铁,锋棱明显,楚涟漪想起太妃的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倒也能体会她的爱好。只是楚涟漪跟随师傅练字的时候,喜欢用笔圆转,清腴华润的赵体,她思索着未来少不得要用心学一学柳体了。
“同我说说王爷兄弟姊妹的事吧。”
“回王妃,先亲王一共育有七子,没有女儿,咱们王爷行六,前头有五个哥哥都是庶出,但只有四爷存了下来,其他几位爷都去得极早,后面还有一位庶出的七爷,前儿刚订了亲,娶的是柳家姑娘。”
“怎么这两日请安,没见到姨娘们?”楚涟漪好奇。
“前头几位姨娘都去得早,如今只有四爷的母亲孟姨娘和七爷的母亲朱姨娘还在,她们以前都是王妃跟前伺候的丫头,如今太妃恩准她们同自己儿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免了她们请安,只让她们好生享福。”
好不好生享福楚涟漪不知道,反正若是自己,她是断然不想见唐楼那几个侧室的。一想到回门酒后,自己正式成了这府里的媳妇,那些个侧室就要晨昏定省,自己心里就烦躁。
不过楚涟漪的念头很快就回转到了自己的婆母身上。两位生了哥儿的姨娘都出自太妃身边的丫头,看来自己这位去得太早的公公很喜欢窝边草啊。
“不知道其他去了的姨娘都是些什么来历?”楚涟漪进一步追问。
安彤惊异地抬头快速瞅了瞅自己的主子,回道:“其他几位姨娘都曾是太妃的丫头。”
楚涟漪愕然,这位公公所有的姨娘都出自太妃的丫头?虽然也有丫头美于主子的,可是以太妃的容貌,要寻这么多个赛过她的丫头,那肯定是天方夜谭。
这些姨娘都是太妃的丫头,而唐楼又是行六,傻子也能猜出这位太妃当年定然不受先王爷的喜爱,以这样的容貌都被冷落,那性子是可想而知的。
还有那些姨娘都去得那般早,七个哥儿里只存了三个,楚涟漪不由不想起这后院里的冷酷与血腥。那位面上看来玉洁冰清的太妃手里会染了那么多鲜血吗?楚涟漪想想就害怕。
那她膝下养这些穷亲戚的女儿,一是因为府里没有女儿,二来也是积德吗?楚涟漪真不敢想,越想越觉得身子发冷。
安彤见这位主子十分会抓要点,索性全部道了出来,“其实先王爷虽然纳了太妃身边的丫鬟,但他生前并没将她们抬举成姨娘,还是先王爷过身后,太妃将孟姨娘和朱姨娘抬举成姨娘的。”
即使生了哥儿也没抬姨娘?楚涟漪有些弄不懂了,难道是自己这位婆母妒忌成性?
楚涟漪的疑问安彤自然看出来了,“太妃对当初那些通房都是极好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姨娘的尺度给的,这些人都曾经是太妃屋子里最得用的丫头。”
最得用的丫头上了自己丈夫的床?楚涟漪想起如果是暗香,她自己会如何。楚涟漪想都不敢想,赶紧甩甩头。
越是打听,楚涟漪就越觉得这位婆母分外的让人心惊胆战。
据说虽然“三秀庭院”是先王爷亲手题的,但是他并不住在三秀庭院,反而同太妃分居而住,先王爷住在如今的玉熙堂,而太妃入门不久后就搬到了三秀庭院。唐楼出生得极晚,太妃十六岁嫁给先王爷,二十四岁上头才生了唐楼,其间并没有什么流产落胎之类的事情,是真真实实的在二十四岁上头才有孕。
看那太妃如此懂得保养,不像是怀不上的人,颜色也是极好的,想来太妃同先王爷不睦是十分肯定的。楚涟漪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及任何有关先王爷的事情来。
絮絮叨叨问了许多关于太妃的话,刚结束三秀庭院的讲解,唐楼就踏了进来。
楚涟漪赶紧起身,因为刚才那样追问他母亲的事,让楚涟漪有点儿做贼心虚之感,所以见唐楼进来,立刻就起身行礼,彼此真真是相敬如宾的,这样的礼节显得十分的见外。
楚涟漪的长发长及膝盖,她起身时,头发掠在椅子上十分不舒服,所以侧身用手挽了头发侧放到胸口,一挽一收间,极尽妍媚,唐楼搁下一句“你还是坐下吧,免得着凉”,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唐楼的举动楚涟漪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他果然就是好色,只喜欢自己的颜色,楚涟漪望着唐楼的背影又是唾弃又是愤恨。
她倒是不自己问问,如果唐楼不爱她的颜色,她会否也很愤恨。
唐楼沐浴出来后,两个人彼此回避着,临睡前,唐楼依然坐在南窗的炕上看书,楚涟漪于镜奁前,由着回雪、流风为她做手脚上的保养,末了又由回雪、流风给她套上特质的棉手套和棉袜,这是为了让香体润肤膏子能更为持久地养护手脚这些肌肤容易老化的地方。
静彤和安彤在一旁看得呆呆的,一脸羡艳,那香体膏子的香味真好闻,她们在府里各处都学习过,不管是宫里的贡物还是外间最出名的香膏店子的东西她们都见过闻过甚至用过,但从不曾见过这等好闻和细腻的。而且看着那镜奁的双层六屉里分门别类放置了许许多多的罐子,各有功用,好生复杂,让人不生敬畏之心都难。
这期间,除了静彤和安彤炙热的眼神外,楚涟漪数次感到那南窗边坐的那人的眼光,她转过头去,唐楼居然也不回避,就那样凝视着她,脸色却不变,没有丝毫被人捉住的尴尬,就那样大喇喇地看着,看着他的所有物似的,最可恨的依然是面部表情很平静。
楚涟漪牙齿都咬酸了,他果然还是厚脸皮。楚涟漪可没他脸皮厚,怎肯与他对望,白白让丫鬟笑话,所以正襟危坐地任由回雪、流风伺候。心里暗怪,为何他要是自己的丈夫,可以正大光明地坐于内室,直视自己梳妆打扮。
如果可以在净室里设置妆奁就好了,可是那净室颇为阴湿,不利于自己这些没有防腐剂的化妆品。
好容易挨到保养完,回雪又取了无色的口脂膏子抹在楚涟漪的唇上,这大概就是现代的唇膜吧。
“姑娘这几日唇上仿佛干了些,是不是咱们新近制的这批口脂膏子效用不佳?”回雪是无心之问。
可楚涟漪听了心里却怪怪的。她制了这么多年的口脂,所谓熟能生巧,对药性和香氛也十分熟悉了,怎么可能没有效果,效果只该越来越好才是。每日晚上抹了口脂膏子,第二日唇瓣必然饱满,唇色不涂而自粉,光泽宜人。
可是这两日起床,唇色的膏子全无。再观自己睡的是瓷枕,仅可置颈,并非那种布制的枕头,如果没睡好,还会蹭去口脂膏子。
这使楚涟漪忽然想起,当年唐楼的嗜好来,他最喜欢吃她嘴上的胭脂。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是有肉渣渣滴。
麻烦,帮我捉捉虫子,码字码到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再回头捉虫了,为什么每次我都码文码到很晚啊?
小楼子:哎,妈耶,我的亲妈耶,我立刻去打酱油。这几日酱油被我打得都涨价了
珰珰妈:哎,儿耶,我的儿耶,猪肉的价格太贵,妈我还没存够钱。
楚涟漪:哎,娘耶,我的娘耶,我是素食主义者。
珰珰妈是环保主义者,请问珰珰妈是支持吃肉还是吃素啊?
答对并说出正确理由者,有奖。虽然只是一点点积分,但是不要白不要哦。
30、回门酒
楚涟漪想了想,还是换了一套比较保守的寝衣,这才上床睡觉。
待楚涟漪上了床,唐楼也搁下了书卷,暗香熄了屋子里的灯,只留了一盏炕头五腿几架上的带围屏牛角宫灯,微微晕着昏黄。
楚涟漪背外朝里,裹在自己的铺盖卷里,新婚的第二日她就让暗香备了两床被子,虽然同榻而眠,但还是需要隔被子的。
昨日大家都累,楚涟漪一上床就睡着了,也没什么孤寂,今日闲暇了一点儿,她那浅睡的老毛病又犯了,果然人还是要累一点儿好。
唐楼一躺上床,那熟悉的冷梅香气一旦萦绕就让楚涟漪觉得紧张,力量上她是肯定斗不过唐楼的,如果别人非要做一些事,她也阻止不了,所以只能紧张。
感到唐楼躺好了,呼吸顺畅了,再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后,楚涟漪才稍微喘了口气,可是这人的眼光炙热得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楚涟漪不用转头,就能感知唐楼的眼睛一直睁着,并看着自己,楚涟漪以手握领,满手心的汗。
良久后,楚涟漪才听到唐楼翻身的声音,背后那种几乎被灼伤的感觉终于消失了,楚涟漪万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楚涟漪对唐楼的举动属于半明半昧之间。自己装病拖婚他是亲眼见了的,自然知道自己的态度,而他没有强迫自己履行夫妻的义务,这一点上楚涟漪还是微微感谢他的,至少他还算尊重自己。
可是回过头来想想这个男人,一个能控制自己欲望的男人,定然是不简单而难以掌握的,这样的男人对于他的妻子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涟漪稍微放松了身体和心态,想起今夜沐浴时暗香的话来。
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了,暗香还没有来回关于清点嫁妆的事情,这让楚涟漪有点儿困惑,便主动开口问了。
暗香这才答道:“本想等姑娘沐浴完才回的。耽误了这一日的功夫,只因为那嫁妆的数目出了点儿问题。”
“嗯。”楚涟漪在等暗香后面的话。
“好像比咱们送来的嫁妆多了不少。”暗香小声的继续。
楚涟漪“唰”地一下睁开眼睛,寻个由头支开暮雨,道:“多的是什么?”
“王爷几年前送给姑娘的东西,还有那白狐狸皮都在里面。此外还多了一套金累丝镶玉嵌宝牡丹鸾鸟纹头面,一套金累丝嵌宝蝶恋花头面,一套金镶玉嵌宝万寿吉祥头面,一套金累丝嵌红宝石梅花头面,两套珍珠头面。”
暗香顿了顿继续道:“那些头面我都仔细瞧过的,做工极为精致,那些宝石拇指大小的就有几十块,有祖母绿,猫眼晶,蜜蜡,碧玺,还有金刚石。用的都是近几年的款和新出的工艺,金色崭新,我瞧着都该是近几年做的。这些东西工匠师傅一年能打一套都不错了,奴婢想一定是王爷为姑娘积的。”
楚涟漪心里懊恼,这唐楼对自己冷冰冰,啥也没做,就用金子就把自己的丫头收买了,一个劲儿地给他说好话,听暗香的口气,倒是有隐约觉得自己太侨情的意思。
“还有么?”楚涟漪没好气地问。
“当然还有。一年四季,每季各八套衣服,都是宫里贵人娘娘的式样,质地也是极好的。还有几箱子绫罗绸缎,姑娘,好些料子我都从没见过,漂亮极了。除了这些,各种小玩意,小摆件多不胜数,这才耽误了奴婢清点嫁妆。先开始多了十几个箱子,奴婢还以为是小丫头点错了,自己又去点了三遍,这才肯定的,开箱验看才发现的。”
楚涟漪犹记得当初唐楼那信上还说在那丝绸铺子吉祥斋里为自己选了不少东西,本拟择方便的时候送过来的,到后来她们闹翻,那东西也自然再没管,想着只怕就是送进了这玉熙堂。
“姑娘,要我说,王爷心里姑娘还是最重要的,哪有媳妇儿没进门,就忙着帮她添家当的爷。”暗香见楚涟漪不吭声,只当她是听进去了,“何况,奴婢这几日打听了,王爷当时纳董氏为妾的确是受她那死去的哥哥所托,拒绝不得。姑娘你是正儿八经八抬花轿抬进门的正妃,要拿捏一个董氏还不容易么,要紧的还是要拢住王爷的心。”
楚涟漪毫无所动,暗香继续焦急地翻自己的嘴皮子,“姑娘,奴婢说的这些,你自然不爱听。可是听说府里的四夫人日子就极难过,四爷不喜欢四夫人,屋里纳了不少人,什么好吃好用的都放到姨娘那里去了,几个姨娘和四夫人争得厉害,不久前还听说四夫人怀的哥儿给流了,都是被气的。”
暗香一入府,爱打听喜八卦的毛病便又发作了。
楚涟漪不为所动,这些典型案例她听得多了,待嫁前,太夫人没少给她讲故事,还让她亲眼见过故事里的主角,那叫一个凄凉,正室奶奶,连个金镯子都戴不起,姨娘们一个赛一个的珠光宝气。
可是楚涟漪还是固执得跟顽石似的。这辈子作为女人,她也不敢梦想要出去闯荡江湖,开铺子,做首富之类的,眼瞧着也只能在这四方天里拘一辈子了。
这样的日子本来最缺的就是梦想和希望。如果这样,还要让她假装与唐楼做恩爱夫妻,看着他“雨露均沾”,虐心虐身,楚涟漪自问还是做不到,就是太夫人把她打死她也做不到。
她最后嫁入禹王府,只因为她想通了,人最要紧的还是活着,她不嫁进来,未来是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家人。可是同唐楼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却还没危及到她的生存,所以她没法子妥协。何况,她们如今这境况挺好的,自己可以当他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她一样可以将他“伺候”得很好很好的。
暗香说了半天,也不见楚涟漪有任何领悟的感觉,也只好作罢。
如今楚涟漪睡在床上,闻着唐楼身上极好闻的味道,想着,这定然是他的讨好之举。也难怪,没有得到的总是要惦记的。
楚涟漪不否认唐楼可能在试图修好,可是她还是接受不了。
楚涟漪脑海里虽然满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出乎意料的是,居然也觉得困了,眼皮子渐渐重起来,这几日她睡得挺好的,大概是一切尘埃落定,她终于知道自己嫁给了谁,要在什么地方待一辈子了,悬着的心落地了,自然就安稳了。
而且这暖帐里,唐楼身上的气息总让楚涟漪觉得很安心,感觉他睡在外面,将世间一切不好的东西都阻挡在了外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讽刺。
次日,楚涟漪起床的时候,唐楼早起身练拳去了,待梳洗完毕后,两人同去三秀庭院用早饭,然后回楚府,今儿是三日回门的日子。
今日回门,还在亲王纳妃的仪式当中,所以极为正式。楚涟漪和唐楼共乘一辆马车,六匹马驾车,有亲王仪仗前导。
入楚府,太夫人领着媳妇,楚青全领着兄弟子侄,皆穿礼服在门口迎接。
楚涟漪下车后,瞧着父亲和太夫人鼻子不自觉就酸了,想着自己的艰难,以后要想回来,只怕是不易的。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时候想着力都难了。
两人一进府便分开了,唐楼在外院受自己岳丈大人的招待,楚涟漪则去了太夫人的宜兰院,同自己的婶婶还有特地归家的几位姊妹聊了会儿天。
末了太夫人招了楚涟漪独自去内室说话,“这几日还好么,你婆母可难相处?”太夫人最担心的就是这位太妃了。
楚涟漪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的境况,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的,“太妃虽然严厉了些,但并没为难孙女儿。”
太夫人笑着点了点,“你同王爷处得可好?”
楚涟漪点点头,“挺好的。”
“你还骗我?”太夫人敛了笑容,拍了拍座椅的扶手,吓了楚涟漪一跳。
“祖母?”楚涟漪不知道是何处出了纰漏,她明明吩咐暗香不许说的。
“你这点儿小心思能瞒得住我。哪有新婚夫妻像你们这样冷淡的。你随了丫头入内院,也不曾回头看看你家王爷,也不曾嘱咐他少喝些酒,直冲冲地就进内院了,有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的?”
楚涟漪这才知道哪里露了马脚,就是一个眼神没送过去就出了问题,这等小细节最是容易出错的地方,怪不得人说恋爱里的人是怎样也隐藏不住的,而恋爱也是伪装不来的。
楚涟漪也苦了脸,“祖母,你说的话孙女儿也明白,可是王爷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我同他新婚之夜就没有,就没有……”楚涟漪说的未必是假话,如果喜欢,又怎么会那样冷淡。
太夫人听了,也吃了一惊。
楚涟漪说这话,也是怕今后太夫人为她过门许久而不能有孕而有想法,所以先埋下伏笔,“祖母,舅舅送来的那扬州瘦马还在吗?”楚涟漪怕回雪、流风万一不入唐楼的眼,还可以依靠这扬州来的被专门培养做人妾氏的女子。
“在府里养着呢,先把她那身轻浮的模样给去了,才能让你拿去用。”太夫人叹息一声。
楚涟漪点点头。
午饭是在宜兰院用的,因为楚涟漪身体不好,所以只薄饮了两杯,脸颊晕红,添了几丝丽色,看得太夫人甚为惋惜,这不知这样两个般配的人,怎么就弄得像如今这副冷淡模样了。当初即使唐楼向太夫人保证过要对楚涟漪好,可是太夫人对男人的承诺也未必就能信上三分。
午饭后,稍稍休息了一下,楚涟漪同唐楼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楚涟漪跟在唐楼的身后出府,见他步子有些漂浮,脸色虽然雪白,但鼻息里都是酒气,想必是喝多了。
待行至马车前时,唐楼一个踉跄,楚涟漪出于条件反射地就跨了一步,上前扶住他的手。
唐楼回头看着楚涟漪,手紧紧地捏住她的手不放,嘴角翘起一丝笑容,那笑容熟悉极了,楚涟漪还记得五年前他们初相识那会儿,他每次看见自己,都这样笑,一直笑着。
楚涟漪挣了挣手,唐楼还是紧握不放。因为怕在楚府众人面前挣扎不好,所以楚涟漪依顺了他,让他牵着手上了马车。
待放下帘子,楚涟漪冷了脸,大力地甩掉唐楼的手,正视前方,不看他的面色。
楚涟漪的心从不曾软过。
如果今日她软了心肠,自然能同唐楼琴瑟和鸣一段时间,可是到底是心不甘情不愿,怎么能长久。何况,这样,唐楼是不是就认为,她以前所坚持的不过是个笑话,最后嫁给他之后还不是要顺从他,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即使身份尊贵如正妃又怎么样,只是二分之一和三分之一的区别而已。
楚涟漪一想着,唐楼今后也许会把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纳回家她就难受,不管原因是什么,可是结果就是他有了其他女人,所以楚涟漪无法原谅他纳董氏为妾的事情。
如今,他们相敬如冰,没有最亲密的接触,就不算真正的联系着,楚涟漪自问,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自己不受伤害。而会不会伤害唐楼,已经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捉捉虫子吧。
实际上,吃素真的比较环保。
哎,怎么文下全是一片狼啊,瀑布汗。
我这么纯洁滴作者,怎么养出这么批狼读者来捏?45度角望天。
31、渔翁利
唐楼回府后直接去了外院,楚涟漪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当儿媳妇的职责,在三秀庭院用了晚饭,伺候太妃洗漱上床后才回到玉熙堂。深感安慰的是,太妃因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所以睡得比较早。
楚涟漪歇下来喘了口气,静彤十分伶俐地拿了美人锤来为楚涟漪轻轻敲打腿部,楚涟漪暗道,好个会察言观色的丫头。平日见她沉默寡言,风头都被会讨乖卖巧的安彤抢尽了,还以为是个木头人,不想如此会体贴“上意”。
才歇下不久,就有外院的小厮来玉熙堂回话,说唐楼今夜歇在外院了。
楚涟漪沉默良久。
暗香与暮雨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瞧了瞧安彤,这丫头自然也会意,悄悄地寻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婚后,楚涟漪还是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望着床顶金地镂空缠枝莲花纹的香球发愣,丝毫没有睡意。
唐楼这番举动,让楚涟漪不得不怀疑他是生气了。脾气这般大,气死他最好,楚涟漪不无恶毒地想。
也不知真的是孤枕难眠还是少了那冷梅的香气安神,楚涟漪这一夜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
梳洗完毕后,安彤端来薄荷茶供楚涟漪清桑润口,“王妃无需担心,奴婢去打听过了,昨夜王爷是独自歇在外书房的。”
楚涟漪一口茶呛到了气管里,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丫头也伶俐得过头了,哪知眼睛发现她担心了?
安彤赶紧为楚涟漪轻拍背部,待楚涟漪缓过劲儿来后,唐楼已经走进了内室,看模样是刚练完拳。
楚涟漪转头不瞧他,不过心里却舒服了些。本以为,今早他要让自己独自见那两位美人的。
唐楼梳洗完毕后,同楚涟漪一左一右地坐到玉熙堂正堂的罗汉榻上,此时花氏和董氏已经恭候不少时间了。
纤云和飞星将锦垫搁在地上,花氏垂首低眸上前跪下,从暗香手里接过青瓷浮白梅茶盏双手奉上,“王妃请饮茶。”
楚涟漪并没拖延时间,从花氏手里接过茶盏啜了一口,又递给暗香,暮雨扶了花氏起身,回雪捧了黑漆描金山水纹盘上前,上置楚涟漪送给花氏的见面礼,一副五两重的金钑花钏。
楚涟漪细细打量了一下花氏,鹅蛋脸,柳叶眉,生得圆润净白,丰腴艳骨,胸脯圆润饱满,好一副身材。又见这花氏举止得体,不失对主母的尊重,也不失侧妃的尊严。楚涟漪想起花氏的出生来,她父亲是从四品的知府,又是嫡女,难怪养得精致,况且又才华横溢,难怪能被圣上指婚给唐楼做了侧妃。
花氏行礼后,那董氏赶紧上前跪下,手略略发抖,连茶盏也险些捧不稳,洒出些茶水来。
楚涟漪暗道,自己难道是妖魔鬼挂不成?
比起花氏大家闺秀的风范,这董氏看起来可真的不怎么样,胆小拘谨,也不知道唐楼